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回到車旁的那段小路也被照亮,黑黝黝的蘆葦蕩在彩燈照射下,反射著湖邊粼光,蒙上一層夢幻的色彩。
也是這樣熱鬧的情況,懷姣才沒有那么怕。
joker他們大概還在后臺。
懷姣一邊想著自己好像忘記跟他們打招呼了,一邊從褲子口袋里摸出鑰匙。
車門被打開,進(jìn)去之前,懷姣還特意往后望了一眼,沒有看到周圍有什么可疑人影。
他小心松了口氣,扶上車門把。
然而就在他踩上車的前一秒,身后猛地被人推了一把,腳絆在進(jìn)門的臺階上,懷姣打了個抖,悚然轉(zhuǎn)過頭——
視線里只來得出現(xiàn)一抹黑色身影,以及細(xì)碎的黑色發(fā)絲。
小小的改裝車?yán)�,車廂�?nèi)部裝扮舒適,進(jìn)門就是一小塊羊毛地毯,旁邊擺著主人的鞋子。
摔倒的慣性導(dǎo)致懷姣半匍在地上,膝蓋磕在柔軟地毯上,他短促叫了一聲,緊接著又被人拽著手臂提起來——
“你在馬戲團的生活看起來很不錯,jiao�!�
在這個副本里,可以用這樣標(biāo)準(zhǔn)的中文語調(diào)喊出懷姣名字的,只有一個人。
“修、修?”
他設(shè)定上的戀愛腦對象,那個許久不曾出現(xiàn)的亞裔青年。
懷姣被拽著小臂,心臟咚咚跳著,磕巴喊了聲。
車?yán)镞沒有開燈,只有駕駛位上的玻璃窗透入外面的忽閃彩燈,懷姣無法看清面前人的臉,只但從剛才那一句語氣陰森的話中,可以隱約感覺到。
對方此刻情緒大概很糟糕。
非常非常的糟糕。
糟糕到他只剛顫巍巍喊了聲對方的名字,下一瞬,臉頰就被人猛然扼住了。
“如果我不找來的話,你是不是打算一直呆在這里?”
“圣迪辛拉的亞裔新成員……”冰涼薄荷吐息噴灑在臉側(cè),懷姣抖了一下,輕微偏開臉。
“用一條白絲帕就將整個小鎮(zhèn)上的男人都迷倒的漂亮小鬼。”
白皙臉肉被男人過重的力道捏得陷下一個指窩,懷姣睫毛顫了顫,掙扎著躲開黑發(fā)青年的逼仄視線。
“說話。”
懷姣被捏得控制不住張開嘴,悶聲辯解道:“沒有……”
“沒有什么?”
“我、沒有不想回去……”聲音因為臉肉擠壓的動作導(dǎo)致含糊不清,懷姣被捏痛了,他能察覺到男人的怒意,哪怕對方極力忍耐著。
“那你是等我主動來找你嗎�!�
“還是又是你欲拒還迎的小把戲?”
如果不是這個該死的戀愛腦人設(shè)限制,懷姣現(xiàn)在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推開費修的手——
——再狠狠給他一個逼兜
而不是用委委屈屈的憋悶語調(diào),小聲跟他說:“那你為什么現(xiàn)在才來找我……”
扼住臉頰的手,猝然僵住。
被針扎了似的,指腹下意識壓了壓他的臉。
“你、少跟我來這些手段�!�
第172章
尖叫狂歡夜
172
懷姣就是在耍手段,
他自己也很清楚。
因為費修能找來這里,實際上已經(jīng)出乎了懷姣的意料。
一個惹人厭煩的追求者,和一個絕對不好招惹的馬戲團,
順其自然讓他直接消失就是最穩(wěn)妥的做法。
但是聽費修的語氣,卻又好像很生氣很生氣。
懷姣有點想不明白,眼下情節(jié)也容不得他去多想。
醍醐灌頂一般,懷姣在這樣逼仄昏暗的對峙場面里,一下看清了目前形勢。
亞裔青年來找他,
是想帶他走,而劇情開展到現(xiàn)在,
懷姣此刻需要的,
剛好是找機會離開馬戲團。
“沒有……”
黑暗里懷姣讓費修捏著臉,微弱掙扎了一下,“我沒有在耍手段。”
“我等了你很久,
我、我出不去,
沒辦法去找你……可是,”如果不是車?yán)餂]有開燈,
光線太弱看不清臉,以懷姣的性格怎么樣也無法說出真正撒謊的話,以至于他在開口時,
每個音調(diào)都好像在抖一樣。
“可是我很想你�!�
手下捏著的臉頰溫度開始升高,
好像十分羞恥于自己正在說的話。
男人滾燙指腹都下意識顫了顫。
捏不穩(wěn)似的,
懷姣感覺到臉頰鉗制的力道瞬間松了許多。
“你少……”
“費修�!�
不知道是誰的心跳聲,在狹小車廂里清晰得兩人都能聽見。咬牙意圖反駁的話被軟綿綿的一聲叫喚打斷。
懷姣叫他的名字,
全名全姓,
用自己含含糊糊的獨特示弱語調(diào)。
睫毛垂下,
在車前窗打來的昏暗燈光下,
皺著眉,偏過一點臉頰,“你捏得我好痛……”
咚咚咚——
起伏到夸張的奇怪胸腔動靜。
他倏地松開手——剛剛觸碰過懷姣臉頰的指腹,火燎一樣燙得不正常。
“別跟我撒嬌!”
費修咬牙切齒道。
——釣死我了,我就是說釣死我了嗚嗚嗚
——三句話,讓前追求者為我神魂顛倒惱羞成怒
——到底誰在戀愛腦到底誰在戀愛腦到底誰在戀愛腦
氣氛勉強算是緩和了一點。
懷姣用舌頭抵了抵還在發(fā)燙的臉頰肉,那里被捏得有點點痛。
他被對方死盯著,看那架勢,仿佛還想等他多說兩句,或者多做點什么似的。
以前不就這樣嗎,這個不知羞恥的戀愛腦,只要稍微給一點好臉色,就會馬上借坡下驢,纏著自己做一些更討人厭的舉動。
糾纏他想要跟他牽一下手,或者眼睛發(fā)亮地朝他軟綿綿靠過來。
車廂里的氣氛沉默又悶燥,黑發(fā)亞裔讓自己腦子里不合時宜閃過的多余幻想,搞得后背發(fā)僵。
一時間空氣里都纏繞著若有似乎的曖昧味道,指某人單方面的。
毫不知情的另外一人,趁對方情緒冷靜下來,伸手想去開車?yán)锏臒�,懷姣打算好好跟費修商量一下,他接下來準(zhǔn)備做的事。
“修,我……”
因為抬手靠近的動作,和再次開口的聲音,和懷姣靠得很近的費修再次心跳提速了幾秒,他聞到了從未有過的,很香很香的味道。
似乎從懷姣身上傳過來。
那味道熏得他腦袋一抽一抽地有些麻,費修喉嚨滾了滾,正屏息等待著接下來的話。
就在這時,身后車門突然被人敲響——
“咚咚”兩聲,骨節(jié)叩在鐵質(zhì)門板上,細(xì)微震顫讓車內(nèi)兩人同時頓住。
“你好,請問jiao在嗎?”
絕對陌生的成熟男人聲音。
至少懷姣在馬戲團里呆了這么久,從來沒有聽到過。
……
外面那人稍有些迫不及待,甚至輕微出格地,直接擰動了車廂的門把。
在沒有征得主人同意的情況下,這舉動實在有些冒昧。
只是車內(nèi)兩人根本顧不上。
懷姣心慌意亂,來不及回想兩人進(jìn)來時有沒有鎖門,匆忙間只顧著抓住費修的手,推著人就往車廂里面藏。
他咬住嘴唇,小小聲跟費修道:“先、躲,躲一下�!�
費修難得也有點緊張,自己來找懷姣的事情很隱秘,被這里任何一個人發(fā)現(xiàn)大概都會惹上麻煩。
他讓懷姣推到了車廂尾的位置,那里雜物堆疊,后面藏著一張小床,是懷姣晚上睡覺的地方。
懷姣心跳的很快,但匆忙中也不忘讓費修脫鞋,然后用被子牢牢將他蓋住。
“拜托了……不要出聲�!迸沦M修不配合,懷姣還湊到他耳邊求了句。
外面所有的聲音都被一床厚實蓋被隔絕,身高腿長的黑發(fā)男人,一雙長腿微有些憋屈地,折在懷姣一窩小小的床被里。
那味道又來了。
香的煩人,又格外甜膩的味道。
他躺在懷姣每日睡覺的床上,被那纏繞香味弄得,頭腦發(fā)木,一動不敢動。
“知道了。”
懷姣聽到保證,才“蹬蹬蹬”重新往門口跑。
“你是誰……?”
他站在門邊,手摸著車燈開關(guān)的位置,只要外面一有奇怪聲響,他就可以馬上打開燈,引起馬戲團里其他人的注意。
“你、你好�!�
外面的男人莫名其妙,在聽到他聲音后突然結(jié)巴起來。
“恕我冒昧,我叫阿戈修斯�!�
“是……是您的忠實粉絲�!�
……
懷姣只愣了一秒,很快反應(yīng)過來對方是誰。
那個每天給他送來禮物,玩偶、鮮花、寶石毫不吝嗇的有錢人。
懷姣還記得第一次收到禮物時威廉開玩笑時的話,“必要的時候,你應(yīng)該跟這位紳士見一面。”
這屬于表演行業(yè)的潛規(guī)則,一場簡單的約會可以加深和粉絲的關(guān)系,方便他為你花更多的錢。
威廉還因為對方的出手大方,特意去調(diào)查過他。
“鎮(zhèn)上最大的玩偶店就是他開的,據(jù)說芝加哥那邊都有他的產(chǎn)業(yè),是一位非常非常富有的……老派貴族�!�
言下之意是,對方是懷姣得罪不起的人。
也許是車?yán)锊刂M修,又或者馬戲團里此時人來人往,懷姣在確認(rèn)對方身份后,稍微松了口氣。
他沒怎么猶豫地,稍微打開了小半邊門,只是還是沒有開燈。
“不好意思先生,我正打算睡覺了……”
從門縫里露出的小小一張臉,眼尾微微耷拉著,懷姣裝作很困的樣子,只伸著半個腦袋,朝外面看過去——
雖然不打算過多糾纏,但他其實很好奇對方的長相。
那實在是一張很英俊的臉。
并且十分眼熟。
半垂的眼睛微微睜大,懷姣張著嘴,小聲快速道:“我記得你!”
鎮(zhèn)上唯一一家櫥窗里擺著彩色電視的店鋪——
“是,太好了。我以為你已經(jīng)忘記我了。”
阿戈修斯看到懷姣后,臉上微怔的表情很快被驚喜替代,幾乎有些急迫地,對懷姣道:“我本來想在正式一點的場合邀請你見一面,但是今晚你還是沒有上臺�!�
意料之外的“熟人”讓懷姣放松了許多,回想起玩偶店外的第一次見面,阿戈修斯當(dāng)時對他就充滿善意,看樣子是一位十分好相處的好人。
“是的先生,威廉團長說我的表演火候還不夠,還需要再練習(xí)一段時間……”
“請問您今晚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懷姣疑問的話讓阿戈修斯頓了頓,一時有些失語,他想了想,輕咳了一聲,才直白道:“我想私下邀請你去我的店里看一看,jiao�!�
突如其來的邀請讓懷姣“啊”了聲,他不太明白地偏了下腦袋。
“咳,是一個比較私人的,約會請求�!�
月光下,戴著紳士禮帽的英俊男人,耳廓微紅地對懷姣道。
……
“咔噠”,車門被反鎖。
懷姣長舒一口氣,終于打開了燈。
在打發(fā)走一個頭腦發(fā)熱的“富豪粉絲”之后,懷姣終于有時間去處理其他更重要的事。
原本藏在他被子里的費修,此刻也從車廂尾部緩慢站起了身。
懷姣在今晚這一刻,終于看清了對方的臉。
眉目冷酷,一貫的冰冷且不耐煩,或許還摻雜著一點若有似無的,沉晦。
“你來找我,是想帶我走嗎?”
懷姣嗓音微抬地問出這個問題,一雙眼睛也輕微發(fā)亮地望著面前男人。
他實在有些迫不及待,費修今晚來找他的目的,很顯然不是單純只為了來看看他,不管出于什么想法,對方既然能冒這個險,大概率是想帶他離開的。
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機會,只要能離開馬戲團,懷姣就能馬上想辦法去調(diào)查小鎮(zhèn)兇案的事……
“懷姣�!�
對副本劇情過于順利的暢想,被男人略顯沉悶的聲音打斷。
懷姣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嘴巴張了張,然后逐漸閉上。
“你不想嗎……”
黑漆漆的纖長睫毛緩慢往下垂,在男人視線下細(xì)微顫抖了下。
費修在那一刻,從未有過的,體會到了呼吸暫停的感覺,他不明白胸口突兀涌起的這一陣刺痛和憋悶,是從何而來。
他想反駁的,告訴懷姣,在剛才以前,自己確實是想要帶他走的。
只是、
他聽到了那個男人的聲音。
“可以,再幫我一個忙嗎�!�
僵硬、難以啟齒。
費修在懷姣抬起眼,懵懂看向他的時候,目光閃避,啞聲道:“我需要你暫時留在這里,然后,幫我接近一個人�!�
那個人指的是誰,懷姣只稍微想一下就猜到了。
“阿戈修斯?”
費修點了下頭。
或許是因為習(xí)慣利用了,這件趁手的工具,從來不需要他的過多表示。
所以連解釋都沒有,費修朝懷姣走近了一步,用古怪又略顯違和的僵硬表情,伸出手,動作放緩地輕抬起他的臉:“你幫我去接近他�!�
是命令口吻。
而循環(huán)利用的準(zhǔn)則,是打一棍必須再給一個甜棗。
費修以前不屑于去做這種事,利用就是利用,根本不需要考慮一個工具的心情。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懷姣,給他的感覺,有些太過可憐了……
眼睛濕潤,茫然看著自己。
他撫摸著懷姣的臉頰,指腹壓著他粉潤柔軟的唇角,心臟在加速跳動和焦躁煩悶的同時,說出的話卻是完全不受控制的——
“我會滿足你的一個愿望�!�
他希望的,擁抱,牽手,等等……
“你想要的都可以。”
哪怕是和他在一起。
費修呼吸稍快,忍不住佝下頭湊近懷姣道。
“可以嗎,懷姣�!�
第173章
尖叫狂歡夜
173
從馬戲團找個借口出去一趟也不是那么困難。
只需要瞞著一些人。
“你最好晚餐前回來,
不然joker和威克斯可能會找我的麻煩�!币馑际撬荒芴鎽焰麄兊较挛�。
威廉還給懷姣塞了很多錢,準(zhǔn)備了一套新的衣服,用來“約會”。
“早點回來啊�!迸R走前還有像老父親一樣的不放心叮囑聲。
懷姣想著自己第一次來馬戲團的那天,
這個說話怪腔怪調(diào)的威廉團長,對他像個討厭鬼似的針對。
不給飯吃不給睡的地方,還說他不如一條破舊的演出裙值錢。
跟現(xiàn)在比起來實在反差很大。
“我知道啦�!�
懷姣抿了下嘴巴,露出一點點笑。新衣服的口袋被塞得鼓起來,心里忍不住想著,
來到這個副本之后,第一個給他錢花的居然是之前一直覺得很討厭的馬戲團團長。
……
懷姣沒有阿戈修斯的聯(lián)系方式,
但還記得鎮(zhèn)上那家玩偶店的位置。
他好像已經(jīng)很久沒有去過馬戲團以外的地方了。
因為臨近萬圣節(jié),
小鎮(zhèn)里已經(jīng)提前有了節(jié)日的氛圍,街道兩旁,到處是各種各樣造型逼真的幽靈裝飾,
樹上掛著夸張的巨型蜘蛛網(wǎng),
底下擺著數(shù)不清的南瓜燈。
連阿戈修斯的玩偶店也不例外。
櫥窗里用來裝飾門面的玩偶已經(jīng)煥然一新,出乎意料,
玩偶店里的人很多。
懷姣站在櫥窗外面,耐心等了一會兒,等那位繁忙的店主稍微空閑下來了,
他才推開門,
走進(jìn)去。
門口的風(fēng)鈴再次響起來,
阿戈修斯剛打發(fā)走幾個過于熱情的顧客,他揉了揉額角,
風(fēng)鈴聲讓他稍微有點煩躁,
忍不住皺著眉,
往門口看去。
懷姣被男人有些冷的目光看得一愣。
緊接著對方也愣住了。
似乎根本沒想過來人會是懷姣,
那張英俊的臉上,略帶不耐的陰沉表情還來不及收回。
懷姣不知道為什么,被那目光盯得有些毛骨悚然。他以為打擾到對方了,匆忙后退一步,嘴上解釋說:“我忘了敲門……”
“jiao?”
阿戈修斯飛快回過神,幾乎是有些手忙腳亂的,放下手邊東西,快步朝懷姣走過去,“沒關(guān)系,我不知道是你�!�
他解釋道:“剛才有幾個難纏的客人,我以為是他們又回來了。”
懷姣還來不及退回門邊,走到面前的男人,就動作很快地捉住了他的手,“不好意思,jiao,我以為你不會來�!�
像怕他走似的,在懷姣僵硬動作下,更是逼近一步,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背,直接抱住了他,“我真的很高興你能來�!�
懷姣來到這個世界之后,還沒遇到過對他這樣熱情的“陌生人”。
畢竟算起來,懷姣只見過他兩面。
外國人的社交禮儀除了過于熱情的擁抱,似乎還有更進(jìn)一步的貼面禮。
懷姣甚至沒有反應(yīng)過來,這個只見過兩面的男人,已經(jīng)伸手抬著他的側(cè)臉——親了上去。
懷姣只感覺到唇角陷下去一點,對方嘴唇的溫度很燙。
“?”
——?我書讀的少,老師跟我說過貼面禮只用碰臉頰的?
——?欺負(fù)我的笨蛋妹妹不懂這些?
——還親?帥哥我都看到你親到妹妹的嘴了�。�
彈幕狂亂刷了幾秒,懷姣看了一眼后,忙不迭偏開臉。
手抵在男人的胸口,他偏著腦袋,剛想說一句“抱歉”,面前男人就忽地放開了他。
“我想讓你看看我的娃娃。”
“非常希望你能喜歡。”
懷姣抬起臉,有些遲疑地點點頭。
……
玻璃門上的木牌翻到了暫停營業(yè)那一面。
玩偶店的門上了鎖,櫥窗里的彩色電視也提前關(guān)閉了,過路的小孩失望地趴在玻璃窗外,捧著眼睛往里望。
店鋪里黑漆漆的,連簾子也拉上了。
懷姣讓阿戈修斯領(lǐng)著,帶到了店鋪深處的另一間房間里,他沒想到外面看著小巧精致的玩偶店,內(nèi)部空間居然會這么大。
“店里的玩偶分為兩類,一類是擺在外面可以售賣的娃娃�!�
“一類是鎖在柜子里,僅供觀看的藏品�!�
阿戈修斯帶懷姣看的,就是他的私人收藏,“最近,我對黑頭發(fā)的玩偶有些著迷�!�
懷姣看到了滿屋滿墻的精致玩偶,以及撲鼻而來的異常香味。
娃娃大的小的,金發(fā)的,裙裝的,各式各樣,懷姣能想到的這里都有。
只除了阿戈修斯所說的黑發(fā)玩偶。
在一整墻的等身玩偶中,懷姣只看到了唯一一個黑色頭發(fā)的娃娃——
卷卷的蓬松披肩發(fā),棕黑色的皮膚,和玻璃珠似的純黑色眼睛。
遠(yuǎn)遠(yuǎn)看過去,完全就是一個漂亮的非洲小女孩。
懷姣其實很震撼,因為眼前場景比他想象中的要夸張很多很多。
不管是那些玩偶身上,從頭到腳做工極其精細(xì)的服裝配飾,還是那肉眼看過去和真人一樣逼真的發(fā)絲皮膚,都讓他控制不住的,輕微感到些恐懼。
特別是那幾個,幾乎和他差不多高的等身玩偶。
懷姣可以保證,在今天之前,他絕對沒有什么玩偶恐懼癥之類的問題,可是……他此刻卻是真的體會到了一絲悚然。
屋子里的娃娃,好像都在看著他。
身邊那個有些陌生的英俊男人,還牽著懷姣的手,試圖讓他去摸一摸面前玩偶的蓬松黑發(fā)。
“這是我從非洲一個部落里收來的頭發(fā),族長女兒的頭發(fā),養(yǎng)的很好。”
在將要碰到時,掌心下細(xì)白的手指猛然蜷住。
男人頓了一下,這才垂眼看向他,“怎么了?”
懷姣的臉有些白,嘴唇也緊抿著,看著有些躲避的樣子,“我,有點怕�!�
如果不是費修強硬拜托他來這里,在剛才進(jìn)門的時候,懷姣說不定已經(jīng)拔腿而逃了。
“你怕娃娃?”
他看到男人皺了下眉,原本面對他時還算溫和的眉眼,在這個蹙眉動作下,又恢復(fù)成了不久前偶然露出的冰冷樣子。
懷姣的手還讓他捉著,此刻因為他的表情,腦子里控也控制不住的涌現(xiàn)出無數(shù)恐怖片里的情節(jié)——
用真人做成的玩偶,變態(tài)兇殘的玩偶制作師,以及被玩偶師誘騙到家里……倒霉又愚蠢的可憐“原材料”。
手掌心下的手腕,細(xì)細(xì)一小把,阿戈修斯單手捏住還有余,此刻細(xì)弱弱顫抖著。
好像才反應(yīng)過來對方是真的怕,阿戈修斯愣了一秒,接著猝然變了下臉,忙不迭握住懷姣的肩膀,將他轉(zhuǎn)過身——
“我嚇到你了??”
懷姣看到對方稍顯僵硬又帶點懊惱的奇怪表情,名叫阿戈修斯的玩偶店店主,因為身高過高,必須得彎下點腰才能看清他的臉色。
“對不起,我、以為你應(yīng)該也會喜歡這些�!�
男人的表情明顯慌了起來,讓懷姣蒼白的臉色嚇得,亂七八糟胡亂解釋道:“因為這些原材料很貴,所以我一般都只會自己收藏。你是我第一個帶來參觀這里的人……”
“我不知道你怕這些,對不起,jiao,她們嚇到你了嗎??”
“如,如果你只是喜歡小一點的玩偶,我們就出去看……你別怕,真的,這些制作材料都是從正規(guī)商販?zhǔn)窒沦徺I的,不嚇人,別怕,別怕……”
……
懷姣讓阿戈修斯慌手慌腳的解釋了半天,才愿意相信面前的逼真玩偶,不是什么用真人制作的。
怪只怪他類似恐怖片看過太多,一時間亂想了太多東西。
回過神,懷姣開始覺得有點點羞恥,阿戈修斯手忙腳亂哄他的時候,他被抬著臉,耳朵都是紅的。
“為什么她們身上都這么香啊?”懷姣試圖扯開話題,讓對方別再盯著他看了。
“��?哦,”阿戈修斯盯了他半晌,表情有點怔。聽到問話,仔細(xì)想了想才回他道:“這是我的一個習(xí)慣,我的藏品里,每一個玩偶都有自己的性格和氣味�!�
“代表專屬和獨一無二�!�
懷姣有點好奇,小聲問道:“是噴的香水嗎?每一個都不同?”
“對,是我從世界各地搜羅的,適合她們的味道�!�
“嗆人冷冽的野玫瑰,風(fēng)鈴草,水百合,”男人帶著懷姣,指過對應(yīng)的玩偶,耐心介紹道:“還有橘子味香波,像少女剛剛用沐浴乳洗完澡就匆忙穿上衣服來約會的味道。”
懷姣湊近面前的金發(fā)娃娃,鼻尖嗅了嗅,仿佛真的聞到了阿戈修斯所形容的特別香氣,“好厲害……”他眼睛亮亮的,抿著嘴巴道:“特別好聞�!�
“不厲害,勉強只能算是玩偶店主的古怪癖好。”阿戈修斯忍不住開了個玩笑。
因為說話,兩人站在玩偶柜前,距離難免有些靠近。
懷姣墊著腳,正仰著腦袋去嗅上面那層的另一個漂亮玩偶。
阿戈修斯再次嗅到了那個味道。
自鼻尖底下,湊近的黑發(fā)亞裔身上傳來,透過微開的領(lǐng)口,袒露出的細(xì)伶伶一小截柔軟曲線上。
和他品鑒師一般細(xì)致挑選的“獨屬香味”不同,既不是玫瑰,也不是百合,更不是少女沐浴后的橘子味香波。
而是撐到半透明的勾絲小腿襪,長時間包裹下,浸染上的獨特味道。
從發(fā)膚皮.肉,唇舌開合間,往外發(fā)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