第9章
可現(xiàn)在都晚上十一點了,想起來也晚了。
不是說不能現(xiàn)在注射,抑制劑沒有必須在幾點到幾點之間注射的規(guī)定……只是如果現(xiàn)在注射,江淮今天晚上就不用睡覺了。
C型抑制劑又叫Omega信息素抑制劑,能直接抑制Omega信息素分泌,但同時有不少副作用。
其中之一就是注射后有四到八個小時的應激期,應激期期間肌肉酸痛無力,偶爾會出現(xiàn)痙攣反應。
四到八個小時,周末忘了打,那周一到周五哪天補都是個大麻煩。
但如果不打,抑制劑效用只能維-穩(wěn)一個星期,從第二周開始,抑制劑效果會逐漸削弱,直至消失。
Omega重新開始分泌信息素。
其實Omega到十八歲前后才會在信息素的作用下進入第一次發(fā)情期,但信息素不單單關乎到發(fā)情期。
即使不處在發(fā)情期,Omega過了十六歲,性發(fā)育基本成熟,也會自然而然地發(fā)散出信息素。Alpha在十六歲前后出現(xiàn)一月一次的易感期后,同樣會地發(fā)散信息素。
之所以說AO有別,就是因為AO之間對于彼此的信息素感知尤其敏銳,連擁抱,接吻,牽手,甚至穿彼此的衣服,都會有不同程度的感知。
學校一般不會聘用Omega當體育老師就是一個典型的AO有別的例子。運動流汗會格外發(fā)散AO的信息素,體育強的又不少是Alpha學生,聘用Omega老師就容易出問題。
對于Omega來說,能暫時抑制信息素分泌的只有C型抑制劑和Alpha的標記……很多類型的標記。
秦予鶴初中的時候和江淮說,不就咬個脖子么,要不是江淮對Alpha毫無興趣,他一定為兄弟獻身,要多少標記就有多少標記,只要他牙還在,標記就在。
他愿意頂著世俗對雙A同性戀的壓力,和江淮共同建設強者的FFF事業(yè)。
但江淮毫無動容,并讓他滾。
江淮從冷藏箱取出了一份抑制劑,放進書包夾層后又關上了冷藏箱。
最好是明天就補抑制劑。也可以周二補,但周一周二沒區(qū)別,都要在學校熬應激反應。江淮想:只要別倒霉正好碰上嚴重的肌肉痙攣,沒人會注意到他。
等到明天中午放學,人都走空了以后去一個沒有攝像頭的地方打。
但二中只有兩個地方?jīng)]有攝像頭。
廁所和校長辦公室。
江淮把書包拎到一邊,洗漱上了床。
剛躺下,枕頭邊的手機震了下。
-BJ:前桌明早見·v·
江淮面無表情地躺在床上,看著這條消息,慢慢蹙緊了眉尖兒。
-真正的強者:口區(qū)。
作者有話要說:
江淮:惡心心
第18章
男廁
新一周。
都過七點半了,班里座位才稀稀拉拉地坐滿了一半。
“又是周一!怎么又到周一了,我的周六周天呢?”衛(wèi)和平抱頭哀嚎,順便抬頭瞄了眼學習委員剛剛寫在黑板邊上的周一課表,“臥槽,第一節(jié)課上數(shù)學!”
他立馬轉身扒住后桌桌沿:“班長,借我數(shù)學作業(yè)抄抄!救命用!”
許文楊被他嚇了一跳,又有點無奈:“你沒寫么……老林布置了兩張卷子,你要哪張?”
衛(wèi)和平火燒火燎地說:“都沒寫完!都借我抄抄,好人一生平安!”
“行吧……那你等等,我找找�!�
還差半小時上課,衛(wèi)和平燒得屁股都坐不住了,猴急地四處亂瞟。
江淮挎著書包進了前門。
今天周一,穿了校服,單辮兒束在腦后。他長得好,又常常不笑,會散冷氣兒似的。衛(wèi)和平初中第一次見江淮,就覺得這人像根結了冰的鐵棍,外面冷的,里面硬的。
真男人。
上了高中后,就變成了捂在棉被里的鐵棍,天天睡覺。
衛(wèi)和平想起昨天江淮給他發(fā)的消息,連忙招招手:“淮哥!”
江淮在他這兒停了停。
衛(wèi)和平:“你真寫數(shù)學作業(yè)啦?”
江淮點了下頭。
衛(wèi)和平吃驚得像是發(fā)現(xiàn)江淮背離了強者法則,偷摸戀愛了:“你怎么想起來寫數(shù)學作業(yè)了?你終于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嗎?”
江淮瞥了眼衛(wèi)和平桌上剛寫了兩道選擇題的數(shù)學卷子,嗤道:“滾,補你的數(shù)學作業(yè)去�!�
走到倒數(shù)第二排。
倒數(shù)第一排的同學已經(jīng)來了。這位同學從書中抬眼,向江淮彎了彎嘴角。
江淮視而不見,坐回了座位。
第一節(jié)課數(shù)學課,就是班主任林飛的課。
林飛一進門,就扯起了上周周五的舊賬:“……本事了啊你們,作業(yè)不寫,課本不帶,你們上學來干嘛的?政治課不是課?才進理科班幾天啊都找不著北了是么?”
不用猜都知道政治老師保準去跟林飛告了狀。
“都不做作業(yè)是么?政治作業(yè)你們政治老師查,數(shù)學作業(yè)我查,”林飛指著第一排,“王靜,你去挨個收作業(yè),沒寫作業(yè)的自己自覺站起來……不然查到你了還沒站起來,就給我滾出去�!�
周一頭一節(jié)課就班主任發(fā)火,底下安靜得落針可聞。
王靜從第一排開始收作業(yè)。
劉暢臉色不太好……他剛剛從家里反省回來,他做了個屁的數(shù)學作業(yè)。
王靜例行公事:“作業(yè)呢?”
“我上周沒來,不知道數(shù)學作業(yè)……”劉暢壓低聲音,往后擺擺手,“別查我,你去查別人。”
王靜猶豫了一下:“你先站起來吧,待會兒你自己向老師解釋�!�
劉暢一瞪眼:“我不是說了我……”
林飛一聲吼:“劉暢出去站著!”
劉暢:“……”
第二排的衛(wèi)和平?jīng)]等王靜來,就自己乖乖地站了起來。
開學第一個周末,都過得挺飄,班主任的作業(yè)都站了四五個起來。殺雞儆猴,劉暢被攆出去,其他的都自覺站起來了。
七門作業(yè),江淮就寫了數(shù)學。
把數(shù)學作業(yè)給王靜的時候,江淮明顯感覺林飛的眼神在他身上掃了一圈。
林飛從王靜手里接過兩沓數(shù)學卷子,都點了一遍,把卷子卷起來往腋下一夾:“沒寫作業(yè)的都跟我出來一趟�!�
老林一出門,班里嘈嘈雜雜起來,一個個跟劫后余生似的。
但江淮沒說話,沒交頭接耳……同桌趙天青體訓去了,后桌薄漸,也沒人能讓他交頭接耳。
他照慣例,在桌面上鋪了本書,掏出耳塞,準備睡覺了。
但“啪”的一聲,后桌突然掉在地上一支筆,骨碌碌滾停在江淮凳子腿邊上。
江淮捏著耳塞,低頭看向凳子腿邊上的筆。
他側腰,拾起來,頭也沒回,手指夾著往后遞了過去。
筆從他指縫間慢慢抽走:“謝謝�!�
江淮沒說話。
筆帽的金屬掛鉤輕輕地卡了下:“前桌,你就沒什么要和我說的么?”
拿個筆都費勁。
江淮索性轉頭過來,把筆放到了薄漸桌子上,抬眼:“說什么?”
薄漸彎著唇角:“比如謝謝我?”
江淮:“我給你撿筆,我謝謝你?”
“不是撿筆。”薄漸慢條斯理地說,“我督促你寫完了數(shù)學作業(yè),今天你沒有被林……林老師趕出去,你不應該謝謝我么?”
薄漸似乎習慣性地要叫“林飛”,但又改口成了充滿好學生酸腐氣的“林老師”。
江淮皮笑肉不笑地問:“兩張卷子五十四道題,哪道題不是我自己做的?我謝你干什么?”
薄漸低垂著睫毛:“算是給你的后桌一點點鼓勵�!�
江淮:“……”
薄漸:“給么?”
江淮覺得這人可能腦子有病:“我謝謝你?”
看薄漸嘴形,他大抵要說一句“不用謝”,但他還沒有出聲,門口一聲怒吼:“江淮,你在后面交頭接耳什么?!”
江淮轉回身來,林飛站在門口,眼睛冒火。
江淮:“……”
林飛指著他:“站起來!”
江淮站起來。
林飛問:“剛剛說什么了?”
江淮不說話。
林飛怒火轉移:“薄漸,江淮剛剛找你說什么了?”
江淮沒轉頭,他聽見后桌凳子碰在地面上的聲音。他抬了抬手,懶洋洋道:“老師,沒說什么,我就給他撿了支筆�!�
“撿筆就撿筆,撿筆你說什么話?嘴巴閑不�。俊绷诛w正在氣頭上,手指一指,“出去反省半節(jié)課�!�
他稍一停頓:“薄漸也出去�!�
班里一陣小小的嘩然。
相當于自帶免死金牌的薄主席,一個星期上課被攆出去兩回。被江淮舉報了一回,被江淮撿筆坑出去一回。
這兩人,八字不太對啊。
沒寫作業(yè)的剛剛夾著尾巴進來,后排兩位大佬又接班出去了。
江淮頂著一張送葬臉,走到走廊窗邊倚著。
兩分鐘后,他突然回過味來,瞇眼看向薄漸:“薄主席,那筆不會是您故意扔到我凳子旁邊的吧?”
陽光打在薄主席側臉上,歲月靜好。
他說:“你猜?”
江淮:“……”
江淮:“薄漸,如果這不是在學校,你現(xiàn)在沒了。”
薄漸側頭,動了動嘴唇:“是么。沒關系,我會原諒你的�!�
“……日你媽�!�
薄漸很有教養(yǎng)地搖頭:“不行。”
“……”
上這么多年學,江淮第一回有找班主任調座位的沖動。江淮深呼一口氣,掉頭就走了。去廁所洗把臉,他現(xiàn)在不想再看見薄狗這張臉。
十來分鐘后,林飛消了氣,又出來把一個站在走廊東角,一個站在走廊西角,互不相見,老死不相往來的兩個人叫回了教室。
江淮回了教室睡覺。到第二節(jié)下課醒了回,課間有升旗儀式。
衛(wèi)和平在他桌邊等著。
江淮原本已經(jīng)站起來了,一聽升旗儀式薄主席演講,又坐了回去:“不去�!�
衛(wèi)和平:“……”
升旗儀式結束,林飛在走廊上碰見了薄漸。
秋天了,今天稍有些冷,薄漸穿了學校秋季的校服外套。但不像其他學生吊兒郎當?shù)爻ㄖ鴳眩滊S便一拉,熱就挽袖子,冷就套外套,穿久了不洗袖口都磨得包漿,薄漸的校服外套整整齊齊的,拉鏈拉在合適的位置,袖口干凈,里面依舊是學校的夏季襯衫。
薄漸是一個沒有一處需要老師操心的學生。
他向林飛點頭,禮貌道:“老師好。”
林飛想了想,向薄漸勾手:“你過來�!�
等薄漸過來,林飛問:“薄漸,你是不是……和江淮關系不太好?”
薄漸看上去有點驚訝:“沒有�!�
林飛狐疑地皺眉:“是嗎?”
他去叫人回教室的時候兩個人快隔出東西一條走廊遠,一個蹲在一班前門拐角,一個站在二班后門,這像是關系好?
薄漸唇角微勾:“老師,我和江淮……相處得十分愉快�!�
-
江淮下回睡醒,第四節(jié)課已經(jīng)上了一半了。
第四節(jié)是地理課。地理老師只管在上面翻書畫知識點,下面同學在做什么,只要不說話,統(tǒng)統(tǒng)視而不見。
-扶我起來浪:中午有人請客,來嗎?
江淮伸了個懶腰,按了幾個字。
-真正的強者:誰請?
-扶我起來浪:不認識,“浪子回頭金不換”群里的哥兒們請,不用拿錢,給七班的一個Omega投一票就行了。
-真正的強者:浪子回頭金不換又是什么東西?
-扶我起來浪:你沒加么??就是二中的Alpha大群�。�!
-真正的強者:沒加。不去。不投票。
-扶我起來浪:……
-扶我起來浪:免費的午餐,真不要?投一票,隨便吃,火鍋自助呢!
-真正的強者:中午有事。別找我。
江淮退了微信,摘了耳塞換成耳機。還有十五分鐘下課,但要等到教學樓走空,至少還得等一個小時。
江淮調了首純音樂,把手機放回桌肚,又趴下睡覺了。
薄漸百無聊賴地支著頭,看前桌在一個上午里,開始睡第三支覺。
陳逢澤發(fā)來一條消息:“中午我陪女朋友去吃個飯,主席您能替我去給主任交個文件嗎?”
薄漸看了半晌,回了倆字:“不能�!�
陳逢澤:“別別別。幫個忙主席,不是我偷懶,楊琛要去蹭飯,那飯就是學校Alpha大群里的人請的,去的全他媽都是Alpha,我不陪她去下午回來我就綠了,你幫個忙,主任最多留你半小時。”
薄漸沒回。
但比起勸女朋友別去,陳逢澤覺得還是找薄漸有戲:“哥,求你了,就送個文件,你要我做什么,隨便提�!�
-BJ:我中午不回家了么?
-很帥的小陳:要不……就別回了?
-很帥的小陳:我?guī)湍銕э垼?br />
薄漸不回。
-很帥的小陳:帶什么飯,您盡管吩咐,小陳外賣,跑遍S市也幫您買回來!
陳逢澤忐忑地等了半天。
-BJ:不用跑太遠,去附近買條烤魚就可以。不加辣椒不加花椒不加麻椒,不放姜絲不放蔥絲不要蒜蓉,魚不要帶刺兒的魚,不要淋生油,口味清淡一些。
-BJ:主食的話,不吃米粉不吃饅頭不吃帶餡兒的面食,你要是帶面條,別帶坨的給我。
-很帥的小陳:?
-BJ:你可以拒絕。
-
十一點五十下課,等薄漸從主任辦公室出來,已經(jīng)十二點半多了。
教學樓靜下來了,只有他踏在樓梯板上的聲響。穿過走廊,各個班級大多都人去室空,偶爾有幾個結伴往教學樓外走的。
薄漸下到一樓,去了男廁。
一進門,正有個男同學在那兒放水,薄漸瞥了一眼,徑直進了隔板間。
不多會,“嘭”,外面的同學尿完先出去了。
但薄漸放完水沒急著走,慢條斯理地從褲子到上衣,把校服都收拾得一絲不茍。兜里手機一震。
-很帥的小陳:你等等,我一點回學校。
-BJ:哦。
-很帥的小陳:給你訂的日式烤魚,沒辣椒沒花椒,沒蒜沒姜,原汁原味,您滿意么?
-BJ:都可以,我不挑。
-很帥的小陳:??
“咯吱——”門又推開了。
薄漸聽見了反鎖門的聲響。
-很帥的小陳:我可以說一句滾你媽的你不挑嗎?
-BJ:可以。但下次別麻煩我。
“咔噠”,打火機的聲音。
刺鼻的煙味兒迅速彌散開。外面的人拉開了窗戶,又拉開了一扇隔板門。
“鐺”,清脆的一聲,外面的人似乎在瓷磚窗臺上放了個玻璃瓶。
煙味愈來愈重,熏得人難受。
薄漸拉下隔板鎖,直接拉開了隔板門。
他隨意地向窗口瞥了一眼,看見江淮抵在窗口,嘴里叼著一支煙,手里拿著一支細細的針管,緩慢地在向靜脈注射水樣的液體。
江淮的手很穩(wěn),眼睛很黑,盯住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江淮:你沒了。
第19章
滾
廁所靜得可怕。
江淮沒有說話,薄漸也沒有。
薄漸低著眼,看著江淮慢慢地把那一支注射劑全部推進靜脈,細針扎在皮下,星星點點燃燒著的煙頭散著刺鼻的煙氣。
門已經(jīng)反鎖了。
他感受到江淮的視線始終釘在他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
一分鐘,或者一分半,注射器見底。
江淮抽了針,針尖粘連勾出一串藥液和血。他隨手把注射器丟了垃圾桶,夾下煙,從窗臺上取下那個玻璃瓶。
從始至終,江淮一個字都沒說。
薄漸站著沒動。
江淮摩挲了兩下玻璃瓶的標簽紙,把煙頭不輕不重地碾滅在窗臺上。
太靜了。于是像是突如其來的爆發(fā)——
“嘭”!
玻璃瓶被砸在廁所的瓷磚地上,裂出無數(shù)尖利的碎片兒。
針眼在江淮小臂上淌了一道細細的血痕。他沒擦,沒看,鞋底碾過粘著標簽紙的玻璃碴兒,慢慢向薄漸走過去。
江淮問:“看見了?”
“嗯。”
江淮又問:“看見什么了?”
薄漸輕輕笑了兩聲,什么都沒說。
江淮揪起薄漸的衣領,猝不及防屈膝頂在薄漸肚子上,這一下毫不留情,薄漸被他頂?shù)猛篚咱劻艘幌�,衣領卻還被江淮扯著。
薄漸站住了:“松手�!�
江淮連眼皮都沒動,扯著薄漸衣領過來,又抬腳踹了過去。
薄漸拉住江淮手腕向他肩膀推,硬生生側轉身躲了過去。江淮原本不想動手,動手容易碰到臉,臉上一掛彩,屁大點的事都能放大到不可收拾。但薄漸一躲,江淮掙出手,反手一拳向他臉上砸過去了。
江淮打過很多架。Alpha打過,Beta打過,算上宋俊,Omega也打過。
對他來說,打架不分ABO,只有強和弱。
江淮不認為薄漸會打架。學習好的都不打架,動起手也弱得一批。只會嗷嗷叫喚著去向老師告狀。
但江淮沒想到,他一拳沒落在薄漸臉上,小臂肌肉猛地一抽。有一瞬間手沒被控制住地向下一沉,極短時間的停頓,不到半秒后薄漸已經(jīng)攥住了他小臂,毫不留情地向后一擰,反剪了他兩只手在身后。
江淮肩膀撞在墻上。雙手手腕被薄漸掣在一起。
薄漸低眼,看著江淮手臂上的針眼還在慢慢流血。
江淮要掙,薄漸把他往前一推。幾乎聽得見肩骨撞在瓷磚墻上的聲響。
江淮整個人都是繃緊的。薄漸毫不懷疑,他一松手,江淮就回回身和他扭打起來。
剛剛江淮那一頂,現(xiàn)在他胃里都泛酸。
一個年輕Alpha會藏在學校男廁靜脈注射的只有鎮(zhèn)定劑和毒品。
毒品不會在瓶子上貼成分標簽�?杀u在藥劑瓶標簽上看見的也不是鎮(zhèn)定劑的名字。如果他沒記錯,C型Ω蛋白抑制劑……是針對Omega的抑制劑。
江淮,在打Omega的抑制劑。
薄漸輕輕地笑著說:“C型Ω蛋白抑制劑……江淮,你是Omega?”
江淮合上眼。半晌,他吐出一個字:“滾�!�
不知道為什么,江淮只掙了那一下。沒有掙開,他便不動了,前額抵在冰涼的瓷磚墻上。不動,也不再說話。
薄漸突然發(fā)覺被他攥住的手在不受控制的發(fā)抖。江淮臉上血色失得厲害,不像是害怕也不像是生氣,像是疼痛。
薄漸松了手勁,騰出一只手,輕輕刮在江淮小臂上還沒干的血跡上。
江淮依舊沒動。
四五秒鐘,他才肩膀抵著墻,慢慢轉過身。他靠著墻,額角滲出層冷汗,仰起臉,喉結動了動:“滾,出,去�!�
江淮又閉上了眼。
不知道多久�?赡芤环昼姡赡軆煞昼�。
他聽見“咯吱——”,拉開門的聲響。
幾乎在關門聲響響起的下一秒,江淮靠著墻蹲了下來,他想摸出煙,可注射過抑制劑的左臂痙攣到連煙盒都攥不緊�!啊��!彼艿偷亓R了一句。
-
陳逢澤一點零五到了二班后門。
薄漸在最后一排,支著頭看書,長腿屈在狹窄的桌空里。
他拎著一疊外賣紙盒:“騎手小陳來給您送飯了。都按你要求來的,還沒涼,蘸醬我給你要了三種,你趁熱……”他要把紙盒往薄漸課桌上放,薄漸卻抬手擋住了。
陳逢澤:“干嘛?”
薄漸撩起眼瞼:“你自己吃吧�!�
陳逢澤:“?”
他說:“謝謝主席體恤,但我已經(jīng)吃過飯了,火鍋自助�!�
“你想多了�!北u漫不經(jīng)心地說,“就是我不想吃了。你帶回去吧。”
陳逢澤:“……”
他打車跑三公里外去買“不加辣椒不加麻椒不加花椒,沒姜沒蔥沒蒜沒淋油”的烤魚,回來薄漸就他媽一句不想吃了??
他正要罵人,后門走進一個人。
他去看,是江淮。
上午放學他屁顛顛過來給薄漸送文件的時候,陳逢澤記得江淮還穿著短袖校服,下午不知怎么換了件長袖黑色帽衫。
江淮插著兜,戴著帽子。陳逢澤覺得江淮有點像街頭搖滾的朋克少年。
但朋克少年沒有看他一眼,也沒有看薄主席一眼,徑直回了座位,從桌肚抽出一本書,開始趴著睡覺。
陳逢澤有點感嘆,小聲地對薄漸說:“久聞不如一見�!�
校外打架,校內睡覺,天才Alpha真是名不虛傳。
薄漸卻沒應他的話茬,懶散道:“我不餓,你帶飯回班吧。”他心不在焉地翻了頁課外書,“別耽誤我學習�!�
陳逢澤:“??”
他敷衍地抬手:“再見�!�
“我他媽……”
薄漸毫無誠意地在嘴邊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后指向后門:“有同學在睡覺,不要大聲喧嘩,出去�!�
陳逢澤:“……”
下午兩點鐘上課。過了一點半,進教室的同學漸漸多起來。
班里嘈雜起來。但薄漸前桌像睡死了一樣,到上課,連動都沒動過。他不發(fā)抖了,薄漸也看不見他的臉色,只能看見他安靜地趴著睡覺。
戴著帽子,連小辮兒都看不見了。
好幾回衛(wèi)和平想到后面來找江淮,可在前面一瞧江淮還在睡覺,就不來了。
他給江淮發(fā)了幾條微信,但江淮好像一直沒醒,所以也都沒回。
衛(wèi)和平拿著手機嘆了口氣……江淮初中不這樣的。
他們三個人……他,江淮,老秦,光談學習,其實他才是最沒天分的那個。老秦和江淮都腦子聰明,上午逃課,下午提前放學出去“鍛煉身體”,到了考試看幾天課本,都考得比他這個天天老實上課老實寫作業(yè)的好。
但上了高中以后,秦予鶴出國沒法說,江淮倒不逃課了,一天在學校呆十個小時能睡八個小時,衛(wèi)和平都懷疑他是不是晚上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衛(wèi)和平問過江淮是不是遇見了什么人生的重大挫折,比如網(wǎng)戀失敗,讓他對生活失去了希望。
然而江淮不但不承認,還問他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他又去把同樣的問題問老秦,老秦說,是因為他出國了,江淮傷心過度,才對生活失去了希望。然后衛(wèi)和平把江淮問他的話,又問了秦予鶴一遍。
衛(wèi)和平猶豫了好半天,第二節(jié)課課間去了倒數(shù)第二排。
他小心地戳了戳江淮蓋了層帽子的后腦勺。
半晌,江淮動了下。
他懶洋洋地抬手拉下了帽子,卻懶得抬頭,趴在另一條胳膊上問:“有事?”
“你睡一下午了,老趴著對身體不好,”衛(wèi)和平斟酌著用詞,“咱出去……溜達溜達?”
江淮:“不去�!�
“別呀,”衛(wèi)和平說,“生命在于活動……”
江淮終于抬了頭起來:“我一天的活動量比你一個星期的都多�!�
衛(wèi)和平:“……”
衛(wèi)和平正搜腸刮肚地想這話該怎么接,才能既拉江淮出去活動一下,又能暗示江淮少睡覺,晚上好好休息,他就看見江淮慢騰騰地站了起來。
江淮推開他往外走。
“哎,你去哪?”衛(wèi)和平問。
薄漸低著眸子收拾桌面,無意蹭掉一支筆。
筆骨碌碌滾到江淮腳邊。
江淮活動了活動發(fā)酸的肩膀,像沒看見,從筆上跨了過去,沒什么表情:“去尿尿。”
作者有話要說:
主席:完了,前桌不理我了·^·
第20章
投票
“身高,187CM。”
一個戴眼鏡的青年男人向系統(tǒng)錄入數(shù)據(jù)。
他是薄家的家庭醫(yī)生。每兩個月按合同給雇主做一次常規(guī)體檢,更替?zhèn)溆靡种苿㈡?zhèn)定劑一類的藥劑用品。
“好了,身高是最后一項了。”常醫(yī)生記入數(shù)據(jù),打印出一沓紙。
他椅子轉過來,薄漸疊著腿,坐在對面的沙發(fā)上。
常醫(yī)生起身把打印出的檢查單遞過去:“這次常規(guī)體檢一共檢查了十三項,一切正常……這是單子�!�
薄漸接過單子,點了下頭。
常醫(yī)生繼續(xù)說:“因為您和您家人對抑制劑和鎮(zhèn)定劑的需求量比較低,所以這次更替的新的針對易感期的鎮(zhèn)定劑和針對發(fā)情期的抑制劑我都各自準備了六支,待會兒我的助手會送過來……”
薄家是兩A一O。
有了伴侶后的Alpha和Omega都用不太上鎮(zhèn)定劑和抑制劑,易感期情緒失控,會打鎮(zhèn)定劑的基本都是年輕的單身Alpha。
但他客戶的這個兒子自控力比較強,兩個月前公司在薄家備用了十支鎮(zhèn)定劑,今天回收回來的還是十支鎮(zhèn)定劑,一支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