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陳時遇卻上前幾步,一把扯住她手腕,眼底的戾氣在加深,“說清楚�!�
周梔手腕疼的要命,一滴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用力掙脫開他的束縛,周梔下意識的后退了幾步。
陳時遇注意到她躲閃的眼睛里的晶瑩淚光,內(nèi)心某個柔軟的地方被狠狠一個重擊,真他媽的混蛋。
他收起嘲諷似的笑意,嗓音沙�。骸爸軛d,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說出來,我改。”
周梔搖頭,聲音幾不可聞,“沒有�!�
“那你為什么一聲不吭?”
周梔還是閉口不提。
陳時遇深呼吸了一下,“如果是嫌我煩,我會離你遠遠的�!�
難得的服軟,臉上居然是她從未見過的的表情。周梔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一秒,兩秒,三秒,等不到她的回答,陳時遇忽然覺得煩躁,隨之而來的是自我否定。
外面?zhèn)鱽硪魂囃瑢W(xué)們的嘻嘻聲,像是被施了法的人忽然拉回了元神。
陳時遇又恢復(fù)了以前的吊兒郎當(dāng),“行�!�
一個字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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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
◎替她擋酒◎
這天以后,
陳時遇再沒和林曉路換過位置,
在班里兩個人的交集幾乎為零,即使在走廊碰上了,陳時遇也只是眉眼一挑,繼續(xù)和身邊的男同學(xué)開玩笑。
而周梔又回到以前那個沉默寡言,
即使下了課也只是去趟衛(wèi)生間然后返回座位上繼續(xù)做題的時候。
仿佛一切都沒變,
又仿佛一切都變了。
期末考試完的第四天,學(xué)校正式公布成績,
也正是這次考試,周梔第一次從第一名退居到第二名。
蔣佩蕓得知這個消息后,
幾乎兩天沒和周梔說過話。
直到第三天,已經(jīng)出差一個多月的周乾忽然提前回家。
周梔當(dāng)時已經(jīng)因為蔣佩蕓的冷暴力,
幾近崩潰,
看到周乾那一瞬,
眼淚悄無聲息的滑了下來。
“放心,
爸爸在。”周乾放下黑色的手提包,
換上拖鞋,安慰了一下周梔,就開始給蔣佩蕓做工作。
“你拉個臉干什么?孩子偶爾一次沒考好很正常,也沒必要這么在意第一和第二�!�
“你說的輕松,她和第二名之間差了多少分你知道嗎?”蔣佩蕓雙腿交疊坐在沙發(fā)上,
拔高聲音喊道。
“我不知道,但是孩子是人不是機器,
也有考不好的權(quán)利�!�
“漂亮話誰都會說,
為了她我放棄了原本處于正在上升期的工作,
我把所有希望放到她的身上,
她就是這么回報我的?”
“你這是道德綁架,
你從來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問題,你有沒有問過別人的想法,你也從孩子這個年級走過來的,你自己又考上了什么好大學(xué),還不是窩在80平米的小家當(dāng)起了家庭主婦?”
蔣佩蕓被懟的啞口無言,開始撒潑,“我窩在80平米的小屋是我的錯?你一個大男人你有臉說這些?”她越說越激動,茶幾上的瓷碗被她摔的“砰砰”響。
“我不跟你說,你從來都不會就事論事,這也是為什么跟你過不下去的原因。”
一句話說出口,兩個人均是一愣。
看到周梔由剛才的委屈轉(zhuǎn)變?yōu)楹傻难凵�,周乾笑了笑,“爸爸是在說氣話,別當(dāng)真。你先回屋。我再和媽媽聊聊�!�
周梔小心翼翼看了眼蔣佩蕓,接著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回了房間。
蔣佩蕓終于不再歇斯底里,木訥的坐在沙發(fā)上開始抽泣。
直到兩個小時以后,坐立不安的周梔聽到房間傳來一陣敲門聲。
周乾面色和藹的把她叫到外面客廳,和蔣佩蕓三個人面對面的坐下來談了一次,氣氛才有所緩和。
蔣佩蕓認真的和周梔道了個歉,“媽媽這兩天不應(yīng)該冷著你,以后不會這樣了,但是你要答應(yīng)媽媽好好學(xué)習(xí),任何事情都不能影響到你的學(xué)習(xí)�!�
“放心吧媽媽,我會的�!敝軛d松了口氣,連日來的緊張崩潰才得以緩解一些。
“……”
整個假期,周梔幾乎連門都沒出過,期末考試的卷子復(fù)盤了好幾次,練習(xí)冊做了一本又一本。林曉路幾次給她打電話約她去逛街,周梔都沒去。
她把自己封閉起來,平時除了吃飯上廁所,連客廳都不會主動去。有時候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像個機器一樣,仿佛又回到了暗無天日的初中時代,沒有感情,也沒有溫度。
蔣佩蕓也察覺到最近周梔的情緒不太對,她深怕周梔因此抑郁了。為此她對自己之前過激的行為感到深深的自責(zé)。
看到周梔每天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做題,像自虐一樣,她甚至鼓勵過周梔也出去找同學(xué)玩兒一玩兒,或者去和桐桐逛逛街,可是都被周梔拒絕了。
一直到開學(xué)的前兩天,林曉路又一次打電話來。
她在電話里抱怨道:“我等了一天,你就是不給我打電話,故意氣我是不是?”
周梔覺的莫名其妙,“?”
林曉路深呼吸了一下:“你不會忘了今天什么日子吧?”
周梔抬眼看向墻上的日歷,8月25號。
她恍然,今天是林曉路的生日。
“對不起曉路,我忘了,就罰我請你吃一個禮拜的飯怎么樣?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周梔求原諒,語氣軟的不行。
林曉路裝腔作勢的“哼”了一聲,“請吃飯就免了,不過晚上我組局,你不準說不來�!�
“可是......”周梔想到可能會碰上陳時遇,下意識的就猶豫了。
“不準說可是,你不來我們就不是好姐妹�!绷謺月窇B(tài)度堅決。
周梔只好答應(yīng)了,跟蔣佩蕓說去參加林曉路的生日會,蔣佩蕓一口就答應(yīng)了,還叫她玩兒的開心點,十二點之前回來就行。
周梔點了點頭,出門前洗了澡,換了身青草綠連衣裙,過肩的長發(fā)綁了個低馬尾,看起來清純又漂亮。
和周梔預(yù)想的沒錯,林曉路還叫了宋揚和陳時遇。
周梔一進門,林曉路就對門口的服務(wù)員打了個響指,“可以上菜了�!�
六人座的小包間,被撤掉兩個凳子,所以顯的格外空。
周梔不想和陳時遇挨著,于是就近選了個靠近門口的位置坐下。
不過才剛坐下,周梔就后悔了。因為只要一抬頭,就會看到陳時遇,為了避免尷尬,周梔的視線一直刻意的避著陳時遇,而在林曉路和宋揚之間來回跳動。
看似很認真的在聽他們兩個人拌嘴,實際全部的注意力卻不受控似的都在對面的陳時遇身上……
菜上的很快,一盤老醋花生看著就有食欲,宋揚不理壽星,先嘗了一口,“味道不錯,要不來點兒酒?”
林曉路笑了笑,“隨意,反正今天我們不是高中生。”
“是高中生又怎么樣?都滿十八了好吧!”
林曉路感嘆,“對呢,我們這里除了周梔不滿十八,剩下的都是大人呢,那就大人喝酒,小孩飲料?”
周梔沒想到話題會扯到她這里,反應(yīng)不及,一句話脫口而出,“誰是小孩兒,我也能喝酒�!�
林曉路:“……”
宋揚:“……”
“是嗎?”
一直沉默的陳時遇忽然掀起眼皮瞅了她一眼,唇角似笑非笑。這還是這么長時間以來,陳時遇第一次主動和她搭話。
周梔心底一顫,故意不接他的話,較勁似的對著宋揚說,“我可以喝點啤酒�!�
陳時遇眼神一凜,唇角的笑意漸漸收了起來。
服務(wù)員送來一打啤酒,宋揚起身找了個幾個半大不小的玻璃杯,給每人倒了一杯。
周梔長這么大沒喝過酒,光聞著味兒就頭暈,看杯子里的酒越來越多,心里才開始慌亂起來,“少倒一點,我喝不多的,免的浪費�!�
話音剛落,一道冷冷的聲音傳來。
“剛才不是說能喝?”陳時遇正一手拎著銅制茶壺往杯里倒水,冷不丁冒出這么一句,怎么聽都像在報復(fù)她剛才不聽警告的意味。
宋揚跟著起哄:“就是,周妹妹你要相信自己的酒量�!�
“……”
周梔只好尷尬的閉口,看著淡黃色的液體幾乎溢出杯身,心里不由的倒吸了口涼氣。
林曉路作為今天的主角,第一個起身,感謝大家來給她慶生。
“我喝三分之一,你們隨意�!�
說完豪爽的喝了起來。
周梔學(xué)著她的樣子,試探著喝了一小口,難聞的氣味刺激著她的喉嚨,周梔忍不住皺起眉頭,屏住呼吸,強忍著不適喝了幾口。
這一幕落在陳時遇眼里,他手指不露痕跡的握了握手里的酒杯,鼻間輕嗤了一聲。
一輪才喝完,大家菜還沒吃幾口,宋揚就迫不及待的站起來,“我也祝林大炮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老樹墩�!�
說完引來大家一陣歡笑聲,和林曉路瘋狂的吐槽聲,“宋揚求求你不會說話就喝酒吧。”
“得嘞。”宋揚呵呵笑了兩聲,接著端起酒杯,“我喝了,你兩看著辦。”
陳時遇聳了聳肩,從容淡定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最后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周梔,林曉路心里沒底,她也不知道周梔到底能喝多少,只是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在逞強,于是提醒宋揚別過分。
宋揚一杯酒下肚,頭腦明顯發(fā)熱,起哄道,“可別小看我們周妹妹。別看男人平時咋咋呼呼的,說到底能喝的都是小女生�!�
“你這哪兒聽來的,胡扯�!�
“有科學(xué)依據(jù)的�!�
“……”
周梔被盯著渾身不自在,余光瞥見對面的陳時遇一臉嘲諷的表情看著她,放在身側(cè)的手指不由的緊了緊,像是下定決心一樣,“我能喝的�!�
說著伸手就要拿杯子,結(jié)果手剛碰到杯子,被人搶先端了去。
一直端坐著的陳時遇忽然身子向前一傾,長手把她面前的杯子拿了過去。
“我替她喝了。”
話畢,陳時遇端起來一口喝了個干凈,隨即雙手向后搭在椅背上,坐姿霸道又張揚。
周梔不由自主看過去,視線對上那一瞬,陳時遇眼皮向上掀了掀,舌尖幾不可察的舔了一下唇角。
周梔猛的收回視線,手心是密密麻麻的一層薄汗。
“……”
“我草,陳爺牛逼啊,看樣子沒喝好?我再給周妹妹倒一個?”
林曉路拍了一把他的豬腦袋,“沒完了是吧?”
“……”
夜晚漸漸起了風(fēng),帶走白天的悶熱和黏膩。
從飯店出來后是晚上八點鐘,宋揚安排了大家去k歌,“上半場算林大炮請大家吃飯。下半場才算我宋揚給林大炮過生日�!�
林曉路:“夠哥們兒�!�
周梔愧疚的說,“我都沒給你準備禮物,開學(xué)給你補上�!�
“你能來就是給我最好的禮物�!绷謺月氛f著看了眼走在前面的陳時遇,這兩個人從見面到現(xiàn)在,連個正經(jīng)的視線交流都沒有,誰都看得出他們互相較著勁。
林曉路給了周梔一個大大的擁抱,同時在她耳邊悄聲說:“知道你和陳時遇鬧別扭,但是這么僵著多尷尬,今天就當(dāng)給我個面子,一會兒去了ktv別太刻意了�!�
“我沒有。”周梔下意識的否認道,因為就連她自己都覺的和他較勁這件事有多幼稚。
陳時遇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這場怨懟從頭到尾就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可是,她就是說服不了自己,跨不過自己心里設(shè)置的那道坎。
Ktv選在國貿(mào)對面的唱吧一條街,因為太火爆,小包間已經(jīng)全被訂出去四個人只好選了個大包間。
包間在三層走廊最端頭的地方,周梔和林曉路一起去上了個衛(wèi)生間,回來就看到包廂地上多了一打啤酒。
宋揚開了兩瓶,把其中一瓶遞給靠近點歌臺那邊的陳時遇。
“什么情況?這要喝個一醉方休嗎?”
“先說好,我和梔梔肯定不會再喝的,你們誰點的誰解決啊�!�
林曉路先把自己和周梔撇的干干凈凈。
“放心,讓你說的這酒就跟不要錢似的�!�
“那最好,”林曉路愛熱鬧,歌也唱得好,一首盛夏的果實,簡直堪比原唱。
連宋揚都忍不住給她點贊,“沒想到林大炮還是一代歌神,失敬失敬�!�
林曉路瞪了他一眼,把麥克風(fēng)遞給周梔,“梔梔,你也來一首�!�
周梔忙搖頭,她可是連數(shù)鴨子都唱不好的人,何況還是當(dāng)著陳時遇的面,打死她都不會開口的。
找了個上衛(wèi)生間的借口,逃出包廂。
在衛(wèi)生間磨蹭了十來分鐘,周梔才慢吞吞的返了回來,結(jié)果這時的包廂已經(jīng)換了個畫風(fēng)。
音響正自顧自的播放著那時候很流行的一首□□風(fēng)音樂,男聲低沉的聲音響徹包間。
林曉路和宋揚劃拳喝酒,伴著音樂,吵的房頂都快掀起來了,而靠近點歌臺的另一側(cè),陳時遇正靠在沙發(fā)上瞇著眼睛休息。
周梔進了包廂后,找了個安靜的位置掏出手機,給蔣佩蕓回了條信息,“在ktv,估計再有一會兒就回去了�!�
發(fā)完短信,周梔開了一局小游戲,還沒玩兒幾分鐘,林曉路忽然喊了一句,“梔梔,你沒事的話幫我點個2002年的第一場雪。”
“口味真重。”宋揚說著又開了一把。
“大大大……”
色子落地,林曉路慘兮兮的聲音響起,“怎么又是我喝.......”
“......”
周梔笑了笑,把游戲關(guān)了,起身向點歌臺走去。
包間很大,沙發(fā)圍著中間的一張茶幾臺布置的,茶幾與沙發(fā)之間只容得下一個人行走。
陳時遇此時正雙手交叉向后墊在沙發(fā)上,頭隨意靠在上面,兩條長腿松垮垮的橫在茶幾臺與沙發(fā)之間。
周梔抬手想要叫醒他,可是手已經(jīng)拿起來了,周梔卻猶豫了,頓了一下,還是打算返回去從另一側(cè)過去。
忽然,陳時遇毫無征兆的翻了個身,一句半大不小的囈語,怔的周梔頓時愣在原地。
很模糊的兩個字,周梔沒聽清,而他身側(cè)的一個白色的小東西卻吸引了周梔的注意。
小玩意兒有兩只長長的犄角,像……麋鹿。
周梔心臟咯噔一下,隨即躊躇著,想要確認一下。
結(jié)果手剛伸出去,眼看就要摸到白色的小東西,瞇著眼睛休息的陳時遇忽然一把將她的手給捏住。
因為喝了酒的緣故,他的鼻息很重,溫?zé)岬臍庀⒃谥軛d手背上,燙的周梔周身每個毛孔都是顫抖的。
她想將手抽回來,結(jié)果剛一動,陳時遇手上的力氣更重了。
“不要搶,這是給......小孩兒的�!�
他吐字不清,結(jié)結(jié)巴巴的嗓音和平時低沉的嗓音差別很大,像個護著自己玩具的大男孩。
周梔的緊張緩解了幾分,頓了下,她忍不住問了句,“小孩兒是誰?”
陳時遇聽到這句話,忽然睫毛動了一下,嚇的周梔脊背一僵。
誰知他只是動了動,又老實起來,接著就看到他喉嚨動了動,滑出兩個字。
“周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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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
◎你就沒什么話要和我說?◎
那天玩兒到十一點,
宋揚和陳時遇已經(jīng)喝的不省人事。
林曉路把宋揚拖上車以后,
轉(zhuǎn)身跟周梔交代了一下,“梔梔你打個車,順便把陳時遇送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啊�!�
周梔瞥了眼身側(cè)靠在行道樹上瞇著眼睛的陳時遇,
對她點了點頭。
林曉路他們走后沒多久,
后面就又來了一輛出租車。
周梔伸手攔下,出租車慢慢停靠在自行車道上。
轉(zhuǎn)身她走到陳時遇面前,
他還是剛才瞇著眼睛的在休息的樣子。
周梔頓了下,將他的右手抬起來繞到她肩膀,
接著試探的挺了挺身子。
沒有想象中的困難,陳時遇很配合的跟著她的節(jié)奏,
周梔幾乎沒費多少力氣就把人弄上車后座。
等周梔在他身邊坐好,
終于能喘口氣時,
她才想到什么似的,
猛的撇頭看他。
看到陳時遇正閉著眼睛,
濃黑的睫毛安安靜靜貼在眼皮,樣子好像真的在休息,估計是她想多了。
“師傅,先去東四巷�!�
出租車快速駛?cè)胲囆械�,出租車司機向后掃了一眼,
嘴角咧出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