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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俊彬這次住院好像住了很久,可我看過他的傷。
照李晨之打出來的那些傷,最多兩三周,就能出院了。
我想起第一次見到柳俊彬時,他胳膊上密密麻麻得傷疤。
可也只是好奇了一瞬,我就停止了。
他是死是活,和我都沒關系。
也和李晨之沒關系。
那天醫(yī)院打電話來的時候,我正和李晨之趴在墻頭偷聽奶奶和隔壁王爺爺每天都聊什么。
「你好,是李凝女士嗎我這里是第一醫(yī)院。」
醫(yī)院說柳俊彬快要死了,他想再最后見我一次。
去醫(yī)院的一路上,我都悶悶的不想說話。
明明是很解氣的結(jié)果,可我心里怎么也提不起暢快。
醫(yī)院還說柳俊彬昏迷的時候,嘴里一直叫的是我的名字。
我趕去的時候,柳俊彬正靠在病床上曬太陽。
聽到聲音,他才緩緩回頭看我,扯著嘴角笑了笑「來啦」
我沉默著走過去,坐在椅子上沒說話。
柳俊彬笑的聲音更大,可我還是看到了閃在他眼角的淚水。
「凝凝…這應該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
「凝凝…」
或許是此刻的氛圍太過凄涼,或許是我想到了我們的曾經(jīng)。
抬手去摸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臉上也掛滿了淚水。
我還是沉默著,沒有開口。
病房里只有柳俊彬虛弱的氣聲和他時不時的咳嗽聲響著。
認識這么久,這還是柳俊彬第一次和我講了他的家庭。
他父母是圈子里有名的模范夫妻。
每次出去,別的小朋友都會羨慕自己有一個溫柔的媽媽,慈愛的爸爸。
可只有柳俊彬自己知道。
那樣溫柔的媽媽,那樣慈愛的爸爸。
他們會在下午領著自己的情人回家,會在深夜和自己的情人共度。
而柳俊彬,總會淪為他們炫耀權勢的資本。
如果考試沒考好,他們只會互相推搡著說是對方的責任。
如果不聽話被叫了家長,他們甚至去陪情人買衣服也不會抽時間去學校。
柳俊彬從小最熟悉的地方就是家里的地下室。
也是他的禁閉室。
一旦自己做的不如父母的意,他們從不會抽出時間來教導。
只會把自己鎖在黑暗的禁閉室,直到自己反省好了再放出來。
這樣暗無天日的生活柳俊彬過了十幾年。
在遇到我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了原來生命中,總有個人是能支撐自己活下去的。
我就是柳俊彬的那個人。
后來有次柳俊彬和我約會,遲到了很久。
是因為他的母親在又一次領著情人回家的時候,被媒體拍到了。
公司股票跌的很嚴重。
父親回家的時候喝多了酒,沖進房里胡亂的痛罵著赤身的兩人。
推搡之間,不知道誰率先拿了把刀。
很快就見了血。
他媽媽死了,死在他父親的刀下。
而他媽媽的手臂,一路滾到了正要出門的柳俊彬腳下。
從那天開始,柳俊彬開始害怕血,害怕刀子。
甚至在午夜夢回,他總會想到媽媽臨死前的那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