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夏知從后車座拿出了備用桶。
海莉趴在后車座位上看他的動作,“echo哥哥,這是最后一關嗎。”
夏知把六個桶都裝滿汽油,用力合上后車蓋,肯定的說,“是的�!�
*
洛克鎮(zhèn)。
賭場。
“哎呦——救命……”
戴著眼鏡的栗發(fā)男人被打得血肉模糊,在地上打滾,他恐慌至極的望著不遠處的漂亮青年。
他一個晚上就把賣女兒和少年的錢,六十萬美元全輸光了不說,還倒欠了一百萬,出了賭場,就莫名被人套了麻袋,扔到了角落里,二話不說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杰夫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被踹斷了,他涕淚橫流,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遭到這樣的暴打。
只是這些男人似乎都只聽那個漂亮青年的話——
杰夫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美麗的青年,他有一頭在路燈下,蒙著薄薄淺金的頭發(fā),柔軟的像流動的黃金,濃密睫毛下是一雙明亮而大的琥珀眼,還有翹起的微笑唇。
他穿著深紫色的西裝馬甲,在杰夫被暴打的時候,他只笑吟吟的看著,戴著白手套的手插在兜里,顯得容光煥發(fā)。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他鼻青臉腫跪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真難看�!�
那雙美麗的唇輕啟:“打斷他的腿�!�
“啊——”
血濺了出來。
男人發(fā)出了殺豬般的嚎叫。
“查到了,宴先生�!�
一邊有人匆匆過來,遞給宴無微一張紙條,“少爺被賣到這里去了。”
宴無微輕飄飄的接過紙條,看了一眼,他擺擺手,于是周圍的人都讓開了。
宴無微蹲下來,望著已經進氣少,出氣多,滿臉血腥的男人,他彎起唇,伸手捏起他的下巴。
干凈的白手套沾上了血污,宴無微卻毫不在意,他仔細的打量他的臉,仿佛在打量什么神奇的物種。
男人的臉漸漸扭曲:“……”
宴無微語調輕得像飄在天空中的小氣球:“三十萬?”
他隨即又笑起來,他歪頭看周圍的人,閑聊似的,“我花一百萬,可以把夏哥買回家嗎�!�
“咔噠�!�
他笑得天真無邪,然而他手中的男人眼球凸起,連生慘叫都發(fā)不出來,就已經沒有呼吸了——竟生生被捏碎了下頜骨!
周圍人諾諾不敢說話。
“好廉價哦,夏哥�!�
宴無微慢慢的摘了手套,仿佛沾了什么臟東西似的,扔進了垃圾桶,他的手慢慢調整著手腕上昂貴的表,精貴的金屬表帶摩挲著手腕內部交錯的兩道舊疤,給了他一種莫名的快感——在夏知逃走的這些日子里,他一遍一遍撫摸這兩道交錯的疤,甚至摸出血來——他會一種疼痛的快感。
夏知為什么能這樣狠心,說不要他,就不要他呢?
騙子又怎樣?謊言又如何?
即便是說謊,也要七分真,三分假,才能動人啊。
他也真真切切的那樣為他痛過啊。
“一百萬好廉價啊,夏哥怎么會那么廉價呢……”
宴無微喃喃說著,“會被其他人買走吧�!�
他似乎陷入了一種病態(tài)的,不太正常的妄想中,“……買走了怎么辦呢?”他幾乎無助起來了,眼里滾出大顆大顆的眼淚,“怎么辦,怎么辦……買走了就不是我的了……”
沒人敢在這時候吭聲。
但隨即,他又突然冷靜下來,咯咯笑了起來,他從從容容的說:“誰買到他,就殺掉好了。”
宴無微幾乎是從容的。
在他設想的劇情里,他會從容的趕到夏知被抓走拍賣的地方,晚了也沒關系,遲到了也沒關系——誰帶走了夏哥,誰就是個死人。
……
但是宴無微沒有想到,他趕到地方,看到的卻是突然炸開的燎燎大火——
熾烈的,憤怒的,沖天燃燒的烈焰,將冗長扭曲的黑夜生生照亮。
巨大的橢圓形商場仿佛纏繞著紅金色的綢帶,玻璃被火舌舔舐到扭曲變形,純凈的大火在汽油的焦灼味道下無辜的嬉戲,雪被照得通紅,巨大的墻壁上,火焰如鬼影般扭曲顫抖著,仿佛要伴隨著警報聲沖天而起。
與無數(shù)貴客的尖叫,狼狽的逃竄,和長鳴的警笛中,一輛銀灰色敞篷車突然從大火中竄出來——
宴無微瞳孔驟然一縮!
少年單手開著車,狂風卷著烈火將他烏黑的眼瞳照得燎燎發(fā)亮,他粉色的頭發(fā)還是濕的,油門猛踩,聲音清亮——
“莉莉——抓緊!!”
“好的,echo哥哥�。 �
刺耳的發(fā)動機聲嗡嗡作響,車輪和柏油路劇烈的摩擦出燦爛火花,銀灰色敞篷車如閃電般穿過燃著火海的花園,沖向了馬路!
少年的后座上坐著一個小女孩,緊緊抱著他的脖頸,閉著眼睛,大叫:“echo哥哥好厲害——”玉掩
“大冒險——大成功——”
今晚是當?shù)氐目駳g夜,無數(shù)煙花從遠方升起,姹紫嫣紅的花火在黑暗的夜空烈烈盛開,仿佛從夜空中劃出一道燃燒的火河。
少年聲音爽朗:“狂歡節(jié)快樂�。±蚶颍。 �
宴無微就看著那輛車如光似電,竄出大火,沖向了無盡光明。
那一刻,他又聽見了心臟瘋狂跳動的聲音,急促有如不歇地鼓點,那鮮明而顫動的大火,忽然化作了名為“愛”的情感,在他干涸的心臟上肆無忌憚的綻放,它在他的心房引發(fā)了一場撲不滅的火災,于此夜星辰下焚盡黑暗。
——他的主人公,即便隱姓埋名,也可以那樣燦爛耀眼。
宴無微緩緩的眨眨眼,他的手放在胸口,靜靜聆聽著一場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的劇烈交響。
——wonderful!
*
章節(jié)253:
5
months
ago
標題:bloodX63
概要:煙火
海莉小臉激動的通紅:“誒,echo哥哥,這不是回家的路,我們去哪呀?”
夏知哈哈笑了,星光與風火照耀他眼瞳,一種朝氣蓬勃的少年意氣:“帶你去看游樂園的煙花!”
海莉:“哇哦!明天不上學啦?!”
敞篷車如同閃電,猛然竄入了馬路,三百六十度轉了個圈,沖向高速。
“那可不行!”
……
宴無微歪了歪腦袋,他看到很多人狼狽的跑了出來,為首的是個黑人少年,他在砰砰砰的槍響中尖叫著。
不遠處甚至有警笛聲傳來——警察來了。
熱烈的火焰如同黃金般燃燒,火舌卷曲著,將人間的罪惡照亮——
奴隸逃跑倒是其次,只是逃跑的話,一定會被抓回來,估計會面對更慘烈的教訓。
宴無微混跡美國黑市,門兒清。
但是一場傷害了貴人和政客的大火,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不管原因如何,它都會會招徠他們瘋狂的報復。
這個銷金窟,算是完了。
不過。
宴無微看到幾輛黑車朝著少年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夏哥也真是的,一個看不住,就要惹點刺激的小麻煩。
宴無微舔了舔唇:“追�!�
*
上了高速。
寒風烈烈。
夏知把車速提的很快,最后他把車停在了一處盤山公路,這里很高,能很近的看到遠處游樂園的煙花。
海莉抱著他的脖子,眼瞳映著天邊炸開絢爛的煙火:“哇�。『媒。。 �
他們路過了這邊最大的游樂園,停下來看煙花一片片炸開——這片陌生的水土,人們唱歌,跳舞,舉辦家宴,放璀璨的煙花,他們有自己慶祝節(jié)日的方式。
夏知感覺渾身放松,他靠在座椅上,這一刻,他不用擔心香味,不用擔心獵人,他不必擔心任何事,他只要看著天外的煙花,這或許也是他的節(jié)日,他覺得舒暢。
“以前這個時候,媽媽會烤一只**豬�!焙@蛏ひ糁赡�,但感覺饞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乳豬上面涂著蜂蜜,烤起來滋滋滋流油水……”
“還會烤三層的超大蛋糕!有餡的,芒果餡,還有芝士餡……”
夏知詫異:“?芝士餡?”
“嗯嗯,卡布里哥哥很喜歡吃那個!”
“爸爸會帶很多花回來,有玫瑰花,薔薇花,杜鵑花,金雀花,然后我和哥哥把這些花裝在百葉窗和門上!房子就會變得特別特別漂亮!”
夏知:“很不錯嘛。”
海莉:“所以哥哥什么時候可以帶莉莉吃好吃的,莉莉好餓�!�
夏知:“�!�
夏知想起身上的香味,有些發(fā)愁,他說:“今晚可能不行,哥哥得回去吃藥。”
海莉:“�。cho哥哥生病了嗎�。槭裁匆运�?”
“沒事,一點小問題,莉莉不用……”
咔嚓。
很輕微的聲音。
但夏知的雞皮疙瘩一瞬就炸開了!
——槍��!
是槍拉開保險栓的聲音!!
夏知猛然一踩油門,直接啟動了汽車,“莉莉!抓穩(wěn)!!”
然而沒等他往前沖,前面唰唰唰五六輛車單行道逆行,生生把夏知的路給堵住了。
夏知瞳孔一縮,當下一踩剎車,方向盤猛轉了個三百六十度,銀色小敞篷發(fā)出了劇烈的咆哮,擦著他們的車飄移轉了個彎,竟生生調轉了車頭!
然而夏知并沒能沖出多遠,前面也沖來了幾輛車,把夏知生生困住了。
海莉驚叫起來:“��!”
原來是專門用于鉤車的鉤爪甩到了夏知車后,生生拽住了這輛咆哮的小敞篷——緩解住了沖力——
刺耳的摩擦聲幾乎刺破耳膜。
“砰!”
夏知重重的晃了一下,胸口被安全帶勒得劇痛。
……
夏知感覺手指發(fā)起抖來,徹骨的寒冷。
“挺厲害的嘛。”
車上的人都下來了,把夏知的車團團圍住,而為首的是個穿著黑西裝,滿臉刀疤的男人。
海莉緊緊抱著夏知的脖頸。
夏知把安全帶打開,手按著槍,意識到背后還有海莉,他慢慢冷靜下來,“你們是誰?”
槍里只有一發(fā)子彈了。
夏知打量四周,那些人遠遠的圍著,前路都被堵死了,但是……
為了能帶海莉看到煙花,夏知上了一個盤山公路,在臨近山頂?shù)牡胤健?br />
“我們是誰?”
刀疤臉冷笑,“你小子剛剛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敢一把火燒了安菲斯特的大本營,你很有膽嘛�!�
安菲斯特?
夏知想,應當就是那個人販子老窩的名字了吧。
——沒想到一把火都燒不死,還能爬出那么多惡心的蟑螂,真是遺憾。
刀疤臉往前一步,忽然一頓,眉頭皺了起來,“什么味道……”
——是香味。
雪還在下,涼涼的風過來,空氣中卷著一種獨特,濃郁,飽滿的香,這香味沒有因為寒風和白雪褪色,它色澤濃艷的,肆無忌憚的融化在空氣里,它無處不在,一點點的滲入他的靈魂,令他血液有些沸騰,腦子也有點不太清醒起來。
夏知一看他的神態(tài),心中微動,他說:“那你們現(xiàn)在是要把我抓走嗎�!�
刀疤臉從迷離的香味中回過神來,但他忽然在茫茫夜色中注視到了銀灰色敞篷車上的粉發(fā)少年,遠處煙花炸響,他卻覺得這個少年當真是極其美麗的——
那仿佛不似人間的美麗,滿滿的占有了他的大腦。
他想要觸碰他,侵占他,鋪天蓋地的欲望侵蝕了他,令他的理智搖搖欲墜。
他想說,沒錯,你這個胡作非為的婊子,當然要受到教訓,要拆了你的骨頭,把你賣到最下賤的地方去——
但他所有的意志力都在這卷著寒意的濃香中土崩瓦解,他感覺大腦都被這香味侵蝕了,理智變成了融化的蛋糕,他只想——他只想獨占他,關到屬于自己的地方去!!
他聽見自己說:“你乖乖聽話,當然就不會吃什么苦頭……”
他的手指發(fā)癢,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觸碰他,欲望在野蠻的生長,令他幾乎失去了控制自我的能力,他臉頰漲紅,嗓子干啞,“給我下車!”
夏知握住海莉的手,他說:“好,讓你們的人不要開槍,我下車。”
夏知還是冷靜的。
槍里只有一顆子彈,但沒關系。
夏知牽著海莉下了車,他抬頭說:“你們——”
“砰——”
夏知的瞳孔一縮:“……”
子彈精準的穿過——于是一張耽于**臉就在眼前像破爛的西瓜一樣裂開,紅與白在黑夜崩開,熱燙的血迸了夏知半身——
有人開槍了�。�!
電光火石間,夏知本能的捂住了海莉的眼睛,壓著她帶著滿身血色滾進車底。
一霎所有人都動了起來,叫罵聲,腳步聲,突然激烈的槍聲——似乎有兩方人在槍戰(zhàn)。
海莉很乖沒有出聲,乖乖的躲在夏知的懷里。
夏知身體也有點發(fā)抖,但他強行抑制著,他在車底,只能看到傾斜的,涂抹著黃白線條的柏油路被生硬的迸濺上黑紅的血,看到奔走的人的皮鞋,有人在尖叫,有人在罵,但更劇烈的是槍聲,還有尸體重重落地聲。
海莉在夏知懷里,茫茫然小聲問:“怎么了……”
夏知輕聲說:“是煙花�!�
海莉:“煙花?”
“嗯……你看那邊�!�
海莉看向另一邊——盤山公路的另一邊黑黢黢的,像無聲的懸崖,能依稀看到遠處炸開的,破碎美麗,只有一線的煙花。
海莉的視線被煙花吸引過去了,“好漂亮……”
夏知看向另一邊——他只看到白雪像骨灰一樣,簌簌落在地上,被血水浸得發(fā)亮。
一面血腥煉獄,一面煙火人間。
“哥哥……煙花真的很漂亮,那個綠色的……”
“哥哥,你在看嗎。”
夏知收回視線,和海莉一起看煙花,“嗯�!�
他背對著鮮血淋漓,說:“我在看�!�
……
不知道過了多久,世界歸于靜寂。
……結束了嗎。
誰贏了?誰輸了?
不知道。
……不知道。
夏知聽到了皮鞋踩在地上的聲音,很輕緩,不緊不慢,悠悠閑閑。
“……”
夏知的身體顫抖起來,他抱著海莉,手摸到了腰間的槍——這給了他一點點勇氣。
他感覺那個人停下了。裕檐
海莉還在車底看煙花,沒有察覺什么。
夏知慢慢的回過頭。
他對上了一張微笑的臉。
誠然,這是一張極其美麗的臉,無論在任何地方看到,都會禁不住的為這張臉蛋驚嘆造物主對他的偏愛——
然而此時,這張精致的,近乎巧奪天工的臉,貼在車底和柏油路的縫隙里,直勾勾的往里看的時候,那種鬼斧神工般的美麗,就變成了一種致命的驚悚。
這張美麗的臉裂開了唇,幽幽的微笑:“夏哥……”
夏知頭皮劇烈炸開,他大腦一片空白,骨頭滲著寒意。
不……
不……不……為什么……
為什么宴無微會找到他,明明他都已經……已經……
濃烈透骨香又香香艷艷的彌漫開來,帶著少年濃重的恐懼。
怎么會……??
他朝著夏知伸出了手。
那戴著白手套的指尖幾乎已經碰到了夏知的臉,夏知瞳孔縮成針眼大小,就像一只受驚的貓,他顧不得思考,抱著海莉,一把抽出槍,拉開保險栓,從車底滾了出來——也從宴無微的指尖竄逃出來。
宴無微抓了個空。
他的手指微微蜷縮,隨后又松開。
那種抓不住的空虛感如同野獸,啃食著他發(fā)癢的血肉,令他瀕臨瘋狂。
宴無微不緊不慢的站起來,直勾勾的盯著車另一邊抱著小女孩,拿槍指著他的少年。
一個月不見,少年染了一頭張揚的粉發(fā),耳垂上的骷髏耳釘閃光,他臉頰上因為在地上打滾而沾上了薄灰和紅痕,衣服也皺巴巴的,顯得狼狽,拿槍的手也在發(fā)抖。
可憐又可愛。
宴無微手指扒著車門,“夏哥……”
“砰——”
宴無微微微側臉,子彈帶著凜冽的寒風,劃過了他的臉頰,勾出了一線血痕。
夏知:“別過來�。�!”
章節(jié)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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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ths
ago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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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go
標題:blood
X64
概要:飛行
宴無微看著少年——他被強大的后坐力給沖到了肩膀,握槍的手一直在發(fā)抖,有些窮途末路的狼狽。
他似乎是太過恐懼,往后退了一步。
幾顆石子滾了下去,發(fā)出破碎的空響。
美國的基礎設施很多都有些陳舊,別提這種通往小鎮(zhèn)子的盤山公路了。
盤山公路的護欄都是生銹腐壞的,而這少年背后的一截更是直接無影無蹤。
寒涼的風嗖嗖的吹過來,少年身體顫抖,竟似在懸崖邊緣搖搖欲墜。
宴無微眨眼,他慢慢舉起手,擺出一個投降的姿勢,“夏哥,別害怕……”
他舔舔唇,藏住眼里幾乎要吃人的貪婪,調整一下表情,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來。
盤山公路的車燈壞了幾個,僅剩的一點微光撒在宴無微身上,照亮了他西裝上深色的血跡,夏知看到他舉起來的手上握著那把銀色的槍,以及他身后……
夏知瞳孔收縮又放大,心臟劇烈地跳動著。
尸體……
全是尸體……
剛剛那些追上來威脅他的黑西裝,全都死了……
海莉看到了那些尸體,眼睛茫然的睜圓了,“哥……哥哥?”
他們躺在血泊里,眼睛圓睜,死不瞑目。
——這一切令宴無微無害的微笑參雜著別樣的恐怖。
夏知右手拿槍,左手猛地把海莉的頭扣在懷里,不讓她看見公路上遍地尸體的血腥景象。
“哥哥?”
“別看,別看莉莉……在我懷里,不要怕……不要說話……”
然而海莉還是意識到了什么,身體慢慢發(fā)起抖來:“……”
宴無微也看到了夏知懷里的小姑娘,他眨眨眼,“夏哥?這個小女孩是誰呀?”
“退后!”他單手拿槍,大聲警告宴無微,“不然我就開槍了!”
夏知的手在發(fā)抖,因為槍里根本就沒有子彈。
……
宴無微喉結滾動,他覺得這個樣子的夏知很迷人,于是他非常聽話的后退了一步,他笑瞇瞇的,很愉悅地說,“好吧,我退啦。”
他退到了有燈光的地方。
紫色的西裝勾勒出他近乎完美的身材,涼涼的夜風拂過他微微敞開的襯衫,露出漂亮的鎖骨。
骨灰一樣的雪花紛紛揚揚的從天上落下,簌簌的落在他被路燈照耀的燦爛的金發(fā)上,忽略他身上的血跡,他看起來像是風雪中純潔的天使。
但夏知知道,這不是什么天使,這是一條色澤艷麗的毒蛇,一只披著人皮的惡鬼,一旦被他無害的皮囊蒙騙,必然會陷入無處可逃的囹圄,成為連凄慘嚎叫都會被催眠支配的可憐蟲。
夏知胸脯微微起伏,他像一只被逼到絕路開始炸毛的貓,一邊拿槍指著宴無微,一邊用余光望著四周,意圖找出一條擺脫畫皮惡鬼的生路。
然而他絕望的發(fā)現(xiàn),沒有。
除了地上的血流成河,不遠處還有一些穿著黑色制服帶著槍的人,他們雖然站得遠,但都是隱隱包圍的樣子,把所有逃跑的路都堵死了。
宴無微臉上的微笑有如一張生硬的畫皮,他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的,近乎貪婪的盯著夏知的臉,發(fā)出粘膩的呼喚,“夏哥……”
他纏纏綿綿又親親切切的說:“我們真的好久不見……”
“我好想你哦�!�
“你呢,你有想過我嗎?”
夏知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幾乎泛起了惡心,“滾!”
“讓你的人也滾一邊去!”
空氣中透骨香氤氳彌漫著,滲透在夜晚的涼風里。
宴無微舔舔唇,乖順的點點頭,擺擺手,那些人便讓開了路。
夏知慢慢往旁邊走,每一步都像踩鋼絲,宴無微笑瞇瞇的看著他小心翼翼地的動作,從那危險的地方移開——一步,兩步……
他忽然說,“夏哥,你染頭發(fā)啦�!�
閑適含笑的語氣,以及不知什么時候,宴無微竟又朝他挪近了一步——這一步又令宴無微踏進了燈光照不到的地方,他的臉被大半的陰影覆蓋,只有一雙琥珀眼亮著驚人的,令人悚然的光,“真漂亮�!�
“站�。。〔辉S過來�。 �
夏知嗓音又變調了,宴無微于是又無辜的停下了,有點委屈似的,“夏哥……”
青年保持著雙手朝上的投降動作,拇指輕輕撬動槍支,無聲無息的為自己特地改造過的“銀翼”換上了麻醉彈。
身為一名優(yōu)秀的魔術師,手速一向是宴無微引以為豪的專長。
少年因為過于緊張,胸脯起伏,完全沒有察覺他的小動作。
宴無微直勾勾的盯著少年,只等少年離開那危險懸崖的范圍……
射在哪里好呢?
肩膀?
離心臟太近,傷身,以后不太好養(yǎng)。
胳膊?可以……左右都可以……
不過……
夏知忽然停下來,他看見宴無微在盯著他的大腿,一種詭譎的,陰森的眼神,而且……他又朝他靠近了一步��!
夏知猛然一個激靈,直覺讓他意識到了危險,往旁邊挪移的動作停下了。
他忽然絕望地意識到,跑不掉的。
他拿到的這把槍,里面已經沒有子彈了,只是嚇唬一下宴無微。
他帶著海莉,盤山公路上又都是宴無微的人,安菲斯特的人又全部都被處理掉了,他兩條腿,一把槍,根本跑不掉,只能暫時威脅住宴無微……
要是……要是早知道是宴無微……他就不鉆車底,而是趁亂偷車逃跑了……
然而現(xiàn)在后悔什么都晚了。
如果他和海莉落到宴無微這種變態(tài)殺人犯手里……
……會發(fā)生什么呢?
宴無微這樣的人,他只是披著一層溫軟柔和的皮囊,實際上,冷酷無情,人面獸心,愛恨都流于表面,如果他和海莉被抓住……
只是想想,夏知就覺遍體生寒。
至于宴無微的聽話——夏知不相信,他絕對,絕對不會把自己和莉莉生命的主動權,交給宴無微這樣可怕的人�。�
夏知慢慢挪移,腳下的石子又滾落幾顆到山下——
電光火石間,他忽然想到了盤山公路的結構。
可以……賭一把,他可以死,但是海莉不能牽扯進來!
“……”
海莉很聽話,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沒說話。
“莉莉。”
夏知看著宴無微,卻是在跟海莉說話。
海莉被夏知捂在懷里,她甚至不太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只本能般微微發(fā)抖:“echo哥哥?”
夏知:“你相信自己是主角嗎�!�
海莉:“當然,當然相信……”
“巧了……”
夏知盯著宴無微,嗓音微微沙啞,“echo哥哥……也信�!�
“游戲……還有最后一關,莉莉……”
宴無微:“夏哥……?”
不知不覺,他已經逼近夏知了——宴無微很滿意,這個距離,就算不開槍,也能抓到夏哥。
然而少年卻忽然不動了。
宴無微一頓,他含著笑意說:“夏哥,不要害怕,我不會對你做什么的……”
他編織著楚楚動人的謊言:“我們還沒有分手不是嗎?……我有很多事情不懂,要是做錯了事,夏哥以后可以慢慢教我……莫名其妙就要分手,這是多沒道理的事啊�!�
夏知定定的看著他,仿佛想通了什么似的,手忽然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