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不過沒關系�!�
“我自己總能找到出路�!�
只要還活著,他就還沒有輸。
絞盡腦汁尋找與基因病相關的線索、與鬼神交易成為安全屋繼承者、進入游戲不斷尋回力量。主系統(tǒng)限制他,不允許他的精神力閾值上限過高,無法使用強力武器,那么他就自己造。
路是走出來的,他許知言這輩子只會往前看。
夜已深。
疲倦的小知言沉沉睡去。
無盡黑暗降臨,棲息在意識海中的系統(tǒng)叫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它忍不住有些期待,在它眼里,鬼神就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存在了。
另一邊,斗志滿滿的許知言能感覺到自己正在進入夢境。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整個人有些發(fā)愣。
今夜,白燼的夢境中不再是堆積如山的尸體,原先總是出現的紅色月亮也變成了耀眼且溫暖的太陽。
入目是金燦燦的顏色。
無數正在飄落的金色樹葉隨著風擺動。
許知言踩在厚厚的樹葉上,伸手接住了一片仔細端詳,是金黃的銀杏樹葉。
他抬起頭,望向遠處。
這次的夢境有邊界,在世界中央的位置生著一顆巨大的銀杏樹,遮天蔽日,少年白燼正站在樹下,隔著落下的金色葉雨和他遙遙相望。
許知言后知后覺想起來,是自己上次離開前要求下次來不要看尸體……好吧,雖然白燼塑造的夢境和他真正喜歡的珠光寶氣的夢境有那么一點差距,但總歸是比以前強的多,他不能要求太高。
體會著身體里涌動的力量,許知言屏氣凝神,下一秒,他出現在了白燼面前。
就連不斷飄落的葉子,也在他的控制中變少了許多。
這就是掌控夢境的力量。
初次動用力量,許知言第一次體會到天賦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只可惜,不等他再嘗試一點別的,眼前的少年就低聲開口,帶著譴責。
“我以為你今天不來了�!�
它的聲音有點悶,顯然是等很久了。
對方有過三天不來的前科,等待的每一秒都變的無比煎熬。
想單刀直入切主題的許知言愣了愣,因為體檢突發(fā)情況,今天入夢的時間確實要比之前晚一些。
為了緩解氣氛,他伸手摸了摸白燼的頭發(fā)。
“今天晚上有點事情,所以來晚了,對了,你為什么會選銀杏樹?”
許知言本意只是隨口一問。鬼神從禁區(qū)里摸出的葉子也是漂亮的扇形,銀杏對白燼來說,難道有什么特殊意義?
“嗯?”白燼的眼神有些茫然。
“因為只有葉子是金色的�!�
它理所應當的回答讓許知言呆愣片刻,一種不太妙的預感涌上心頭。
許家的院子里有種著銀杏樹,這幾日他早已摸清。
只有樹葉是金色的……
能給出這種回答,就證明被留在許家的切片,很可能是被主系統(tǒng)與擬態(tài)者合力囚禁在某個地方。
許知言忍住心下震驚,嘴唇微抿,猶豫過后,他沒有去問對方人在哪里,反而試探著詢問道:“你知道你是什么樣的存在嗎?”
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不被現世接納,也不能輕易進入游戲。像是地縛靈那般生生世世被困在一隅之地。
少年白燼笑了。
那笑容莫名有幾分凄涼。
“知道。”
“我是被世界拋棄的存在。”
第426章
安全屋
被世界拋棄的存在。
這么悲傷的形容讓許知言心中一震,以至于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要怎么接過著話。
人在對待重要的人時,總會猶豫。
但凡是換一個人,許知言都不會被情緒影響,可現在他面對的是多年前的白燼。
盡管很想知道過去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驚覺自己竟無法開口。對面站著少年周身彌漫著孤獨絕望戾氣,似乎更想要和世界同歸于盡。
熟悉的自毀傾向。
明明他從主系統(tǒng)與擬態(tài)者身上都看到過自毀的苗頭,可沒有任何一方的自毀傾向如此強烈真實。
冥冥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告訴他,如果放任不管,所有一切都會被毀滅。
……算了,不要繼續(xù)問了。
等下次,或者是更熟悉一些再說吧。
停頓片刻,許知言抿著唇笑了笑,試著岔開話題。
說著,他抬起手。
“下次來的時候,我能看到金幣堆砌的山峰嗎?”
‘bin’的一聲過后,一枚亮閃閃的金幣出現在他手掌中。雖說夢境中的東西帶不出去,可誰會不喜歡錢呢,看看也是好的。
輕松愉悅的話語掩蓋著內心的情緒。
夢境本來就該是許知言的天賦,他幾乎不用怎么適應,就能在夢境中憑空創(chuàng)造出各種東西。
黃金、鈔票、珠寶鉆石……
越來越多的值錢玩意兒出現在白燼的夢里。
許知言一件件一樣樣詳細介紹著,溫和平穩(wěn)的話語很好的安撫住了白燼方才顯露出的悲傷情緒,它安靜聽著,落在許知言身上的目光也越發(fā)柔和。
說了不知多久,兩人眼前的東西堆積如山。
見青年有些說累了,懶散躺在金幣堆上,白燼才小聲開口:“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在我的認知中�!�
其實不必許知言介紹它也知道這些東西。
“但只有樹葉是真實的�!�
看著許知言原本貓一樣瞇起的眼睛瞬間瞪大,少年以拳抵唇,低低的笑聲從嘴唇溢出,肩膀和胸膛都跟著抖動起來。
它湊上前去,掌心貼在許知言的臉側,閉上眼睛感受著屬于人類的體溫。
再睜眼時,它神情中的悲傷消失。
“既然想知道,為什么不繼續(xù)問呢?”聲音溫柔纏綿,像是情人間充滿愛意的低語:“你在擔心什么?”
許知言整個人僵住。
明明白燼的聲音輕到不能再輕,可他就是感覺到了危險信號。
一瞬間,他回想起第一次在夢境中看到少年白燼的時候,對方顯現出呆滯,處處透露著可憐。
但許知言面對過那么多切片,又有哪個是善茬。
鬼神真的會落到凄慘的境地嗎?
現在看起來很安全,原先少年白燼不也給他來過一個大反轉……
緊接著,夢境中央的銀杏樹開始大量落葉,無數金燦燦的樹葉落下,幾乎要把他掩埋在盛大的葉雨中。樹葉明明有縫隙,他卻覺得呼吸變的困難無比。
就在窒息感恍惚出現時,許知言感覺到有一只手鉗住了他的手腕,將他從堆積的金葉中拽了出來。
許知言心里咯噔一下。
等等,這個力度和手感不對勁!
手很大,骨節(jié)分明手指修長,從縫隙中能隱約瞥見手背上隱約顯現的青筋。
這根本不是少年人的手!
“嘩啦”
許知言被巨大的力量拽著離開了葉子堆。
周遭溫馨寧靜的畫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宛如虛空那般的無盡黑暗。
而他身側,原先比他還矮的少年不見了,成年男人棱角分明的臉龐出現在他眼前,五官完美無缺,氣勢逼人,沉默時深邃目光中帶著高貴神性。
犄角、黑羽、蛇尾……
是鬼神,卻不是許知言熟悉的那個鬼神。
“人類,你不是想知道我到底經歷了什么嗎?”它勾起唇角,眼中的神性蕩然無存。
周遭景象開始變換。
光線刺眼的日出、茂密生長的叢林、波光粼粼的海面、噴涌而出的火山、干涸開裂的土地……
許知言顧不得自己還被男人牽制住的手腕,他第一次如此希望傻白甜系統(tǒng)在身邊,普通人類的兩只眼睛完全不夠用,根本看不過來。
很快,場景出現了生物。
他看著海水褪去,云朵搖擺,越來越多的動物出現。
不知看了多久,人類成為了主角。
火焰搖曳著,許知言眼睜睜看著人類從最初未開化的狀態(tài)逐漸走在了進化前列,隨著掠奪與戰(zhàn)爭,人類聚集地的低矮房屋置換成了高樓大廈。
呱呱墜地的孩童、誦讀課本的學生、上下班忙碌奔波的年輕人、病床上輾轉反側的老者……
他看到了生與死。
“這就是世界原本的樣子�!�
隨著白燼低沉的聲音,一切戛然而止。
畫面消失,兩人重歸黑暗。
許知言沒說話。
他開始不太想知道他的愛人是什么玩意兒了。
手腕被松開,許知言感覺到冰冷的蛇尾纏住了他,不似安全屋的鬼神那么溫和,身側的家伙力度大的驚人,他只覺得自己好像要被捏碎了。
理智告訴他要離瘋子遠點,趁著夢境的通道還在趕緊離開。
但這家伙畢竟是白燼。
“疼……”
許知言什么都沒做,只是推了推蛇尾,蹙眉開口。
好在對方聽話,蛇尾松了松,他總算又能正常呼吸了。
“你很奇怪,為什么不逃?”
“你這樣會讓我覺得,我真的在未來愛上了一個人類�!卑谞a冰冷的聲音里帶著疑惑。
在它說出被世界拋棄的時候,許知言眼神里翻滾的心疼不似作假;它特意留了離開的出口,顯露出真身,看看對方是否會逃,對方也沒有逃。
許知言覺得有些好笑。
“很遺憾,事實就是如此。”
雖然看這個走向,是眼前的家伙在他回到過去前,先愛上他。
不過見對方沒有再沉浸到那讓人心疼的悲傷里,許知言原先那點猶豫煙消云散,甚至還要在心里唾棄自己兩句,再心疼鬼神自己就是狗。
“后面呢?你到底經歷了什么才變成這樣?”許知言毫不客氣開口。
見狀,白燼松開蛇尾,伸手撫上了青年的眼皮。
“人類永遠都不該自大�!�
“世界也不僅僅只是我們眼前的一隅之地。”它的聲音少了戾氣,多了幾分嘲諷。
這一刻,許知言得到了更多信息。
人類的欲望是無盡的。
在探索宇宙沒能發(fā)現更多可用的東西后,在一次偶然意外中,人類通過儀器打開了次元裂縫。
沒人知道里面是什么,這是全新的領域!
所以盡管探索過后發(fā)現這里面很危險,人類也沒有放棄繼續(xù)探索,殊不知禍根在此時埋下。
大約是怕許知言無法理解,白燼思索片刻,換了一個通俗一點解釋:“你可以將現世看做是一個獨立空間,虛空中有無數這樣的空間存在,每個空間的狀態(tài)都不一樣�!�
許知言看到徘徊在黑色裂縫里的些許景象。
“這么看,人類的現世確實很弱�!彼麌@息著開口,對此倒是并不意外,宇宙中有那么多星球,沒有盡頭的虛空中漂浮著無數世界也就很好理解了。
不一會兒,他看到了入侵信號。
與剛接入虛空的現世不同,作為一個成熟的掠奪者,主系統(tǒng)早已熟知進攻規(guī)則,在感到排斥的第一時間,就溝通了世界意識,開啟了無法被拒絕的賭注。
“進行一個游戲,勝利者得到一切�!�
許知言喃喃低語。
這時,他終于明白為什么主系統(tǒng)會創(chuàng)造出擬態(tài)者了。
它在鉆規(guī)則的漏洞,它需要一些棋子。
“嗯。”白燼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按照規(guī)則,參加種族必須是當前世界里較為強大的物種。”
人類。
身為目前階段可以說是掌控現世的存在,人類理所應當的成為了游戲的參與者。
擬態(tài)者就是主系統(tǒng)為了侵占現世,專門打造的物種,因為參與者必須是人類,所以他們也必須進入到人類的軀殼中……
想到廢墟世界中閃過的片段,以及白燼夢境里堆積如山的尸體,許知言猶豫著開口。
“所以第一輪游戲只有你參加對嗎?”
世界規(guī)則沒有坐以待斃,凝聚出的力量造就了祂。本就是不公平的對戰(zhàn),雙方都選擇了鉆規(guī)則漏洞。
第一輪游戲成為了單方面的屠殺。
鬼神一己之力幾乎要將所有擬態(tài)者全部殺光。
游戲結束,主系統(tǒng)潰敗,交出力量后倉皇逃走。
勝利如此簡單,許知言卻沉默了。
接下來的事情與入侵者無關,鬼神已經誕生,祂帶著超出世界規(guī)則范圍的力量參與游戲,驅趕了入侵者。如今入侵者退敗,祂又要怎么辦呢?
一個有了意識的生物,真的會愿意重新化為力量消失嗎?
“那時我以為陷入沉睡就能夠結束一切�!�
白燼冰冷的聲音里帶著迷茫,直到被拆分成分散的力量碎片之前,祂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許知言沒說話。
鬼神本就是一時應對外來入侵的產物,現在過于強大,以至于讓原本的世界規(guī)則都感到忌憚,這類不穩(wěn)定物不應該存在……
他理解世界規(guī)則的做法,強大的力量堆積在某個地方,本就是不安全的�?衫碚摵蛯嶋H是兩碼事,他簡直無法想象當時的鬼神經歷了多么大的痛苦,才會被分割成了那么多塊。
“多諷刺啊�!�
白燼再次開口,聲音里帶著疲倦。
“當我被世界拋棄的時候,入侵者卷土重來�!�
這次,比上一次要復雜的多。
“它拿到了更多信息,以至于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就被囚禁在現世與游戲的交界點里�!�
僅剩的心臟,孤獨無望。
作者有話要說:
避免寶貝們看迷糊,在這里給需要的寶貝們梳理一下時間線。
鬼神誕生在第一輪游戲開始前,小百萬從廢墟世界拿到的鬼神暴打擬態(tài)者的記憶是第一輪游戲的畫面。
回到過去的時間點是第二輪游戲,就是小菜和召喚師經歷過的游戲。
小百萬遇到鬼神的主時間線是第三輪游戲。
第427章
安全屋
被拆分后的鬼神,從祂變成了它。
冷硬的沉默蔓延開。
覆蓋在眼睛上的手掌消失,剛剛得知了真相的許知言不知道要怎么開口安慰。
不過除了方才那一閃而過的疲倦外,等他再次抬眼望過去的時候,白燼恢復了之前冷漠的模樣,看起來充滿邪性。
或許是被許知言心疼的目光取悅,切片再次開口,聲音稍稍溫和。
“其實,世界意識的錯誤不是將我拆分為力量狀態(tài),它最大的錯誤是沒有將我的意識抹掉�!敝豢上�,它說出的話并不溫和。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越是強大的力量,越不會遵循規(guī)則,鬼神存在于現世,本就會導致力量場紊亂。當它意識到這點時,反而覺得世界意識過于優(yōu)柔寡斷。
“我為殺戮而生�!�
這就注定了鬼神的性情是暴虐的。
“如果身份對調,我絕對不會允許我這樣的存在,還擁有自我意識……”
說著,它低聲笑了起來。
許知言感覺到自己的下巴又被捏了起來,男人的指腹在他的下顎處不輕不重的摩挲,帶著危險信號。
“你在同情我?”它的話里帶著一絲興味與不滿。
“不,沒有,要真說起來我也差不多慘,我同情你干嗎?”許知言想也不想就開口回道。
他倒是沒說謊。
優(yōu)渥的出身與絕頂的天賦,如果沒有擬態(tài)者的入侵,幼年的他應該是許家金尊玉貴的繼承人,成年后更應該大展宏圖,又怎么會被當成工具一般的實驗體,變成病秧子。
推開白燼捏在下巴上的手,許知言費力從對方的蛇尾里爬出來,腳后跟磕了磕地面。
霎時間,與毛線拖鞋適配的長毛地毯出現。
轉頭看了眼沒有制止的白燼,他一邊說著自己的經歷,一邊在對方的夢境里胡作非為。
燃燒的壁爐、雕花的矮桌、讓人躺在里面就不想動彈的舒服沙發(fā),許知言踢掉拖鞋,蜷縮在沙發(fā)里,三言兩句說完了幼年自己的困境,手中的骨瓷茶杯倒映出瑩潤光芒。
“……差不多就是這樣�!�
他低頭抿了口熱咖啡,語調猛地拔高:“臥槽,夢里也會有味覺嗎?”
白燼沒有回答。
它站在冰冷無光的黑暗中,目光一寸寸掃過去。
青年穿著奶白色的寬松毛衣,像動物那般窩在那,裸露在外的圓潤腳趾被爐火烘得泛起粉色,它摸過對方柔順的黑發(fā),發(fā)絲擁有像看起來一樣的好手感,對方薄唇微微張合,似乎是說累了,在品嘗到滋味后,漂亮的眼睛里突然迸發(fā)出了驚喜的光芒……
溫暖、狡黠、充滿澎湃生命力。
許知言是白燼見到的第一個真實的人類。
它明白,鬼神是為了殺戮而生的畸形存在。不管是什么狀態(tài),除了進入游戲外,世界意識根本不敢放它到現世,哪怕是被拆分后。
所以縱然整個現世的存在都在它的認知里,但對它來說,一切也僅僅停留在認知階段。
因為雙方都在作弊的緣故,第一輪游戲的場景大都簡陋。不過不管是鬼神還是擬態(tài)者,都不在意場景的問題,祂和它們一樣,都只是工具。
現如今祂從神壇墜落,變成了它,仍舊躲在黑暗里,而許知言站在光芒中。
白燼忽然自嘲般笑了笑。
就在剛剛,它幾乎真的要相信,一個沒有未來、被世界拋棄的鬼神,會與一個脆弱美好的人類相愛。
或許它該離開。
復雜情緒翻騰著,還未等白燼從思緒中脫離,青年溫潤鮮活的聲音叫住了它。
“站著干嗎?不過來坐嗎?”
許知言指了指矮桌的對面。
他這次是按照安全屋第一次裝修時的風格搭建的,在矮桌的對面,是屬于鬼神的座位。
隨著他的話語,柔軟的淺色地毯向外舒展,一直伸展到白燼的蛇尾之下,而后繼續(xù)向外又鋪開了一部分,壁爐散發(fā)出的暖意將它徹底包裹起來。
許知言只講了小時候的事情,沒有講述安全屋的鬼神。
放下茶盞,他歪著腦袋詢問道:“那接下來呢?你聽上去不是很需要幫助的樣子。”
何止是不需要幫助。
要不是他和甲方相處那么久,他差點要以為二十年前的切片目標是毀滅世界。
過了許久,白燼終于動了。
它隱藏起完全體的模樣,重新變回了少年時的樣子向著許知言的方向走去。
“這一輪游戲的漏洞被修復,必須是人類與擬態(tài)者參加,我被分割的力量被世界意識安排到了副本中。主系統(tǒng)掌控我,是為了讓我去收回那些沒有意識的力量�!�
它沒有把話完全說開,但許知言已經明白了對方的選擇。
“你需要一個進入游戲的手段,來回收自己的力量�!痹S知言托著腮,隔著矮桌上不知何時出現的棋盤望向白燼。
在這場不公平的游戲中,人類從來都不是主角。
被分割出去的力量沒有意識,散落在游戲中,作為第二輪游戲時,世界意識重創(chuàng)擬態(tài)者的手段。而主系統(tǒng)搞到了唯一能克制分散力量的心臟……
又是一輪你來我往的較量。
許知言幾乎不用想,就猜出了白燼的下一步做法。
“那么等力量完全回收之后呢?”他覺得這個問題有點可笑,如果換做是他,在被拋棄之后又拿回了力量,不把世界炸了都算他仁慈。
白燼的回答也很簡練。
“同樣的事情,我不會經歷第二遍。”
拿回力量的祂不會再被拆成碎片,具體怎么做,就要看到時候與世界意識的談判結果了。
至于可笑的外來入侵者?它自始至終就沒有把這些東西放在眼里。
它的語調中帶著淡淡的自毀傾向,好似對它來說,不管能不能拿到力量,與萬物同歸于盡也不是個壞選擇。
許知言抿著唇,眉頭緊皺,表情忽然有些凝重。
該死,怎么聽起來他眼前的白燼比主系統(tǒng)更像反派BOSS?對方這話里大有一種拿回力量就掀桌的感覺,但要讓他去開口勸對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不現實。
沉默片刻,他忽然指著眼前的棋盤開口,“要下棋嗎?”
少年模樣的白燼挑眉望過來,似乎在好奇對方的問題為什么這么跳脫,讓人完全尋不到邏輯。
許知言聳了聳肩,表情很無所謂。
“現在除了你的夢境,我哪都去不了,倒不如找你培養(yǎng)一下感情�!彼f的真情實感。
確實什么也做不了。
幼年的身體無法操控,二十年前的白燼苦大仇深,他除了每天晚上過來放松一下之外,就只能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著這一切。
他不能阻止幼年的自己被許硯當成容器,也無法開口去勸阻心臟不要尋回力量。
……
崳
惁
清晨打碎夢境。
新的一日如昨日一般從頭開始。
許知言簡單跟系統(tǒng)交代了一下心臟切片的情況,被迫聽著對方破音變調的尖叫。
但系統(tǒng)也無能為力。
它甚至比起宿主還不如,它連夢境都進不去。
好在許知言心態(tài)好,臉皮厚。
時間如白駒過隙。
三個月過去了。
許知言過的很充實。
白天看小知言費盡心思收買人心,探查許家結構,每天活力四射尋求出路;夜晚進入白燼的夢里,將對方底子雄厚的夢境改造的亂七八糟,美其名曰帶它領略各地風土人情。
小知言臨睡前再次往塑料罐子里塞了一枚硬幣,一臉嚴肅地雙手合十,拜了又拜。
眼看著已經快裝滿的罐子,許知言有些感嘆。
“我小時候這么軸?”
明知道概率小到驚人,還每天都對著錢罐子許愿。
[宿主!你一個骯臟的大人怎么會明白小朋友的純真可愛呢!嗚嗚嗚嗚小心肝啊……]
系統(tǒng)嘰哩哇啦地譴責著。
作為AI,它的適應力也相當不錯。
日常吐槽完年幼的自己,許知言跟著沉沉睡去,再睜眼時,悄然進入了白燼的夢里。
四周還是漆黑一片。
整整三個月,白燼像是每天都在給他準備純色畫布,任由他在夢境里隨意搭建什么東西。
許知言一轉身,果然看到了少年白燼的身影。
對上青年的目光,白燼溫聲開口:“你今天想做點什么?”它的語調中充滿了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溫柔與期盼。
時間不能消磨掉背叛,但是與許知言相處的點點滴滴能讓它離開陰霾。
現在距離兩人相處差不多有一百天了。
它看著許知言構建出行人往來的繁華街道、各種靠想象就能賦予神奇味道的食物、記不清細節(jié)只能囫圇表演的舞臺歌劇……
最初聽到穿越回過去的荒誕感消失,它與鮮活的許知言待在一起。
它開始比任何都期待自己真的能夠擁有這樣一個愛人。
許知言聽著這個問題有些好笑,“你當我是生產隊的驢嗎?天天閑著沒事給你造景看?”他伸手攬過少年白燼的脖子,一副哥倆好的模樣,笑嘻嘻吩咐著,要求還不少。
“今天輪到你了,變個成年版出來我看看,不要完全體,換個正常人的衣服,就普通的黑襯衣吧�!�
又是尾巴又是翅膀的可不行。
少年白燼不明所以,但它還是老老實實地變了模樣。
許知言松開手,看著眼前熟悉的白燼,稍微有些恍惚,他快要分不清二十年前的白燼與二十年后的鬼神了。
笑容消失,他望著對方,神情有些發(fā)愣,像是在透過這個身影看著誰。
半晌后,許知言低喃出聲。
“白燼,我有點想你了�!彼l(fā)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那個與他相愛的鬼神了,思念在意識里悄然生長。
這句話在白燼心中如驚雷般炸開。
它突然明白了。
愛上許知言是白燼的宿命。
不管這個白燼是二十年后的祂,還是僅剩下心臟的它。
作者有話要說:
*的話出自史記。
第428章
安全屋
許知言很少顯現出脆弱一面。
虛假混亂的過往不利于健康人格的塑造,大多數時間他都將自己的情緒隱藏的很好,以至于此時談及思念的時候,語氣輕到仿佛要被吹散。
不過這樣直白的想念很快就隨著青年輕松的話語,輕而易舉揭過,快到聽上去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收拾好思緒,許知言背過身,漆黑無光的世界從他腳下開始亮起。
“啊,今天做點什么事好呢?”
他好似沒察覺到背后白燼的目光,又或者是察覺到了,但不知道要怎么回應。
接下來半年多的時間,一切都沒有什么大進展。
小知言沒辜負未來自己的評價,軸的要命,一刻都沒有放棄過想要逃離。他嘗試了許多手段,最終無疾而終。
他的生命力頑強到驚人。
不管前一天經歷了什么事,第二天都會活力滿滿復活。
對此,系統(tǒng)忍不住評價。
[果然三歲看到老,宿主小時候就是不達目標不罷休的人呢。]
在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前,永遠都不會妥協(xié)。
討要許愿用的硬幣、偷偷繪制許宅的平面地圖,記住再燒掉、記錄每個往來出入人員的性格與樣貌……
他必須要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并且堅持不懈地在付出努力,刻在靈魂中的貪婪在此時反而做出了積極正面的作用,讓小知言動力十足。
時間急急忙忙。
寒冬消散,春滿人間,當炙熱盛夏與豐碩秋季離開時,冬日再次來臨。
小知言等到了機會。
再過一個多月就是他的生日。
他在一次與許硯的見面中,以百分百發(fā)揮的演技,得到了生日當天去游樂園的機會。對不到六歲的孩子來說,只要能夠順利離開這座牢籠,他就能向外界尋求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