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輕輕笑了笑。
多真的話啊,信了就會(huì)要人命。
我說:「我身子越來越差了,遲遲無法為你誕下子嗣,我知你心中凄然,今日在集市上看到這賣身葬母的孤女,心中覺得憐愛,便帶回了府。
「若她為你誕下一兒半女,勢要抬她身份,日后伴在你身邊的人,切不可言語辱沒。」
葉茯苓如風(fēng)中弱柳,裊裊去到祁驍身邊:「夫君,夫人說今日倉促,迎妾身入門的喜事便沒有張羅,夫人方才的話足以看出她心善,夫君可切不要因此事責(zé)怪夫人操持不周�!�
祁驍顧不得葉茯苓,匆匆來到我身邊:「月娘,我管她如何,在我心里只認(rèn)定你一人,兄長生前與你鶼鰈情深,將你捧作心尖月,我又怎會(huì)讓你受委屈。
「外頭那些嚼舌根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我不要什么親生骨肉,有呈兒便足矣,他喚我一句父親,我便會(huì)將他視若己出�!�
我心中冷笑,他不僅不會(huì)真把呈兒當(dāng)親子,他還會(huì)在我死后,塞一把刀到呈兒手中。
抓著他的手,絞爛我的心口。
對外說是孽子不肖,殺了我。
我攥緊椅子的扶手,驀地嘔出一口血。
和祁驍成婚方三月,原來他便已給我下了毒。
不過好在還來得及,我還有法子自救。
「夫人這是怎的了,怎么身體差成這樣,怪不得夫人著急收我入夫君房中�!谷~茯苓夸張?bào)@呼,眼中帶有笑意,「夫人放心,以后有茯苓在,一定會(huì)盡快讓夫君把妾身扎鼓包,為夫君生下一個(gè)又一個(gè)的孩兒�!�
「你說這些做什么!」祁驍怒吼一聲,轉(zhuǎn)頭見我痛苦慘狀,竟瞬間猩紅了眼,「月娘,我就知道你是在誆騙我,你給我收人,心里難受壞了吧。
「你這是何苦,我無需你賢良至此!」
我死死揪著心口,今世毒發(fā)和前世臨死前的痛楚糾結(jié)在一起,我臉色煞白,冷汗頻頻,幾乎要疼死過去。
前世我診治過,請過不少名醫(yī),都說查不出癥狀。
只說身體虛弱。
入府醫(yī)者皆叮囑我,積勞易成疾,要我多加修養(yǎng)。
后來我慢慢放了手,家業(yè)交到祁驍手上。
短短幾年,便揮霍一空。
想來那些人是祁驍尋來的,說辭,也是他授意的吧。
只為盡數(shù)奪到祁家家業(yè)。
心口愈加疼痛,我忍痛幾乎把牙咬碎,譏諷的話控制不住從齒間溢出:「那便,把這葉茯苓趕出,趕出府外,省得你情急……至此�!�
或許言語太過破碎,祁驍并未聽出我的嘲意。
他視線已然落到搖搖欲墜的葉茯苓身上,似是百般為難。
「你既已將人招至府中,我又怎可拂你心意,你看你,短短時(shí)日,就心勞成什么樣子!
「我這次不將人留下,你還會(huì)有下次把其他人接入府中之時(shí)!
「也罷,但月娘你記住,我只會(huì)留葉茯苓一人,你莫要再給你的夫君尋其他女子!
「我寵你愛你,不想你因這些瑣事煩心,可你也要顧念我一顆珍你重你的心!」
我再聽不得他這令人作嘔的話,竭力說道:「請府醫(yī)……止痛!」
與此同時(shí),葉茯苓卻突然暈倒,栽歪在祁驍懷里。
祁驍失聲喊道:「茯苓,你怎么了?
「叫大夫,快叫大夫!」
祁驍抱著葉茯苓跑出門外。
我四肢百骸似有利刃凌遲,終于撐不住,意識歸于虛無。
2
再醒來,已經(jīng)是翌日午時(shí)。
葉茯苓跪在我榻前,神色哀婉,似是受了潑天委屈。
我撐著身子坐起來,還未開口,祁驍便猛然沖進(jìn)來。
見我醒了,臉上急怒迅速消退。
「月娘,我昨個(gè)兒在你床前守了徹夜,你未見醒,我擔(dān)心壞了,你如今無事,為夫便也放心了。
「茯苓也十分關(guān)懷你,見你不醒便要來照顧,只是個(gè)死心眼的,一直在你面前跪著�!�
我心中冷然:「真是難為她了,不過她這樣知禮數(shù)也是好事,以后抬了身份,由你帶出去,也不損祁家臉面�!�
話盡卻未讓葉茯苓起身。
祁驍本想暗昭葉茯苓一直在我床前跪著,受了委屈。
如今一聽,便也不好再開口說什么。
葉茯苓也不得收了期期艾艾的樣子,只是眼珠一轉(zhuǎn),不肯白跪:「夫人說的是,妾身昨日喪母,哀傷不已,在夫人面前暈倒,實(shí)屬不該。幸虧昨夜夫君將我抱入房中后,耐心待我醒來,還喂了我養(yǎng)身子的生羊乳。
「妾身自小沒享過什么好東西,聞不慣那羊乳的味道,夫君還先飲一口含在嘴里,待溫?zé)岷蠖扇腈砜谥�,如此反�?fù),一碗羊乳喂了足足兩個(gè)時(shí)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