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現(xiàn)在就可以求你�!苯俺轿⑽⑻鹣骂M,帶著一抹痞氣道,“求你別再煩我!”
沈清歡呼吸驟停,她定定地望著江景辰,他深邃如墨的眸子里,完全沒有她的影子。
“好�!�
驕傲如她,不負南昭國第一驍勇之名。
可在江景辰跟前,尊嚴粉碎。
無力地垂下手,沈清歡抽身離開,背影依舊挺拔,“我不會再找你,放心�!�
紅衣遠去,江景辰緊繃的神經(jīng)瞬息松開,心臟卻梗了一根刺般,痛不至死,卻不可忽視。
他茫然地看著圍著賞菊樓綻開的花蕊,千絲萬縷交織,葬送這個秋日。
成親兩年,沈清歡見他的日子屈指可數(shù),可在沈清歡不知道的年年歲歲里,江景辰卻陪她走過了整整五十年。
“爺�!遍c生提著燈杵在街口,想說什么欲言又止,終是匯成一句,“咱們回吧,明日奴才就去找回往日的畫師,按照爺?shù)膱D紙,將鋪子翻新�!�
江景辰看過去,笑。
熬過半生愛情苦,他終于明白,好男兒應(yīng)志在四方。
開業(yè)之事緊鑼密鼓籌備起來,畫師受過江家的恩,都回到作坊里,東市一家‘江家畫廊’悄然復(fù)蘇。
十二月的頭一天,噼里啪啦的鞭炮聲中,揭開了畫廊的匾額。
“江老板,恭喜,恭喜!”
“你們家繪的丹青,是鄙人亡妻,去世十年了,每每念及舊人,就會看上兩眼,一如當年�!�
不消江景辰奔走相告,他重啟江家家金字號的消息,早就人盡皆知了。
客人絡(luò)繹不絕,江景辰采取了先下訂單,再出版樣,最后交付成品的規(guī)矩。
這樣一來,容錯多,
周轉(zhuǎn)方面也減輕了壓力。
訂單不斷,江景辰忙得似陀螺。
如是持續(xù)了幾日,畫廊的工坊來了不速之客,“妹夫,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牡胤�,盡管開口�!�
沈從文比往日裹得更加嚴實了,青白色的杭綢長衣,披著勝雪的狐裘,與工坊中忙碌的畫師比起來,格格不入。
江景辰正在隨筆畫圖,看到闖進來的沈從文,眸光微凝,“沈公子,在下已非將軍府之人,再稱妹夫不合適吧?”
沈從文坐在圓凳上,“你我常年相伴,我還記得每月的月銀,你頭一個支到春草堂,還時時補貼,給我買名貴的藥材......”
“別說了。”
江景辰擱下筆,再看沈從文,眼神寒徹,“得了便宜還賣乖,做白眼狼心安理得,說起來是很光彩的事?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婆婆媽媽!”
兩年算什么,半生,他都對沈從文親如手足!
第十三章:
“妹夫,我......是真心想幫你。”
“用不著。”江景辰掌心撐著額角,琢磨著畫圖的構(gòu)建,懶得廢話,“你想呆著就呆著,隨便�!�
他負責(zé)客人的初稿,由工坊的畫師精修,這會兒他想描一幅,掛在店里,當做裝飾。
但心煩意亂的,一時毫無頭緒。
沈從文見他遲遲未落筆,提議道,“不如妹夫,為我繪一幅畫像�!�
說著,沈從文便擺正了身形,面對著江景辰。
心煩的時候看什么都不順眼。
江景辰有種將沈從文扔出去的沖動,但他自幼飽讀詩書,性子沉靜,當下吐出口濁氣,“給你畫了,以后別來我的工坊,可行?”
沈從文蒼白的面容僵了僵,無奈道,“行,妹夫不想見我,我就不來自找不快了�!�
有了沈從文的保證,江景辰這才落了筆。
筆墨如水,順暢傾瀉,他只看了沈從文一眼,
便從他筑銀束冠開始。
染墨的發(fā),露出飽滿額頭,鬢角垂下兩縷青絲,狐裘上的深淺陰影明暗有度。
漸漸地,江景辰平靜下來。
他喜歡畫畫,素來如此,只有在色彩交織中,內(nèi)心才分外安寧。
“給�!�
一盞茶的功夫,他擱下了筆,孱弱的沈從文呈在畫紙上,眉目間淡淡的哀愁極其傳神。
墨跡未干,泛著光澤。
沈從文佇立桌案旁,有些不是滋味,“妹夫這巧手,鬼斧神工,入贅將軍府屈才了。”
江景辰面前浮現(xiàn)過沈清歡的模樣,壓下去的波瀾,隱隱有卷土再來之勢。
他起身去洗筆,“拿著走人,閏生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