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所以,雖然離事發(fā)已經(jīng)過去了十幾天了,
伽爾蘭看到的依然是兩具保存尚算完好的遺體,
他們被放置在放滿了冰塊的長箱子之中。
他站在其中一個箱子旁邊俯身看下去的時候,死去的騎士安靜地躺著冰塊之中,
像是在沉睡一般,
只是臉色慘白得明顯不是活人。
凱霍斯在查看另一個死去的騎士。
“被人割破了喉嚨,
這一處是致命傷�!�
他說,
手指在騎士的喉嚨處按了一下,目光下移。
“死前應(yīng)該打斗過,而且對手不止一人�!�
他看著騎士火紅的盔甲,得出了結(jié)論。
因為那盔甲上有幾個明顯的劍的劃痕。
這兩位騎士值守時都穿著堅硬的盔甲,還有頭盔,擋住了身體絕大部分要害,若是想要盡快解決他們,唯一的要害之處就是喉嚨。
想必另一位騎士的致命傷也是在喉嚨上。
凱霍斯這么想著,走到伽爾蘭的旁邊,然后就聽到伽爾蘭奇怪地問了一句。
“怎么沒有傷口?”
凱霍斯一聽,就看了過去,確實沒在這個騎士的喉嚨上看到傷口。
他也有點奇怪,又多看了幾眼,然后伸手在那喉嚨處撫了一下,頓時心里有數(shù)了。
只是,還沒等他開口回答,一旁黑著臉的薩閣團長開了口。
“他是被人扭斷脖子死掉的。”
“……原來如此。”
“遺體我們已經(jīng)查看過了,一個死于脖子斷裂,一個被割喉致死�!�
或許是想到當時的場景,薩閣團長神色沉重地說。
“殺害他們的人沒有留下任何東西,這種殺人的手法也很普遍,沒有任何線索�!�
“在那之后,王宮是被封鎖了,是嗎?”
伽爾蘭又問。
“是的,當天清晨我就通知了近衛(wèi)兵封鎖了整個王宮,沒有得到我和近衛(wèi)長的手令,任何人都不得離開王宮。”
薩閣說,身為王室騎士團的團長,他擁有這個權(quán)力。
“你的意思是說,兇手還在王宮之中�!�
王宮被封鎖之后,雖然為了讓政事正常運轉(zhuǎn),重要的貴族大臣還是能進出王宮,但是按照王宮規(guī)定,貴族大臣不準帶自己的下仆進入王宮,最多只能讓下仆站在宮門外等候。
也就是說,那些貴族大臣只能自己只身進,只身出,這樣是不可能將王宮里的人帶出去的。
薩閣冷冷地看了伽爾蘭一眼,毫不客氣地懟了他一句。
“在發(fā)生那件事之后,趁著我們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唯一帶著下屬離開王宮的人,只有赫伊莫斯王子�!�
伽爾蘭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也就是說,兇手還在王宮里了�!�
薩閣哼了一聲,算是默認了。
伽爾蘭仔細思索了一下,然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凱霍斯,如果換成你的話,扭斷對方脖子的方式是怎樣的?”
“差不多是……”
獨眼騎士想了想,回答。
“為了防止對方叫喊出聲,一般是在對方背后,一手捂住嘴,用手臂勒住脖子,然后用力一轉(zhuǎn),就……”
為了便于理解,他還抬手演示了一下那個動作。
“還有其他的方式嗎?”
“如果是突然襲擊,還要確保對方不會發(fā)聲的話,這是最恰當?shù)姆绞�,其他的方式都會驚動對方導(dǎo)致對方發(fā)出聲音�!�
伽爾蘭哦了一下,又沉思了好一會兒。
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俯身,將手伸進包裹著騎士的冰塊之中,摸索了一下,將對方的兩只手從冰塊里拽了出來。
他仔細看了那兩只手好一會兒,然后,微微點了下頭。
“薩閣團長�!�
他直起身,看向薩閣。
“我想,我有找出兇手的辦法了�!�
“什么?!”
…………
………………
身為文官之首,右司相在處理亞倫蘭狄斯政務(wù)的王庭中是擁有一間單獨的政務(wù)室的。
此刻還是上午時分,他坐在自己的座椅上,慢悠悠地看翻看著那一張張羊皮卷紙,然后,不緊不慢地在上面寫上批閱的文字。
明明現(xiàn)在整個王宮都還處于緊急封鎖的狀況之中,氣氛也極為緊張,王宮中的眾人都因為此事處于惴惴不安的情緒之中,但是這位老人卻是神色悠閑,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不出一點驚慌之意。
好一會兒之后,一位他手下的年輕文官走進來,給他端來一杯熱茶。
老人放下手中的鵝毛筆,雙手捧起熱茶,仍舊是那種不緊不慢的神態(tài),喝了一口,露出滿意的神色。
給他端來茶的年輕官員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那表情實在太明顯,老人看一眼就明白了。
他又喝了一口茶,然后放下,呵呵一笑。
“怎么了?想說什么?”
這位剛?cè)肼毑痪玫哪贻p文官是他家族中的一個子侄輩,人還是頗為聰明勤奮的,被他提攜來了這里。
他年紀大了,在這個位置待不了多久了,所以,對于有能力的后輩他都會很耐心地去教導(dǎo)的。
“司相大人,您覺得,赫伊莫斯王子真的殺了王室騎士嗎?”
老人笑了一下。
“你的想法呢?”
他反問道。
年輕人搖了搖頭。
“我覺得不像……雖然各種不利的證據(jù)都指向他,但是,我怎么想,都覺得他應(yīng)該沒必要做出這樣的事情。我覺得,恐怕是有人故意在赫伊莫斯王子離開之后殺害王室騎士,嫁禍于他�!�
右司相看著他,點了點頭,露出滿意的神色。
“既然你已經(jīng)有了想法,為什么還要問我?”
“我只是……”
年輕文官猶豫了一下,壓低了聲音。
“我只是想問問,您能猜到陷害赫伊莫斯王子的人是誰嗎?”
他說,“昨天,大司長一直表現(xiàn)得很急切,很想給赫伊莫斯王子定下罪名……總覺得……他是不是……”
話說到一半,他就閉嘴了。
他這話也就敢在身為他家族長輩的右司相面前偷偷說一說而已,要是被旁人聽到了,可就麻煩了。
老邁的右司相又喝了一口茶。
“你還是太年輕了。”
他耐心地教導(dǎo)著他的后輩。
“你都看得出來的事,你以為大司長那家伙心里會不清楚?”他說,“他之所以敢那么放肆,表現(xiàn)得那么急切,正是因為他心里很篤定,那件事和他沒關(guān)系,所以他才敢那么做�!�
“他為人處世囂張歸囂張,可心里門清著呢。”
“若是心里有鬼,藏著掖著都來不及,哪敢那么大張旗鼓�!�
“哎?可是,既然和大司長沒關(guān)系,為什么他要這么做?那位畢竟是王子,大司長沒必要無緣無故地去得罪他��?”
“呵~這世上,可沒有什么無緣無故的事情。”
喝著茶的老人雖然看起來已經(jīng)老態(tài)龍鐘了,但是眼底的光仍舊是精神奕奕的,不減分毫。
他低笑著,揮了揮手,將那位年輕官員打發(fā)了出去。
有很多事,年輕人還是不要知道得太多了比較好。
比如,托澤斯城那事,可沒那么簡單。
再比如,托澤斯城那犯事的執(zhí)政官以及大富商們都被赫伊莫斯王子帶兵押送了回來。
還有,大司長現(xiàn)在正處于能否登上左司相位置的關(guān)鍵時刻,容不得絲毫污點……諸如此類的事情……
喝下最后一口茶,老司相轉(zhuǎn)頭看向窗外明媚的陽光,微微瞇起眼。
不過,那位伽爾蘭王子……行事倒是頗為出人意料啊。
他頗有興致地想著。
…………
……………………
已經(jīng)是臨近中午時分,伽爾蘭再一次來到了王室騎士團神殿下面的地牢中。
這一次,是由薩閣團長親自帶領(lǐng)著進去的。
空曠的地牢中,一眼看去,只有一個人的身影。
薩閣走到那間牢房面前,打開門。
仍舊靠著墻壁坐在地上的赫伊莫斯閉著眼,像是在養(yǎng)神,就算聽到了那長靴發(fā)出的沉悶的腳步聲向自己走來,他依然閉著眼,一動不動,像是根本不知道有人過來了一般。
站在門口的薩閣團長打量了赫伊莫斯一下,看出來赫伊莫斯是醒著的,于是他直接開口了。
“赫伊莫斯王子,您可以出來了�!�
薩閣這么一說,一直閉著眼的赫伊莫斯就突然睜開了眼。
但是他看也不看就在牢門口站著的薩閣一眼,目光一轉(zhuǎn),就直接落到了另一邊的伽爾蘭身上。
“伽爾蘭,你做了什么?”
赫伊莫斯問,他看著伽爾蘭的目光有些銳利。
“沒什么,只是勸了薩閣團長一下,說你還受著傷,讓你回行宮養(yǎng)傷�!�
伽爾蘭聳了聳肩,然后轉(zhuǎn)頭看向薩閣。
“薩閣團長,你說是不是?”
他看著薩閣笑瞇瞇地說。
“……是�!�
薩閣團長那一個字像是石頭一樣,硬邦邦地砸出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這一個‘是’說得多么不情愿。
顯然不愿多說,他看向赫伊莫斯,面無表情地說:“赫伊莫斯王子,我會派一隊王室騎士進入您的行宮中。在事情結(jié)束之前,希望您能安靜地在行宮養(yǎng)傷,不要離開他們的視線�!�
他說:“現(xiàn)在,請您先出來�!�
赫伊莫斯坐著沒動,他金紅色的瞳孔只是盯著伽爾蘭。
他說:“伽爾蘭,你進來�!�
“��?”
“我受傷了,站不起來,你進來扶我�!�
“…………”
你受傷的地方是手又不是腳。
少年在心底如此腹誹著。
但是,他心里很清楚,他若是不進去,自從受傷以后在他面前就表現(xiàn)得極為任性的赫伊莫斯是絕對不會自己走出來的。所以,他只能無奈地走進去,走到坐著的赫伊莫斯面前,彎腰,向他伸出手。
赫伊莫斯并沒有立刻抓住他的手,一雙金紅色的眸盯著他,那深深探究著的目光讓伽爾蘭心里有些發(fā)虛。
還好,赫伊莫斯并沒有盯他太長時間,就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但是,確切的說,赫伊莫斯并不是抓住他的手,而是握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比他大一些的手掌,就這樣用力地扣緊了伽爾蘭整個兒的手腕。
…………褐色的大手覆蓋到他的手臂上……
手指纏緊了他的手腕……
宛如炭火一般滾燙而又凹凸不平的指腹在他皮膚上滑動著……一點點酥麻感從神經(jīng)傳遞到整個身體……
…………明明應(yīng)該是無比痛苦的,但是偏生那極致的痛苦中又夾雜著極致的快感……
讓人顫栗,讓人崩潰……
令人幾近瀕死——
………………
伽爾蘭忽猛地一揮手,重重地將赫伊莫斯抓住他的那只手甩開。
他后退一步。
赫伊莫斯的手指扣緊他手腕的那一瞬間,那張熟悉的感覺讓他腦中突然就浮現(xiàn)出了那一夜的夢境……
伽爾蘭覺得這一刻他的臉燙得很火燒似的。
此時此刻,他甚至都無法去直視眼前的赫伊莫斯了。
他咬緊下唇,竭力控制住自己異樣的神色,心跳如鼓,生怕被赫伊莫斯看出什么端倪。
幸好,這個時候,赫伊莫斯沒看他,但是將目光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下一秒,赫伊莫斯自行起身。
一伸手,再次一把抓住他的手,強行將他的左手從披風(fēng)里拽了出來。
赫伊莫斯盯著伽爾蘭小臂上明顯是剛割出來的傷痕。
“怎么回事?”
他問:“伽爾蘭,為了讓我離開這里,你做了什么?”
“一點小傷口而已,不小心擦到的,我……”
“你認為我會看不出來這傷口是刀刃割傷的嗎?”
赫伊莫斯猛地打斷了伽爾蘭的話。
“回答我�!�
“我真的沒做什么……”
話說到一半,雙肩突然被抓住。
赫伊莫斯扣緊伽爾蘭的肩,金紅色的眸用銳利的目光地盯著伽爾蘭,眼底透出危險的氣息。
“兩個選擇�!�
赫伊莫斯說,
“要么你立刻回答我的問題�!�
他緊盯著伽爾蘭,低頭,將他的臉迫近過去。
他壓低了聲音,低得只有他和伽爾蘭兩個人能聽得清。
“要么,我就在這里親吻你�!�
“你——�。 �
………………
……等等。
總覺得,現(xiàn)在這個場景這個對話這個威脅模式……有種莫名的既視感?
第128章
“要么,我現(xiàn)在就在這里親你�!�
赫伊莫斯的臉迫近過來,
明明是非常平靜的語氣,
卻莫名給人一種極大的壓迫感。
那話讓伽爾蘭一時間又是惱怒,
又是緊張。
他知道,赫伊莫斯這話絕對不是只說說而已。
要知道,
現(xiàn)在在這里的不止是凱霍斯,
王室騎士團的薩閣團長還有另外兩個騎士長都站在旁邊看著呢。
可是,就算如此,
當眾強行親吻他這種事……
赫伊莫斯這家伙是真的做得出來!
尤其是赫伊莫斯剛才趁他沒防備,
哄著他自己走進來,然后就一下子把他抓住了。
憑伽爾蘭自己的力氣,
是絕對掙不開赫伊莫斯此刻握著他的肩膀的雙手的。
現(xiàn)在一想起自己剛才毫無防備之心地就這么進來了,
伽爾蘭就忍不住在心里罵自己蠢,
簡直就像是一只主動跳進陷阱的兔子一樣。
眼見伽爾蘭抿著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遲遲不吭聲,赫伊莫斯目光一冷,他二話不說,
直接就低頭湊過來。
伽爾蘭被他的動作唬得一跳,
又不敢伸手捂住他的嘴——這樣就太明顯了,只得勉強用雙手一把捧住赫伊莫斯的臉。
“你別動!”
少年恨恨地說,仰著頭怒視對方。
只是因為薩閣就在后面牢門口,
他不敢大聲,
那音量小得不行,
雖然他自己覺得是怒斥,
但是實在是沒有任何威懾力。
那帶著幾分郁悶又特意被壓得小小的、低低的聲音,一入赫伊莫斯的耳中,就自動被他美化成軟軟的撒嬌聲,像是羽毛一樣在他心底輕輕地撓了一下。
再加上那仰頭瞪著他的金眸……赫伊莫斯有種真的想要不管不顧地直接親下去的沖動。
但是,他最終還是勉強克制住了。
因為他也很清楚,如果他真的就這么親下去了,伽爾蘭絕對會和他鬧翻,絕對會很長時間不搭理他。
伽爾蘭可不是能輕易哄好的人。
他這個念頭剛一轉(zhuǎn),伽爾蘭已經(jīng)開始小聲對他說起自己手臂上的傷痕的由來了。
說出的那些話頓時就打斷了赫伊莫斯的一點旖念,讓他的臉色微微沉了幾分。
他同樣也壓低了聲音,小聲教訓(xùn)了伽爾蘭幾句。
如果是平常,伽爾蘭大概會很不服氣地和他爭辯,和他對峙。
但是現(xiàn)在,或許是因為被他剛才的威脅給嚇到了,生怕他真的當眾親自己的少年表現(xiàn)得很乖巧。他一說話,伽爾蘭就一下一下地乖乖點頭,但是一邊點頭,又一邊用那種警惕得不行的眼神瞅著自己。
那緊張的小模樣讓赫伊莫斯看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想起伽爾蘭手臂上的血痕,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可一想起伽爾蘭說的以自己的身體要挾薩閣的那個場面,他看著伽爾蘭的眼神就軟得不行,心底幾乎是壓抑不住地涌出絲絲的憐愛之情。
這個世界上,也只有這一個人能讓他心軟得一點都不像是他自己。
也只有著一個人,哪怕只受一點點傷,就讓他心疼得不行。
這樣一來,在旁邊的人看來,赫伊莫斯和伽爾蘭兩人就這樣站在一起,一人被輕握著肩、一人雙手輕捧著對方的臉,小聲地彼此交談著。
這個畫面從側(cè)面看上去簡直像是兩人在旁若無人地耳鬢廝磨著一般,那彼此之間的態(tài)度怎么看怎么親昵。
挺難得的,就算是親兄弟也不會親近到這樣的地步吧?
薩閣團長在心里這么想著。
想起伽爾蘭之前是為了保護赫伊莫斯才做出威脅自己的事情,他心里對伽爾蘭的不滿也稍微少了一點。
這倒是滿稀罕的。
畢竟對王室騎士團的人來說,早就習(xí)慣了王室之中那些親兄弟、甚至是父子為了王座斷情絕義,費盡心機弄死對方之類的事情了。
他們王室騎士團會忠誠于登上王座的勝利者,作為王手中的利劍,殺死失敗者。
上一代沒發(fā)生這樣的事情,純粹是因為上任亞倫蘭狄斯王只有卡莫斯王這一個孩子而已。
不過,這一代擁有繼承權(quán)的可是有兩個王子。
雖然現(xiàn)在這兩位王子看起來感情很好,可是面對至高無上的王座的誘惑,他們對彼此的感情又能堅持多久呢?
這個念頭在薩閣團長腦中一閃而過。
但是,還沒等他細想,那神態(tài)‘親昵’地湊在一起說話的兩位王子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對話,向他這邊走了過來。
薩閣下意識側(cè)身從牢門處讓開,看了先走出來的伽爾蘭王子一眼。
讓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是,伽爾蘭王子臉上此刻露出的是一種逃過一劫的神色。
薩閣還沒想明白,那從他身邊走過去的赫伊莫斯突然側(cè)頭看了他一眼。
身為武者對危機的敏感讓他渾身的肌肉陡然繃緊了一瞬。
并非畏懼,而是作為武者面對一個極度危險的對手激發(fā)出的應(yīng)對的本能。
不過赫伊莫斯只是瞥了他一眼,就轉(zhuǎn)頭不再看了。
薩閣忍不住有些奇怪。
如果是因為被自己強行關(guān)押進地牢的事情而不爽自己的話,薩閣倒是能理解赫伊莫斯王子用那樣的眼神看自己的原因。
可是,在這之前,他見過赫伊莫斯王子幾次,也沒被用那樣的眼神看過啊,怎么這次就……
…………
赫伊莫斯王子被薩閣團長安排一隊騎士‘護送’回了自己的行宮,這隊騎士將在事情結(jié)束之前負責(zé)在行宮里監(jiān)視他。
這個消息幾乎是在轉(zhuǎn)瞬間就在整個王宮里傳開了,同時,是伽爾蘭王子說服了王室騎士團的團長薩閣,讓他放出赫伊莫斯王子,這件事也緊跟著傳開了。
不少人都對此感到極為驚異,畢竟王室騎士的死板是眾所周知的,而身為團長的薩閣更是死腦筋中的死腦筋,一根腸子從頭通到腳,彎都不拐一下的。
伽爾蘭王子居然能說服那個為人處世和石頭沒兩樣的薩閣團長,右司相對此事都忍不住嘖嘖稱奇了一把。
而一心想要給赫伊莫斯定罪的大司長對于此事,心情就非常不好了。
但是他也知道,就算他去找薩閣,薩閣也絕對不會搭理他的,所以也只能郁悶地繼續(xù)琢磨有沒有更好的法子。
反正,只要赫伊莫斯王子一天沒有洗脫嫌疑,他給他定罪就是理直氣壯,還能落得個不畏權(quán)勢的美名。
于是,很快的,明顯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這件本來還是秘密封鎖著只有一部分人知道的事情很快就在整個王宮傳開了。
而且風(fēng)向明顯有些不對。
都說是王室騎士堅守職責(zé),守護兵符,拒絕聽從赫伊莫斯王子的命令,而覺得自己被挑釁了的赫伊莫斯王子在惱羞成怒之下殺死了那兩個違背他的騎士,奪走了兵符。
而現(xiàn)在,他仗著自己王子的身份,堅決不承認自己殺死了那兩個騎士。
因為他身份尊貴,別人都拿他沒轍,所以他現(xiàn)在不用受到任何處罰,繼續(xù)安逸地待在自己的行宮里。
赫伊莫斯畢竟離開王宮多年,剛回來沒有多久,王宮中很多人對他不熟悉,頂多也就是聽說過他在北地戰(zhàn)場上率領(lǐng)軍隊不斷擊敗蓋述軍、震懾眾人的赫赫威名。
再加上赫伊莫斯那一身常年征戰(zhàn)在周身形成的凌厲氣息,還有偶爾會泄露出來的一點煞氣,導(dǎo)致王宮中許多人下意識覺得赫伊莫斯王子很可怕,是個殺人如麻的人,因此都對之頗為畏懼。
于是,之前那個傳言一出,王宮里的不少人都在背后議論紛紛。
對于事實并不是很清楚的人們下意識就憑借自己對赫伊莫斯王子的印象,覺得赫伊莫斯就是兇手。
而赫伊莫斯以王子的身份逃脫懲罰的事,也讓很多人感到不滿。
就算身為王子也不能隨意殺人啊。
要是有一天赫伊莫斯王子看哪個人不順眼,是不是就能把那個人殺了?
畢竟,就連殺死王室騎士也一點事都沒有啊。
殺個奴隸賤民什么的也就罷了,他們也懶得管,但是王室騎士可也算得上是貴族階層的人了啊。
對于王宮中的風(fēng)起云涌,赫伊莫斯毫無反應(yīng)。
自從回了行宮里之后,他就一直安靜地待在里面,不出宮門一步,整個人像是徹底在王宮里消失了一般。
而他的沉默看起來就像是默認了一般,讓那些不利于他的流言越發(fā)瘋狂地傳播了起來。
顯然是有人在背后興風(fēng)作浪。
就在宮中的輿論幾乎是一面倒,對赫伊莫斯極為不利的時候,一個突然發(fā)布的消息陡然在宮中引發(fā)了軒然大波。
當再一次就赫伊莫斯的事情進行議事的時候,在眾人的爭論聲中,從頭到尾一言不發(fā)的伽爾蘭王子在會議臨近結(jié)束的時候,突然開口了。
他說,既然大家都想不出好的辦法,那么,干脆就將此事交給司法之神沙瑪什,公正的沙瑪什擁有能看穿一切陰謀和黑暗的慧眼,定然能輕易找出真正的兇手。
伽爾蘭這一句話砸得眾人都有些懵。
讓太陽神沙瑪什來找出兇手?
怎么找?
坐在黑曜石座椅上的金發(fā)王子微微一笑。
“雄獅是沙瑪什的使者,是我亞倫蘭狄斯的圣獸�!�
他自信滿滿地說,
“我想,它一定能讓沙瑪什的意志降臨在它的身上,找出那個真正的兇手�!�
眾人:“…………”
在座的眾人一時間面面相覷,看著微笑的伽爾蘭王子,有人終于忍不住開了口。
“伽爾蘭王子,這個有一點,不太合適……”
讓一頭獅子來指認兇手。
這事怎么看怎么不靠譜啊。
雖然說獅子是亞倫蘭狄斯的圣獸,也是沙瑪什的象征,但是這種話騙騙下面的愚民也就罷了,他們心里可是很清楚,這些獅子雖然兇猛威嚴,但是終究也只是一頭野獸罷了。
怎么,區(qū)區(qū)一頭野獸還能幫你找出兇手?
開玩笑呢?
所有人都在心底這么腹誹著,然后紛紛就想要開口否定伽爾蘭這個完全不靠譜的建議。
可是,伽爾蘭接下來的一句話就將所有人反對的話給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怎么,你們是在懷疑沙瑪什無法給我們降下公正的判決嗎?”
眾人即將出口的話紛紛卡在喉嚨。
誰敢當眾說自己懷疑偉大的沙瑪什的神威?
更何況側(cè)廳那里,幾位沙瑪什的大祭司就在那里盯著這邊呢。
罷了。
有些人這么想著。
伽爾蘭王子想胡鬧就讓他去胡鬧吧,反正是他提議這么做的,收不了場丟的也是他自己的臉,和他們無關(guān)。
【賢明的王子】。
這一次沒吭聲的大司長在心里冷哼了一聲。
這個小王子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被王城里的那些愚民捧了幾句,就真當自己很‘賢明’了。
大司長覺得自己心里門兒清。
伽爾蘭王子之所以擁有賢明之名,其實都是卡莫斯王暗中讓人捧起來的。
這位天真不諳世事的小王子喜好多管閑事,見了不平事就插一腳,自以為處事公正賢明,雖說贏得了那些愚民的追捧,卻不知因此損害了多少貴族的利益。
只是有卡莫斯王在背后撐腰,大家不和他計較,還跟著恭維幾聲罷了。
無論是‘烈日的騎士’凱霍斯,還是卡莫斯王的心腹歇牧爾大祭司,恐怕都是在卡莫斯王暗中的命令下讓他們?nèi)鸵r著伽爾蘭王子,這才讓這個小王子有了賢明的名聲。
而卡莫斯王這么做的原因也很簡單。
這幾年里,赫伊莫斯王子在北方征戰(zhàn),打下赫赫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