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和同事玩了三把，一次都沒贏過，總是眼睜睜看著別人胡了牌，而他乖乖給同事遞錢。

    到最后韓弘煊看不下去了，拉過一把椅子，坐到他身旁幫他看牌。

    韓弘煊從小就陪著韓家老太太打麻將，自然經(jīng)驗老道。牌桌邊的同事此時都有了些許醉態(tài)，講葷段子開玩笑，玩鬧得肆無忌憚。

    韓弘煊也不像先前那么收斂了，直接握住蘇翎的手，指導他什么時候聽牌什么時候放炮，不久又將另只手擱在蘇翎腰上，先是在蘇翎腰間攬了攬，而后便去捏他的后頸。

    這兩處本就是蘇翎敏感的地方，韓弘煊下手駕輕就熟，蘇翎卻坐不住了，原本清清淡淡的一張臉上漸漸浮出一點紅暈，接著把牌一推，說不玩了，讓韓弘煊替自己上桌。

    韓弘煊笑著坐了他的座位，輕輕松松幫他贏回一把，爽快地接過蘇翎同事遞來的錢，轉(zhuǎn)而塞到蘇翎手里。

    如果接下這把錢，難免顯得過于親昵。

    蘇翎推說不要。這時其他人都在聊著別的話題，沒有誰注意到他們之間的拉扯。

    韓弘煊這一整晚都處在心癢難耐之中，此時見蘇翎坐在身邊，眉目似含笑，有種看不夠的動人，他索性放肆一下，低頭貼近愛人耳邊，說了句，“老婆管錢�！�

    不待蘇翎瞪他，他及時讓開了，從椅子里起身，走到一旁喝水。

    由于長途奔波，他身上的襯衣已有些褶皺，領(lǐng)口的扣子解開了兩顆，衣袖也被挽至手腕處，遠不如平日那般嚴謹考究。

    從前他在蘇翎跟前總是說一不二的，現(xiàn)在卻給了蘇翎最松弛居家的一面。

    蘇翎放下手里的錢，走過去勸他，“你嗓子都啞了，要不去躺一會？”

    韓弘煊抬腕看表，他已有將近二十個小時沒闔眼了，說不累那是騙人的。

    “睡你這里方便嗎？”韓弘煊問。

    蘇翎沒有拒絕，“我去換套床單�！闭f完還不待轉(zhuǎn)身，韓弘煊將他往回一拽。

    “不用換�！表n弘煊說著，推著他一起往臥室走去。

    客廳里畢竟還有一幫同事，蘇翎不便在臥室久待。

    他找出一套寬松的T恤和長褲給韓弘煊當做睡衣，擋開了對方不規(guī)矩的手腳，很快又從臥室回到客廳。

    因為隔天是周末，一幫同事玩到盡興，將近十二點才散去。

    蘇翎將客人一一送走，而后輕輕推門進了臥室。

    韓弘煊平躺在床上，呼吸平勻，似乎還在沉睡中。蘇翎在床邊站了一會，借著外間的燈光細細看他。

    直到韓弘煊突然出聲，“人都走了？”

    蘇翎才知道他已經(jīng)醒了一陣子。

    韓弘煊先開口，才又慢慢睜眼。蘇翎站在門邊迎著光的地方，這讓韓弘煊把他看得很清楚。

    蘇翎問，“是不是睡不慣這張床？”

    韓弘煊伸出手，將蘇翎的一只手握住，說，“是時差原因，和床沒關(guān)系�！�

    因為許久未見，兩個人說話的語速都非常平和。

    蘇翎在床邊坐下，韓弘煊置身暗處，但他的眼神深邃直接，很快看得蘇翎有點招架不住。

    “......要不要喝水？”蘇翎又要起身。

    韓弘煊摁住他的手，“不渴，別走�！�

    而后兩人安靜了片刻，韓弘煊坐了起來，將蘇翎拉近自己，自然而然地抱住了。

    他慢而深地嘆了口氣，收緊手臂的力量，好像要把蘇翎擠壓進自己身體里。這樣就再也不用擔心分離之苦。

    蘇翎承受著他的力量，又聽見他說，“我怕這是個夢。等我再睜開眼，就是一個人睡在床上。”

    蘇翎心里泛開絲縷酸澀，回應他，“不是夢�！�

    如果把那些曲折和傷害都留在夢里，現(xiàn)實中的他們是否可以從這一刻盡釋前嫌。

    “我戒酒了，翎翎�！表n弘煊向他訴說著沒有見面的這些時日，自己生活里的種種變化。

    “最近我都住在恒盈苑，每晚睡不著就去小區(qū)健身館�！�

    他牽過他的手，去摸自己的胳膊。蘇翎很快摸到了塊壘分明的肌肉，仿佛那些持續(xù)數(shù)月的失眠長夜有了具象的呈現(xiàn)。

    “每天除了上班和必要應酬，我基本都能準時到家�！�

    “我還跟著鐘點阿姨學做了幾道你喜歡的菜�！�

    “酒柜里喝掉的酒我都重新放回去了�！�

    韓弘煊停頓片刻，最后慢慢地問，“我還能等到房子的主人回來么？”

    他的講述，他的語氣，他充滿不確定的詢問，都讓蘇翎生出一種很久不曾有過的依戀。

    一段錯誤的愛情若能最終和解，一定是在迷亂喧囂過后的夜深人靜時，擁抱了最初那顆愛過的心。

    蘇翎覺得這一刻，他聽到了彼此胸腔里逐漸重疊的心跳聲。

    他捧住了韓弘煊的臉，與他對視。男人的臉上有著淡淡的倦容，更勝從前的沉穩(wěn)，以及眼神里無法掩飾的渴望——他想要他。想要占據(jù)他的身心，想要宣告他的歸屬。

    然而這個認知已經(jīng)不再讓蘇翎恐懼。他知道這背后也同樣包含著與愛相等的包容與遷就。

    一直以來，蘇翎受困于不見光的身份，未敢宣揚過愛意，更少有主動親吻。

    當他把自己的唇壓覆在男人的唇上時，明顯感到了對方情緒上的波動。

    韓弘煊在短暫錯愕過后，沒有一絲遲疑，就像個急切沖動的年輕人一樣，緊緊擁住蘇翎，熱烈而纏綿地與他深吻。

    回答是無聲的，但他也已等待許久。此刻只覺愛意洶涌，身心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