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速速前行,他不會跟多久的。
……是。
又行半日,雨聲漸消,前方漸有人煙,已是抵達了陳郡境外,眾甲士紛紛下馬,改換形容,將原先的甲盔更成布衣,旌旗藏于箱底。
這原本黑沉沉的車列搖身一變,忽然成了一支商隊。
回首再看,那人影早已不見。
第二十八章
車輪鐸鐸,馬車一路駛?cè)氤侵猩钕�,只見巷尾一座高門,門口兩對一人多高的石獅子,廊前掛的紅籠被夜風吹的搖晃,一只貍花大貓喵嗚一聲擦腿而過。
我下了車,便見四人迎在路中,其中兩個還是我熟識的,殺墨和殺硯。
另兩名文士狀的中年人立于左右,為我安置了阿耶,行止十分禮遇,我感激涕零:你們兩個,必然就是殺筆、殺紙了吧?
二人聞言,面容頗為驚異:夫人怎知?
我默了一會,笑道:好名字,自然過耳不忘。
另一頭,殺墨和殺硯兩人道:夫人稍待,扁鵲已請到府上,晚些便來看診。
聞言,我心下感動,躬身長揖不起:多謝你們了。
幾人見狀,連連拱手:不敢當,我們不過是照郎主的吩咐行事罷了。
這宅院古舊,除了給我收拾出的一處干凈廂房,到處都是一層浮灰,我在滿是回聲的長廊逛了一圈,心下悵然若失。
兩名女御輕聲安慰:老郎主與郎主大兄早帶著仆人去了洛京,留在陳郡的只剩一些老人,是以宅子失了人氣。
是呀,待郎主回歸,定會與夫人相聚的!
見她們言之鑿鑿,我唯有點頭。
就這樣,我?guī)е⒁�,悄悄落戶在了這個深巷。
數(shù)日后,在幾名良醫(yī)施針下,我阿耶漸漸清醒,甚至能自己扶著拐杖在院里慢慢走動。
見他身體日安,我心下松快許多。
實際上,除了宅院里人煙稀少,日子有些寂寞之外,這里的生活要比滁州好上很多。
無聊之余,甚至有心情招貓逗狗。
小咪?
聞我呼喚,那大貓受驚似的直往前躥。
貓似主人,這貍花貓也和他的主人一樣,有一副湛綠的眼,我忍不住追上去:喵嗚,你是他養(yǎng)的小寵嗎?
那貓沿著長廊往前跑,掃把似的長尾直直豎在空中,我一路分花拂柳,不知何時已到了另一處院落。
此處兩扇低矮廂房,門戶緊閉,透過虛掩的門縫,隱約能看到里面人影晃動。
貓不見了。
門縫里的人影走近了,卻是一個披頭散發(fā),形容清瘦的年輕女人,那女人手持木梳,正對著墻壁一下、一下地篦發(fā)。
我正欲上前,卻忽然被人從后按住了肩膀,嚇得差點大叫!
回身一看,卻是之前見過的女御,對方面帶疑惑:夫人,你怎的在此?
我勉強笑道:誤入而已,馬上走了。
出了院子,那女御拿出一把青銅大鎖,立時將院門鎖住,見我神色疑慮,對方笑道:這里是琚夫人住所,她喜靜,您平時還是不要過來了。
回想那女子清瘦年輕的形容,我訝道:琚夫人,她是……
女御回道:夫人勿憂,不過是郎主的房中人罷了。
我聞言,默然不語。
第二十九章
翌日,我正在廊下為阿耶縫補,便見殺墨殺硯兩人相攜而來。
這兩日,為何沒見到殺筆殺紙兩位文士?
兩人踟躕一會,方客氣地回復(fù)我:他二人是幕僚,郎主既往洛京,他們自然緊隨其后。
嗯。
我應(yīng)了聲,便繼續(xù)縫手下的針線,心思卻已越飄越遠。
正午,阿耶吃著茶飯
,忽然叫著要喝酒。
我?guī)Я藘擅辖�,剛打了壺酒,便見當壚的兩個大娘笑瞇瞇地下了店簾,店內(nèi)隨即走出一人,此人頭戴方巾,兩鬢染霜,卻是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
只見這老者豪飲一碗酒,將陶碗丟還給主人,十分爽朗率性,堂下坐著的酒客轟然叫好。
這是作何?
我問那兩名女御,她們卻面有揶揄,掩口胡盧:夫人竟沒聽過傳奇?
陳郡每個酒館都有這種說書人,只是些不得志的士子臧否人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