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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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掉」的盛景,喃喃地說完「別忘掉他」之后,忽然從地上坐了起來。
「媽的,」他活動了一下脖子,「這男主是不是他媽有��?」
說著起身扶起了正在痛哭的我:「要死就他媽去自殺,憑什么死了還讓別人背負罪惡感?
「這導演他媽誰啊,不能干抓緊滾蛋……」
戲沒有結束,這是我與導演早就商量好的最終版本。
一場戲中戲。
圍觀的同事興奮地竊竊私語,帶頭向沉浸在悲傷中的觀眾灌輸新的立意。
「是啊,憑什么想死要借別人的手,惡不惡心啊,這不就是披著深情外衣的道德綁架嗎?」
「還不讓忘了他,還帶他回家,怎么著,這是為下輩子重逢做準備唄?真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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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這年頭為虐而虐狗都不演!」
江東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陰沉下來,強自鎮(zhèn)定著細細打量我。
他想從我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我在盛景的攙扶下抬起了頭。
看到盛景脖子上的傷口時,嫌棄地讓他快去擦掉。
盛景說:「是你沉迷這個破,非要體會一下顧野那樣無私的愛,我才會配合你演這一出戲,怎么著現(xiàn)在就來嫌棄我了?」
我拿紙巾擦著他傷口的顏料,撇著嘴道:「不自己經歷一次,怎么知道活下來的那個才是最痛苦的,按照劇本不但要一生背負愧疚還要下輩子補償虧欠。
「據(jù)說下輩子還要被他罵舔狗呼來喝去,虐身虐心后男主才肯找回上輩子記憶,然后救命之恩加持下女主忍著惡心和他重歸于好�!�
說完我余光瞥見江東用手抓緊胸口,隱忍克制下依然胸口起伏。
那種痛,我知道的啊。
多少個午夜夢回,它深深地折磨著我。
我環(huán)上盛景的脖子:「明明是他自己做的選擇,不為他們的愛情拼一次,什么可能都還沒嘗試,就去赴死了,我強烈懷疑他其實是有自知之明的。」
盛景沖我寵溺地笑:「什么自知之明?」
「我猜他可能本就知道自己不是女主的對手,所以用了這卑劣的手段,讓女主贏了也要對他兩世愧疚�!�
盛景不置可否地笑了。
這一句,純屬胡謅。
奈何我忍不住想將這多年的窩囊立刻還回去。
江東已經蜷縮在椅子上,痛苦不堪,肩膀垂下來,輪廓都透著絕望。
心不痛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剛經過那場催眠,將我與顧野的前世又重新經歷一遍。
可既是要掙脫,便要扒掉一層皮的。
……
戲的最后一幕,盛景問我:「在經歷這一切之后,你還是覺得我對你的愛不如戲中的顧野嗎?」
我知道,他若有所指,他在替他自己問這個問題。
我深深地向臺下看了一眼,那樣千絲萬縷的牽絆,那樣宿命般想不顧一切的奔赴感都讓我難以啟齒。
然而,我不愿投降。
不愿向那個控制著我的命運卻又不肯給我一點點憐憫的掌控者投降。
于是我抓住了盛景向我伸出的救命稻草。
我將自己心無旁騖地沉進盛景的目光中。
那里盛滿愛意,那里藏著我真實的心動。
于是我堅定地開口:「狗屁的宿命,不過是自我感動者的自欺欺人罷了。我就追個劇,你怎么還當真?」
我就做個夢,我不會把它當真!
盛景深情地擁住我。
落幕音樂響起,里面有演員旁白的片段:
「所謂的命定之人從不存在,若是有,勇敢的姑娘們,那也是你們心之所向甘愿認定的,這之中,容不得半點委曲求全。」
大幕落下,我看見江東緩緩栽倒在第一排的長椅上。
然后徹底隔絕在大幕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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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以女性新思考為話題的話劇,第一場試演大獲成功。
我將與盛景巡回演出數(shù)十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