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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容貌如玉,氣質(zhì)溫潤,眉間還有一點朱砂,確實很容易被人認(rèn)錯。

    系統(tǒng):“我早就和你說過,宋鳴珂也有氣運(yùn)在身了�!�

    寧明昧費(fèi)解:“這氣運(yùn)就是用來被人調(diào)戲的?怎么不來個氣運(yùn),是為我打工的?”

    看起來這氣運(yùn)之子也不怎么地啊。還不如關(guān)系戶三師兄,能帶兩個免費(fèi)RA來一起打工。

    整體來講,煙云樓弟子們是鎩羽而歸了,忙活了一天半,什么都沒找到,而且還在繼續(xù)白忙活。寧明昧把九色團(tuán)子放回桌上,說:“行了,知道了,你們?nèi)バ菹��!?br />
    老五老六退下了,林鶴亭卻不。林鶴亭說:“師尊,常長老的三名弟子替我們?nèi)ザ⒅麄兞�。接下來怎么辦?繼續(xù)盯嗎?”

    說實話,林鶴亭心里對那個失蹤的關(guān)系戶弟子是很有怨言的。

    失蹤也不挑個好點的地方,偏偏挑魚龍混雜的三界交界處。結(jié)果就連煙云樓弟子們自個兒都不知道他去哪兒了。也整得清極宗的弟子和他們一樣,只能在這樣的煙霧地里大海撈針。

    林鶴亭見四下無人,皺眉,對寧明昧偷偷說:“師尊,咱們其實不該接下這個活的�!�

    吃力不討好啊。又接觸到煙云樓的丑事,要是沒找到人還要在別人那兒落下一肚子怨言。

    寧明昧只說:“回去好好休息。傍晚戌時來我這里集合。如果煙云樓的人回來了,也叫他們過來�!�

    林鶴亭問:“師尊,我們傍晚去哪里��?”

    寧明昧眼皮不動:“去好玩的地方。對了,走之前問問常長老,看他要不要一起去�!�

    好玩的地方?

    林鶴亭說:“我在回來時見過常長老。常長老在屋頂上打盹呢。”

    林鶴亭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般地走了。四下無人,系統(tǒng)問:“宿主晚上打算去干什么?”

    寧明昧行事鬼魅莫測到了它都無法把握的地步,更別說給出“一紅一藍(lán)”兩個選項。

    寧明昧:“常長老很穩(wěn)得住啊。”

    系統(tǒng):?

    沒懂。

    系統(tǒng)當(dāng)然不懂。寧明昧不急不慌是因為心中早有成算。常非常不急不慌是因為什么呢?

    寧明昧半晌沒有回應(yīng)。系統(tǒng)心中極為不忿,只好吭哧吭哧地一邊寫代碼、一邊琢磨對付寧明昧的新招數(shù)去了。

    冷不丁地,寧明昧那里傳來一聲。

    “要么醉翁之意不在酒,要么他在瑤川城里,還有別的路子。我們且看吧�!�

    系統(tǒng)一下側(cè)目了。

    不知道為什么,寧明昧常常因為毫無堅實根據(jù)的正確推理,給它以一種多智近妖的感覺。

    這樣一想。系統(tǒng)心里突然一跳。

    難道寧明昧的“開組會”也是他為攻略男主設(shè)下的一個局?

    然后系統(tǒng)就看見寧明昧把小二招進(jìn)來了。

    黑發(fā)劍仙對小二,說:“都說瑤川城是通都巨邑,你們這兒最好玩的地方有哪些?”

    ?

    宋鳴珂這幾日,過得相當(dāng)魔幻。

    一是一時心軟,抵不住鄭引商的百般央求,同意他在離開瑤川城前再去瑤川城最大的綢緞莊子帶一身衣服回來。結(jié)果鄭引商帶著余裊一起失蹤。

    二是隨清極宗最名不見經(jīng)傳的兩名長老,回瑤川城來找人。一路上他們不僅乘坐了對于修仙之人也是極盡奢華的飛舟,入住了瑤川城最高檔的客棧,還在飛舟上見證了幾人修仙以來,見過最匪夷所思的突破。

    ……這毫無名氣的縹緲峰,到底是什么來頭?這名叫林鶴亭的弟子,其突破的方式為何如此怪異?他們到底藏著什么樣的秘密?

    煙清論道,是發(fā)生在兩個天下第一仙門之間的,三年一度的論道盛宴。由于三年前那次主場作戰(zhàn)失敗,煙云樓諸多長老對本次論道的結(jié)果極為重視,誓要讓弟子們拿下頭籌(雖然也只有兩個仙門參賽)。宋鳴珂作為煙云樓掌門關(guān)門弟子,自然身負(fù)厚望。

    宋鳴珂身負(fù)的厚望不只包括他自己的修行,還包括對清極宗弟子們修行情況的打探。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不殆。

    清極宗和煙云樓關(guān)系不錯,這事兒當(dāng)然是正大光明的陽謀。臨行前,幾位長老就告訴宋鳴珂,清極十三峰,最出名的當(dāng)然是清極宗掌門在的天臺峰,方無隅在的白云峰,和尹希聲、白若如、項無形他們主管的幾座高峰。這幾名清極宗長老的親傳弟子都是備受矚目的、將會在煙清論道中獲得勝利的種子選手。尤其是齊免成和方無隅的弟子,宋鳴珂必須好好注意。

    就連整日睡眼惺忪的常非常,都因其少年時早早結(jié)嬰的光輝歷史被提了一嘴。宋鳴珂記得,當(dāng)時長老無不遺憾地提了一句:“百年結(jié)嬰,化神后仍是少年模樣,這是何等的天才啊。若不是那件事后……修為不得寸進(jìn),否則修仙界……”

    只有縹緲峰的寧長老,長老們并未留下只言片語。宋鳴珂出于謹(jǐn)慎,依舊將此事向掌門問過。

    掌門只說:“清極宗寧長老醉心修煉,常年閉關(guān),很少指導(dǎo)座下弟子。不用在縹緲峰上花什么心思。”

    他又說:“清極宗的執(zhí)劍長老都是這樣的。斷情絕性,每年加固神劍封印,是他們唯一的職責(zé)�!�

    可如今看來,縹緲峰并非如此啊!

    宋鳴珂原本是一定要向林鶴亭好好請教一番……如果余裊和鄭引商不是尚且下落不明的話。

    第三,則是到瑤川城之后的事了。

    清極宗只顯示出了短暫的靠譜。在那之后,常長老和寧長老等人便整日在客棧中享受,絕口不提找人的事。只剩他們?nèi)齻心急如焚,私下跑遍了銀花巷。

    他們只記得鄭引商之前說過,瑤川城的拍賣會里有一些“好東西”。

    三人唯恐暴露身份,喬裝易容,四處問遍,一無所獲。更倒霉的是他還被一名狐族妖修看出了真面目。

    當(dāng)妖修向他們走來時,宋鳴珂以為他是要對陸游魚下手,眉頭一皺,護(hù)在陸游魚身前。

    沒想到最終被調(diào)戲的卻是他自己。

    幾人在銀花巷里便是一陣劍拔弩張。范鈞天劍鋒一慌,劃傷了那名妖族的臉。血液沿著妖族臉頰流下時,幾人都是一慌。心知此事無法善了。

    可那大妖只是陰戾地用手指抹去臉頰上血跡,細(xì)長眼眸仍盯著宋鳴珂不放,一抹一盯之間,大妖居然笑了。

    “我看上的東西,就從沒有讓他逃掉的道理。”他說。

    那名妖修修為深厚,宋鳴珂一時看不穿他的深淺,只能先同兩人退回客棧中了事。

    他心中極是忐忑,也不怪范鈞天,只擔(dān)憂此事連累眾人更難找到余裊。但或許是否極泰來,這一回來他倒是聽說了好消息。林鶴亭通知他們,寧明昧叫他們晚上同清極宗等人一起出去。

    陸游魚經(jīng)歷下午一遭,仍有些驚魂未定,卻也喜上眉梢:“鳴珂師兄,清極宗是不是有什么線索了?”

    宋鳴珂想來也是,心中巨石終于放下了些,也總算把那大妖的事放到了腦后。

    當(dāng)晚。

    幾人在瑤川城最好的酒樓,沉默了。

    又是一桌山珍海味。飯后,寧明昧還帶著幾人去逛夜市�,幋ǔ堑奈缫挂彩腔饦溷y花不夜天。寧明昧請來客棧小二做導(dǎo)航,這家玉器店逛一下,那家綢緞鋪子看一下,專挑最貴的東西,挑剔一番或買下。除了他時常因為這東西的審美過差露出痛苦神情(其實是因為崩人設(shè)被系統(tǒng)電了),其他時候不亦樂乎。

    宋鳴珂埋了一肚子的疑問在心里�;亓丝蜅�,林鶴亭又來傳消息:“師尊說我們明天早上在他房間里集合,再出去。”

    煙云樓三人:……

    和清極宗的人出去,好處是有寧明昧和常非常在,那大妖不敢造次,壞處是這一晚上……

    陸游魚:“我們除了吃喝玩樂,還干了別的嗎?”

    宋鳴珂坐著揉額角,陸游魚細(xì)數(shù)道:“我們來瑤川城已經(jīng)兩天半了,就是要修整,清極宗也該修整夠了吧。這幾天光是我們忙活來忙活去,他們可好,吃喝玩樂,游山玩水,樣樣不誤。”

    看見范鈞天還在玩今天從店鋪里買來的小玩意兒,陸游魚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把東西從他手里扔出去了。

    范鈞天:“你干嘛呀?”

    “你說,清極宗的人是不是根本就沒想著幫我們找人,只是借這個機(jī)會出來玩呢?”陸游魚火冒三丈。

    范鈞天說:“興許明天就帶我們?nèi)フ伊四�?�?br />
    兩人都沒注意到,坐在他們身后的宋鳴珂的神態(tài)里,已經(jīng)有了極致的疲憊和厭倦了。

    明天,會去找嗎?

    答案是。

    第二天,煙云樓三人又被寧明昧帶著逛了一天瑤川城。

    第三天照樣是出入奢侈場所,什么都沒落下。到晚飯前,陸游魚已經(jīng)忍耐不了了,回房間里生氣。她質(zhì)問過寧明昧,寧明昧只給了她一句話。

    “嗯?我們難道不是在出入各種場所找人么?”

    陸游魚:……這算什么��!氣死我了!

    其實她不知道,還有一個“人”也忍不了了。

    系統(tǒng)。

    寧明昧在房間里面無表情地嚼糖薄荷葉。自從在某家店里發(fā)現(xiàn)了這種能讓人提神醒腦、舒緩精神,又帶著幾絲如糖般的甜味的葉子后,寧明昧就把它作為了被系統(tǒng)電擊之后的小甜點。

    放松神經(jīng)的小甜點。

    他的面前擺著一盤圍棋,圍棋對面還坐著個常非常。灰衣少年耷拉著眼皮,自從被寧明昧一記黑子逼入絕境后,常非常就開始握著白子發(fā)呆。迄今為止,已經(jīng)發(fā)呆了一炷香時間了。

    寧明昧是怎么都沒想到常非常會突然抱著棋盤過來找他下棋的。

    這幾天寧明昧帶著弟子們到處逛,常非常也跟著到處逛,像個打哈欠的尾巴一樣跟在幾人后面。

    對于寧明昧的異常行為,他全程沒有說一個“不”字。

    窗外初春風(fēng)寒料峭,窗內(nèi)常非常發(fā)呆。系統(tǒng)說:“宿主,距離來瑤川城,已經(jīng)過了四天了�!�

    寧明昧:“他們死了沒。”

    系統(tǒng):“沒死�!�

    早就知道寧明昧?xí)f“那不就得了”。系統(tǒng)只能給出另一個提問:“距離宿主的下次組會,只剩三天。”

    寧明昧:“確實,這幾天林鶴亭那三個一點學(xué)術(shù)都沒做�!�

    ……真的行為離譜的人是你��!

    白天旅游,晚上消化典籍。整整七本,六本都是各種輕功技巧,剩下的那本還是點穴……寧明昧還記不記得自己是個劍仙?

    寧明昧說:“可見煙云樓弟子們是真穩(wěn)得住。這時候了,還不愿意找我說實話�!�

    系統(tǒng)正無語,常非常還沒落子,寧明昧就聽見門響了三聲。

    原來是宋鳴珂來了。

    寧明昧見他來了,也沒抬一下眼皮,只把玩剛買到的一柄折扇。常非常仍在發(fā)呆。宋鳴珂在室內(nèi)站了良久,見寧明昧和常非常都沒有招呼他的意思,于是低頭道:“寧長老,您別和游魚一般見識。她只是擔(dān)憂余裊和鄭引商,心急了。”

    他聽見寧明昧意味深長地一笑:“看不出你們心急啊�!�

    宋鳴珂何等玲瓏心腸,他沉默片刻道:“寧長老……”

    他深深鞠了一躬。

    宋鳴珂終于把煙云樓弟子們瞞著的事情老實交代了。整個事情走向和寧明昧猜的八九不離十,除此之外,他還把放任鄭引商、隱瞞實情的責(zé)任等都攬到了自己身上。最后,他表示盡管已經(jīng)羞愧得無地自容,但事態(tài)緊急,于是只能來請求寧明昧幫助。

    宋鳴珂:“求兩位長老幫助!”

    他低頭很久,終于等來寧明昧一句回復(fù):“收拾一下,今晚一起出去�!�

    然后寧明昧又補(bǔ)了一句:“煙云樓其他兩個弟子就不用帶上了。”

    宋鳴珂遲疑了一下,揣摩寧明昧的意圖:“若是去找人,自然幫手越多越好吧?”

    寧明昧高深莫測,宋鳴珂只能老老實實地離開了。

    月明星稀。

    “寧長老這局棋下得不錯,我認(rèn)輸了�!�

    常非常把棋子隨意一擺,棋盤呈黑方大優(yōu)勢狀�;乙律倌甏蛄藗哈欠,道:“我先回去睡會兒……什么時候出發(fā)?”

    寧明昧:“出發(fā)時叫你�!�

    常非常像是只灰貓一樣來無影去無蹤地離開了。只留下一個棋盤。

    系統(tǒng)見寧明昧盯著棋盤看,意外道:“你還會下棋?還能把這兒的土著殺得片甲不留�!�

    “說什么話�!睂幟髅翉钠灞P上捻起常非常落下的那枚白子,“我只會下五子棋。這人要輸給我,也很費(fèi)一番功力�!�

    半晌,他皺眉道:“少了一顆黑子。”

    皓月當(dāng)空,常非常坐在高樓上。他以黑子遮蔽明月,如天狗食月般,將白玉盤咬得只剩幾線微光。

    ……

    系統(tǒng):“考慮到常非常的師尊是上一任執(zhí)劍長老。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把你當(dāng)成他的師尊的替身。”

    寧明昧評論:“你重啟一下試試�!�

    系統(tǒng):?

    系統(tǒng)花了十分鐘才明白,寧明昧是在說它腦袋有問題。

    直到宋鳴珂,穆寒山與林鶴亭都到齊后,寧明昧才同店小二一起過來�?粗矍叭母沟茏�,寧明昧讓店小二扔給他們?nèi)齻面具:“戴上�!�

    順便把剩下一個面具扔給了姍姍來遲的常非常。

    這幾日店小二從寧明昧手里收了不少賞錢,鞍前馬后地照顧寧明昧出行,殷勤備至得恨不得蹲下來給寧明昧墊腳。這場景若是落在別人身上,看了真得叫這幾個弟子牙酸�?陕湓趯幟髅辽砩�,幾名弟子都覺得自然而然……自然而然得讓他們午夜夢回時,都為自己這習(xí)以為常的想法一抖。

    車輦行出幾十丈,宋鳴珂悄悄撩開簾子看周圍景物,仍是一頭霧水:“寧長老,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寧明昧:“銀花巷�!�

    哦銀花巷。

    銀花巷??

    宋鳴珂先是驚詫,然后是欣喜:寧長老終于帶他們出來找人了�。�

    “寧長老�!彼l(fā)自真心地說,“我……再替游魚抱聲歉。實在是誤會您了�!�

    他心中充滿感激。

    車輦駛?cè)脬y花巷,道路兩側(cè)燈紅酒綠、鶯聲燕語。有男人逛的秦樓,也有女人喜歡的牛郎店。聽著外面的喧鬧聲,秉性正直的穆寒山有些坐立不安。向來喜歡表現(xiàn)得“見多識廣”的林鶴亭這回也紅了臉。

    他小聲道:“師尊……”

    至于宋鳴珂,則是想起前兩天的經(jīng)歷,心中不安涌動。

    “到了?”寧明昧問小二。

    “到了�!毙《r笑道,“這兒是咱們銀花巷最出名的賭場,您且看吧!”

    寧明昧帶著三名弟子和常非常下車,自己走在前面,泰然自若。

    系統(tǒng)問寧明昧:“這也是你們學(xué)術(shù)出差的一部分??”

    這也太不純潔了吧?

    寧明昧說:“有的人是這樣的,但我從來不去�!�

    系統(tǒng):“為什么?”

    寧明昧推了推眼鏡:“有空玩這個,不如多回幾封郵件。”

    ……行吧。

    “寧長老來過這里?”

    還有個人提了同樣的問題。寧明昧泰然自若道:“沒有�!�

    或許是因為寧明昧的姿態(tài)實在是過于鎮(zhèn)定。以至于所有人都跟著他瞎轉(zhuǎn),最后又是常非常賴洋洋地開口:“若是要去雅間,得走這條路才是�!�

    本來該負(fù)責(zé)引路的店小二這才如夢初醒。

    原本以為到處亂轉(zhuǎn)是寧明昧的意圖呢。

    一群冤大頭進(jìn)了賭場收費(fèi)最高的一層。寧明昧沒玩幾把,系統(tǒng)就發(fā)現(xiàn)他手氣極臭。他索性打發(fā)幾個弟子去玩。

    趁人都走了,系統(tǒng):“你看你像話嗎?”

    寧明昧看著自己的手:“這手氣確實差得不像話�!�

    系統(tǒng):“你一個清冷師尊,怎么帶著徒弟和同事上這種地方!”

    要不是周圍人來人往,它又要狂電寧明昧。

    寧明昧:“雖然我的目的并非如此。但在我那兒,爛成這樣的師門還是有的。尤其是在工地上做工程的,呵。你要是不一起去,還會受到排擠�!�

    ……寧明昧到底是從什么鬼地方出來的啊。

    寧明昧說:“你且看,林鶴亭那幾個小子都把籌碼輸完了。只有常非常,還贏了一點。你說,一個清極宗教授,怎么在這種地方混得如魚得水?就好像他過去曾在這里渡過漫長歲月一樣�!�

    系統(tǒng):……

    寧明昧安排人到賭場來,除了“找人”,難道還有試探常非常的目的?

    寧明昧:“這里混完就趕緊走了。這種地方的水,我都不敢喝的,誰知道他們給我加點什么料。唉,本可以在賓館里吃團(tuán)子喝甜水的我,為他們做出多少犧牲�!�

    ……肯定是它想多了吧。

    寧明昧招呼幾個人離開賭場——照例,是林鶴亭記的賬。這幾日林鶴亭越睡越不好,眼下都多了一圈烏青,想來也和這份賬本有關(guān)。

    出了賭場,又去幾家酒館,又去幾家茶室,幾家劇場。寧明昧來去極快,全程冷淡。

    今天寧明昧沒發(fā)什么賞錢,和前幾天四處撒幣的行為大相徑庭。小二于是心驚膽戰(zhàn),生怕哪里得罪了這位大能。

    要知道,對于絕大多數(shù)大能來說,一生氣扇死幾個凡人也是常事。

    小二很有覺悟,他把寧明昧的舒適體驗放在第一位。他思來想去,在路過一片秦樓楚館時道:“仙長要不要……”

    然后就被林鶴亭、宋鳴珂、穆寒山三人同時瞪了一眼。

    林鶴亭:怎么敢讓我?guī)熥鹑ツ欠N地方?

    穆寒山:怎么敢讓我?guī)熥鹑ツ欠N地方?

    宋鳴珂:怎么敢讓煙云樓弟子去那種地方?

    小二:……

    其實他說出口時就覺得不妥了。寧明昧興趣缺缺似的背對著他,道:“這就是瑤川城里最后的、好玩的地方?這趟出來,本是久聞瑤川城盛名,想長長見識,看來也不過如此�!�

    聽著像是賺錢的機(jī)會徹底要飛了。小二連忙道:“還有一個地方,是瑤川城里最出名的,初來乍到的人都不知道呢。但仙長若是要找什么最有意思的東西,那里都是�!�

    什么地方?

    銷金樓。

    寧明昧跟著小二七拐八拐,才跟著小二到了那傳說中的“銷金樓”。穿越一處時,寧明昧說:“我感覺我被蚊子叮了一下�!�

    系統(tǒng)說:“那東西叫禁制。此處有大能坐鎮(zhèn)。”

    寧明昧說:“有多大?”

    系統(tǒng)說:“化神后期,比你高一個小境界。”

    如果說筑基是大部分修真者能達(dá)到的境界,能到達(dá)結(jié)丹的,都是有天賦的修真者。再往后,越上一個境界越難。金丹眾人中有資質(zhì)或機(jī)緣能結(jié)嬰的萬中無一。元嬰到化神更是一個宛若天塹的坎:驚世才華、驚世機(jī)緣與驚世運(yùn)氣缺一不可。

    可以說,筑基及以下是一個坎,金丹、元嬰各自是一個坎,元嬰以上,就是只能讓人遙遙仰望的了。

    而化神期的境界分為前期、中期、后期與大圓滿。每一個小境界,都足以甩開身后之人一大截,尤其是被稱為“圣人”的化神大圓滿。若前、中、后期之間只是隔了一個小階梯,那大圓滿則足以讓后期望塵莫及——大圓滿者,隨時可能、也可以沖擊練虛期。

    練虛期,中境界的開始,從此真正進(jìn)入至人、真人之列。

    寧明昧一介化神中期,只能被稱為“仙人”。齊掌門是化神大圓滿的圣人。在那場動亂中,他為救各派弟子于水火中,強(qiáng)行越級突破至合體期,雖設(shè)下封印、救下了眾人,卻也身死道消。寧明昧臨危受命,以一種自毀般的方式強(qiáng)迫自己變得冷酷、狠絕,在尹希聲奪權(quán)、清極宗一片混亂時,斬殺數(shù)名叛徒,掌握掌門之印……

    寧明昧:“我聽到了什么?我?guī)熜值乃酪�?�?br />
    系統(tǒng):“所以你要救他……”

    寧明昧:“還有我的發(fā)財之路?師兄那房子我是挺想要的�!�

    ……就知道寧明昧是個沒良心的東西!

    系統(tǒng):“事情可沒那么好。你一沒背景,二無積蓄,升任掌門后,每日光顧著在黨爭中憑一身冷酷四處救火、疲于奔命地為清極宗爭取聲名去了。到頭來在男主的算計下,門派對你的嚴(yán)苛怨聲載道。你被男主斬殺時,不僅沒人敢上前救你,還有一些弟子私下討論,說這是天降正義。”

    寧明昧:“……嘖。”

    還真是個理想主義者。

    心知自己是爐鼎體質(zhì),燃燒著自己的命,拼了一身的傷,做著眾人眼中名不正言不順的嚴(yán)苛“代掌門”。沒有后臺,只能靠武力威懾眾人,拼盡一人之力斬妖除魔、匡扶正道。

    到頭來卻被人認(rèn)為是爭名奪利、不近人情。

    最后人死了,骨頭被扒了,還成了別人口中的“天降正義”。

    寧明昧腦海中閃過一個身影。霧霾沉沉,老人站在樓上。

    系統(tǒng)等著寧明昧開口。可寧明昧“嘖”完這句后,就沒別的反應(yīng)了。

    奇怪,按平時的情況,寧明昧怎么都會再吐槽幾句的。

    “這兒就是瑤川的銷金塔�!毙《f,“這兒是瑤川最大的拍賣場和交易所!最好的最稀罕的東西,都在這兒!”

    他攤開雙手,露出身后金碧輝煌的大廳。

    幾名弟子都瞠目結(jié)舌。銷金樓奢靡的氣息與來自各界的法寶看得人眼暈。銷金樓共有九層,每層主題不同。既有公開的拍賣場,也有私人的包廂。

    層數(shù)越往上,展示的法寶越是珍稀。公開區(qū)域到六樓,之后就不可再上去了�?墒绦l(wèi)見了他們與小二,居然為他們放行。

    眾人于是能上至第八樓——整座銷金樓,也不過九樓而已。小二退下,跟在他們身邊的侍者換了一個人。

    在第八樓,林鶴亭甚至看見了一串以抱樸寺高僧的脊椎煉成的邪佛珠。之所以是邪佛珠,因那高僧在被折磨慘死前,曾目睹魔教中人當(dāng)著他的面,活生生地剝?nèi)チ怂麕讉弟妹的皮,再于傷口上鋪滿稻草——得道高僧,于死前終于被破道,沾染了邪性。于是那串邪佛珠,融邪性與佛性于一體,有獨(dú)有的、詭異的力量。

    林鶴亭只看了那串佛珠一眼就不敢再看——森白的骨珠泛著淡淡的紅,像是一串凝視著他的眼睛。

    除了邪性的東西,也有極好的東西。譬如一幅神女作舞圖,神女低眉,睫下眸中皆是圣潔。只是站在那幅畫前面,就有靈魂被滌蕩之感。

    幾個弟子都看那幅圖去了,就連常非常也仰著脖子看。

    林鶴亭見四下無人,對唯獨(dú)在看窗外的寧明昧小聲道:“師尊,咱們能進(jìn)這里,是因店小二的面子嗎?”

    該說澄園不愧是瑤川城最豪奢的客棧嗎?就連這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店小二,也有這般面子。

    寧明昧說:“林鶴亭悟性不錯,智商不夠�!�

    看的當(dāng)然是他們自己的面子。

    自古以來,最高檔的俱樂部只招待最有關(guān)系的SVIP。如果沒有互相內(nèi)推的關(guān)系把自己介紹進(jìn)來,就只能用錢砸了。

    寧明昧:“沒人不喜歡錢,因錢的背后也總綁定著權(quán)。這就是錢的魅力。若不是我砸了那幾天的錢,委屈自己吃了那么多好東西,逛了那么多好地方,又怎么能來到這里?”

    系統(tǒng):“委屈自己?你這說的是人話嗎?”

    寧明昧:“你這話說的。我好幾天都沒搞學(xué)術(shù)了。這何嘗不是一種犧牲�!�

    系統(tǒng):“對了,周圍那么多好東西,你怎么不看看?”

    寧明昧很泰然:“目前的我是個文盲,一個法寶都看不懂�!�

    寧明昧又被電了一下。他手一抖,林鶴亭立刻問他怎么了。

    “無事,只是想知道,究竟有哪些人在瑤川城,能買得起這里的東西。”寧明昧說。

    他聽見身后有腳步聲傳來,很輕,大約是個化神前期修士。

    有人在他身后笑,是煙嗓:“若是身上靈石不夠,銷金窟背后,便是無間之間。”

    “柳老板。”侍者低頭道。

    站到寧明昧身后的,居然是個女人。女人穿著一身式樣怪異的衣裙,有點像旗袍,勾勒出利落但優(yōu)雅的曲線,稱不上最漂亮,但身上有種獨(dú)特的韻味。

    從凡人的角度來看,她看起來三十出頭,瞇著的眼睛有些像貓,雖是對寧明昧在笑,但明顯是個不好相與的人。

    侍者接過了小二的介紹任務(wù):“柳老板是無間之間的老板。無間之間是瑤川城最大的當(dāng)鋪。”

    懂了。宣揚(yáng)消費(fèi)主義和放高利貸的。

    在她身后還有一個人……此人穿一身紫色長袍,戴一枚銀質(zhì)面具。

    寧明昧:“這人的修為有多高�!�

    系統(tǒng):“……化神中期,小心點。都和你說過了,快去修仙��!整天就知道開組會和學(xué)逃跑技巧�!�

    連人的修為層次都分不清楚。

    寧明昧:“化身中期,不是后期。看來只是個明面上的老板。”

    系統(tǒng):……

    寧明昧:“那么小心干什么,區(qū)區(qū)打工人,有什么好怕的。完不成這個月的賣貨kpi還得挨打�!�

    系統(tǒng):“雖然不明白你在說什么,但感覺你說的不是人話�!�

    面具人說:“常人進(jìn)了銷金樓的第八層,都是看花了眼。但這位仙長,對銷金樓中的一切,仿佛棄若敝履啊�!�

    “好久沒有人管我叫老板,雖然他只是想催我為他花錢,但我油然而生一種親切感。想要為他指導(dǎo)學(xué)術(shù)�!睂幟髅翆ο到y(tǒng)廢話了一句。

    他面上對幾人,只是淡淡不語。面具人又道:“若是讓仙長失望,是我們照顧不周了。仙長若是有什么想要的東西,不妨……讓我們盡一下地主之誼?”

    我們可喜歡你的錢了。

    真是謝謝方無隅為我打賞的魅力值增加火箭。

    寧明昧說:“夠上流,但不夠刺激�!�

    你知道的,我們這種在雪山上清修的高嶺之花,下山來就是為了找刺激的……

    �。�!

    寧明昧這次快被系統(tǒng)電死了。與此同時,系統(tǒng)接管了他的身體,讓他的身體和表情沒有波動。

    寧明昧在腦內(nèi):“……你電我那么重干什么?”

    系統(tǒng):“這是!高嶺之花��!絕對不能!!說的話!!”

    寧明昧你在說什么啊寧明昧,你好好看看,清冷劍修的人設(shè)被你崩成什么樣了??

    寧明昧:“這是事實。越是清冷的天之驕子,私底下玩得越大。名校就是這樣的……別電了�!�

    可見如果精神體有頭發(fā),寧明昧已經(jīng)被電成爆炸頭。

    面上,紫衣人只是笑了:“是么,刺激……瑤川城最不缺的,就是刺激的東西�!�

    他正要繼續(xù)開口,卻有清脆的鈴鐺聲一響。

    面具人嘴角頃刻間便翹了起來。有穿著紫衣的身影嬌俏地向他撲過來:“哥哥!”

    少女趴在他的肩膀上,又看了眼寧明昧:“這是銷金樓的新客人?”

    紫衣,嬌俏,手腕與腳腕上的銀鈴,歪著頭,好奇地打量著他的、微微泛紫的眼眸……

    寧明昧:“很眼熟。”

    系統(tǒng)道:“原書的預(yù)備女主之一。”

    懂了。

    眾所周知,一本合格的男主里,總是有圣女、有仙女、有魔女、也有妖女。如果說白若如是本書中的俠女,葉雪霏是本書中的仙女,那么這位名叫“阿黛”的少女,就是本書中的小妖女。

    小妖女特性,隨心所欲,受家族寵愛,任性美貌,手段狠辣,卻又一往情深。

    原書里的“阿黛”就是這樣一名小妖女。在對原文男主一見鐘情后,她就開始了自己的“死纏爛打”生涯。

    阿黛的能力、身世和結(jié)局寧明昧記得不是很清楚,但他記得,這位少女活潑爛漫卻又反復(fù)無常,出手時又總帶著天真之人特有的殘忍狠辣。連葉雪霏都差點慘死在她手上。

    男主生來不懂情愛,卻擅長利用人。她就是被男主利用來排除異己的一把好刀,之一。

    面具人和阿黛寒暄了幾句。無非就是“妹妹去哪里玩了”之類的。阿黛雖然回復(fù)了幾句,眼神卻直勾勾地釘在寧明昧身上。

    那眼神看得系統(tǒng)直打寒顫。

    系統(tǒng):“她是女主之一,你是炮灰?guī)熥�,她不會是提前想除掉你吧?我警告你,小妖女很反�?fù)無常的,有時隨她高興,她就會殺掉一個人。”

    寧明昧只有一句關(guān)心的:“也就是說,她連九年義務(wù)教育都沒學(xué)過?”

    面具人對寧明昧說:“仙長見笑了。這是舍妹阿黛。一直養(yǎng)在我身邊,性子單純爛漫了些�!�

    “你好呀,仙長!”少女卻對寧明昧笑了,張開的紅唇下露出潔白貝齒,“仙長怎么稱呼呀?”

    寧明昧:“我姓梅�!�

    少女說:“梅仙長是剛到瑤川城嗎?”

    林鶴亭看見來了兩個新人,已經(jīng)擋在寧明昧身前:“我們來此地好幾天了�!�

    少女瞇起眼一笑,眼眸純真卻冷:“誰讓你擋在梅仙長前面了呀,我又沒有在問你。真討厭�!�

    林鶴亭:“這……”

    面具人說:“實在不好意思。舍妹天真直率了些,向來不拘小節(jié)。”

    ……這哪叫不拘小節(jié),這叫沒有教養(yǎng)吧!林鶴亭在心里不斷吐槽。

    寧明昧說:“是么?不過我們到底是客,小鶴雖是弟子,修行與年歲都在令妹之上。原來這就是瑤川城的待客之道。”

    ……這么剛嗎。系統(tǒng)震驚了。

    寧明昧:“在外面不護(hù)著弟子,師門威信沒了。誰死心塌地給你賣命……做學(xué)術(shù)?而且,我很看好林鶴亭的剩余價值。”

    林鶴亭果然很感動。

    身后的侍從聞言卻很害怕,身體也輕輕顫著。沒人比他更清楚自家小姐那陰晴不定的性格。

    尤其,當(dāng)他看見少女從她兄長的身上下來后。

    “對不起,我太心急了嘛。”少女說,“那我給賀哥哥道個歉。對不起,賀哥哥。”

    容色姝麗的少女向他們走來,林鶴亭雖然臉紅,心里卻直覺般地升起毛骨悚然的緊張。

    和他同樣緊張的還有侍從。

    這里雖然是瑤川城、是銷金樓的底盤�?蛇@一行出手闊綽的清極宗客人,也并非善茬。侍從一時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暗暗地壓住了腰間的劍柄……

    唯有寧明昧巋然不動。

    系統(tǒng)說:“你心態(tài)怎么這么穩(wěn)?”

    它都快緊張死了。如果系統(tǒng)有腿,它一定會帶著寧明昧一起跑路。

    寧明昧說:“打不過就躺平。正好,是我對我新學(xué)會的內(nèi)容進(jìn)行實驗的時候�!�

    系統(tǒng):……

    少女在萬眾矚目下走到寧明昧的身前,仰起小臉來。那一刻,侍從本以為,她又會掏出她慣用的武器。

    可她這回卻是低頭嗅了嗅寧明昧的衣角。

    “仙長,您好香呀�!彼f。

    第16章

    拍賣場

    寧明昧:“銷金樓物品種類繁多,然而,侍從們?nèi)狈σ欢ǖ匿N售技巧,全程只讓我們自由觀看,沒有販賣‘庫存緊張’的焦慮,沒有滿200-20活動。銷金樓,還有很多潛力可挖。”

    系統(tǒng):“她說你香。”

    寧明昧:“無間之間我派林鶴亭打聽過。居然只是簡單的以物換錢模式,不涉及高利貸,不涉及仙門放貸。修仙界遠(yuǎn)比我想象中,還要原始�!�

    系統(tǒng):“她說你香�!�

    寧明昧:“你說,瑤川城三界混雜。妖界與魔界、魔界與修界的匯率是一致的嗎?有沒有機(jī)會在其中倒轉(zhuǎn)幾輪,賺個差價?”

    寧明昧被系統(tǒng)擊倒在地。系統(tǒng):“阿黛,原文男主的‘女主’之一,她說你香,她聞到你身上有‘香氣’!你對她就沒有一點想法嗎?”

    寧明昧推了推眼鏡:“未受過九年制義務(wù)教育,無學(xué)術(shù)熱情,無科研潛力,不值一提�!�

    ……不是讓你回答這個!

    寧明昧眼鏡又寒光一閃:“提醒了我一件事:要求新招收的弟子注冊防止性侵害研討會課程�!�

    到底都在說什么啊。

    從銷金樓回到澄園后,寧明昧等人在客棧內(nèi)修整了一上午。林鶴亭等弟子皆為昨日發(fā)生之事震驚,卻又在他們各自的伙伴問及時,一致并詭異地選擇了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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