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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將張貼之人擒拿審問,才是正理。至于這等挑撥離間之言,不必理會(huì)�!�

    裴名一怔,他為了在太子?面前?露臉,不惜冒著開罪李璧月的風(fēng)險(xiǎn)告發(fā)此事。誰料太子?不但?不為所動(dòng),臉色也?晦暗難明,似乎對他頗為不滿。可話已出口,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咬牙道:“殿下,無風(fēng)不起浪,臣以為事關(guān)重大,還是徹查清楚為好。如果不是,也?好證明李府主的清白�!�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查?”李澈道:“裴愛卿說得對,也?是該查一下……”

    裴名心中一喜,看來太子?雖然已經(jīng)被李璧月蒙蔽了,但?還是能聽得進(jìn)諫言的。

    李澈的目光投向李璧月,問道:“李府主,楚不則如今何?在?”

    李璧月答道:“回稟殿下,四天以前?,臣命他去河間,辦一件要事,大概一個(gè)月后才會(huì)回來�!�

    李澈又望向裴名,正色道:“喏,孤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了,楚不則奉命去河間公干,一個(gè)月后回來。孤曾聽聞傀儡宗的人術(shù)法奇詭,能夠制作與真人一模一樣?的傀儡。我?們要謹(jǐn)防對方制作了楚堂主的傀儡來挑撥離間,讓我?們自亂陣腳。至于承劍府與傀儡宗勾結(jié)之言,更是不足采信。好了,孤累了,裴愛卿先下去吧。”

    裴名瞠目結(jié)舌。沒想到太子?所謂的調(diào)查僅僅是問李璧月楚不則去了何?處,分明就是一點(diǎn)也?不愿意懷疑承劍府的意思。

    他還想再說什么,李璧月銳利如刀的目光朝他看來,嗓音清冷:“裴大人,殿下要休息了,你?還不告退嗎?”

    裴名離開之后,李璧月感激地望向李澈:“多謝殿下回護(hù)�!�

    她?知道李澈剛才之言的意思。今日之后,就算楚不則的真身出現(xiàn)在太原,承劍府也?只需推說那是傀儡就行了。但?在高如松從河間回來之前?,她?終要找到楚不則,將一切問個(gè)清楚明白。

    李澈看到她?臉上的笑容如曇花般乍然開謝,隨即又籠上一股清愁,安慰道:“阿月,你?不要逼自己太緊,一切也?未必?zé)o法轉(zhuǎn)圜……”

    李璧月輕輕搖頭:“殿下放心,李璧月沒有那么脆弱。不論?最終是什么結(jié)果,我?都?已有準(zhǔn)備。殿下是為龍脈而來,一路舟車勞頓,好好休整兩天,后日我?親自護(hù)衛(wèi)殿下前?往二龍山�!�

    ***

    從太原城西的小孤山一路向北,便是一座連綿不絕、高聳入云的山峰。

    兩輛馬車在山谷中停下,一行人繼續(xù)徒步上山勘查龍脈受損的情況。

    走在最前?面的是渾天監(jiān)監(jiān)副孟松陽,他手持羅盤與八卦鏡,尋找方位。李璧月護(hù)衛(wèi)著李澈跟在他的后面,牧天風(fēng)和宋白珩落在最后。,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孟松陽今天并未著官服,而是身著一身道袍,頗有幾分仙風(fēng)道骨。李璧月主動(dòng)攀談道:“孟大人,你?如此裝束,莫非從前?也?曾出家做過道士?”

    孟松陽笑道:“不瞞李府主,下官從前?確實(shí)曾在玄真觀出家。不過下官資質(zhì)駑鈍,始終不曾得道,后來便還了俗,找路子?加入了渾天監(jiān),又慢慢熬了十幾年,才到如今的位置。”

    “玄真觀?”李璧月心中一動(dòng),十年前?武宗服丹而亡,紫清真人被下獄,玄真觀的道士要么被殺、要么逃亡。如今長安城雖然仍存有玄真觀舊址,但?已是一片墟丘,就連長安坊間也?甚少有人提起這座曾經(jīng)的天下第一觀。

    李璧月問道:“不知孟大人當(dāng)初在玄真觀中師承何?人?”

    孟松陽有些赧然,道:“下官正是拜在在紫清真人門下。紫清真人一生?有八個(gè)親傳弟子?,道號分別為守道、守拙、守靜、守清、守真、守寧、守知、守玄。下官行二,道號守拙,可能是師父見我?笨得可以,便賜了這個(gè)名字。下官也?著實(shí)拙劣,在師兄弟幾個(gè)中最不成器,熬到四十多歲,就連最后入門的小師弟修為也?在我?之上,師父見我?實(shí)在不是這塊料,便放我?下了山�!�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李璧月莫名想起玉無瑑,長孫璟曾經(jīng)說過,先天真炁只能由一派掌門親自傳承,玉無瑑體內(nèi)的道源心火是由紫清真人親自傳承。她?從前?以為紫清真人沒有親傳弟子?,才在臨終之前?將道源心火傳給自己的侄兒云翊。

    現(xiàn)在看來似乎并不是這么回事。

    就算“守拙”早早離開玄真觀,紫清真人也?還有七名親傳弟子?,他為何?會(huì)選擇將道源心火傳承給當(dāng)時(shí)?十二歲、毫無道門根基的云翊。

    若說云翊于道術(shù)之上天賦異稟也?并不太像,當(dāng)年紫清真人身為大唐國師,武學(xué)根基與謝嵩岳不相上下,其師弟清塵散人在高陽山也?能與巔峰期的傀儡尊主同歸于盡。至于玉無瑑嘛,也?不能說他不行,他也?精于各種?術(shù)法,連傀儡術(shù)這種?艱深的學(xué)問也?能自學(xué)成材。只是他偏科嚴(yán)重,幾乎完全不會(huì)武功,如果紫清真人指望他將來能振興道門,還是太勉為其難了。

    還有,十年前?的云翊從未到過長安,而紫清真人被下到詔獄之后也?不可能逃脫,道源心火是何?時(shí)?傳承?

    她?又問道:“那你?的其他幾位師兄弟呢?”

    孟松陽嘆了一口氣道:“當(dāng)然都?死在十年前?那場禍?zhǔn)轮�。下官被師門所棄,反倒因此因禍得福,茍全一條性命……”

    一行人沿著山谷上行,走出一段距離,李璧月感覺身后空蕩蕩的,回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牧天風(fēng)和宋白珩遠(yuǎn)遠(yuǎn)落在后面。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三?人在原地等了一會(huì),宋白珩氣喘吁吁地趕了上來,稟報(bào)道:“太子?殿下,師父他年齡大了,爬不了山路,求殿下垂憐,容他休息一會(huì)再走……”

    李澈神色晦暗。從長安到太原一路上,牧天風(fēng)各種?裝聾作啞,一問三?不知,李澈若是發(fā)怒,牧天風(fēng)就立刻伏地請罪說年紀(jì)大了。若說將他問罪,他也?沒有誤什么大事,反倒顯得東宮狹隘寡德、對長者不慈。若是將他罷官,一來渾天監(jiān)并沒有可用之人,二來倒正遂牧天風(fēng)之意。

    他想,從前?二龍山龍脈是玄真觀鎮(zhèn)守,玄真觀如今沒了,既然孟松陽曾是紫清真人的二弟子?,頗有些見識和本事,如此有沒有牧天風(fēng)差別不大,便道:“牧監(jiān)正既然體弱,帶他先回馬車休息便是�!�

    宋白珩謝了太子?恩德,便扶了牧天風(fēng)下山去了。

    孟松陽走走停停,觀測這二龍山的山川水文與地形地貌,忽地他停下腳步,指著深澗中生?出的一株石筍道:“奇怪,這石筍倒像是本來并不長在這里?的……”

    李璧月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那石筍上寬下窄,果然突兀。仔細(xì)看去,石筍上似乎還有字跡,只是被濃云遮蓋,看不清楚。

    她?向李澈道:“那石柱有字,我?過去看看。”

    她?憑虛御氣,飛躍絕壑,穩(wěn)穩(wěn)落在石柱的頂端。

    石柱上的字是用寶劍削出,一筆一劃,劍意淋漓,字體她?極為熟悉。

    “辛亥七月十二,與紫清同游二龍山。山中生?地火,十日不絕,濃煙蔽日,山林盡毀。此火有傷龍脈,紫清惶急,吾笑之曰:‘老道無計(jì)矣’。遂一劍凌云,削西峰以平地壑,地火遂滅,紫清拜服。天既生?我?浩然劍,要平人間不平事!玄真、曇摩,終須遜我?一籌,哈哈!承劍府謝嵩岳立。”

    之前?,李璧月見過紫清道人獻(xiàn)給天子?的奏疏,寫了謝嵩岳一劍削西峰平地火的事跡。沒想到,她?竟然能在這里?找到二十五年被謝嵩岳削過來的西峰,還有謝嵩岳用劍留下的時(shí)?刻。

    天既生?我?浩然劍,要平人間不平事!

    玄真、曇摩,終須遜我?一籌!

    可以想見那時(shí)?候的謝嵩岳是多么的年輕瀟灑,意氣風(fēng)發(fā)。

    那時(shí)?候承劍府、玄真觀、曇摩寺也?不像現(xiàn)在這樣?斗得你?死我?活。

    她?以手撫上石柱刻痕,歷經(jīng)二十五年,上面的浩然劍意依舊凌厲孤峭。

    她?心中生?起一股慨然之氣,前?輩斯人都?已作古,后輩自當(dāng)砥礪。十年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以至于發(fā)生?了那場宮變?

    還有許多真相等著她?去尋找,她?又怎可因?yàn)橐粫r(shí)?的挫折而裹足不前??

    天既生?我?浩然劍,要平人間不平事!

    此等慷慨之意,謝嵩岳沛然于胸,她?李璧月也?不遑多讓。

    謝嵩岳未竟之事,她?李璧月當(dāng)繼之。

    第094章

    龍脈

    所謂下山容易上山難,

    李璧月下來時(shí)飛度絕壑,但要躍起這么高上去是不可能了。

    她憑自?己的身法,縱身跳到山谷中間,

    又向上攀爬了一段,

    回到了剛才上山的大路上。剛走幾?步,就聽到有人在后面喚她:“李府主,

    等一下我——”

    李璧月回身駐足,原來是剛才送牧天風(fēng)下山的宋白?珩又折返回來。

    李璧月問道:“小宋大人,

    殿下不是許你送牧大人回馬車休息嗎?怎么又回來了?”這?一來一回,

    距離不遠(yuǎn),

    又都?是山路,

    這?位少年天文博士的鞋子都山石磨破了,

    不過看起來精神十足。

    宋白?珩道:“師父年邁,

    走不得?山路,

    可?是我還年輕,

    多爬兩?趟山路又有什?么打?緊。何況我這?趟出門,

    最要緊就是跟著太子殿下、李府主還有孟大人增長增長見聞。這?二龍山中的龍脈,我可?是從來沒沒見過呢……”,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他跑得?氣喘吁吁,說話倒是像連珠炮一樣,一派少年人的天真與活力?。

    兩?人回到方才發(fā)現(xiàn)題字的地方,

    李澈與孟松陽正在樹下休息。前方有一道斷裂的山脊,無法再向前。宋白?珩左眺右望,問孟松陽道:“孟叔叔,我們走了這?么遠(yuǎn),

    這?山中也沒有看到龍啊,

    這?龍脈到底是在哪里?”

    孟松陽悠然笑道:“這?龍脈其實(shí)就在我們腳下。真龍依山川行走,山為?龍的骨骼,

    水為?龍的血脈。”

    李澈心中一動(dòng),問道:“那不知如何得?知龍脈是否受損?”

    孟松陽指了指腳下道:“殿下您看,這?里原本有一條江流從兩?山夾縫中奔騰留下,卻因?yàn)?地震的緣故,山脊斷裂,河水?dāng)嘟^,就等同于龍骨被斷,龍血流失,龍氣因此損耗,所以?潛龍不得?不暫時(shí)蟄伏。好在真龍之脈雖然受損,有個(gè)二三十年也能自?我修復(fù)。只是沒有真龍庇佑,我朝這?二十年少不得?災(zāi)難連連……”

    他深深嘆了一口?氣,接著道:“如今大唐內(nèi)憂外患,恐怕也是與此有關(guān)。”

    李澈皺眉:“二三十年太久,先生既然曾是紫清真人座下的二弟子,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嗎?”

    孟松陽道:“有是有,只是恐怕無法施行�!�

    李澈:“怎么說?”

    孟松陽道:“還有一個(gè)方法,就是人為?修復(fù)龍脈。將斷裂的山脊重新填上,將堵塞的河道重新疏浚。”

    李璧月插言道:“以?如今的二龍山的山勢來看,要做到這?一點(diǎn)?并不難。只需要在太原一地征集民夫,半年內(nèi)應(yīng)可?完成。”

    孟松陽道:“此兩?點(diǎn)?確實(shí)不難,難的是最后一點(diǎn)?。要將已經(jīng)?流失的龍氣找回,重新灌入地脈之中�!�

    李澈問道:“那流失的龍氣該怎么找?”

    孟松陽道:“難點(diǎn)?就在這?里,從前在玄真觀時(shí),師尊紫清真人體內(nèi)有玄真觀世代?所傳的道源心火,能夠感應(yīng)龍氣所在。但自?師尊死在詔獄之后,道源心火不知所終,所以?這?流失的龍氣下官也不知該如何找起�!�

    李璧月心神一震,她再一次從外人口?中聽到道源心火的名字。事關(guān)玉無瑑,她本能地生出警惕之心。

    她再次向孟松陽問去,卻見孟松陽也正看著她,疑惑地問道:“李府主,方才下官提到道源心火,李府主神色一變。李府主難道曾經(jīng)?聽說過這?東西?”

    李璧月轉(zhuǎn)眸間,神色已恢復(fù)一片淡然,說道:“自?然聽說過。承劍府浩然劍種、玄真觀道源心火、曇摩寺佛傳明燈本來就都?是傳承三派祖師的法寶,只是功用各不相同。本府只是沒想到道源心火可?以?用來感應(yīng)龍氣所在�!�

    孟松陽道:“原來如此�!彼D(zhuǎn)頭望向李澈道:“所以?如今想要修復(fù)龍脈,便是要先找到道源心火的下落�!�

    李澈面露憂色:“可?孟大人不是說,紫清真人和七名親傳弟子不是在十年前都?死在詔獄了嗎?這?道源心火又該從何找起?”

    孟松陽道:“道源心火乃是先天真炁,不增不減,不垢不滅,就算紫清真人死了,道源心火定然還存在這?個(gè)世界上。而且據(jù)我所知,玄真觀的正統(tǒng)心法名為?世間道,在塵世間體驗(yàn)世情,最終修得?大道,未必需要出家做道士。我想紫清真人在玄真觀之外另有傳人也說不定�!彼蚶铊翟骂┝艘谎郏又溃骸拔⒊悸犝f承劍府巡查廟堂,轄掌江湖,有無數(shù)密探。如果動(dòng)用承劍府的密探,想必不難找出道源心火的下落�!�

    李璧月心電急轉(zhuǎn),她沒想到孟松陽繞了一大圈,竟然是將心思動(dòng)到她頭上,還是讓她去找玄真觀傳人和道源心火的下落。

    雖說孟松陽奉圣命修復(fù)龍脈,最后將此事歸結(jié)到玉無瑑和道源心火之上也無不合理之處——就連玉無瑑自?己也曾說過他曾奉師命看顧龍脈,只是清塵散人突然去世,他很多事情沒搞明白?,目前修復(fù)龍脈有困難。

    但道源心火之事著實(shí)過于敏感,玄真觀十年前涉嫌獻(xiàn)丹毒殺天子,此案牽連甚廣,就連她現(xiàn)在也搞不清楚武寧侯府的血案是否來自?玄真觀的牽連。也正因此,玉無瑑的另外兩?個(gè)身份,玄真觀傳人和武寧侯府嗣子,不管哪一個(gè)都?是無法暴露在陽光下的禁忌。即使李澈對她非常信重,她也不敢將此事和盤托出。

    可?李澈已經(jīng)?朝她看了過來,鄭重道:“李府主,龍脈之事非同小可?,道源心火之事勞煩你了。接下來我會(huì)?讓太原府方面派人修復(fù)山路,疏浚河道。希望承劍府也能盡快找到道源心火,修復(fù)龍脈�!�

    李璧月自?然無法拒絕,低頭道:“李璧月遵命�!�

    李澈又道:“孤也知曉,當(dāng)初因?yàn)?先帝死于毒丹一事,大肆牽連,以?至于玄真觀正統(tǒng)滅絕,實(shí)在過于嚴(yán)苛。若是李府主真能找到紫清真人的再世傳人,孤希望李府主能轉(zhuǎn)告他,只要他愿意襄助修復(fù)龍脈,孤能允諾他在昔日舊址上重建玄真觀,發(fā)還曾經(jīng)?被抄沒的金銀、法寶、法器、田產(chǎn)等,恢復(fù)玄真觀曾經(jīng)?的地位。如果此人確有真才實(shí)學(xué),孤還可?以?允諾,將來孤繼位之后,可?封他為?大唐國師�!�

    李璧月:“是。”

    她看著李澈急切的目光,心知龍脈變故使得?這?位儲(chǔ)君心憂如焚,竟然憑空許下如此厚諾。

    李璧月雖然應(yīng)命,但并沒有真派人去找的打?算。橫豎等太原府方面修復(fù)山路、疏浚河道都?需要不短時(shí)間。如今玉無瑑和道源心火就在她眼皮子地下,那就拖過半年再說。

    夕陽既下,在天邊熨出幻紫的色彩,流云搖曳著,鑲出耀眼的金邊。

    李璧月一行人下山之后,絕壑中那座謝嵩岳曾留下劍刻的石柱之上,出現(xiàn)了另外兩?個(gè)人影。

    一人著銀,一人穿紫,兩?人臉上都?帶著青銅面具,正是傀儡宗的尊主和執(zhí)事刑天。

    傀儡尊主以?手輕撫石上字跡,喟嘆道:“登高攜手繁華地,斜陽老盡英雄。當(dāng)年謝府主何等人物,最后也死于陰謀之下,難怪你楚不則一直憤憤不平。相形起來這?李璧月就差多了,謝嵩岳為?她而死,可?她貪慕權(quán)勢,一心巴結(jié)太子往上爬,竟從來沒想過要報(bào)仇雪恨,遠(yuǎn)不如你這?般真性情�!�

    楚不則不置可?否,淡淡道:“尊主今天帶我來這?里干什?么?”

    傀儡尊主道:“故景故地,正好懷思故人�!旒壬液迫粍Γ饺碎g不平事’,當(dāng)真好書法!刑天執(zhí)事不來品鑒一番嗎?”

    楚不則:“尊主如果無事,刑天告退了。”

    “等等�!笨茏鹬鞯溃骸氨咀裉靵磉@?里,自?然是有一個(gè)重要任務(wù)要交給你�!�

    “什?么任務(wù)?”

    “渾天監(jiān)副監(jiān),孟松陽。我希望你幫我殺了他�!�

    楚不則不解:“殺他?此人只是渾天監(jiān)一個(gè)官而已,方才他也說了,除非有道源心火,不然誰也無法修復(fù)龍脈,尊主大可?不必?fù)?dān)心他能修復(fù)龍脈。”

    傀儡尊主冷笑道:“這?個(gè)人出身玄真觀,知道的事情太多了,還是死了比較令人放心。說起來,這?是刑天執(zhí)事徹底歸順之后的第一件任務(wù),你不會(huì)?拒絕我吧�!�

    楚不則道:“當(dāng)然不會(huì)?。只是他和李璧月在一起,晚上也住在館驛,只怕難以?找到下手的機(jī)會(huì)?�!�

    傀儡尊主搖頭道:“這?你不必?fù)?dān)心。此人生性好賭,當(dāng)年就是因?yàn)?賭博被紫清那個(gè)老道逐出了玄真觀,他三天不賭,就手癢得?不行。這?一路跟著李澈進(jìn)京,早就憋死了,今晚他必定會(huì)?找機(jī)會(huì)?去賭場。任李璧月武功再高心思再細(xì),也管不到別人賭錢不是�!�

    “明日拂曉之前,我要見到孟松陽的尸體�!�

    入秋以?后,天黑得?越來越早,太子車駕到太原城門時(shí)夜幕已沉。

    李璧月騎在馬上,護(hù)送馬車入城。

    忽然,后面有人叫她。

    李璧月回頭,見孟松陽從后來的馬車跳下來,小跑到她的馬前。

    李璧月眼神一掠:“孟大人,什?么事?”,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孟松陽賠笑道:“李府主,下官有一位朋友,就住在太原郊外。下官與他分別幾?年沒見,好不容易這?次到太原來,想去朋友家中拜訪,就暫不回驛館了。先同李府主說一聲�!�

    孟松陽并不是承劍府的人,這?事本不需向她報(bào)備。只是渾天副監(jiān)職司不大,為?這?事找太子也沒必要。估計(jì)是怕太子臨時(shí)有事找他,所以?同她招呼一聲。李璧月微微點(diǎn)?頭:“孟大人隨意,不知大人晚上可?還回驛館?如今傀儡宗肆虐,孟大人一人在外,還是小心點(diǎn)?好�!�

    孟松陽道:“我只是去朋友家里略坐坐,亥時(shí)之前一定回去。”

    李璧月點(diǎn)?頭,車隊(duì)緩緩進(jìn)入太原城。

    孟松陽向北走了約二里之地,便到了一座小鎮(zhèn)。這?小鎮(zhèn)毗鄰太原,人口?不多,青樓酒樓賭場倒是一個(gè)不少。太原城的一些公子哥兒出城行獵,也最喜歡在這?里逗留,這?些年也漸漸熱鬧起來。

    孟松陽在夜色的掩護(hù)之下,摸進(jìn)了一間賭坊。

    他平生沒別的愛好,就是愛賭,甚至因?yàn)?賭錢被恩師逐出了玄真觀。不久后玄真觀卷入武宗服丹而亡一案,滿門被殺,只有他一人保全性命。他認(rèn)為?是好賭救了自?己一命,越發(fā)賭得?不可?收拾。

    而且賭博多年,他的賭技越發(fā)精純,幾?乎每次都?能收獲不菲。

    一個(gè)時(shí)辰之后,他便摸著鼓鼓囊囊的腰包從賭坊里出來。

    他臉上的笑容幾?乎開成了一朵花,在這?太原郊外的小賭坊,果然沒什?么上得?了臺面的高人。不過一個(gè)時(shí)辰,他的賭資就足足翻了十倍。若是在長安,十次中未必有一次能有這?么好的收獲。

    忽地,他看到前方的高樹之上,有一個(gè)帶著青銅面具的人,手持弓箭,冷冷注視著他,箭尖的金屬反射出冷月的瑩光。

    孟松陽毛骨悚然,冷汗撲簌而下,但他很快冷靜了下來。這?種事情他有過經(jīng)?驗(yàn),一在賭場贏多了難免遭到莊家的忌恨。若是賭客本就孤身在外,少不得?被打?一頓,搶回贏得?的賭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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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松陽還是很識時(shí)務(wù)的,他迅速滑跪:“在下初來貴寶地,不懂規(guī)矩,贏得?多了些。莊家若是不嫌棄,在下愿意將所得?銀錢如數(shù)奉還�!�

    樹梢上那人冷聲道:“我不要錢。”

    孟松陽悚然:“那你要什?么?”

    那人答道:“有人想要你的命�!�

    剎那間,一枚羽箭如劃落夜空的流星,墜落到他的心上。孟松陽還未感覺到疼痛,就永遠(yuǎn)失去了意識。

    楚不則從樹上跳下,他將孟松陽的尸體檢視了一番,露出疑惑的神情。

    孟松陽出身玄真觀,還是紫清真人的二弟子,他本以?為?會(huì)?費(fèi)一番功夫,沒想到對方竟會(huì)?死得?如此輕易。好在傀儡尊主的交代?他已經(jīng)?完成,他拎起孟松陽的尸體,轉(zhuǎn)身離開。

    第095章

    算命

    晚飯之后,

    李璧月坐在書桌前,開始處理京城送來的文書。

    承劍府目前由長孫璟坐鎮(zhèn),每隔幾日會(huì)有一些重要文書由驛馬送到太原,

    由她批示。從前,

    楚不則得閑時(shí)會(huì)幫她處理一部分,如今楚不則身份敗露離開?,

    便只?能由她親力親為。

    等她將一大摞文書處理完,擱筆之時(shí)?,

    外面?zhèn)鱽砀虻陌鹱?聲,

    已是三更時(shí)?分。

    忽地,

    她聽到外面門開的聲音。

    李璧月想起之前孟松陽說起會(huì)在亥時(shí)?回來,

    也就?不理會(huì),

    徑直回床上睡覺。

    可她躺了?沒一會(huì),

    再次聽到有人?進(jìn)出的聲音。她心?中奇怪,

    按說孟松陽亥時(shí)?回來,

    應(yīng)該早點(diǎn)休息才是,

    為何進(jìn)出個(gè)不停。,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她披衣而起,到了?中庭,卻見宋白珩正扶著牧天風(fēng)從茅房那邊回來。見到她,宋白珩一臉歉然道:“對不起,

    李府主,師父他大約久未離京,到了?太原有些水土不服,因此晚上起夜的次數(shù)多了?些,

    打擾了?李府主休息�!�

    李璧月淡淡道:“沒事?,

    不知孟大人?可回來了?嗎?”

    宋白珩答道:“孟大人?的房間在我和師父的隔壁,這一晚上沒有聽到動(dòng)?靜,

    應(yīng)該還沒回來。”

    李璧月奇道:“孟大人?之前不是說亥時(shí)?便回嗎?此刻三更已過……”

    宋白珩“哦”了?一聲:“李府主原來是操心?此事?,依我看,孟大人?今晚應(yīng)該是不會(huì)回來了?�!�

    “為何?”

    “因?yàn)椤驗(yàn)椤彼伟诅裢掏掏峦拢杂种埂?br />
    李璧月一挑眉,聲音冷了?數(shù)分:“怎么?你們有事?情瞞我?”

    “不是……”宋白珩連忙道:“此事?告訴李府主亦無妨,不過李府主切莫告知太子?。其實(shí),孟大人?昨夜并不是去?訪友……”

    李璧月:“那他去?了?何處?”

    宋白珩道:“大概是去?了?賭坊�!�

    “賭坊?”

    “孟大人?別的毛病沒有,就?是愛賭錢。這一路從長安到太原,每回歇在驛站時(shí)?,他總要想辦法跑出去?賭一次。若是贏了?,大概能在亥時(shí)?前回來。若是賭輸了?,第二天早上回來也是有可能的�!�

    李璧月咋舌:“難道太子?殿下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此事??”

    宋白珩:“從長安到太原,大部分時(shí)?候我們都是坐在馬車?yán)�。孟大�?若是賭了?通宵回來,白天就?在馬車?yán)锼X。太子?……太子?并不曾查問這些事?……”

    宋白珩說話的時(shí)?候,牧天風(fēng)一直閉著眼睛,好像站著睡著了?。李璧月一聲嘆息,李澈這次帶出來三個(gè)人?,一個(gè)老眼昏花、萬事?高高掛起,一個(gè)賭棍,唯一能堪大用的只?有宋白珩,可惜年齡太小,修復(fù)龍脈真的能指望這些人?嗎?

    她向宋白珩道:“按照律例,官員參與賭博者直接罷官。本府念如今正在用人?之際,暫不追究。等孟大人?回來之后,請你轉(zhuǎn)告他僅此一次,不可再犯。否則別說太子?殿下,我李璧月絕不輕縱。”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宋白珩訕訕地點(diǎn)頭道:“是�!�

    第二天早上李璧月起床時(shí)?,孟松陽果然回來了?。他聽了?宋白珩的警告之后,一早便求見李璧月告罪,李璧月又勸誡了?幾句便打發(fā)他去?了?。

    她今日另有要事?,太原王氏的柳夫人?邀請她去?王家,說是有要事?相告。李璧月當(dāng)初扶持柳夫人?掌控太原王氏,曾讓對方?幫忙打探傀儡宗的消息,這次柳夫人?親自下帖相邀,說不定是有關(guān)于傀儡宗的重要情報(bào)。

    再到椿茂堂時(shí)?,柳夫人?親自相迎。

    她如今一身素服,面色紅潤,精神倒是比之前在酹月樓相見時(shí)?好了?許多。一見到李璧月便熱情迎了?上來,行禮道:“李府主。”又引著李璧月在花園的亭中坐下。

    已入冬月,太原城中一番蕭索之景,太原王氏的花園中還栽種著耐寒的松竹,點(diǎn)綴著一片綠意?,亭中四?角裝飾著幾株晚開?的霜菊。

    李璧月呷了?一口丫鬟獻(xiàn)上的香茶,開?門見山道:“柳夫人?今日相邀,莫非是有傀儡宗的消息?”

    柳夫人?微笑道:“今日邀李府主前來,頭一件事?便是想要感謝李府主�!�

    李璧月娥眉淡掃:“哦?謝從何來?”

    柳夫人?道:“當(dāng)然是謝李府主成就?了?我如今在太原王氏的地位。從前,我身為王氏宗婦,卻整天困在深閨之中,仰王道之鼻息而活,提心?吊膽,連自己的兒女也無法庇護(hù),沒有過一天開?心?的日子?。雖說王道之死后,太原王氏的聲望不如從前,但我們母女兩人?總算可以平安相守�!�

    李璧月淡聲道:“太原王氏就?算一時(shí)?沒落,夫人?您用心?經(jīng)?營,也未必沒有聲勢再起之日。事?在人?為,夫人?又何必著眼于一時(shí)??”

    柳夫人?先是一怔,隨即拜謝道:“李府主雅言,我受教了?�!�

    李璧月微笑不語。

    柳夫人?又道:“我知道李府主心?懸傀儡宗的事?,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是這樣,李府主應(yīng)該知道武宗廢太子?李嶼十年前被王道之帶回太原時(shí)?,在王家住了?一段時(shí)?日,那段時(shí)?日小女慧瑛得他照顧,也曾萌生?了?些少女情愫。所?以他離開?王家后,小女也曾找人?留意?他的消息,知道他在太原城外的一些落腳之處。我想李府主順藤摸瓜,也許能找到傀儡宗的其他據(jù)點(diǎn)也說不定。”

    李璧月面露驚喜,道:“如此甚好,不知王小姐所?知的據(jù)點(diǎn)是在何處?”,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柳夫人?吩咐身邊的丫鬟道:“春鸝,去?請小姐來見李府主�!�

    不一會(huì),王慧瑛到了?,在李璧月面前斂衽為禮,道:“見過李府主�!�

    經(jīng)?歷父兄相繼死亡的家變,她對李璧月十分客氣,也夾雜了?些許疏離。

    畢竟重陽之夜她親眼見證,李璧月只?輕輕跺腳,便足以影響到太原一地的格局,絕非是初見之時(shí)?,會(huì)被她騙去?算卦的冤大頭。

    李璧月臉上浮起一個(gè)清淺的微笑:“王小姐,好久不見。如今太原發(fā)生?的大事?,王小姐想必都已知情,你若是知道什么,還望據(jù)實(shí)以告,李璧月不勝感激。”

    李璧月的和善很快消弭了?王慧瑛的緊張,她緩緩道:“是。李嶼有一段時(shí)?間住在王家,父親那時(shí)?沒告訴我他是武宗的太子?,只?說是京城同僚之子?,暫時(shí)?托付給他。我那時(shí)?候年小,對這個(gè)哥哥很是好奇。他在王家沒事?,也常找我玩兒。一來二去?就?很是熟稔,我那時(shí)?年少無知,還說了?長大要嫁給他的話……”

    “但是,自他離開?王家,我就?很少見到他了?。我問父親他在哪,他也從來不告訴我,所?以我后來就?自己找……”

    “有一次,我發(fā)現(xiàn)他在城中的厚木堂買百年槐木,就?偷偷地讓車夫跟著他。他出城不久后,與一個(gè)穿著紫色衣服、頭戴青銅面具的人?一起離開?,他稱呼對方?為師父,語氣很是恭敬的樣子?。”

    李璧月瞳孔微縮:“紫色衣服、睚眥面具,莫非是傀儡尊主?”

    如果李嶼稱傀儡尊主為師父,而柳夫人?說過李嶼是被一個(gè)叫華陽真人?的道人?所?帶走。如果這兩者本是一人?,那是不是說明傀儡尊主就?是這位道號為“華陽真人?”的道人??

    如此看來,傀儡宗不僅源出道宗,如今的尊主也是道門之人??難怪傀儡宗一心?想要奪取道源心?火。

    王慧瑛又道:“我不知那人?是不是李府主所?說的傀儡尊主,但那人?很快就?發(fā)覺我在后面跟蹤,朝我看了?一眼。雖然他離我很遠(yuǎn),只?是淡淡一瞥,就?嚇得我差點(diǎn)魂飛魄散。或許是看到馬車上有太原王氏的徽記,他并沒有將我怎么樣,兩人?就?離開?了?�!�

    “后來我又在那一帶向人?打聽,聽附近的樵夫說,那邊山頂?shù)钠俨贾嫌幸蛔Q鳴山莊,山莊中住著一對師徒。我懷疑這鶴鳴山莊便是李嶼和他師父在太原城外的修行之地。但是那個(gè)戴面具的人?過于可怕,我一直不敢靠近查探。后來李嶼自己在小孤山中又修了?一座知一觀,他一個(gè)人?住,沒有那個(gè)青銅面具人?,所?以我倒是常去?拜訪,也見過他幾次。只?是,后來他也有段時(shí)?間不回知一觀了?,知一觀就?換了?那位玉道長……”

    說到這里,她的臉上倒顯露出幾分幽怨:“那位玉觀主算卦很準(zhǔn),我很是喜歡。不過,自從李府主去?過知一觀后,那位玉觀主也不見了?,我都好長一段時(shí)?間沒有算卦了?。”

    李璧月啞然,小姑娘倒還惦記上玉無瑑了?,她笑道:“承劍府探查傀儡宗的事?,需要他幫忙。也許等傀儡宗的事?情告一段落,他會(huì)回到知一觀也說不定�!�

    王慧瑛期待道:“真的嗎?那李府主你一定要早點(diǎn)查情傀儡宗的事?情,我還要找他算姻緣呢……”

    李璧月失笑:“一定�!�

    李璧月離開?王家之后,正要返回驛館。她已向王慧瑛問了?那瀑布的位置,打算趁今日無事?,帶上些人?手探尋王慧瑛口中的那座鶴鳴山莊。

    她才走兩步,忽見人?群洶涌著向一個(gè)方?向靠攏,里三層外三層地將整條長街圍得水泄不通。

    她若是步行,自然可以從人?群的夾縫中穿過�?伤袢帐球T著馬出來的,便轉(zhuǎn)了?彎打算繞道而行。

    忽地,人?群中傳來一個(gè)極為熟悉的聲音:“算命算命,松鼠靈簽。十文?錢一次,不準(zhǔn)不要錢……”

    她忍不住望過去?,只?見被人?群圍在中間的人?正是玉無瑑,他在街上支了?一個(gè)小小的攤位。

    她微微一怔,如今太原城正在多事?之秋,李璧月?lián)?玉無瑑成為傀儡宗的目標(biāo),曾對他說過讓他盡量少出門,不知他為何還要出來擺攤算命?看到他被一大群人?圍著,她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xiǎn)。

    她正欲下馬過去?一看究竟,卻見玉無瑑同時(shí)?向她看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玉無瑑輕輕向她搖了?搖頭。

    這是讓她不要過去?的意?思?

    也對,若是承劍府主出現(xiàn)在卦攤,那就?不是去?算命的,是去?趕客的。

    李璧月雖搞不清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到底是不放心?他一個(gè)人?在這里。何況他很有可能是太子?殿下口中未來的大唐國師,若是有個(gè)萬一,連太子?此行修復(fù)龍脈的任務(wù)都要泡湯。她轉(zhuǎn)身進(jìn)了?不遠(yuǎn)處的一間茶樓,吩咐店小二給馬加些草料,便挑了?個(gè)二樓臨窗的雅座。

    從二樓向下看,街上的情形便一清二楚。

    玉無瑑在地上攤開?了?一張草席,將簽筒中的六十四?支靈簽反面朝上在草席上鋪開?,吆喝道:“各位太原城的父老鄉(xiāng)親,貧道這手松鼠靈簽,與別家僧道算命不一樣。客人?您若是想要抽哪支靈簽,只?需要凝心?靜氣看著它,然后深呼吸三次,我身邊的這只?小松鼠就?能幫您將這支靈簽叼出來,貧道可據(jù)此推算客人?您的福禍吉兇�!�

    “十文?錢一次,價(jià)格公道,童叟無欺。若是松鼠叼得不準(zhǔn),貧道不僅不要錢,還另外賠您十文?錢。”

    人?群中傳來竊竊私語。

    “松鼠靈簽,這可新奇,我還沒見過松鼠會(huì)叼簽算命的哩……”

    “這道人?看起來太年輕了?,我看說不定是騙子?騙錢的……”

    “哪里。我看這小道士長得面善,又仙風(fēng)道骨的,怎么可能是騙子?,是神仙還差不多�!�

    人?們七嘴八舌的,只?是觀望的多,倒沒有人?當(dāng)真去?做這第一個(gè)吃螃蟹的人?。

    這時(shí)?,只?見一人?撥開?人?群,到了?最前面:“十文?錢又不多,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dāng)。我先來——”

    旁邊有人?道:“這人?穿綠色官服,還佩了?魚袋,看起來是個(gè)大官呢……”

    李璧月遙遙看去?,卻見這算命的客人?她也認(rèn)識,正是渾天監(jiān)的副監(jiān),那位酷愛賭錢的孟松陽。

    玉無瑑笑瞇瞇道:“那請大人?先選中你想要的靈簽,看著它,深呼吸三次�!�

    孟松陽相中了?一支靈簽,幾息之后,說道:“好了?�!�

    玉無瑑輕輕拍了?拍松鼠的頭,道:“小白,去?吧�!�

    小白搖著大大的尾巴,白色爪子?在草席上踩來踩去?,意?態(tài)優(yōu)雅得如同一位貴婦。它圍繞著一支靈簽繞了?兩三圈,將之叼起,跳到玉無的肩膀上,將靈簽放入玉無瑑的手心?。

    玉無瑑望著孟松陽,笑道:“大人?,您剛才選中的可是這支簽�!�

    孟松陽點(diǎn)了?點(diǎn)頭:“正是。沒想到這松鼠當(dāng)真如此靈驗(yàn),確實(shí)能知道我心?中所?想。”

    配上他那一驚一乍的表情,若非玉無瑑并不認(rèn)識孟松陽,李璧月幾乎懷疑這是他事?先請來的托兒。

    “春來雷震白鳥鳴,翻身一轉(zhuǎn)離塵土。忽過風(fēng)云交際處,有朝變化更成龍。”玉無瑑將簽文?念了?一遍,高聲道:“恭喜客人?,這可是一只?上上簽,雷發(fā)時(shí)?節(jié),出入尤成,一朝變化,直到龍門。抽得此簽,說明客人?遇事?有貴人?相助,升官發(fā)財(cái),萬事?咸通,無往不利。恭喜恭喜�!�

    孟松陽聽了?玉無瑑之言,頓時(shí)?樂不可支,連夸玉無瑑算得準(zhǔn)。他大大方?方?地付了?十文?錢的卦資,心?滿意?足地去?了?。

    眾人?見堂堂五品大官也夸這道士算得準(zhǔn),連忙一擁而上。

    “我來,我來——”

    “道長,先給我算——”

    “我先來的,應(yīng)該先給我算……”

    ……

    玉無瑑瞬間被各色人?等包圍了?,他大聲吆喝道:“不急不急,各位父老鄉(xiāng)親請先排好隊(duì),按順序來……”

    二樓雅座之上,李璧月看著這場鬧劇,唇角浮笑。

    這所?謂的松鼠靈簽,不過是個(gè)不太高明的騙術(shù)而已。玉無瑑先讓客人?看自己選中的靈簽三個(gè)呼吸的時(shí)?間,這段時(shí)?間足夠松鼠小白看清楚客人?目光集中之處,自然能輕輕松松將選中的靈簽交到玉無瑑手上。

    這所?謂的算命,多半還是騙人?的。

    而且小白這么短的時(shí)?間就?被他教壞了?,跟著他一起行騙,簡直令人?痛心?疾首。

    等到太陽落山,李璧月看著已經(jīng)?被自己喝完的三壺茶,忍不住搖頭。她竟然坐在這里看著玉無瑑“行騙”了?一下午,沒有將這騙子?抓起來。

    第096章

    引蛇

    李璧月回到驛館,

    剛靠近玉無?瑑居住的院子,就聽到里面?zhèn)鱽頂?shù)錢的聲音。

    “哈哈,今天一下午賺了足足六百個(gè)銅錢,

    折合成銀兩就是?六錢。嗯,

    上次從?喬管事那里得到五十兩黃金,折算銀子五百兩,

    再加上李府主上次給的十兩,再加上知一觀中所藏的四百兩零八錢加八個(gè)銅板,

    加起來就是九百一十一兩四錢加八個(gè)銅板。距離還清承劍府的五萬兩銀子還差四萬九千零八十九兩……”

    一旁裴小柯反駁道:“師父,

    你算錯(cuò)了,

    這里面要扣掉我的四百根糖葫蘆,

    一共是?……”

    裴小柯話沒說完,

    門吱呀一聲開了。

    看著站在門口的承劍府主,

    師徒兩人面面相覷。

    玉無?瑑飛快地抓了一把銅錢塞給裴小柯:“小柯,

    你出?去玩吧�!�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裴小柯顯然已經(jīng)習(xí)慣了玉無?瑑一看到李府主就將他打發(fā)走的風(fēng)格,

    接了錢做了個(gè)鬼臉飛速離開。

    玉無?瑑將剩下的銅錢收攏,

    放進(jìn)?柜子之中,笑著朝她望了過來:“李府主�!�

    李璧月向前一步,猶豫著開口道:“承劍府的那筆債務(wù),要不就……”

    “算了”兩字還沒說完,

    玉無?瑑已飛快接道:“李府主放心,我?一定會(huì)努力?賺錢還債的�!�

    李璧月心道:你確實(shí)挺努力?的,但下次還是?別努力?了。

    本來,當(dāng)初玉無?瑑會(huì)受傷全是?因?yàn)榫人H缃窭铊翟路此剂艘幌拢?br />
    覺得自己將五萬兩的債務(wù)全部甩給他好像有點(diǎn)不人道了。從?前玉無?瑑手里能存夠三十個(gè)銅錢就不錯(cuò)了,

    五萬兩對他而言著實(shí)太多了些。

    而且他的師父清塵散人似乎沒有教過他別的生財(cái)之道,只?有靠算命這種“騙術(shù)”來賺錢,

    著實(shí)不可取。

    玉無?瑑見?她目光幽深,沉默不語,恍然大悟:“李府主覺得我?今天是?在騙錢?”

    李璧月薄唇輕啟:“難道不是?嗎?你今天下午算得六十卦,如果每卦皆準(zhǔn),又為何需要小白配合你玩什么松鼠靈簽的把戲,如果不準(zhǔn),你今日不就是?食言而肥嗎?”

    “李府主高明?,一眼就看穿我?的把戲�!庇駸o?瑑哈哈一笑:“但李府主說我?騙錢,這話對也不對。師父曾經(jīng)說過,普通人無?法扭轉(zhuǎn)天軌印刻下的命運(yùn)轉(zhuǎn)輪,抽簽算卦不過是?在求索命運(yùn)。我?們?卦師不過是?給他們?一些心理安慰。當(dāng)然呢,每卦只?收十文?錢,多了不取。當(dāng)然也有少數(shù)幸運(yùn)之人能夠得到天道的昭示,據(jù)此趨吉避兇。

    李璧月驀然想到當(dāng)初在海陵他占的那個(gè)“否”卦,想到他曾送給她的轉(zhuǎn)運(yùn)符,不由問道:“既然普通人無?法扭轉(zhuǎn)天軌所印刻的命運(yùn)轉(zhuǎn)輪,那所謂轉(zhuǎn)運(yùn)符又如何會(huì)有效果?”

    玉無?瑑笑容神秘:“李府主承天授命,自然不在普通人之列,而是?我?剛才?說的少數(shù)幸運(yùn)之人。如果李府主能因?yàn)橐坏擂D(zhuǎn)運(yùn)符而趨吉避兇,那恰恰說明?,轉(zhuǎn)運(yùn)符本來就是?你命運(yùn)中的一環(h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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