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嗯�!彼烈鞯�。
沈桑寧抬眸,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
那雙深邃的眼睛直直盯著她瞧,誰知道耳朵有沒有偷懶。
只見他慢慢低下頭,鼻尖即將觸碰到她的額心,她伸手輕輕推搡一下,“快去吧,早去能早回,今晚回來睡床上�!�
主要是看他實在委屈,為了家庭和諧出賣色相,就順他一回意吧,大不了她多看著些,不讓他靠太近。
眼見裴如衍眼中浮出一絲詫色,她趕忙補充,“就一夜。”
裴如衍沒給她反悔的機會,“好�!�
心中因某些腌臜事而生出的不悅化為烏有,他的唇角肉眼可見地上揚,隨后稍稍壓住,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出了房門。
衣袂飄飄,晚風都仿佛帶著無限柔情。
裴如衍如平常一般,走進書房的庭院,自然地吩咐道:“我今夜歇在書房�!�
“是�!弊o衛(wèi)們習以為常。
待裴如衍進屋后不久,陳書走出來,“人太多,吵著世子處理公務(wù)了,你、你、你們幾個回去休息�!�
攏共四個守院門的護衛(wèi),被喊走三個,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站那。
另一邊。
段湘煙從夏香手里拿到的春藥,就是藥店賣的最火熱的春日飲。
但因其顏色明顯,肯定不能直接下在茶水里。
于是段湘煙去親自去廚房熬制些顏色深的湯,熬完后,再準備將春日飲倒進湯膳里。
玉翡尋了個小丫鬟隨意找了個由頭,將段湘煙支開后進了廚房,手中攥著一支小玉瓶,還是從藥店掌柜那里買的瓶子。
玉瓶中裝的是同樣顏色,但并無壞處的養(yǎng)生補藥。
只要是一個顏色,不通藥理的段湘煙根本看不出來。
廚房中,還有一個正在洗碗的丫鬟。
丫鬟看見玉翡,忙問,“玉翡姐姐怎么來了?可是少夫人那邊要用宵夜?廚子已經(jīng)休息了,要不我去喊回來?”
說著就要擦手去喊人。
玉翡擺手,不經(jīng)意地問,“你忙你的,我方才瞧見段姑娘出去,她怎么還親自下廚?”
洗碗丫鬟搖頭,語氣古怪,“段姑娘染了風寒,口味卻挑剔,拿著一大包材料過來,非要自己煮什么湯喝,可我聞著味兒怪怪的,她還不給我瞧�!�
誰稀罕瞧似的。
洗碗丫鬟撇了撇嘴,背過身去將水舀大些,嘩嘩嘩地繼續(xù)洗碗。
玉翡裝作好奇地過去看,砂鍋蓋著蓋子,灶臺上放著一支小玉瓶,她輕而易舉地就將玉瓶給調(diào)換了,將裝著春藥的玉瓶收進袖子里。
離開前,聽砂鍋里沸騰撲騰的聲音,玉翡見段湘煙還沒回來,就將鍋蓋掀開瞧了瞧。
這一看,嚇一跳,還以為會是什么清口的湯,結(jié)果燉的竟是牛鞭和鹿茸!
第269章
偷的全是家里的材料
難怪聞著味怪呢!
這是從哪里搞來的,明明跟蹤夏香的時候沒看見買這些啊。
土黃色的湯一看就很有營養(yǎng),可是太有營養(yǎng)了。
意圖給世子下春藥就算了,還想把春藥下在牛鞭湯里?
玉翡將鍋蓋蓋上,得快些回去告訴少夫人。
玉翡走后,段湘煙回來了,從材料包里拿出準備好的小雞,將煮透了的牛鞭鹿茸扔掉,將小雞和蘑菇放進去燉,再將手邊碗里的藥倒了進去。
出鍋就是噴香的小雞燉蘑菇。
離開時,還不忘將廢棄的牛鞭鹿茸包起來帶走。
*
“牛鞭?”青云院里,沈桑寧差點維持不住淡定。
關(guān)于牛鞭是從哪來的,暫時不重要,重要的是,裴如衍能不能受得住。
“玉翡,你去書房同他說一聲,喝一口可以,不能多喝�!�
太補了,對身體不好。
玉翡領(lǐng)命離去,留下紫靈大眼瞪小眼,“少夫人,奴婢要做什么?”
沈桑寧招招手,與她低語兩句,隨即,紫靈眼冒興奮的光跑出去了。
不多時,陳武疾步走至主屋外,“少夫人,段姑娘快到書房了。”
沈桑寧點頭,披了件外衣,帶著陳武朝書房而去。
此時,書房外無人看守,唯一的護衛(wèi)還去茅廁了。
段湘煙提著食盒,暢通無阻地進入庭院,看見亮著燈的書房,她秀眉擰著,眼皮跳了跳,有些不祥的預(yù)感。
世子的書房怎么會無人看守?
太奇怪了,就像是守株待兔,她不安至極。
于是停駐腳步,調(diào)轉(zhuǎn)方向,準備先行離開,從長計議。
卻忽聽陳書一聲呵斥,“誰?”
段湘煙回過頭,柔柔一笑。
陳書故作嚴肅,“哦,原來是段姑娘,這里是世子書房,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還請快走吧�!�
語罷,還放低聲嘀咕,“護衛(wèi)是怎么回事,擅離職守,明日就讓管家扣月錢�!�
煞有其事的模樣,倒真像是護衛(wèi)的疏忽,而不是什么守株待兔。
段湘煙低垂著頭,無人能看清她的隱晦神色,思量著還是決定按原計劃的說辭,她抬頭,上前兩步。
陳書擋在書房前,“段姑娘,你做什么�!�
段湘煙弱弱地抿著唇瓣,將食盒提了提,“我不是故意想打擾世子,只是我心里過意不去,今日在晚宴上,惹了世子不喜,我親自煮了蘑菇小雞,來給世子賠罪。”
陳書瞥了眼食盒,心里謹記少夫人的話,既不能直接接受,顯得可疑,又不能嚴詞拒絕,得給對方留條路。
他猶豫地皺著眉,“世子好像確實沒吃飽,但是他在忙公務(wù),不能被打擾,還請你回去吧�!�
段湘煙一聽有戲,“我是來賠罪的,等一下不要緊�!�
“哦,那你先等著吧�!标悤馈�
*
膳房里,洗碗丫鬟還沒將碗洗完,由于是剛被派到廚房的粗使丫頭,臟活累活一個人干,怨氣重得很。
段湘煙用了砂鍋后,她又得多洗個鍋!
紫靈就是在這時候進的廚房,洗碗丫頭又得扯出笑臉問,“紫靈姐姐怎么來了,是少夫人想吃夜宵了嗎?”
紫靈搖頭,“我來找玉翡的,唉,你怎么還在洗碗?”
洗碗丫頭耷拉著臉,“嗯,最后一個鍋了�!�
紫靈走過去,瞧見鍋里還有小雞燉蘑菇的湯,故意湊近聞了聞,“這味怎么怪怪的�!�
洗碗丫頭之前是覺得怪,但這會兒沒覺得了,心想剛才應(yīng)該是沒煮熟才覺得怪,“哪里怪?”
“你不覺得很像那個……”紫靈又聞了聞,隱晦地閉嘴,“算了,我不說了,可能是想多了�!�
洗碗丫頭聽得心癢癢,“紫靈姐姐,到底是什么?”
紫靈輕咳一聲,壓低聲音編排道:“牛鞭的氣味,從前在伯府,我就見伯爺吃過�!�
聞言,洗碗丫頭的臉唰地紅了,“這,這不能吧……”細細一想,好像確實有點像。
昨日,二房的丫鬟還來燉過牛鞭的!
難怪她覺得這味道怪怪的,還熟悉呢!難怪段姑娘不給她瞧,燉個雞干嘛跟做賊似的!所以,雞只是障眼法?
洗碗丫鬟狐疑,越發(fā)覺得是,“段姑娘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燉那玩意干什么?”
紫靈瞧她一眼,移開眼,“誰知道啊,可能有用吧,哎呀不跟你聊了,我是來找玉翡的,也不知道她人去哪兒了�!�
話到這里,就該走了。
紫靈的確是往外面踏了兩步,忽然,外院的一個丫鬟跑來,煞有其事地分享——
“冬月!剛才段姑娘來你這里拿了什么好吃的,我見她鬼鬼祟祟地進世子書房里了!”
新進來的綠衣丫鬟是前院灑掃的,和洗碗丫鬟冬月是好友,瞧見新奇的就來分享和問詢,人都還沒進來話就說完了,進廚房后才瞧見紫靈,頓時尷尬不已。
而這句話,正好合了紫靈的意。
紫靈驚詫道:“什么!”
她扭頭,與冬月相視一眼。
只這一眼,就明白,冬月也都聯(lián)想到了,這牛鞭湯和世子放在一起,還能有什么懸念啊。
紫靈憤慨極了,“我得去告訴少夫人去�!�
語罷離去,她相信廚房這兩個小丫鬟不會守口如瓶的,畢竟干活干到這么晚,總得找點樂子。
怡景軒里,裴寶珠還等著段湘煙的喜訊。
喜訊還沒等來,就等到了自家親娘的質(zhì)問。
許氏連連嘆息,“寶珠啊,晚上在餐桌上,我不好說你,現(xiàn)在你跟我說說,你怎么會帶段姑娘一起去前廳,你們之前還打架呢,她怎么收買你了?你單純簡單,可別被人騙了啊,你若再惹事,下次你大哥不打你,你爹都得來打你了�!�
裴寶珠哎呀一聲,賭氣時也撒嬌,“娘,我才不會被騙呢,她唯我馬首是瞻,大晚上的你和爹去待在一處,別來說教我了嘛!”
許氏發(fā)現(xiàn)根本說不通,只能換了方法,“那你想讓她做什么呢?”
裴寶珠搖搖頭,“現(xiàn)在還不能說�!�
許氏一直嘆著氣,不知該怎么教導(dǎo)女兒,手上還纏著紗布呢,就一點都不長記性。
下一瞬,裴二爺找了過來,面上盡是焦急和尷尬。
第270章
裴二爺先崩潰
“夫君,你來得正好,你也說說寶珠,她一點都不聽我的。”
許氏起身。
裴二爺擰著眉,哪還有心思說女兒,尷尬地將許氏拉到一側(cè),小聲說,“有人偷了我的藥膳了!”
什么藥膳,許氏最清楚不過,那都是放在冰缸里冷藏的新鮮材料!
外人根本都不知道裴二爺有那方面的問題,別說外人了,就連寧國公都不知道,這一直是裴二爺?shù)募芍M。
所以冰缸里的東西,也是他們心腹小廝放置的,只有他們自家人知道。
誰會偷啊,難不成是放置牛鞭的小廝?!
裴二爺讀懂許氏心思,搖頭,“不是,我問過他了!”
一點材料,裴二爺并不在乎,害怕的,是難聽的傳言會傳出去,萬一叫別人知曉他的隱疾,那還得了?
夫妻倆面色凝重,沒人去關(guān)注裴寶珠此刻的疑惑。
兩人欲走,裴寶珠驀然出聲,“爹娘,你們?nèi)ツ睦铮砍鍪裁词铝藛�?�?br />
今夜除了大哥和湘煙的事,還能有什么事啊。
她狐疑,起身重復(fù)又問一遍,拉住許氏的手腕,不讓他們走。
許氏含糊道:“沒什么,你爹丟了些東西,我們回去看看,是不是進賊了。”
“什么東西?”裴寶珠刨根問底,頭探過去,“什么東西啊?”
許氏看著女兒求知的模樣,嘴角幾次欲張還合,裴二爺突然重咳兩聲,拉著許氏要走。
“爹,娘!”裴寶珠狐疑道,“你們不會在找冰缸里的東西吧?”
夫妻倆腳步頓住,不臉上青紅交加,實在想不通女兒怎么會知道。
裴二爺不自在道:“你怎么會,知道冰缸?”
裴寶珠挑眉,一臉了然,“我知道啊,原來爹娘在找冰缸里的食材啊,不用找了,我拿走了�!�
許氏嗓音倏然拔高,都顧不上害臊了,“你拿那東西做什么?”
裴寶珠根本沒察覺到父母的難堪,語氣隨意,“我早就發(fā)現(xiàn)你們私藏了好東西,都不給我嘗嘗,我拿去燉湯喝了。”
就是要珍貴的東西,讓湘煙拿去獻給堂兄,否則普通的食材,堂兄還未必看得上呢!
“燉湯?”許氏上前一步,伸手摸摸女兒如常的小臉,“你喝了?誰給你燉的?那可是大補之物啊�!�
裴寶珠一聽“大補之物”,小嘴就嘟了起來,哼哼兩聲,“大補的東西,娘還舍不得給我嗎?”
“你這傻孩子!”許氏又好氣又好笑。
彼時,裴二爺反應(yīng)過來,分析道:“寶珠不懂,廚房的人還會不懂嗎?不可能熬給未出閣的姑娘喝的�!�
許氏一聽,也對,于是問,“寶珠,你將那東西放哪了?你這房里沒有冰,會放臭的,還是拿出來吧�!�
裴二爺鄭重地點點頭,“快拿出來,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你私自藏……”藏什么,他隱晦地沒說,“要丟盡臉的!”
哪有未出閣的姑娘,偷吃牛鞭的!
裴寶珠皺起眉頭,萬分不解,“有什么丟臉的,燉都燉了�!�
許氏皺眉,情急之下脫口道:“廚房怎么會給你燉牛鞭呢!你這孩子怎么凈胡說!”
裴寶珠早就發(fā)現(xiàn)爹娘有古怪了,此刻一聽牛鞭,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此物從前沒接觸過,但偶爾聽說過,她臉頰染上紅暈,稀奇道:“原來那就是牛鞭��!”
裴二爺一介書生,臉皮薄得很,白凈的臉比裴寶珠更顯紅,郁悶地甩了甩手,“哎呀,你一個姑娘家,這么興奮干什么?”
裴寶珠能不興奮嗎,原以為那就是珍惜的食材,從前沒見過的,現(xiàn)在知道了那是牛鞭,不由想到牛鞭配春藥的功效,是不是事半功倍啊。
當著爹的面,裴寶珠不好意思問,于是湊到許氏耳邊,“娘,牛鞭和春藥配一起,是不是功效加倍?”
許氏聞之大駭,心頭不安,“寶珠,你就算喜歡杜公子,也不能做這種事�。≌l給你出的餿主意?你可千萬不要聽信讒言了,哪有小姑娘把這些東西掛在嘴邊的��!”
裴寶珠不僅沒聽到答案,反而被誤會了,不滿道:“才沒有呢!不是給杜公子吃的!”
許氏提心吊膽,“那是給誰吃的?”
裴二爺早就背過身去獨自尷尬,不忘屏聲靜氣聽著對話。
可是裴寶珠又沉默了。
許氏問不出來,急都急死了,想到剛才女兒說的牛鞭配春藥,心生一計,故意嚇唬道:“都是烈藥,配在一起吃,恐怕是要死人的。”
“什么!”裴寶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抬著頭,果然被嚇到了,腿一軟,跌坐在床榻上,“怎么,怎么會這么嚴重啊,爹娘不是也會吃的嗎!”
裴二爺原地跺了跺腳,扭頭怒道:“你到底知不知羞��!”
未出閣的女兒,怎么就養(yǎng)成了這樣!
裴寶珠本來就被許氏嚇到了,又被這一怒吼,委屈地掉起眼淚來。
許氏往旁邊一站,默默隔絕了丈夫的目光,彎腰擦擦女兒的眼淚,耐著性子誘哄道:“寶珠啊,告訴娘,那東西下給誰了?”
裴寶珠哭得斷斷續(xù)續(xù),這下也不敢藏秘密了,“我不知道不能配在一起吃,我以為是什么野物的肉,拿給湘煙了,她拿去廚房燉了給大哥吃。”
驚世駭俗的人物關(guān)系,聽得裴二爺面色先紅再青,最后黑沉下來,“你們到底要做什么?”
裴寶珠抽噎著,聲音因畏懼而放輕,“她去,去勾引大哥�!�
裴二爺差點要暈死過去,許氏急忙扶住,想到什么,又問,“牛鞭湯里下藥了?”
裴寶珠緩緩點了下頭。
只點了一下,隨即就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扇倒在床榻。
“啪”的一聲,連許氏都嚇了一跳,可見裴二爺有多用力。
裴寶珠反應(yīng)過來,臉頰上是火辣辣的疼,但顧不上,一腔委屈地直起身,“爹!你從來沒打過我的!”
“逆女!就是往日對你太過放縱,才養(yǎng)成了你這不可救藥的性子!”
裴二爺氣急,手腕顫抖,“我非要打醒你不可!”
揚手就要打第二次,裴寶珠縮了縮肩膀想往后躲。
許氏拉住丈夫的手臂,“夫君!為今之計,是如何挽回!”語罷,看向裴寶珠,“她什么時候去的?”
裴寶珠哇哇地哭,“早,早就,嗝,去了,已經(jīng)來不及,來不及了�!�
裴二爺兩眼一黑,“你這腦子怎么長的,沒你姐姐一半聽話就罷了,還幫著外人去害你大哥!”
第271章
世子不想吃牛鞭
許氏差點抓不住丈夫,苦著臉道:“夫君,事已至此,藥都已經(jīng)下了,補藥也不至于吃死人,頂多就是讓世子納一房妾�!�
裴二爺甩開許氏的手,“說得輕松,衍兒若要納妾,也該是他自己的想法,如此被逼迫行事,說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他怒極,看著正在哭泣的女兒,“你有什么臉哭,能給你大哥下藥的女子,能是什么好貨色,你還幫襯著人家,春藥配牛鞭,虧你想得出來!回頭你大伯父打死你,我都沒臉幫你!”
裴寶珠梗著脖子反駁,“我又不知道那是牛鞭!再說了,湘煙也不是故意的啊,她也不認識什么牛鞭,是我給她出的主意,成了就成了,大哥又不虧,不就納個妾嗎,干嘛就要打死我了!”
“你還好意思說!不用你大伯,我都想打死你!”裴二爺氣得轉(zhuǎn)身要找根棍子。
曾經(jīng)溺愛得太過,到了今日方知悔。
許氏攔著丈夫的沖動,一邊對女兒說教,“寶珠啊,你傻不傻,段姑娘就是殺豬匠出身的,怎么可能不認識牛鞭�!�
裴寶珠吸了吸鼻子,認真想了一下,不太贊同,“牛是牛,豬是豬,怎么會一樣嘛,而且他們家早就不殺豬了。”
許氏無奈,“賣肉的都挨在一起,他們混跡市井,別說豬牛了,就算是其他的什么,了解都比你多。”
光憑一兩句話,想說服女兒很難,可許氏還是要說,“你讓人當槍使了都不知道,那段姑娘擺明就是沖著你哥哥去的,你還幫她,回頭你大伯父大伯母怎么看待我們啊�!�
裴寶珠一邊哭一邊擦淚,還不忘抬眼看看親爹,怕他再沖過來打自己,要隨時防范著,親娘的話猶在耳邊,卻沒進耳中。
“哎!”裴二爺沒找到棍子,稍微冷靜了些,眉心如丘壑,“我得去衍兒那里瞧瞧�!�
許氏遲疑,“現(xiàn)在去,這……”
裴二爺糾結(jié)不已,“現(xiàn)在不去,難道等明日再去?不行,你去找衍兒媳婦說一說,說不準還能阻止一二�!�
許氏沒動,“衍兒媳婦懷著孕呢,要是氣到她,罪過更大了。”
裴二爺:“那你去找大嫂,讓大嫂出面�!�
許氏仿佛在看一個瘋子,“夫君,本來我們妯娌就難處,只是面上過得去,大嫂一直因為寶鶯的婚事對我有所芥蒂,我們在潁川多年,在京中沒有話語權(quán),你的任命還需要大哥去打點關(guān)系呢!要我說,這事我們就該裝不知道,事已至此,不能得罪人呀,反正都是那個段姑娘教唆寶珠,下藥也是段姑娘去下的,我們就別摻和了�!�
“什么叫摻和,寶珠惹了禍,我們做父母的不讓她認識到錯誤,她下回還敢這樣!”裴二爺停頓片刻,“我去找大哥,你別耽擱了,帶寶珠去同大嫂認錯�!�
語罷,就快步出了怡景軒,不給許氏反駁機會。
二房夫婦向來恩愛,許氏要比裴二爺小上幾歲,在大事上從來都是習慣聽他的,不會逆了意,此刻雖多般不愿,還是準備拉著女兒去榮和堂。
奈何拽不動女兒。
裴寶珠躲在床榻上,一直往里躲,“我不去,娘,我不去,大伯母要打我的�!�
“趁現(xiàn)在,主動認錯還能打輕些。”許氏也愁,也怕,但無奈啊,誰讓女兒犯錯。
最終還是找人一起拉拽,才把裴寶珠從榻上拽下來。
裴寶珠害怕極了,“就不能明日再去嗎,說不準大伯母都睡覺了。”
越靠近榮和堂,許氏越是凝重,“若是段姑娘得逞,今夜沒人能睡得了。”
這么大的事,虞氏作為主母,很快就會得知的。
*
書房。
段湘煙不知在庭院里吹了多久的冷風,心道世子還真讓她等那么久,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但即便這么想,也沒有打退堂鼓。
來都來了,絕對不能空手而歸。
終于,等到了陳書傳話,“世子餓了,段姑娘不如把食盒給我吧�!�
段湘煙捏緊了食盒,“我是來賠罪的,怎么能讓你代勞呢,我想親自向世子道歉�!�
陳書猶豫著,好像很為難。
段湘煙憂愁地還在想著如何說服陳書,忽聽書房內(nèi)響起一道沒有情緒的男聲——
“別聒噪了,進來�!�
聞言,陳書讓路,段湘煙喜上眉梢又掩飾了下去,朝著陳書點點頭,拎著食盒慢慢地走了進去。
裴如衍將看了一半的公函放下,用道德經(jīng)壓住,看向婀娜多姿、但走得極慢的段湘煙,強忍住下意識要皺眉的表情,盡量語氣平常,“什么事�!�
段湘煙稍微加快兩步,走到書桌前,動作輕柔地將湯盅取出,躺在書桌上,怯懦地開口,“我,我是來給世子道歉的,上次在花園害世子淋了水,還有今天,是我不懂眼色,惹了世子不快,怕您晚膳時失了胃口,所以想著給您準備了夜宵�!�
裴如衍低笑一聲,反問道:“你覺得,我會因為你吃不下飯?”
“……”段湘煙語塞,有些難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擔憂您餓著,想來道歉,以后再也不會礙您的眼了。”
委曲求全的模樣,看得裴如衍不適。
此刻忍著不適,想到央央說的話,他勉強配合地看向那湯盅,明知故問,“那是什么?”
段湘煙端起湯,繞過書桌,朝他身側(cè)走去,“小雞燉蘑菇�!�
眼看就要走近,裴如衍面露不悅,偏了偏頭,“別靠近,太臭了——”停頓一二,抬袖掩了掩鼻子,“說的是湯。”
段湘煙低頭,隔著蓋子聞了聞,不應(yīng)該啊,用了生姜的,沒有那么大味吧?
她猶疑地將湯盅放在書桌一角,“世子,這小雞燉蘑菇,我用了古方烹飪,或許是佐料的氣味重了些,不過您放心,這是養(yǎng)生的�!�
說著,就將湯盅的蓋子掀開,將湯盅推近了些。
裴如衍提早就知道了這湯是什么湯,也或許有心理作用的緣故,聞著這味膻得很。
看著被推近的湯盅,他忍不住蹙起眉,“哪來的�!�
這來路不明的小雞,怎么像是……
第272章
世子,要不要脫
“�。俊倍蜗鏌熋H�。
還沒想到怎么答,就聽裴如衍平靜中透著深深的責怪,“你偷了我夫人養(yǎng)的小雞?”
雞都還沒長大。
是上次夫人說養(yǎng)一批小雞在后院,等養(yǎng)大了再殺著吃,有營養(yǎng)還放心。
段湘煙對此毫不知情,都是讓裴寶珠一手包辦的,“這,這我……”
裴如衍冷嗤,“罷了�!�
段湘煙松了口氣,“剛才我在外面站了許久,也不知湯涼了沒有,世子快趁熱喝吧�!�
在她期待的目光下,裴如衍沒動,他朝門窗處望去,顯然還沒來人。
段湘煙見他不動,急切地又將湯盅捧起來,“世子,這湯要涼了……還是趁熱喝吧�!�
輕柔的聲音掩飾不住急切。
她催促,是不想夜長夢多。
裴如衍收回視線,發(fā)覺段湘煙越靠越近,膻味也是越來越重。
他皺眉從書桌前起身,右手拾起桌上毛筆,將毛筆的一端頂住她的肩,“別動�!�
段湘煙不明所以,低頭望了望對著肩的毛筆,還有那只握著毛筆的修長指節(jié),眸光閃了閃。
讀書人的手,果然是比干活的手要好看的。
她眸光眷戀黏膩地落在裴如衍的手上,他心生惡寒,放下毛筆,迅速地接過湯盅,只想快些結(jié)束這場鬧劇。
裴如衍用湯匙舀一口湯,輕輕抿了一口,隨即放下,嫌棄意味明顯,“真難喝�!�
段湘煙看著他喝了,才算放心,好在她故意用春藥配牛鞭,兩者都用足了量,就算是一小口,也夠了。
現(xiàn)在只需要等對方藥效發(fā)作。
她嘴角微微揚起,慢慢的語調(diào)透著不可思議,“難喝?不應(yīng)該啊,我是加過香料和調(diào)味料的�!�
說話時,一雙細眉皺起,她不解地去捧起湯盅,用湯匙在里頭攪了攪,然后舀起一口,順著裴如衍觸碰過的位置,下嘴喝湯。
喝了一口湯,段湘煙茫然地對上他漠然的眼眸,輕聲道:“不難喝呀。”
仿佛是為了證實不難喝,她還多喝了幾口,喝完似不經(jīng)意地伸出粉嫩小舌,舔了舔湯匙上的湯漬,咂了咂唇瓣,吞咽后意識到行為不妥,怯怯地將湯盅放下,“對不起,我一時忘了,這湯是給世子準備的�!�
裴如衍面容瞬間沉下,整個人猶如被烏云籠罩,他偏開臉,眉宇間慍怒漸生,克制著想抬手打翻湯盅的沖動。
原以為段湘煙只是普通的攀龍附鳳,卻沒想到,她對自己也夠狠。
這湯盅,于他而言是滋補之物,可對她來說,是春藥。
顯然她并不知春藥被替換,可現(xiàn)在,卻當著他的面喝了。
他還是低估了對方厚顏無恥的程度。
“世子?”段湘煙感覺到他渾身都散發(fā)著冷意,還在等著藥效發(fā)作,應(yīng)該不用多久了,只要起了藥效,再冷的人都會變得燥熱。
何況雙方都中了藥,此事根本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就算門外再多護衛(wèi),也阻擋不了干柴烈火的男女之事。
思及此,得逞的光芒從她眼中閃過,“世子,您晚上還要忙公務(wù)嗎?我?guī)湍ツ桑俊?br />
“不用!”裴如衍嗓音微沉,唇瓣干澀,一聽她的聲音,就煩躁不已。
他再度朝門窗處望去。
夫人怎么還不來抓奸。
正想著,忽聽少女一聲咋呼的嬌喊,和硯臺碰撞的清脆聲一同響起。
裴如衍擰眉望去,自己的長袖沾染上了黑色的墨汁。
始作俑者段湘煙抬頭,怯懦地咬著唇瓣,露出她認為是受驚之鹿的害怕之色——
“對不起,我沒有拿穩(wěn)。”
原來,是她自作主張去拿墨條,一不小心沒拿穩(wěn),墨條摔在了硯臺上,濺起的墨水沾在了裴如衍的身上。
又毀了一套衣裳。
每次都是這樣。
裴如衍冷笑一聲,掃了她一眼,轉(zhuǎn)而盯向屋外,一語不發(fā)。
段湘煙無措中還有些詫異,弄臟了世子的衣衫,他竟然沒有發(fā)難,這是她沒有料到的。
反應(yīng)過來,內(nèi)心一陣狂喜,難道他對她也改觀了?不忍斥責?
段湘煙從懷中抽出帕巾,手忙腳亂地去幫他擦袖子,“都是我不好,不如世子脫下來,我?guī)湍�?�?br />
她言語是認真和懊悔,再次對上男人平靜無波的眸。
在寂靜的夜中,格外能專注地欣賞男人冷峻雋秀的容顏,此刻段湘煙直觀地意識到,世子竟比表哥,對她更有誘惑力。
尤其是他的冷漠和散發(fā)的壓迫感,他看似冷傲,可一房妾室都沒有,可見對待感情會有多專一。
不禁又聯(lián)想到,若被這樣的男人喜歡,恐怕是要寵上天了吧。
段湘煙憧憬時,也看愣了眼,羞赧地低下頭。
*
書房庭院外。
沈桑寧和陳武躲在樹后,半晌沒瞧見來人,她著急道:“怎么還沒來�!�
“來了來了,”紫靈小跑過來,“少夫人,這會兒段姨娘應(yīng)該要趕來了。”
這會兒,陳書從書房庭院內(nèi)走出,鬼鬼祟祟地進了草叢,發(fā)現(xiàn)里面的三個人,匯報道:“少夫人,世子只喝了一口,但是段姑娘喝了好多�!�
倒真是夠拼的,若那湯盅里真是春藥,她就不怕喝下去了,裴如衍還是不要她,她怎么辦?
如何就肯定,下了春藥,別人就非得和她發(fā)生什么?
這自信,是同誰學(xué)的?
沈桑寧冷哼,手掌無意識地拔了一根地上的雜草,攥在手心里揉捏,“知道了�!�
紫靈氣憤地脫口道:“壞女人,看待會兒怎么收拾她!”
今夜烏云遮月,幾個人躲在草叢里,也沒人發(fā)現(xiàn)。
陳書悄悄地回了庭院里,順便拍了拍護衛(wèi)的肩,“今夜就你一人值守,不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要發(fā)出聲音打擾世子清凈�!�
護衛(wèi)鄭重點頭,果真一句話都不說。
第273章
寬衣解帶想上位
另一邊。
約莫小半個時辰之前。
段姨娘將鞋子縫了一半,寧國公就進來了,他隨意道:“怎么又縫鞋,徹兒就一雙腳,穿得完嗎�!�
“穿不完也沒關(guān)系,可以送給同寢的其他人啊,他在外面,還需要承蒙別人關(guān)照的。”段姨娘頭也沒抬。
寧國公欲言又止,想說靠兩雙鞋能打點什么關(guān)系,肯定要靠人脈和金錢打點關(guān)系才行啊,該打點的關(guān)系,一點都不會落下。
但念及段姨娘的慈母之情,還是沒把這些話說出來。
畢竟,她需要一些事做,以解思念。
“先歇著吧�!睂巼词晟洗病�
奈何段姨娘沒有那個心思,一心縫鞋,“老爺,我這趕工呢,要不您今夜去夫人那吧�!�
寧國公心生郁結(jié),悶悶不樂地躺在床上。
房中燃著燈,他一時半會也睡不著,躺了會兒忽然想到什么,問道:“你那個侄女,究竟是個什么性情�!�
段姨娘縫鞋的手頓住,“哎,煙兒是個好的,就是攤上一個貪財?shù)牡夷莻兄長,老爺你是知道的,好吃懶做不算,整日就想把煙兒賣了做妾去,我想著能幫則幫,別讓她像我一樣�!�
寧國公翻身坐起,“什么意思,我對你不好嗎?”
段姨娘張了張口,露出一抹笑,苦澀中透著慶幸,“可又有幾個人,能像老爺這樣,有幾位主母,能像夫人那樣,夫人看似威嚴實則最寬厚不過。”
這些年,段姨娘也常感到慶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