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聶福捏著我的衣角，乖溜溜跟我走了。
夕陽西下，我的心都要炸了。
爸媽回到家里，給我們準(zhǔn)備晚餐和行李，情緒低落，也沒多說什么，就是那一堆紅色籌碼格外刺眼，真想一把火給它們燒了。
第二天，我和聶福開車回到了他的家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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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小時山路，也不算遠(yuǎn)。
這是我第二次跟他上墳，第一次還是在我們私定終身的時候，他和我海誓山盟后，非要帶我悄悄回家上墳，我當(dāng)時就有點(diǎn)后悔跟他談戀愛。
他家的祖墳，有墓，有碑，但沒有字，是整個墳頭山的奇葩，看著還有點(diǎn)瘆人。
我問過他，為什么沒有碑文，不會拜錯棺材了吧？
他說，不刻字是為了不讓人打擾。
那一次，他沒讓我磕頭，自己磕頭的時候卻把我支開，嘀嘀咕咕跟墓碑講了半天的話，搞得我一肚子窩火。所以這次回家辦婚禮，我早早準(zhǔn)備了一個小巧思。
我藏了個錄音筆在帽子里，一到墳?zāi)咕徒杩谂郎教珶�，把外套、帽子和包都脫了，順手放在墓碑旁邊�?br />
我倒要聽聽，他跟他祖先都說我什么壞話。
「媽，我結(jié)婚了，新娘很好，我?guī)齺斫o您磕頭了�！骨謇砀蓛糁車囊安荩櫢＠夜蛳�，磕了三個頭。
「你累嗎？累了你先去那邊休息會兒�！孤櫢Ｖ噶酥甘畮酌淄獾拇笫^。
正合我意。
我佯裝疲憊，走到大石頭邊，背對著他坐了下來，戴上耳機(jī)，打開手機(jī)。
高檔錄音筆，實(shí)時聽音。
「媽，我很喜歡她，希望您保佑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早日脫離賭桌，過上幸福的生活。」
第一句就把我整感動了。
「媽，這次到她家辦酒席，算是代替您參加我們的婚禮了。她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今后我要好好保護(hù)她�！�
��？
我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噌一下火就上來了。
女婿在祖墳前竟敢這么評價老丈人和丈母娘？
堂哥跟著說：「清一下賬，我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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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
「（「」「她是個苦命孩子，從小被家里人虐待，年紀(jì)輕輕就出來打工，差點(diǎn)命都丟在傳銷窩里了。她很堅(jiān)強(qiáng)，從一無所有到我們現(xiàn)在的小家庭，一點(diǎn)點(diǎn)創(chuàng)造，我們很合得來，這就是我想找的人�！�
我被家里人虐待？
我從來沒跟他說過啊，而且我也不覺得自己被虐待啊。
搞什么鬼？
「酒席剛結(jié)束，她家的親戚就拉我賭錢，打配合，讓我同意玩大的，一萬一注，從那時我就知道他們設(shè)了局。但這個局并不是為我設(shè)的，而是為她，設(shè)局的人不是外人，就是她的父母和弟弟。」
我傻了。
他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聽得懂，怎么連起來我就不明白了？
「兒子裝醉不懂，輸錢讓他們開心，他們露了很多破綻。比如他弟弟中途來打探過幾次戰(zhàn)況，看見我輸了很多，掩飾不住地高興。她三姑趁上廁所的機(jī)會溜出去給她父親通氣，反復(fù)幾次我便知道他們的目標(biāo)是撈走我們結(jié)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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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彩禮。
「媽，那個時候我很難過，我最愛的女人竟然有這樣的父母家人。我很氣憤，我那么疼愛的人，他們竟然為了錢不惜毀掉她后半生。我真想讓他們自食惡果，讓他們輸，輸?shù)絻A家蕩產(chǎn)，剁手剁腳，但我不能這么做啊，他們會反咬我一口，說我是賭徒中的惡鬼，連老婆的親人都不放過。
「媽，我答應(yīng)過您，永不賭博。寧死不賭，我做得到，但讓我老婆死，我做不到。我都想好了，不管他們怎么反咬，我一定要讓他們知道賭不是好玩的。但奇了怪了，我正要動手，她突然來了，知道我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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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她竟然上賭桌要替我翻本。我驚呆了，明明是我要保護(hù)她，卻變成了她替我斷后。好笑吧？我當(dāng)時裝醉，差點(diǎn)就笑出來了，但她玩了兩把，我就笑不出來了，她真的會�！�
我的手已經(jīng)控制不住在顫抖，聶福說的每一個字都像刀戳在我胸口。
「小蘭有工作，在一家大企業(yè)，她說做行政工作，不需要高學(xué)歷。我查過，確實(shí)是行政工作，我就放心了。沒想到她賭技如此高超，令我驚訝，雖然不能和您比，但也足夠讓她家那些狗親戚遭報應(yīng)了。那段場面，真是精彩，看得我差點(diǎn)忘了裝醉。幸好沒有一個人在意我，他們都被賭桌吸引了。
「媽，她家人這么害她，多半是為了她弟弟。只要把彩禮錢搞到手，她弟弟就算沒有工作，也足夠娶妻生子了。小蘭習(xí)慣了他們的壓榨，根本不在意他們想方設(shè)法要過彩禮，但彩禮是假的，是我們倆共同的積蓄，小蘭壓根沒想過彩禮留在家里這一說。于是他們組了這個局，讓我把錢輸在牌桌上，她父母再出面認(rèn)下這筆債，
逼我們出錢。再由贏錢的人把錢轉(zhuǎn)給她爸媽，乾坤大挪移。說實(shí)話，
能想出這一招的人是多么陰險，
能想出這一招對付自己女兒的人簡直千年不遇。
「媽，
莊東風(fēng)您還記得嗎？就是跟著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