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他和西楠嚴(yán)格意義上并不算是隊友。
兩人雖然日后會進入同一個工會，但甘靡有自己搭檔的隊友。
……他覺得西楠在用他的時候應(yīng)該稍微收斂一點！
誰知，西楠聽完，蹙眉站在原地。
他像是經(jīng)過了縝密的思考，才緩緩回答。
“掃干凈點�！�
說完，他拎著雙頭刀，再次跑得沒了影子。
徒留甘靡一人站在原地，手里握著拖把桿，愣了半晌。
“掃？掃干凈點？”
這瘋狗，是把他掃地工具人了嗎？
“嘎嘣”
拖把桿被握斷。
不同于甘靡的震撼，他的直播間充滿了歡聲笑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百萬那里來的，我不行了，笑死我了。】
【哈哈X100】
【草，你們笑的好大聲，都折疊了哈哈哈哈哈哈】
【自動掃地機器人甘老板哈哈哈】
【同小百萬直播間來的，來之前沒想到會這么好笑哈哈哈哈】
【+1看之前我以為會是很無聊的探秘哈哈哈哈哈哈】
【瘋狗好像那個坑爹隊友】
【甘老板估計這輩子沒吃過這么大虧吧哈哈哈哈】
【瘋狗那邊好看嗎？有沒有人去看？沒有的話我就先回小百萬那里了。】
【瘋狗那邊…就是一邊清怪，一邊找清理道具哈哈哈哈】
另一邊，許知言并不知道幼兒園里發(fā)生的一切。
他趕到商業(yè)街的時候，時間剛剛好，流動攤位出現(xiàn)，商業(yè)街也并沒有關(guān)門。
不過，他現(xiàn)在面臨另外一個問題。
特殊訂單到底接不接？
其實按照時間來看，一點鐘的任務(wù)，應(yīng)該不會很難，算上特殊提示，許知言最后還是選擇了接單。
考慮到特殊訂單內(nèi)容。
他先是來到了商業(yè)街唯一的甜品蛋糕店。
這里的規(guī)模相比起其他小店要大一些，老板是個矮個子男人，姓方，兼職收銀，另外有一個專門做蛋糕點心的師傅，許知言之前接過這里的訂單，混了個面熟。
“小許來了？想買什么？”
方老板很熱情，指著柜臺里還沒賣完的糕點詢問。
不過許知言悄悄打量老板的表情，發(fā)現(xiàn)對方并沒有語氣里那么熱情。
實際上他之前和蛋糕師父閑聊時，就發(fā)現(xiàn)，這里每天做的糕點與售賣的糕點，數(shù)量基本持平。
現(xiàn)在玻璃柜中只剩兩個干癟的圓面包。
按照慣例，這兩個面包直到打烊也不會有人來買，方老板會和糕點師父一人一個，將這兩個圓面包打包回家，當(dāng)做第二天早飯。
心里明白，自己把這兩個面包打包走的話，方老板和蛋糕師父八成會沒有早飯。
許知言擺擺手。
“不是來買面包的，就是想問問這里有沒有生日蛋糕，小的就行�！�
方老板表情有些凝重。
“是誰過生日嗎？過生日的話這也太晚了，生日蛋糕必須晚飯的時候全家人一起吃�！�
他看向許知言的目光有些不善，似乎對方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
許知言心里咯噔一下，想著這破小區(qū)管的還挺多。
“……沒人過生日，我饞。”
他隨口敷衍。
沒想到方老板更生氣了。
“人一年只能吃一次自己的生日蛋糕，如果你真的想吃，可以去吃別人的，這小區(qū)里誰過生日我都清楚的很，沒有人會在今天吃生日蛋糕……”
見方老板開始喋喋不休，開始無休止的向外傾倒自己的觀點，許知言連忙討?zhàn)垺?br />
“咳，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許知言再三保證自己不買生日蛋糕，離開了糕點店。
果然又是這樣。
特殊訂單的物品，是不能在正規(guī)店鋪購買的。
心里有底后，他沒有再去其他店里碰運氣，把視線轉(zhuǎn)向流動攤位。
缺了一顆牙的炒飯老板正在對著他笑。
許知言看了眼時間，距離十二點還有五分鐘，來到了炒飯攤位旁。
“小伙來了？今天吃點啥？全家福炒飯怎么樣？”
缺牙老板一見他來，嘴角不住的上揚，在一眾同僚們羨慕的目光中，推薦了最貴的炒飯。
許知言看了一圈，突然小聲問。
“你們這誰會做長壽面？”
“面？”
聽到這個字，缺牙老板十分警覺。
他也抬頭掃視了一圈。
有麻辣燙和小面……都是競爭對手。
許知言這時發(fā)現(xiàn)了一家雞湯面，感覺應(yīng)該靠譜。
可不等他離開，缺牙老板就神秘兮兮地說：“那你可是找對人了！我這里今天剛上了新菜，爆炒長壽面！”
“爆炒？爆炒長壽面？”
許知言先是一呆。
這什么東西？沒吃過。
緊接著，就見缺牙老板當(dāng)著他的面，拿過小車前的牌子，隨意用黑筆在下面加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爆炒長壽面-10】
“看見沒，新品！這樣，你是第一個點的，我給你打八折怎么樣？隔壁雞湯面都要十塊，你要去的話肯定加價！”
見缺牙老板苦口婆心誓要做長壽面，許知言點點頭，交了八塊錢。
反正這長壽面也只是備用。
他主要還是得等在這里看商業(yè)街的消失。
缺牙老板手腳利索。
起鍋、燒水、下面一氣呵成。
許知言抱臂站在一旁，距離爐子更近了一些，暖和。
炒面要先把面煮好，比炒飯多了步驟，要復(fù)雜一些，時間也更久。
當(dāng)周遭其他流動攤位開始有動作的時候，許知言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
他瞥了眼面板上的時間。
11:59:00
當(dāng)時間進入午夜前的最后一分鐘，整個商業(yè)街好像進入了瘋狂加速模式。
剛剛還亮著溫暖光芒的各個店鋪里，老板和員工仿佛接到了什么信號，他們不知何時已經(jīng)穿戴完畢換好了自己的衣服，整齊劃一將門簾拉上。
那動作宛如演練了無數(shù)遍。
在門頭關(guān)閉后，睡在店里的人沒了身影，回家的人眨眼間消失在商業(yè)街小巷里。
而流動攤位的老板們，也已經(jīng)騎好了自己的餐車，向著漆黑的小道進發(fā)。
太快了！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里，整個商業(yè)街瞬間冷清了下來。
不等許知言看清其他人要去往何方，缺牙老板大吼一聲。
“小伙！跟上！”
許知言轉(zhuǎn)頭，就見炒飯攤位上的爐子還在咕嚕咕嚕燒著水，老板卻已經(jīng)騎上車跑出三米開外了！
缺牙老板看他還站在原地，表情恨鐵不成鋼。
“看什么呢？快跑��！你錢都給了，面不要了嗎？”
大概是給錢不要東西刺激到了許知言，他雖然沒有搞懂眼前的狀況，但還是跟著腳凳三輪車跑了起來。
冷風(fēng)刀片一樣劃過臉頰，許知言跑了幾步感覺到不對勁。
他想問老板能不能找地方停下，但眼前爐子上的熱水翻騰起來，眼看著面要溢出來，他只能先提醒道。
“面！老板，面要掉出來了！”
他可交錢了，拿不到東西可不行。
缺牙老板放慢了一點速度，頭也沒回地喊道：“你拿旁邊那大勺子，擱楞擱楞！”
“啊？”
“啊什么，你快點跑，再晚了你面都煮爛了�！崩习逭f的理所應(yīng)當(dāng)。
許知言追了幾步，總算是拿到了大勺，等他把勺子伸進煮面鍋里的時候，人已經(jīng)快跑不動了。
他開始后悔了。
自己為什么要自作聰明去找什么長壽面，剛剛看到這面制作流程復(fù)雜的時候，他還覺得自己計劃的很好，可以查看當(dāng)只有一個攤位存在時，商業(yè)街是什么情況。
想不到……
這老板竟然像是被城管追著跑的不法商販一樣！做飯做了一半就跑了！
缺牙老板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問題。
他扭頭看了一眼身后，見許知言拿著勺子越離越遠(yuǎn)，忍不住把車停下。
“小伙！你去騎車，面好了我來炒面！”
說罷，他下車后擼起袖子，用抄網(wǎng)撈起煮好的面倒進早已準(zhǔn)備好的涼水中冰鎮(zhèn)。
許知言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舉著勺子想說退錢他不買，但一開口只剩喘氣聲。
老板見他一副不情不愿的樣子，指了指身后，一邊倒油一邊喊：“快點騎，要是被抓了，咱倆都得玩完�！�
被抓？玩完？
許知言蹙眉，轉(zhuǎn)頭望向不知道跑到哪里的街道。
道路的兩側(cè)沒有任何異樣，但在道路盡頭，忽然出現(xiàn)一截突兀的黑暗。
那黑暗像是在像這邊蠕動，一點點檢查著什么，連分毫的縫隙都不放過。
缺牙老板見他滿臉疑惑，解釋道。
“美夢小區(qū)不允許十二點后售賣東西，檢測的家伙每天都會檢查商業(yè)街以及周圍，不過它今天好像看到我們了，可能得再追我們一會兒�！�
聽著老板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語氣，許知言人都傻了。
“……被，被抓到會怎么……怎么樣？”他氣還沒喘勻，只能斷斷續(xù)續(xù)問。
“被弄死唄�！�
缺牙老板嘿嘿一笑，露出一個‘你放心’的表情，手里的炒勺爆香了醬油，散發(fā)出香氣。
“怎么樣刺激不？不過這東西速度不快，你快點騎咱倆就能跑掉！”
最終，在缺牙老板催促的眼神下，許知言還是一臉悲憤交加，騎上了三輪車。
檢測的黑暗好像觸發(fā)了其他的任務(wù)，面板任務(wù)瘋狂彈出。
【恭喜玩家觸發(fā)任務(wù)……】
可許知言來不及看，隨手關(guān)掉面板。
這三輪車實在是太重了，他實在是騎不動了。
直播間內(nèi)的大家照例嘲笑起體力廢物，不過也有不少人被勾起了回憶。
【今天是搞笑專場嗎？小百萬這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吧？大冷天的都騎出汗了】
【哈哈哈哈哈哈草，你別說，讓我想到上學(xué)的時候追著校門口攤位老板跑的日�！�
【我也是，那時候真是痛并快樂著！】
【啊啊啊啊小百萬快點騎！后面的黑影子要跟上來了�。 �
【草！老板都看不下去了】
【笑死了，老板估計沒見過體力這么廢物的人�！�
【小百萬的表情笑死我了，他現(xiàn)在肯定腸子都悔青了！】
作者有話要說：
西：你掃地真牛逼！（拇指）（找來更多掃帚）
甘：？？
第96章
噩夢小區(qū)
寒風(fēng)蕭瑟，昏暗路燈堪堪照明道路。
許知言追著腳蹬三輪車，七拐八拐，終于在美夢小區(qū)北面一扇小門處停下。
他靠在一旁的墻邊，也顧不上墻面不潔，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心都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
老板和個沒事人一樣，手里還不斷顛著大勺，做著他的新品爆炒長壽面。
“小伙？還喘呢？嘿。”
“面馬上就好了，蔥花香菜都要不？”
老板呲著他招牌的單顆門牙，熟練調(diào)味。
見許知言點頭，他麻利地抓了一大把綠色香菜丟進鍋里，讓炒面的香氣更上一層樓。
等爆炒長壽面做好，許知言總算緩過勁來。
他沒有先去查看炒面，反而率先打量起周圍的情況。
在此之前，許知言一直以為，美夢小區(qū)只有東門和南門兩個門，因為他每次路過另外幾個地方的時候，這里荒草叢生。
沒想到，綠化帶的邊緣處，竟然還有一扇門。
見缺牙老板正在打包長壽面，許知言沒有計較剛剛跟車跑的事，也沒直接詢問關(guān)于黑暗中的檢測者。
他點開面板，查看起任務(wù)。
【恭喜玩家觸發(fā)任務(wù)！】
【任務(wù)：清除違反規(guī)定者】
【獎勵：正確時間（48h）】
【備注：您在夜晚的商業(yè)街意外發(fā)現(xiàn)了流動攤位，并且購買了流動攤位的食物，又遇到了檢測者�！�
【備注：美夢小區(qū)積極響應(yīng)規(guī)則號召，并不允許流動攤位出現(xiàn)，檢測者為此十分辛苦，每天都要巡邏到很晚很晚。作為一名善解人意的玩家，您決定幫助檢測者清除掉問題，將所有的違犯規(guī)定者全部清除�！�
【提示：清除行動必須在午夜0點后進行，只需要將攤位所有者清理掉即可。】
【進度：018】
第一條備注說的是條件。
這個任務(wù)必須要在晚上十二點之后，購買流動攤位食物才會觸發(fā)，還必須遇到黑影，缺一條則無法觸發(fā)成功。
“又是清除嗎？”
許知言眉頭皺到一起。
如果事實真如他猜測的那樣，主系統(tǒng)在借玩家之手，把整個小區(qū)打造成它想要的完美區(qū)域，那這些任務(wù)又說得通了？
作為懲罰副本，本來被投進來的玩家就是‘犯了錯誤’的存在。
現(xiàn)在讓一群錯誤去消除另一群錯誤，好像也不錯？
他忽然想到兇宅任務(wù)。
假設(shè)把美夢小區(qū)當(dāng)成一個健康的人體來看待，那么小區(qū)里正常生活工作的居民，在這就相當(dāng)于是健康的細(xì)胞，錯誤之獸就是細(xì)胞出錯后癌變的腫瘤。
玩家們作為外來病毒入侵，不得不遵循規(guī)則。
不過說到底，玩家們和錯誤之獸都是一樣的，對這個小區(qū)來說都是錯誤的存在，所以在任務(wù)里會隨機穿插一些讓玩家原地送死的任務(wù)，比如白燼。
這家伙大概率像前兩位一樣，是這個副本的力量供給。
主系統(tǒng)看不慣它，又干不掉它。
但主系統(tǒng)畢竟還是有些智商，所以將白燼利用起來。
在玩家到來之前，主系統(tǒng)安排一些即將變成錯誤之獸的居民進入兇宅，來做一些簡易的處理。
到這里，前面得到的線索串聯(lián)起來。
然而已經(jīng)觸摸到真相的許知言卻高興不起來。
這種強行要求人類按照既定路線生長，想要掌控一切的思想，令人細(xì)思極恐。
“所以說主系統(tǒng)真是AI？”
不然怎么會有這么近乎到變態(tài)的正確標(biāo)準(zhǔn)。
許知言咂咂嘴，收起面板。
缺牙老板已經(jīng)打包好面條站在一旁了。
見許知言望過來，他連忙把面條遞過去，又反手從車子側(cè)面掏出來一個鐵盒子，從里面抓了一大把糖。
“嘿！生日快樂！這大晚上估計你也買不到什么禮物，這個就當(dāng)禮物了！”
他把糖塞進許知言的口袋，咧著嘴笑了起來。
許知言低頭看了一眼鼓起來的大衣口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這些在任務(wù)中被列出來的‘錯誤’，現(xiàn)在真真實實的站在他面前，對著他展現(xiàn)出毫無保留的善良。
他甚至覺得這笑容有些刺眼。
缺牙老板不知道許知言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對方接到的新任務(wù)是要清除他。
“你明天還來嗎？要是有什么想吃但是我攤上沒有的，你可以提前跟我說，我給你做�！�
“嘿，不是我吹，你別看我這攤小，做出來的可比店里的東西好吃多了！”
有了一個新的固定客戶，他感覺好極了，使盡渾身解數(shù)，只希望對方多光顧幾次。
說完，缺牙老板開始關(guān)火收拾起炒鍋。
人間煙火氣被抹布一點點擦掉。
許知言拎著面，靜靜看著老板擦干凈鍋，又收起其他的東西。
眼前的老板如果是壞人，或者是怪物，那他說不定還會琢磨怎么殺才能順利拿到時間。
而對方目前所表現(xiàn)出的一切，都和正常人并無其他區(qū)別，甚至可以說，是個善良的普通人。
對普通人下死手對許知言來說，屬于底線之外的事情了。
他試著開口詢問。
“為什么一定要來美夢小區(qū)出攤？”
雖然這城市看起來很古怪，但那只是對玩家來說，對居民的話應(yīng)該不一樣吧？
畢竟每天早晚都能看到離開小區(qū)的上班族。
聽到這話，缺牙老板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他左右看了幾眼，確定檢測者沒跟過來，小聲反問。
“看你年紀(jì)不大，是不是沒出過小區(qū)？”
“……算是吧。”
許知言的回答模棱兩可。
如果是從進來的那天開始算，他確實一直沒出過小區(qū)。
不過按照以往的副本規(guī)則，玩家大概是無法離開小區(qū)的才對。
缺牙老板一副‘我猜就是’的表情。
“我以前也是這個小區(qū)里的人，但是我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說到一半，他話鋒一轉(zhuǎn)，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表情愈發(fā)凝重，嘴里的話也變成了勸解。
“算了，小伙，這么說可能有點奇怪，但是我希望你如果沒有察覺到什么不對勁的話，就老老實實生活，能……能不離開小區(qū)，就不要離開小區(qū)�！�
“有些東西是錯誤的�！�
“哪怕只是看到、聽到，都是錯誤的。”
這些話說完，缺牙老板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與之前輕松愉悅時截然不同。
許知言見他推著車出門，像是要離開小區(qū)的模樣，連忙跟了過去，“你住在小區(qū)外面？”
之前就見過這些小三輪騎出小區(qū)的樣子，看來真的有人是居住在小區(qū)外面的。
“也不算吧……你是里面的人，還是不要出來的好。”
老板把車停在小窄門外，還在極力阻止著許知言跟過來。
“我好奇心重，我不看一眼外面我睡不著�！痹S知言絲毫不在意，顛顛跟過去。
既然缺牙老板站在小區(qū)外，沒有任何不該有的變化，大家甚至還能對話，那就說明，小區(qū)內(nèi)外應(yīng)該還在同一維度空間。
而當(dāng)許知言從小門里彈出半個身體向外看時，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直以來，被忽視的，最大的異樣。
從小區(qū)里向外看去，外面的城市安靜美好。
周邊的其他居民樓也大都熄了燈，僅剩零零碎碎的幾盞燈，偶爾還能看到車輛駛過道路。
可許知言站在外面再次看向城市時，一切又如同他第一天見到時那般。
除了最靠近小區(qū)的馬路被路燈照亮，城市其余的部分仍舊滿是黑暗，一眼望不到盡頭。
整個小區(qū)似乎被孤立在這里。
是了，雖然小區(qū)里的人員來來往往，但仔細(xì)一想，這么久了，除了小區(qū)內(nèi)的人員進進出出外，并沒有什么大型運送貨物的車輛進出入。
菜市場的菜都是哪來的？
糕點房的原料怎么獲得？
之前取貨時，張女士家成堆的豬肉，看上去根本就不是菜市場買的。
……
這些細(xì)節(jié)經(jīng)不起推敲。
好像有什么東西主動將這些原材料補全，讓他們做生意一般。
缺牙老板見他一臉呆愣，連忙把他探出來的身體推回去。
“你，你看什么！外面剛剛是停電了，你小孩子家家的，趕緊回去睡覺去�！�
說完，他好像生怕許知言出來，從外面把小門鎖上，騎上車緊緊貼著靠近小區(qū)邊緣的墻面，一溜煙的功夫就跑沒了影。
許知言拎著面，沒有再追出去。
外面的城市看起來不像是能住人的樣子，那么這些流動攤位老板的居住地，必然也是和美夢小區(qū)有聯(lián)系。
看來他明天需要再去找一次謝玲伊，拿到小區(qū)的業(yè)態(tài)圖看看。
琢磨著時間，許知言沒猶豫，轉(zhuǎn)身離開了這個小區(qū)里不起眼的小角落。
4時的正確時間看樣是拿不到了，總得去補充一點才行。
等他磨磨唧唧趕往114號樓時，時間都已經(jīng)到了十二點半多。
不過作為對手里長壽面不是很有信心的人，他做好了快速處理掉里面錯誤之獸的準(zhǔn)備。
3單元1002房門外，他笑著敲響了房門。
“咚咚咚”
“張女士您好~您的外賣到了！”
干一行愛一行。
許知言仍舊拿出最好的精神面貌，對待每一位顧客。
“吱嘎”
門很快開了一條小縫，里面沒有開燈。
一個瘦小的老太太從門縫里探出頭來，表情十分驚恐。
“什么外賣？誰會這個時間點定外賣？走開！”
她的年紀(jì)應(yīng)該很大了，說話的聲音帶著一種老年人特有的頹敗氣息。
許知言被這變故驚了一下。
來的路上，他想過這個張女士的樣子，大概是被錯誤困擾的模樣，抑或是和楚飛一樣已經(jīng)在變異崩潰的邊緣。
但他沒想到會是個看起來正常的老太太！
“或許是您孫女點的？或者是其他人？收貨人姓張�！�
許知言想知道是不是這個房間里還有第二個人存在。
誰知老太太聽了這話，表情微微愣怔，隨即瘋狂搖頭否定。
“不可能！我一個人已經(jīng)在這住了很久了！很久很久！哪有什么其他人……”
說罷，她就要關(guān)門。
許知言眼疾手快，攔住門，舉起手里的東西，解釋道：“那或許今天有人過生日？有人為張女士點了長壽面。”
說完最后三個字，他感覺拽門的老太太力度放輕了不少。
許知言知道自己抓住了老人的脈門，抓緊時間又補了一句：“既然您今天生日，那需不需要我進去陪您一起過？這是我今天送的最后一單了�！�
最終，他還是順利混進了房間。
直播間里的觀眾和他一樣疑惑，不禁有人開始詢問起來。
【這什么情況��？活人嗎？】
【救命，雖然我們無限游戲玩家殺起NPC來是不太眨眼，但要直接去殺無辜老太太還是有點難吧！】
【啊啊啊啊小百萬要怎么辦？直接動手嗎？】
【雖然但是，誰能告訴我人家老奶奶犯了什么錯��？我看她也挺平和挺理智的。】
【是啊是��！殺楚飛那種半人半怪物的錯誤之獸我還能理解，直接殺人…？】
【應(yīng)該是需要玩家對目標(biāo)灌輸一點內(nèi)容吧，我看之前甘靡殺錯誤之獸前，會反復(fù)念叨對方的錯誤，力求讓錯誤之獸完全化�！�
【這樣收益應(yīng)該會不錯�！�
【但我覺得小百萬不會這么干吧，他雖然貪，但還有點底線�！�
【……+1，貪婪但有底線�！�
1002的面積比起楚飛家要大不少，被打理的井井有條，能看出眼前的老人生活很仔細(xì)。
沙發(fā)、電視、冰箱、飲水機……
所有的東西上都蓋著毛線勾出來的，花花綠綠的罩子，遮擋著灰塵。
許知言看了看，這些毛線罩很可愛，有的上面勾著小，有的勾著小花小青蛙。
“張女士，您真是心靈手巧啊�！�
雖然不是很明白為什么這個目標(biāo)看起來像個沒事人一樣，但他還是決定先夸一下。
“什么張女士，叫張奶奶！”瘦小的老太太讓他改稱呼。
她走到廚房去拿了一個大瓷碗，然后接過許知言手里的袋子，把面都倒了進去。
大概是時間久了，面有些坨了。
但是張奶奶毫不在意，她坐在餐桌前，努力思考了一會兒，突然想到忘記了什么，急忙又去翻箱倒柜找蠟燭。
等她把蠟燭插在坨了的面上，點燃蠟燭后，小聲詢問許知言：“你能不能幫我關(guān)上燈�！�
“樂意效勞�！�
許知言有些好奇。
燈關(guān)了，燭光搖曳，照亮了老人的臉。
她輕輕唱起生日歌。
“祝我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
許知言站在門口，聽著低啞聲音的生日歌，看著餐桌前的張奶奶做著這有些滑稽的一幕，沒有任何表情。
在唱完歌吹蠟燭前，他還幫著一起鼓起掌，祝福張奶奶生日快樂。
“啪”
蠟燭熄滅，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