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雪覓這話已經(jīng)算是相當不客氣了,當著人面直接說她是雜毛鳥,尤茵死死用指甲掐住掌心的克制自己。
但尤璧已經(jīng)氣瘋了,直接抬頭看向雪覓:“小龍君這話就過分了吧,將我神雀一族比作丹鳥?”
這尤璧的話音都還沒落下,整個人被一股靈力騰空抓起,原本氣到發(fā)紅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嘴角也不斷溢出鮮血,面色猙獰的好像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一樣。
尤茵眼神陰郁了一瞬后,瞬間轉(zhuǎn)變成楚楚可憐的求饒:“還請上神息怒,小弟自幼被驕縱,才會性情直接,口無遮攔,他對小龍君絕無惡意的,還請上神饒他一命!”
時淵微微往椅側(cè)靠去,眼神漠然的看向求饒的尤茵:“饒他一命?本尊千嬌萬寵的小龍君,本尊都未曾舍得指責過他半句,你說這命,要如何饒?”
當著他的面就敢如此,這冒犯的,可不僅僅是雪覓了。
尤茵淚眼蒙蒙地看向索穆,索穆卻安靜的跪在一旁,上神之事,豈能是他人左右的,當著上神的面便敢如此,往小了說是口無遮攔,往大了說那就是冒犯神威,瞬間將其挫骨揚灰都是賞賜。
且不說這尤茵,單是尤璧索穆本就是在忍耐,專橫霸道,一個心氣不順隨手打死奴仆那更是常有之事,哪怕修士再如何將普通凡人,甚至修為不如自己的人視為螻蟻,也沒有動輒打殺的道理,他曾見過,只因一枚佩玉沒有穿戴好,這尤璧就一腳將人踹碎了心脈。
但尤璧是雀族的少主,他要是跟尤茵有感情,還能以姐夫的身份勸誡一番,但他跟尤茵本就只是指婚之情,自然管不到他族之事,以前他沒資格管,現(xiàn)在又哪里有資格去求這個情。
尤茵見索穆對她置之不理,瞬間心口一涼,但她涼的并非是對尤璧的見死不救,而是涼自己在他心中,竟然如此毫無分量,輕到連一句求情的話都不愿為她說。
就在這幾息之間,尤璧猛地抽搐了兩下,隨即一大口血猛地吐了出來,一枚紅色的妖丹也從他體內(nèi)破體而出。
妖丹一被挖出,原本還是人形的尤璧瞬間化為了鳥身,但剛才經(jīng)歷過靈力的碾壓以及生挖妖丹的折磨,整個鳥羽失了光澤,禿散一地,變成了一只丑巴巴的禿毛鳥。
妖修跟人修不同,人修若被人挖了修煉內(nèi)丹,那定然是身亡的下場。
但妖修沒了內(nèi)丹,只是會被打回原形,修為大損,并不會要了性命,今后若能一直被天材地寶蘊養(yǎng)著,倒是也能活的久一點。
那枚內(nèi)丹被時淵用靈力托著遞到了雪覓的跟前:“這妖丹雖然修為低下,但若是以靈力擲出,倒也能聽個響�!�
雪覓還沒動,一旁的落靈怕雪覓不忍,連忙先一步上前替雪覓將那妖丹給接下。
時淵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鳥,道:“既然不會說話,那今后就不必再說話了。”
這話一出,尤茵也只能渾身發(fā)顫的將被打回原形的尤璧收攏到身邊,上神一句,便能定人生死的威懾,徹底在她心里留下了陰影。
雪覓并未見尤璧如此慘狀就心生不忍,而是再次看向尤茵,問道:“你說,你是神鳥,還是雜毛鳥?你是主,還是奴?”
尤茵心中猛地一驚,她總算是知道為何小龍君會發(fā)難了,抑制住恐懼的顫抖,聲音干澀道:“是雜毛鳥,是…奴…”
雪覓:“誰是雜毛鳥,誰是奴?”
尤茵雙目一閉,雙手緊握:“我是雜毛鳥,我是奴�!�
雪覓這才道:“那你以后可要好好記住自己的身份�!�
第67章
等人都走了之后,時淵才看向雪覓:“消氣了?”
雪覓不想讓落靈知道那些事,出身不是一個人可以選的,他不知道落靈曾經(jīng)有沒有因為是鸞鳥的出身而被欺負過,就算現(xiàn)在他幫落靈報復(fù)回去了,但那些不好的話還是會傷到人的。
所以將所有人都揮退后,雪覓才黏黏糊糊的往時淵懷里靠:“他們說落靈的壞話,無冤無仇的,為什么有些人會這樣呢?”
時淵雖未詢問跟著雪覓的影衛(wèi)發(fā)生了何事,但也猜到了這事怕是跟身邊的人有關(guān),雪覓并不是一個會隨便發(fā)脾氣的人,也許是天性,也許是受后天環(huán)境影響,他被龍族護著,便也本能的去護著他親近的每一個人。
能讓雪覓這么生氣的,定然是他身邊的人被欺負了
看著苦惱這種無冤無仇惡意的崽,時淵道:“因為自卑和嫉妒。”
雪覓不太理解的看著時淵:“自卑嫉妒?”
那個姓尤的姐弟可看不出半點自卑,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仿佛他們家落靈給他們提鞋都不配一樣,這哪里是自卑的樣子。
時淵:“你有一儲物戒的靈果,你會去跟別人炫耀嗎?”
雪覓搖頭。
時淵笑了笑:“因為你富足的擁有,所以你不屑這樣的炫耀,但有一種人,他可能只有一顆,因此他要將這一顆拿出來展示,告訴所有人,他有一顆靈果,他想讓所有人都因此高看他一眼�!�
雪覓這話聽懂了:“因為他沒有,所以他才會炫耀自己有,這也是自卑嗎?”
時淵道:“是的,就像你今日所見的鳥族,他們以朱雀為傲,可他們不是朱雀,因此會向旁人炫耀他們朱雀的血脈,甚至以貶低其他的鳥族來提高自己的地位,而被他們貶低的人,偏偏又是他們高攀不起的神侍,因此這股自卑中夾雜著嫉妒,才會心生惡意�!�
時淵看著雪覓道:“以后遇到這種人,無需生氣,奪走他們最在意的東西,便是對他們最好的報復(fù)�!�
離開大廳的落靈看向花朝和繁縷:“今天發(fā)生了什么事?”
她一手帶大的小龍君她自然了解,小龍君絕不是一個會貶低他人出身的人,在雪覓眼中,低階的凡花和高階的靈花沒有區(qū)別,只是顏色香味不同而已,低等的鼠兔貓魚和高階的龍鳳蛟狐也沒什么區(qū)別,只是種族不同而已。
頂破天在小龍君眼中不太平等的存在,估計也只有美丑了,但那鳥族長得可不丑。
所以突然對一個從未接觸過的鳥族發(fā)難,定然是有原因的。
繁縷悶聲不語,花朝呃了一聲沒敢開口,小龍君似乎沒打算說,他們這也不敢違背小龍君的意思啊。
見他們兩人的表情,落靈道:“知道了,你們回去休息吧�!�
這內(nèi)里情況不用細問她也能想的到,今日她代神君去通傳過話,她是鸞鳥一族,血脈上接近青鳥,但又不如朱鳥對朱雀的直系,因此被看低出身很正常。
怕是那兩人說了什么亦或是做了什么被小龍君撞見,這才為她出頭的發(fā)作了一通。
想到剛才小龍君以喝水為由將她叫到了身邊站在了高臺上,落靈忍不住露出一抹溫柔的笑來,不得不說,被人這般護短的感覺,真好。
今天帶著尤茵去拜見上神,索穆的護衛(wèi)竺舟并未跟著,他只是谷主的護衛(wèi),在八陵上神還在的時候,他就被挑選到了索穆的身邊,兩人盡管是結(jié)伴長大,情同手足,但到底主仆有別,有些場合他不太適合跟隨。
結(jié)果等索穆回來,竟然變了個天。
跟在索穆身后的尤茵將懷中抱著的那只已經(jīng)昏迷的鳥小心的交給身邊的奴仆,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上盡是心疼和擔憂:“你快將少主送回族去,切記將此事詳細告知,尤璧對小龍君出言不遜才會惹來此等禍事,讓父親切莫被怒氣沖昏了頭腦,父親一向疼愛尤璧,可萬不能因他葬送全族,你們可要把話仔細帶到了。”
接過鳥的奴仆恭聲應(yīng)是,他們之前只能站在屋外,里面的情況也不敢多探,然而好好進去的人,這出來竟然被打回了獸態(tài),看這氣息,以后怕是都無法恢復(fù)了,也不知向來心高氣傲的少主醒來,是否能接受的了。
為了防止在路上被刁難,還是趁著少主醒來之前,盡快送回族去才是。
看著尤璧被立刻送走,尤茵還在擦著眼淚。
一旁的索穆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平日你們?nèi)舳鄬λ虒?dǎo)看顧,今日也不會得此下場�!�
尤茵通紅著一雙眼,楚楚可憐中又帶著倔強的看著他:“你我兩族即將結(jié)姻,今日你卻連一句求情的話都不愿說�!�
索穆從上神那兒回來的一路,算是徹底想清楚了,本就對尤茵沒有多少感情,這會兒已經(jīng)徹底絕了聯(lián)姻的打算,當一雙天生多情的眸子冷了下來,那副姿態(tài),越發(fā)令人感到高不可攀。
索穆一眼都未多朝尤茵看去,直接朝著竺舟吩咐道:“書信一封交于神雀一族,時淵上神對我仙谷這萬年來諸多照拂,這般厚重恩情萬不敢忘,我身為八陵仙谷的谷主,怎可去娶一個在背后妄議上神,對上神心懷不敬之人�!�
看著尤茵驟變的神色,索穆繼續(xù)道:“這婚事雖是我?guī)熥鹪谑罆r為我定下,但我?guī)熥鸬某踔�,便是希望我能找到一個與我相伴扶持的愛人,你我二人本無太多感情,如今道心更是背道而馳,想來若我?guī)熥疬在,一定也會尊重我的意愿,去尋一個能與我真正合心攜手之人�!�
索穆說完,也不管尤茵是否同意,直接拂袖離去。
竺舟驚訝的嘴都要合不攏了,但見谷主走了,還是連忙跟了上去,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這婚事,真的不結(jié)了?”
索穆:“不結(jié)了,你立刻將四大長老請來,這事至少得與他們知會一聲�!�
竺舟苦惱的皺眉:“估計他們不會同意�!�
谷主的婚事,可不僅僅是個人情感,更是兩族的結(jié)合,神雀一族可不是什么低戶小族,否則當初八陵上神又怎么可能看得上,這會兒想要取消這門婚事,那可真不好辦。
索穆:“你去就是,那尤茵得罪了小龍君,我就不信四大長老還敢施壓逼我成婚�!�
竺舟頓時高興了起來:“那這可就太好了,你說這尤大小姐是不是沒腦子,得罪誰不好竟然得罪小龍君,得罪上神,那也只是得罪上神,得罪小龍君,那可是得罪整個龍族,有這一層關(guān)系在,就算是四大長老怕是也只能默許你取消婚約了�!�
索穆看著差點就樂出聲的人,好笑道:“我取消婚事,你這么高興?”
竺舟就差搖頭擺尾了:“當然高興,你是谷主,你娶的女子今后將是谷主夫人,這谷主夫人若是性情善良溫和大方,我們這些人才能跟著過好日子,要是娶個像尤小姐那脾性的,光是想想以后的日子,都覺得眼前要一片黑暗了!”
索穆朝著竺舟的腦袋上拍了一下:“就你什么都敢說,還不快去喊人�!�
竺舟歡天喜地的應(yīng)了一聲,跑的比誰都快的去喊人了。
雪覓一覺醒來,早將昨日的事給放下了,還想著等婚禮結(jié)束,他一定要拉著淵淵立刻就走,才不要在這個地方多待,那尤茵做了這里的谷主夫人,這么好看的山谷都變得不好看了。
結(jié)果沒想到,他一起來,花朝就朝他道:“谷主取消了婚宴,好像準備退婚了�!�
雪覓啊了一聲:“為什么?因為昨天的事嗎?”
花朝道:“說是仙谷多年來承蒙神君的庇佑,即便這是他師尊隕落前為他定下的婚事,但若是所娶的女子對神君不敬,他是絕不會接納的。”
雪覓聽到這話整個人都高興了起來:“那個谷主眼睛也沒太瞎嘛�!�
還這么維護他家淵淵,真不愧是他第一眼就覺得好看的美人!
為了貼合這個山谷的氛圍,雪覓今日的衣服直接幻化成了一件淺綠色,頭上系著額珠的小辮也加了淺綠的緞帶,比起昨日的金尊玉貴,今天的雪覓是精致活潑。
可惜如此活潑可愛的裝扮,這山谷中伺候的人卻半點不敢將雪覓往可愛二字上靠攏。
昨日不過初見,就將那神雀一族的少主給廢的打回了原形,他們因此越發(fā)伺候的小心,遠遠見著了就直接跪地行禮了,生怕哪里沒做好落得比那神雀少主還慘的下場。
雪覓不明所以,還跟繁縷他們小聲嘀咕,這仙谷的人,比妖神殿的人還喜歡給人下跪。
雖然并沒有什么聲音傳到他們耳中,但繁縷和花朝心里卻清楚為何今日這谷中的人如此謹慎小心,不過這樣也好,昨日那尤家姐弟若能如此謹言慎行,也就不會這樣了。
這人有時候就是經(jīng)不起念叨,稍稍一念叨,就出現(xiàn)了。
雪覓一早吃過了這山谷中特有的百花羹后,問過時淵婚禮取消了他們是不是要回去了,得知還會留幾日,便又跑出去玩了。
昨天他在林子里見到了秋千,不過當時沒來得及玩,那秋千捆綁在一棵巨大的樹干上,那大樹十來個人都合抱不攏,一面朝著短壁崖邊,下面隔了一層云林,云林外面是仙谷中普通的魔族之人居住的地方。
這八陵仙谷每隔一段時間也是會招收一些弟子的,能入谷中的弟子,便能將家中老小接來同住,因此谷中也有一些普通的魔族,只不過那些沒有修為,亦或是修為低下并非谷中弟子的魔族進不了仙谷的核心地帶,中間隔了一片云林。
雪覓在上面能看到下面的普通人,下面的普通人卻看不到上面來。
秋千的另一邊是朝著幽幽山林,地上更是百花綻放,那秋千每蕩一下,若不將腳抬起,就會觸及花瓣,然后將那些花瓣上會發(fā)光的花粉給驚的飛起。
雪覓蕩起秋千時會故意用腳去掃那些花瓣,然后驚起一大片散發(fā)著星點綠光的花粉,被驚的飛起的花粉會慢慢悠悠的懸于空中,有些隨風(fēng)飄散開,又或者被微風(fēng)帶動著再次落在那花瓣上。
密谷幽林中,遍布瑩綠光點,襯著遍地盛開的百花,這么美的景象,雪覓忍不住將神影鏡拿了出來,剛準備讓花朝拿在手里,他蕩秋千給淵淵看的時候,一席紅光從天而落,尤茵現(xiàn)身在了他的面前。
雪覓原本很快樂的表情,瞬間沒了笑臉,一秒變臉的速度差點沒把花朝給看笑出來。
繁縷上前一步:“你來此有何事?”
雪覓不太想搭理她,于是搖擺著小短腿繼續(xù)在秋千上晃蕩。
尤茵直接朝著雪覓跪下,今日她換了一身淺色的衣衫,羽釵也僅用一根束起長發(fā),只是在發(fā)尾上綴了幾朵白色小花,配上那略有些憔悴的神色,倒也的確有幾分讓人忍不住生起保護欲的楚楚可憐。
可惜在場的三人,沒有一個成年人。
雪覓不用說,才一歲。
花朝和繁縷雖然都過了百歲,但一個花精,百歲也算不得成年,繁縷有一半天族血統(tǒng),因此生長的也比人族要緩慢,無論心境如何,外表上依舊是個少年人。
尤茵的這幅打扮,并未引起在場的任何一人憐憫之情。
不過她本也沒打算如何,若是小龍君再大些,或許還會忍不住生些旁的心思,但這小龍君太小了,還有上神時刻盯著,她哪里敢,只不過是想要示弱,求些憐憫罷了。
尤茵話還沒說,眼眶便紅了,微低著頭,眼淚一顆顆的往下滴落:“昨日之事,是我等口無遮攔,心存妒意,經(jīng)上神一罰,我等已知錯,定然會虔誠悔改,還請小龍君大量,饒過我這次。”
雪覓晃動著秋千看著她道:“饒過你?我對你做了什么沒饒過你的事嗎?”
尤茵被小龍君的話噎的一哽,她想過被刁難,想過被發(fā)難,甚至想過話都不讓她說的驅(qū)逐,卻沒想到會得這樣一個反問,這要她如何說,難道說因為你刻意刁難,害她被退婚?
緩了緩心神,尤茵道:“昨日之事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愿發(fā)下心道誓自證,我對時淵上神絕無任何不敬,索穆因昨天的事,怕與我成婚惹上神不喜,欲與我退婚,如今我族內(nèi)和八陵仙谷已三界廣發(fā)邀貼,世人皆知我二人即將成婚,現(xiàn)在卻被退婚,我實在不知,今后該如何自處。”
雪覓:“我聽說你們是指婚的,你這么想嫁給他,你愛他嗎?”
尤茵實在是被這小龍君不按常理的發(fā)問給打散了一肚子腹稿,只好順著他的話道:“自然是愛的。”
雪覓:“那他愛你嗎?”
尤茵張了張嘴,不知如何回答,說愛吧,既然愛,為何會悔婚,說不愛吧,那她這來求又是為何。
不過尤茵反應(yīng)很快,直接道:“兩族結(jié)連理,本就不是個人之事,除開個人感情,還有兩族的未來……”
不等她把話說完,雪覓道:“所以他不愛你是嗎?”
尤茵第一次覺得,跟小孩竟然是如此難以溝通,原本以為哄好了小龍君,剩下的事不會太難。
雪覓繼續(xù)晃蕩著秋千:“他不愛你,不想娶你了是他的事,你來找我有什么用,讓我強迫他娶你嗎?”
尤茵:“因昨日之事……”
雪覓再次將她打斷:“昨天的事是你們在背后妄議才惹出來的,但教訓(xùn)已經(jīng)給了,那就與我無關(guān)了,你說他因為你得罪上神而不敢娶你,那是他的事,你去找他呀,還是因為他不敢娶,你卻將這一切都怪我身上?我不該聽到你們背后妄議我神殿之人,也不該聽到后與你們發(fā)難,更不該害你被他悔婚,若你被退婚,今后無顏存于這三界,那全是我的錯了?”
尤茵連忙將身體壓得更低道:“我絕無此意!”
雪覓從秋千上跳了下來,原本已經(jīng)靜伏下來的綠光花粉再次被他驚的飄散開來,但因多了一個尤茵,全沒了剛才那份悠然意境之美。
雪覓垂眸看她:“絕無此意?你來找我不就是這么個意思嗎,還是你看我年幼,便覺得三言兩語就能哄騙擺布?”
尤茵死死壓低身體,掩住臉上的表情,聲音卻是誠惶誠恐道:“尤茵不敢,尤茵萬不敢有此念頭!”
雪覓冷哼了一聲:“不敢?我看你敢的很,不去找索穆,不去求上神,偏偏找到我這兒來了,尤茵,今后你要是再敢來我跟前耍心眼,我就把你的妖丹也挖出來當禮花給放了!”
尤茵臉色一變,不等她再糾纏,花朝和繁縷同時上前:“還不退下!”
尤茵咬緊唇瓣,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不敢讓自己露出憎恨的模樣來,一轉(zhuǎn)身便化作一道紅光飛走了。
雪覓重重的哼了一聲:“這人太壞了!”
花朝應(yīng)和:“就是,太壞了!”
雪覓:“她弟弟被挖了妖丹,以后再也無法化作人形,不但重傷,壽限也將會大大折損,她卻只惦記嫁人,只擔心被退婚后顏面無存,太壞了!”
花朝沒想到雪覓說的是這種壞,他還以為是說她敢來耍心眼試圖哄騙的壞。
繁縷道:“我之前聽聞,這尤茵與尤璧是一母同胞,因此感情格外好,弟弟不舍姐姐嫁人,還特意陪同來這仙谷待嫁,之前尤璧出現(xiàn)在朝圣城,也是因為參加那次競拍,為給姐姐備上厚厚的嫁妝�!�
花朝:“我看她好像真的不是很在意弟弟的死活,不過有的人就是天性涼薄�!�
本想讓淵淵看他蕩秋千的,被這尤茵一攪和便沒了興致,雪覓揮散漂浮在自己眼前的花粉,剛走出密林,就見索穆身后帶著一人朝這邊走了過來,一見到他,便立刻加大了腳步:“小龍昨天要娶尤茵的索穆雪覓覺得不好看了,今天不娶尤茵的索穆,雪覓又覺得好看了,于是仰頭看他,還額外給了他一個笑臉:“你要去哪兒?”
索穆道:“聽聞尤茵找您去了,我怕她胡來,便追了過來�!�
雪覓:“她已經(jīng)走啦�!�
索穆聞言神色微微有些猶豫,不等他問出口,雪覓道:“你是真的不要娶她了嗎?”
索穆道:“我與她本來是師尊在世時指婚,按說這是師尊的遺愿,我應(yīng)當好好完成師尊的遺愿才是,可我還是想要找一個能與我合心合意,真正攜手之人。”
這件事若要說,他也有一半責任,這婚約是師尊的遺愿,他對尤茵并無感情,在之前,他問過尤茵,是遵守婚約還是私下解約,尤茵說既已指婚,那自當是遵守婚約才是。
那時候他覺得成婚似乎也沒什么,今后給足對方尊重,相敬如賓便是。
可昨天,看到尤璧被上神挖了妖丹后,尤茵看似傷心擔憂,但又能冷靜自持的反應(yīng),讓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形容,如果有一天他出什么事,應(yīng)當與他最為親近的枕邊人若是如此反應(yīng),他覺得這種將會漫長千萬年的婚姻,實在是太可怕了。
就是那一瞬間,動搖了他成親的念頭,一路回到住處后,他便認真想清楚了,師尊為他定下婚約,最終是希望他幸福,可如果跟尤茵成婚,他并不覺得自己會幸福,如果是這樣,那又何必執(zhí)著這遺愿。
但到底是他退婚,壞了人家女子的名譽,因此別的事,他要是能多看顧一些那就多看顧一些吧。
雪覓朝著索穆招了招手。
索穆上前兩步后半蹲了下來,一頭長發(fā)隨著他的動作散落到了地上,那張濃淡皆宜的絕顏這般湊近一看,更無瑕疵,看的雪覓越發(fā)心生歡喜道:“你長得這么好看,以后一定會遇到一個你喜歡她,她也喜歡你的人。”
索穆沒想到小龍君會與他說這話,微愣后緩緩笑開,這一笑,好像散去了周身那股不可近攀的疏離之感,容顏絕色的越發(fā)令人目眩:“多謝小龍君的祝福,我以后一定會遇到的�!�
雪覓臉頰紅紅的跑回了時淵的院落,一頭埋在了時淵的胸口。
時淵捏了捏他的小耳朵:“耳朵都紅了。”
雪覓小聲扒在他耳邊道:“那個索穆,好好看,笑起來更好看了�!�
時淵笑道:“那我把他帶回神殿,讓你天天看好不好?”
雪覓搖了搖頭:“不要�!�
時淵:“為何?”
雪覓:“天天看就膩了。”
時淵低頭看了他一眼,狀似感嘆道:“這樣啊,看來終有一日,我也會被你看膩�!�
雪覓連忙爬起來,雙手捧著他的臉道:“不可能的,淵淵永遠都看不膩,淵淵永遠天下第一好看!一百個索穆都比不上!”
時淵點了點他的小嘴:“這張嘴倒是會說�!�
另一邊看著小龍君跑走的模樣,跟在索穆身后的竺舟小聲道:“原來小龍君這么可愛啊。”
第一天見小龍君是被上神抱在身上的,因此都沒敢多看一眼,今天再見,半點沒有傳聞中龍族的霸道驕縱,反而格外活潑無邪,一點都不像動輒發(fā)脾氣挖人妖丹的。
索穆道:“小龍君如何不是我等能妄議的,當心禍從口出�!�
竺舟吐了吐舌頭,不讓說,他在心里想就是了,反正沖著小龍君陰差陽錯的讓谷主斷了這一看就會拖累人的婚事,他決定以后去云起城買個小龍君的福牌回來一日三拜!
聽聞在云起城,小龍君專門用來供奉的福牌賣的可好了,還得提前好久定制,他到時候要定制一個帶龍角的!
第68章
神雀族距離身處魔界的八陵仙谷距離還是有些遠的,否則也不至于讓尤茵直接住在谷中待嫁,但尤茵身為族長的嫡女,身份也是貴重,出嫁時哪能沒有族親的陪護,只不過她的族親都在路上。
這邊仆人帶著被打回原形的少主剛走到半道,就跟前來的族長遇到了,一見到兒子如此凄慘,身受重傷血氣虧損,還失了妖丹,神雀族族長瞬間恨紅了眼,一掌劈碎了面前的石桌:“欺人太甚!簡直欺人太甚!”
若是旁人,時淵動也就動了,他數(shù)千年也只有這一兒一女,如今兒子竟然被挖去妖丹,今后再也無法修煉,甚至性命都難保,這讓他如何能忍。
沒想到緊接著,竟然得知索穆要退婚。
這一下神雀族族長徹底失了理智:“我倒要好好去問問那時淵!我兒究竟犯了怎樣天大的錯,讓他下此狠手!是欺負我族中無人了是嗎!”
旁人連忙將氣急敗壞的族長勸阻:“族長您冷靜,那時淵不止是上神,他還是龍族的上神,更不用說少主得罪的是小龍君,您難道想要讓神雀族對上整個龍族嗎!”
神雀族族長已經(jīng)心火燒紅了眼:“我兒葬送了未來,我女更是淪為三界笑柄,你讓我忍?我若是忍得下去,那就枉為人父!”
一旁的大長老見他完全聽不進旁言,便冷冷道:“你若卸了這族長一位,你要如何我們都不攔你,但若你一天是神雀族族長,這口氣你忍不下也得忍!”
族長的胞弟也在一旁道:“大哥,我知你心疼璧兒茵兒,可你不只是他們的父親!璧兒的妖丹即便不能恢復(fù),也不是沒有別的法子,但你若這般沖動,那葬送的將會是整個神雀族�!�
璧兒也是他親親侄子,這事?lián)Q了任何一族,他們怕是都忍不下這口氣,怎么都得找上門去,但對方既是上神,又是龍族,如果為了族中這兩個小輩就不管不顧的失去理智,那葬送的將會是全族!
族長強忍心中的怒火,終于將理智拉回失控的邊緣:“璧兒這事我們?nèi)遣黄�,我忍,那茵兒呢!我茵兒有何過錯,他竟然敢退婚,時淵我惹不起,難道一個小小的谷主我也得忍?若是這樣,這族長我不做也罷,我就不信我拼著這一身修為,我滅不了他八陵谷!”
如果八陵上神還在,那這事另當別論,可現(xiàn)在的八陵仙谷有什么,谷主不過是一個成仙甚至不足千年的小兒,他將女兒許配,本就是下嫁,他還敢退婚!
聽到他這話,旁邊幾人算是微微松了口氣,只要不失去理智的對上龍族,其他的一切好商量。
族長的胞弟道:“我們就快到仙谷了,大哥你且忍耐著脾氣,先探一探時淵上神對于退婚一事是什么看法,再看那索穆如何給我們一個滿意的交代,這件事自然不能輕易善了,否則我神雀一族當真要成三界笑柄了�!�
大長老道:“你放心,失了妖丹并不是完全沒救,這世間倒是有幾種補丹之法,今后我們努力為璧兒搜尋些天地寶材助他補丹便是,至于茵兒的婚事,等我們?nèi)チ�,看索穆如何說吧。”
決定退婚,索穆就能想到后面將會面臨的情況,更甚至他連退書都擬好。
竺舟看著索穆選出的下一任谷主的名字,雖然知道這將會是最后不得已的退路,但還是忍不住道:“如果要退位給長老,我爺爺不行么,四爺爺不行么,為什么要是大長老。”
索穆:“大長老雖然野心勃勃,但他將仙谷看的極重,我所求無非是谷中安寧,谷民安定,二長老過于油滑,三長老固執(zhí)愚忠,四長老年歲太輕,我畢竟帶著正統(tǒng)二字,這些年還有諸位上神的扶持,才能壓得住大長老,一旦我退去谷主的位子,誰還能壓得住大長老?既然如此,何不直接傳位給大長老,只要他善待眾人,如了他的愿就是�!�
竺舟撇嘴,以后要是大長老做谷主,那簡直跟讓尤茵做主母也沒什么區(qū)別了,都是光想一想就覺得明天充滿了黑暗。
但除了這樣,好像真的沒有別的退路了,竺舟道:“你要走一定要帶著我,你去哪兒我去哪兒,如果真要離開,到時候我們可以去游歷三界,你已是上仙,再歷劫一次就是上神,我陪你去找成神的契機,到時候我們就誰都不怕啦!”
索穆看著他笑了笑:“放心,我若走,一定帶著你�!�
退婚的事已經(jīng)告知了出去,這也實在是沒辦法的事,因為眾多收到婚宴邀貼的賓客不是在來的路上就是差不多已經(jīng)到了谷中,所以這事已經(jīng)沒辦法私下解決了,只能一邊接待賓客一邊告罪。
好多人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參加婚宴,臨進門卻被告知婚事取消了,但來都來了,也不可能立刻掉頭就走,而且有些甚至特意留下想要看看熱鬧,這神雀一族的人還未到,等他們到了,這事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結(jié)果沒想到來了之后他們才知道,原來時淵上神竟然親臨,這一下著實讓不少人意外。
就算有八陵上神曾經(jīng)的面子在,索穆畢竟是小輩,曾經(jīng)與八陵有過交情的其他上神,最多是派人送來一份厚禮,并未親自到場。
那些已經(jīng)派了人來的仙門世家,來到仙谷才得知上神竟然也在,頓時懊悔不已,早知會有上神前來慶賀,那定然會帶著族中優(yōu)秀的子弟親自前往。
無論是在上神跟前刷個臉,還是能討好到小龍君,那均是百利無一害的,結(jié)果這么天大的機緣,竟然如此白白錯過。
收到消息后若是再親自前來,那更不合適,說不定既沒討好到上神,還無端得罪了八陵仙谷。
這些人當中,唯有魔族久家的人洋洋得意,一副贏了天下的姿態(tài)。
原本的婚宴是定在后日,因此大多數(shù)參禮的賓客今天才到,能被邀請的,基本都是修仙界的大世家,相互間自然是認識的。
這齊聚仙谷,少不得要寒暄一二。
雪覓知道今天會有很多人來,于是專門帶著花朝和繁縷來看熱鬧,他一身的氣息遮掩,除了仙谷中的人,那些剛來的賓客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即便他身著不凡,更是頭戴凈漓,但高門世家中哪家沒有點好物。
靈寶珍貴,卻也沒眼皮子淺的仿若沒見過世面一般,只當他是哪個大世家的小少主,打量了幾眼后,便沒再多關(guān)注。
雪覓帶著兩人找了個空位坐那兒吃吃喝喝,聽著別人交際寒暄,花朝小聲朝雪覓問道:“沒有認識的人嗎?”
雪覓搖了搖頭,一個都沒有,都是陌生面孔。
之前上到三重天的人也不少,他破殼宴的時候,也來了好多人,除了上神,還有各大世家的上仙,他原本以為有可能會見到一兩個認識的人呢。
花朝聞言道:“沒有也正常�!�
小龍君只在三重天見過那么多人,但能上到三重天參加封神大會的又能有幾個,又不是所有上仙都有資格去的。
這八陵仙谷的谷主雖然已經(jīng)飛升成上仙,但也沒身份貴重到那些頂級世家的家主前來觀禮,如果知道他們家神君會親自前來,那說不定還能見到一些小龍君見過的,可惜誰都沒想到,小小一個仙谷谷主的婚禮,竟然能請得動上神親自前來。
這大概就是那些人來了之后懊惱不已的原因吧。
雪覓吃完了一塊蜜釀糕,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剛準備去后面林子里玩,就看到又進來一群人,頓時眼睛一亮,朝著對方招手道:“久凜!”
跟在自家祖父身后的久凜抬眸一看,頓時眉眼一彎。
雪覓穿過人群,腳上的鈴鐺叮當響,那能靜魂的鈴響頓時吸引了不少人,原本對雪覓并未太注意的人,頓時朝著那邊看了過去,如此靈器,佩戴在這樣一個孩童身上,也不知是哪一家的,如此金貴奢侈。
雪覓跑到久凜跟前,朝著他開心道:“我還想著會不會見到你,沒想到你真的來了。”
久凜朝著雪覓行了一禮:“見過小龍嚯……
那些原本沒太在意的人,頓時雙目一凝,小龍君?這位竟然就是小龍剛剛這小孩坐那兒許久,那么好一個機會擺在眼前,他們竟然白白錯失!
真的是天掉機緣都沒那個運道去抓住啊!
久凜朝雪覓介紹道:“這位是我祖父�!�
雖然是久凜的祖父,但在小龍君面前,那可不敢擺長輩的架子,連忙道:“地仙久英,見過小龍雪覓:“不必多禮。”說著伸手去拉久凜:“我們出去玩呀�!�
久凜朝著祖父道:“祖父,我陪小龍君去玩了�!�
久英樂呵呵道:“去吧,看顧好小龍久凜應(yīng)了一聲是,便被雪覓拉走了。
他們一離開,所有的目光頓時轉(zhuǎn)移到了久英的身上,久英雖然是地仙,但他有個上神父親,本就不容人小覷,現(xiàn)今他的孫子竟然得了小龍君的青眼,這一下瞬間成了眾人的中心。
“久道友許久未見,近來可是安好?”
“久道友,您這孫子竟然與小龍君相熟?不知可否為我這不成器的徒孫引薦一番?”
“久道友……”
久英依舊笑瞇瞇與眾人寒暄,心中也是感嘆,當初在天界,讓久凜去小龍君身邊陪玩本就是隨眾之舉,沒想到竟然真與小龍君結(jié)交上了,那之后久英就開始重點培養(yǎng)久凜,因此這次外出也帶在身邊教他見見世面。
沒想到小龍君竟然也在,時隔這么久,小龍君竟也還記得久凜,這有時候人的機緣啊,就是這般可遇不可求。
雪覓帶著久凜往山谷后面的密林跑去,悅耳鈴響襯著他歡跑的背影越發(fā)顯得活潑,久凜眼眸中的笑意自從見到雪覓就未散去過,本以為三重天一別,再見也不知會是幾百年之后了,沒想到這么快又再見到了。
雪覓回頭朝久凜問道:“你會在這兒待多久啊?”
久凜道:“原本是隨著祖父觀完禮后便回去,現(xiàn)在婚禮取消,我也不知是即刻啟程還是再留數(shù)日�!�
雪覓推著他上了那個秋千:“你快蕩一下。”
久凜依言照做,然后就看到驚起了一片綠光花粉。
雪覓笑著問:“是不是很美!如果是晚上,這里再放些照明的靈珠,那定然是更美,等我回神殿了,我也要種上這些綠光花,就種在我那片觀星臺上�!�
久凜道:“之前聽聞小龍君去了圣靈?”
雪覓點頭道:“是呀,你呢?你有去學(xué)院嗎?”
久凜:“久家有自己的族院�!�
雪覓還是第一次聽說,頓時好奇道:“什么是族院?”
久凜笑了笑:“這事要從久家的上神說起,久家的上神是魔族的久黎,也是我的曾祖父,曾祖父一生多情,早些年還未飛升之前,便留下諸多子嗣,后來飛升成仙,才未能再得多子,上千年也只得了我祖父,我祖父也是曾祖父最后一個兒子,因此即便我祖父天賦一般,因頗得曾祖父喜愛,于是天材地寶的堆積才能飛升成地仙�!�
雪覓:“諸多子嗣是多少啊?”
久凜:“百人之數(shù)應(yīng)當是有�!�
雪覓頓時驚了,就連跟在他們身后的花朝繁縷都驚訝的差點沒穩(wěn)住表情。
“這么多啊,這要是在龍族,我皇伯伯怕是要高興的上天了!”
一百多個小龍崽圍著皇伯伯的畫面,光是想想都覺得皇伯伯會高興瘋了。
久凜笑了笑,若龍族能這么繁衍子嗣,那龍崽怕是也就沒這么珍貴了:“修士隨著修為的提升,子嗣也會變得艱難,所以好多高階的修士一生無所出,但許多凡人能很容易就生上七個八個�!�
雪覓:“那這跟族院有什么關(guān)系?”
久凜:“因為孩子太多了,曾祖父飛升成上神后,壽命更是長久,而那些早年所出的子女,天賦不錯的便也踏上了修道之路,一代又一代的傳承開,便是一大族,上百子女,哪怕只出息十人,那也是十大族群,族人太多,因此曾祖父設(shè)立一族學(xué),里面都是久家子弟,憑借各自的天賦和能力來獲取修煉資源,這便是族院。”
雪覓哇了一聲,久家那個上神可真厲害呀。
久凜給他解釋了族院,便將話題轉(zhuǎn)到了仙谷谷主的身上:“聽聞是那尤家姐弟惹怒了你,這仙谷谷主怕觸怒上神,才會退婚?”
雪覓道:“是他們兩在背后說人壞話,我不過是教訓(xùn)了他們一番,但索穆退婚,只是因為索穆不喜歡她,這成親自然是要兩人情投意合才行。”
久凜笑道:“世上哪有那么多情投意合之人,不過是家族所需罷了�!�
雪覓搖頭,雪覓不懂:“不是情投意合的人卻能成婚,好多情投意合的人卻成不了婚,這個世界真奇怪�!�
久凜道:“小龍君長大后,定然會遇到一個與你情投意合的人�!�
雪覓瞇眼一笑,心道他才不要情投意合的人,他是要報恩的!
因為知道久凜是魔族,來了幾天只在這山谷里打轉(zhuǎn)的雪覓好奇的問著他魔界的事,久凜道:“仙谷之外便是魔界的城池�!�
雪覓連忙朝他看過去:“出去會很遠嗎?我坐了好些天的飛舟才飛進來的�!�
久凜:“只是出谷的話,乘坐飛行法器應(yīng)當要不了片刻�!�
雪覓眼睛一亮:“那我們出去玩吧�!�
只是去到谷外玩樂一番也不是什么大事,小龍君身邊應(yīng)當是有高階修士跟著的,安全上估計不會有什么問題,于是點了點頭。
卻不想見他點頭,小龍君竟然先跑回了上神的院落。
未經(jīng)傳召,久凜自然是不敢隨意進出的,于是同小龍君的兩個護衛(wèi)一起等在了外面。
雪覓在后面的庭院里找到時淵,見陸染叔叔正朝著那邊走去,于是加快了速度,小短腿噠噠噠的超過了陸染,連剎車都不帶的沖到了時淵的身上。
“淵淵,我可以出去玩嗎?去山谷外面,我今天見到久凜了,他也來啦,他和我一起去!”
這點沖撞力對時淵來說跟身上落了根羽毛也沒什么差別,卻得卸著力道免得這崽子把他自己給撞疼了:“為這還要跑回來一趟,神影鏡不是可以問嗎�!�
雪覓:“呀,我忘了。”
時淵笑了笑:“去吧,身上的靈晶可帶夠了,這魔界不能用妖界令的。”
雪覓連忙伸出兩只爪子捧到時淵跟前,在妖界買東西都不用靈晶,用令牌蓋個戳就是了,所以他身上都沒帶多少靈晶,也就幾百萬吧。
時淵朝著后面走來的陸染看了一眼,陸染從儲物器中取出一個墜了綠寶石的手鏈,然后給雪覓戴在了手上,這綠寶石倒是配他今天這身衣服:“里面有靈晶,手鏈并無禁制,運用靈力便能取用。”
雪覓看了看手鏈:“里面有多少呀?”
陸染也不記得了,于是用神識往那手鏈上掃了一番道:“這里面裝的少,數(shù)十億靈晶,用完來我這兒再給你換一個。”
反正收回來的那些靈脈所采出的靈晶,每月能裝十多條這樣的儲物鏈,那靈脈還只是收回了幾條而已,要不他家神君怎么說,這靈晶比神殿地上的碎石都還要不值錢,實在是因為太多了。
得到應(yīng)允拿了錢,雪覓開開心心的出谷去了。
看著雪覓一會兒就跑不見的背影,陸染笑著道:“這種事還要特意回來說一聲,小龍君可真乖。”
還是他們家神君養(yǎng)得好,別說是以前的那些小龍君了,就如今隨便一個妖族幼崽,陸染就沒見出去玩還要特意回來招呼一聲的,不都是隨便帶上幾個護衛(wèi)就走了的。
等小龍君離開后,陸染才道:“索穆身邊的那個護衛(wèi)竺舟是八陵上神在世時給他挑的,兩人相伴萬年,感情非同一般,在這仙谷中,大長老的野心是最大的,一直想要將索穆取而代之,二長老看似沒有什么野心,卻慣常渾水摸魚的謀得利益,三長老和四長老對八陵上神最為忠誠,因此對于索穆這個八陵上神唯一的親傳弟子向來最為擁護,這竺舟是三長老嫡孫。”
時淵:“仔細查查那四個長老,查他們和天族以及神雀族背后的關(guān)系�!�
陸染:“那個竺舟不繼續(xù)查了嗎?”
時淵道:“竺舟掌握了整個八陵仙谷,卻還是投靠了青鹿,那么他的目的只會有兩種,一是獲得更大的權(quán)勢,但誰都知道,天帝才是正統(tǒng),他為何要帶著仙谷走上禍亂天下的路,二恐怕是為了報仇,若是報仇,顯然是為了索穆,若為了索穆而投靠青鹿,你說那仇人會是誰�!�
陸染心口一涼:“天族的人�!�
時淵輕笑了一聲:“天族,恐怕是那三重天的人,嵐川再如何也是上神,區(qū)區(qū)一個帝子竟敢對上神動手,用那等邪法練功,你說天帝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
禁幽園雖無守衛(wèi),但幽禁的是涂炭三界的嵐川,這等罪神即便是關(guān)押幽禁,身為天帝也不可能萬年來絲毫不過問,就嵐川靈力消散的狀態(tài),別說是上神了,就是隨便一個上仙也能看出問題來,然而直到青鹿撞破才將天帝三子的行徑揭露,莫非那三重天的人都是一群傻子么。
要說這中間沒有什么不可告人,別說時淵了,陸染都不信。
陸染明白了神君的意思,又道:“那神雀一族是有什么問題?”
時淵:“聶擎的記憶里并沒有關(guān)于神雀一族的信息,但這場婚事在他那世是成了的,然而不過千年,索穆身亡,如何死的秘而不宣,仙谷之亂也未鬧到三界眾人面前,直到再次出現(xiàn),便是竺舟跟在了青鹿的身邊,從頭到尾,神雀族那女子,都沒有半點存在的痕跡,實在是有些奇怪�!�
時淵說著,指尖輕點桌面:“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信息,聶擎說當時妖皇和魔君決定聯(lián)手封閉三界之間的通道,說是封閉各自地界,但妖皇卻是和魔君聯(lián)手的,那真正要封的,恐怕是魔妖兩界與天界之間的連通。”
時淵一揮手,半空中出現(xiàn)了一張名冊,陸染朝上看了一眼,那天聶擎所說他也聽見了,這名冊上的十四個人,就是十四位聯(lián)手以神骨將鬼域之境永遠封禁鎮(zhèn)壓的上神。
時淵再一揮手,上面的名字微微變動后,陸染的眼神瞬間就變了,十四位上神,魔族隕落了兩位,妖族隕落了六位,人族上神也隕落了五位,而天族,僅隕落了一位。
魔族本就只有五位上神,隕落兩位已經(jīng)是傷亡慘重了,妖族和人族均為十一位上神,妖族其中的一位還是那青鹿,而天族九位上神,只隕落了一個。
陸染之前并未細想隕落的上神,當時聽到神君是其中一位,他已經(jīng)想不到其他的了,現(xiàn)在見神君將眾位上神的身份如此一劃分,再聯(lián)想妖皇和魔君聯(lián)手封界的舉動,只覺得心頭一顫。
時淵散去了空中的名字,神態(tài)一如既往的閑適慵懶,似乎對這事半點不上心一般:“以天地為盤,以眾生為棋的人,或許并不一定是那青鹿。”
陸染微微張嘴,啞聲了好一會兒才道:“但天帝那時候,不是已經(jīng)……”
時淵笑了一聲:“天帝不亡,三界如何亂,但這亡,是真亡還是假亡,誰又知道呢,上神隕落之象,又不是做不得假�!�
時淵說著,笑意微斂,聲音也沉了幾分:“天帝令,已執(zhí)掌快十萬年了吧�!�
陸染掌心甚至冒了些冷汗,天帝令每十萬年便有一道大劫,那是天道選出的三界統(tǒng)領(lǐng)者,因此十萬年為一限的天帝劫,天道問心,清算功過,若心存偏私無法與三界為公,天帝令便會令擇其主。
但更換天帝是能引發(fā)三界動蕩的大事,因此只要沒有太大的罪孽,歷一場天帝劫,淬煉一番心境,這天帝劫也就過去了,除非這天帝,做了什么過不了天帝劫的事。
陸染道:“天帝說是掌管三界,但拿著天帝令,卻遠不如妖皇實權(quán),妖皇統(tǒng)領(lǐng)整個妖界,是眾妖族血脈本能的奉以為尊,十萬百萬年的都沒什么妖皇劫,長此以往的,也難免心有不甘�!�
陸染扶著桌子緩緩坐下,冷靜了好一會兒才道:“那我們要怎么做?”
時淵看著他道:“你之前有句話說的很對�!�
陸染:“哪句?”
時淵勾唇輕笑:“這事交給妖皇就是了,何必我們費心�!�
第69章
被雷追擊的小龍君
外出自然是不能隨隨便便的外出,在谷中,雪覓穿戴的再奢靡都無所謂,知道他小龍君的身份,哪怕將凈漓這等惹人眼紅的靈寶扎滿小辮兒,旁人也不敢生出絲毫覬覦之心。
但要是出谷,年幼又加上一身寶氣,那可不招人眼么,自然要遮擋一下的。
久凜在雪覓的額珠上輕輕一碰,原本充滿了水靈之氣凈漓瞬間暗淡了下來,看起來就像是一顆普通凡珠,又將雪覓腳上的鈴鐺下了一道禁制,讓這鈴響在外人耳中聽的就是普通的鈴聲,沒有半點靜魂清心的功效。
雪覓身上本就有遮掩氣息的神器,再被久凜這么一折騰,原本還滿身靈氣的尊貴小龍君,瞬間變成普普通通的富貴小公子。
魔界跟妖界并沒有太大的區(qū)別,除了四處蔓延的是魔氣并非靈氣之外,有些店鋪的旗子招牌是黑色的,有些門前點的燈籠也是黑色的,其他的便是大差不離了。
人聲鼎沸的街道,陽光燦爛的天色,往來行走叫賣的商販,雪覓好奇的打量著四周,大環(huán)境雖然跟妖界差不多,但那些攤位上所賣的東西好多都是他沒見過的。
就連珠子都是黑色的,雪覓走到攤子前,因為不認識也沒敢上手去碰:“這是什么呀?”
看著眼前一群衣著不凡的小公子們,攤主道:“這是魔珠,是魔氣凝結(jié)之物�!�
雪覓哦了一聲,暗道幸好沒有亂碰,一旁的久凜道:“這魔珠相當于暴烈丹,以靈力激發(fā)擲出便能爆出強勁魔氣來御敵,但暴烈丹需要靈藥煉制,這魔珠卻是天生地養(yǎng)魔脈中開采之物,因此比暴烈丹要便宜許多�!�
雪覓:“不是用來修煉的嗎?那我也可以用嗎?”
久凜:“這并非修煉之物,用自然都可以用,若是極品的魔珠,夜間投擲到天空,還能當煙火看。”
一旁的攤主忍不住心中暗誹,將魔珠當煙花放,這也未免太奢侈了,即便這魔珠比暴烈丹要便宜許多,但一顆最低階的魔珠也是要三五靈珠的。
雪覓看著攤子上一格一格的魔珠:“這是什么品級的�。俊�
攤主介紹道:“這一些是低階魔珠,四靈珠一顆,一顆散發(fā)出來的威力,可傷筑基大圓滿以下的修士,這中階的魔珠十靈珠一顆,可傷金丹期以下修士,高階魔珠五十靈珠一顆,可傷化神期修士,至于這極品魔珠,則要三靈晶一顆,一顆可在大乘期修士手中抵御片刻�!�
至于傷,小小一顆魔珠恐怕還傷不著大乘期的修士,修為到了大乘期,僅與渡劫期一階之隔,那所練就的皮肉,已經(jīng)堪比高階法器了,豈是尋常之物能傷的。
雪覓買東西向來豪橫,高階以下的都看不上,直接將攤子上所有的極品魔珠都給包圓了,還朝久凜道:“那我晚上放煙花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