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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71章

    之所以說高危,是因為懷姣在短暫的電視鏡頭里,并沒有看到什么威亞之類的保護措施。

    就更別說此時一個多世紀以前的古老馬戲團了。

    驚悚和刺激,危險又無法預料的未知恐懼,才是馬戲團真正吸引人的地方。

    和身材嬌小的東方小鬼腳掌心差不多寬的粗麻繩,串連在兩邊梯柱上。

    一開始吊得很矮,因為那個膽小的亞裔,腿抖得實在厲害。

    兩米來高的距離,懷姣赤腳踩在繩索上面,他腰上其實還栓了繩子,出于他怕麻煩又沒眼色的老師,joker之手。

    小丑斜靠在梯柱旁,右手扯著繩子,冷眼看著面前顫顫巍巍、左晃右晃的笨蛋學生。

    腰被繩結捆得只有那么一小把,襯衣束出褶皺,沒有骨頭一樣。不用把量,都能感覺出像比一般小女生還要細上一些的、孱弱感。

    白襪子丟在底下墊子上,膝蓋以上的背帶短褲,打著抖的手腕,不合時宜地吸引了部分奇怪的視線。

    “靠,他表演的時候也這樣顫顫巍巍的嗎�!�

    “偶爾也會覺得威克斯的眼光……還算不錯�!�

    “他應該更適合裙子……”

    懷姣膝蓋微彎著,在某個呼吸間失去平衡的晃動下,腰間繩索猛然收緊,他被勒著肚子,一下掉了下去。

    小丑站在上面,松散扯了扯繩子。

    視線略過軟墊上伏地后怕的懷姣,面無表情,往底下瞥了一眼。

    有人躲開他視線,立刻低頭噤聲。

    ……

    小鎮(zhèn)上開始有人派發(fā)廣告,戴著報童帽的兼職小男孩,手上拿著厚厚一打廣告紙。

    “嘿,要看嗎!圣迪辛拉馬戲團休假期的第一場表演!”

    “就在周六的晚上,聽說他們還來了新的成員!”

    色彩絢麗,映著彩照的時髦廣告紙,上面用夸張的字體寫著“神秘漂亮的新成員”幾個詞組。

    翻面,再仔細去看,完整內容是——

    【宛如東方娃娃一樣的面孔,圣迪辛拉馬戲團,神秘又漂亮的亞裔新成員!】

    “要不要去看看!我這里就有最好的位置!”

    “當然要!”有人揚聲應道。

    作者有話要說:

    美人蛇那個我就看過,上了個大當!

    不夸張,馬戲團劇情真的狠萬人迷,別怪我沒提醒!

    第160章

    尖叫狂歡夜

    160

    馬戲團的有錢作風,

    還體現在了宣傳廣告上。

    街頭兼職派發(fā)廣告紙的小男孩,從早上發(fā)到下午,手上還抱著小小一沓。

    他沒有辦法,

    眼看著天快黑了,只能將沒派完的一些廣告紙,匆忙貼到路邊的路燈燈柱上,或者門頭很大的某些店鋪門口。

    男孩說了聲“抱歉”,細心地沒有擋住櫥窗里的電視機。

    從大城市搬來小鎮(zhèn)的玩偶店店主,

    結束一天的繁忙工作后,終于可以一個人安靜下來。

    門口的彩色電視在這個時間段無法吸引那些急著回家的貪玩小孩,

    阿戈修斯靠在椅背上,

    難得的發(fā)了會兒愣。

    他想到幾天前的一個下午,也是這樣將黑未黑的天色,透明的玻璃櫥窗外,

    站著一個戴帽子的黑發(fā)小亞裔。

    阿戈修斯并不知道他的年齡,

    之所以用小這個詞,實在是因為對方的那張臉,

    實在過于可愛了。

    不是屬于孩童的可愛,而是面部線條柔和,沒有一丁點突出棱角的,

    天然可愛。

    那是一種很難被歐美人欣賞的美,

    如果不是阿戈修斯曾出海到過海對面的話,

    他或許也會覺得無法欣賞。

    但美人總是不乏特點的。

    偏偏阿戈修斯就善于發(fā)現那些特點。

    因為他的工作,非常需要一雙欣賞美的眼睛。

    店鋪里有很多娃娃,

    金發(fā)的,

    紅發(fā)的,

    唯獨黑色頭發(fā)的比較少。

    僅存的幾個黑發(fā)娃娃,

    也只是編著細辮的黑人女孩。

    “如果能再見一次就好了�!蹦腥怂缮⑼T口,目光微有些怔地落在櫥窗陰影處。

    如果再見一次,他就能記住東方男孩獨特黑發(fā)的柔軟弧度。

    以及那個漂亮亞裔,天生的純黑色眼睛,和圓潤翹起的小小鼻尖。

    想要進店的最后一個顧客,在他的禮貌拒絕下,有些可惜地轉身。

    阿戈修斯關上電視機和燈,檢查完所有的娃娃位置后,走出店鋪,鎖上門。

    離開時,余光掃到櫥窗角落上的歪斜紙張。

    男人皺了下眉,又是哪個偷懶的小孩,將沒發(fā)完的廣告貼在了這里。

    他扯下,廣告紙上色彩繚亂的浮夸排版讓他覺得稍有些煩躁。

    也只有在這種鄉(xiāng)下小鎮(zhèn),馬戲團的無聊表演才會受到追捧,阿戈修斯表情冷淡,單手揉皺了廣告紙。

    也許因為路邊的垃圾車沒有蓋,又或許是天意使然,廣告紙小卷砸在了垃圾車的蓋子上,下一秒往回彈了出來。

    阿戈修斯有輕微的強迫癥,一擊未中的煩躁讓他越發(fā)表情冷漠,他蹲下身,隨手撿起來,打算再丟一次。

    為了測算更精準的距離,鬼使神差的,這次他往手上看了那么一眼。

    也就是這一眼,男人已經抬起手的動作,驀地頓住。

    揉皺的廣告紙,從紙張背面,顯出了幾個詞。

    而那幾個詞,讓束著尾發(fā)的高大男人,瞳孔都放大了那么一瞬。不是什么特別的詞組,只非常湊巧,是不久前他曾認真幻想過的一點內容。

    【東方娃娃,漂亮亞裔。】

    阿戈修斯在那一瞬,心跳都快了幾秒。

    ……

    圣迪辛拉馬戲團有專門的化妝師,從紐約過來,審美獨到的專業(yè)化妝師。

    除了小丑以外,幾乎每個成員的舞臺妝容都出自他之手。

    現在這個例外還包括懷姣。

    懷姣坐立難安地坐在椅子上,小丑捏著他的臉,正在給他著重描著什么,“我……不要太夸張的……”

    “閉上嘴。”

    懷姣快速抿上嘴巴,可憐眨了眨眼睛。

    小丑給自己畫的妝已經很恐怖了,還是有歐美人的深邃輪廓撐著……如果給他也畫……

    【我可能會像個唱戲的嗚嗚�!繎焰呀浤芟胂蟮讲痪弥笞约耗菑埿W生文藝匯演般的可笑臉蛋。

    8701:【……】

    【還可以�!�8701沉穩(wěn)安慰了句,頓了下,客觀點評道:【挺可愛的。】

    懷姣傷心嘆氣,【哎……你最會哄我�!�

    很快又有點臭屁道:【我畫成猴子屁股你也會覺得我可愛。因為我底子就有點可愛的其實�!�

    8701:【……】

    【你可能是看久了沒什么感覺,以前很多人夸我的。】

    8701忍了又忍,忍不住道:【哪里可愛,兩只眼睛可愛還是兩個耳朵可愛?】

    懷姣正要細細列舉一下自己的可愛,還沒開口就讓小丑按著臉側,捏開了嘴,只能匆忙回一句:【哪里都可愛!】

    “在想什么。”狀似無意的試探問句,讓懷姣集中了點精神。

    他視線對上面前妝容驚悚的小丑,嘴唇動了動,小聲找了個話題:“在想如果我表演失誤的話會怎么樣……”

    小丑好像輕笑了一聲。

    不確定是因為懷姣的話,還是什么其他原因。

    “會很倒霉。”回答的語氣稍顯古怪。

    懷姣這時還不能理解小丑的意思。

    這幾天他除了排練,對馬戲團以外的事幾乎毫不知情。

    他以為這會是很普通的一場演出,應該和彩排現場差不多。

    新人的特殊待遇,改良版的低危表演。道具是很粗的麻繩,還有兩米左右不算太高的高度,甚至腰上還拴著安全繩,繩子那一頭就系在小丑的手上。

    懷姣這幾天都是這么混過來的。

    以至于頭腦簡單的他忘記了一些事,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比如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比如他之所以被困在這里,是因為他罪無可恕的“騙子”身份。

    魚鱗制成的閃亮口紅,被小丑用指腹抹到了懷姣的眼皮上。多余的一些細粉附著著纖長睫毛,懷姣睜開眼,看到眼前一閃一閃的滿是光暈。

    眨一眨都會有亮片落下來。

    “好漂亮。”懷姣翹起眼睛,向上吹了口氣。

    正在給他化妝的人,讓嘴唇開合間的一點朦朧香氣,吹愣了下。

    有人的眼睛比魚鱗閃片還要閃,正亮晶晶看著他。

    好像在等一句夸獎。

    在第一次不算友好的見面中,都可以攬著懷姣的肩膀,叫他“甜心”的一個“反派”角色,這一秒,卻一反常態(tài)地停頓了幾秒。

    最后說了句。

    “一般�!�

    ……

    懷姣已經能聽到外面極其喧鬧的聲音,喝彩的,吹口哨的。

    他終于后知后覺的開始感到緊張。

    威廉給他準備了不太合身的一套衣服,衣袖蓬松的白色綢緞上衣,拉金絲的小馬甲,燈籠短褲,和一雙白襪子。

    懷姣覺得奇怪,他好像總在穿這樣的襪子,長度剛好能扯到小腿中間,松緊不夠,襪邊稍微蹭一下就會掉下去。

    而且好像有什么問題一樣,所有人都在莫名其妙地瞥他。

    長卷發(fā)的毒舌男人,眉頭皺得很緊,表情也略微不太自在,偷偷摸摸地瞥他就算了,還會在懷姣看過去時,很兇地瞪他一眼。

    “你穿的什么東西、”走過自己身邊,咬牙切齒的聲音壓著耳膜鉆進耳孔里,“威克斯允許你這樣穿嗎?女孩子都不會穿這么短的褲子�!�

    “是威廉給我的�!�

    懷姣扯了扯褲腿邊,耳朵漲紅,尷尬解釋道。

    對方“嗤”了聲,偏過頭背著懷姣不知嘀咕了句什么。

    馬戲團的衣服總是夸張又華麗,懷姣看到匆匆路過的幾個成員,有的赤著上身,有的只掛著布條,好像都沒有很奇怪的樣子。

    所以他暫時覺得自己的服裝也還算正常。

    ……

    因為表演的時長有嚴格規(guī)定,所以每次新增加一個表演,都會頂替掉另一個節(jié)目。

    懷姣直到上臺前才知道自己頂替的是小丑。

    那是整場演出的最后一個節(jié)目,臨近午夜,在全程高能的緊張氛圍下,觀眾難免感到點疲乏。

    有人打了聲呵欠,勉強提起點精神,他們都在等一個人——名聲響徹紐約的大魔術師,joker。

    過早的宣傳和這一晚過于精彩的節(jié)目,讓所有人都忘記了一些重點。

    有個不被期待的漂亮亞裔,正要登上舞臺。

    他沒有高超的表演技巧,更沒有精彩絕倫的演出節(jié)目,甚至連穿著都是最保守普通的,除了那頭醒目的黑色頭發(fā)。

    以至于被推上舞臺,報出序幕的時候,前排視角最近的vip觀眾席里,有人極不客氣地“吁”了一聲,更有脾氣壞一點的,直接就站了起來。

    “搞什么呢?joker呢?!”

    “我要看的是小丑,不是什么無聊的高空雜技!”

    懷姣讓上身金邊描紋的高個馴獸師,拽著手臂,拖到了舞臺上。

    “聽話一點,該到你的表演了�!蹦腥藟旱蜕ひ�,帶著輕微惡意的聲音從喉腔里擠出來。

    眼皮抹著亮粉的漂亮亞裔,臨到上臺,那張臉上總算露出了他們期待已久的——驚惶和恐懼。

    “不、不是這么高的……”小亞裔面色發(fā)白,每個音節(jié)都打著顫,“沒有人告訴我……我……”

    “已經很矮了寶貝,比我第一次要矮�!庇⒖〉鸟Z獸師,捉著他的手腕,將懷姣強硬帶到梯柱旁,低聲威脅道:“想想威克斯。”

    懷姣一下停住,手被牽著,摸到了扶梯上,“想想他快要斷成兩截的脖子�!�

    “你該付出一點了。”

    “你看,很多人在等你�!�

    “等著看你的表演�!�

    懷姣茫然往臺下看了一眼,頭頂是聚焦一樣的舞臺大燈,底下黑黝黝的一片,除了偶爾傳來的一點躁罵聲,懷姣什么也感受不到。

    ……

    爬梯子的時候小腿肚都好像在顫。

    懷姣蹲在梯柱的最高點,扶著腿邊的木質扶手,顫顫巍巍,緩慢站起身。

    已經看不清底下的舞臺了,因為這里離地面至少有五六米高。

    懷姣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腰,那里沒有平時訓練時緊緊纏繞的安全繩,更沒有斜靠在一旁,懶散拽著他的小丑。

    他總算理解那句“會很倒霉”是什么意思了。

    意思是,只要掉下去,就會倒霉的摔斷手腳。

    此起彼伏的噓聲,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安靜下來的。

    好像是從懷姣繃著腳尖,踩上繩索的第一秒,又好像是他睫毛細抖,抿著的嘴唇,都微微打著顫的那一個表情。

    腳底下的繩索,實際上比訓練時還要粗一些,它繃得很緊,踩上去和平地幾乎沒有區(qū)別。

    只是平地不會是圓的,更不會窄到只容得下一個腳底。

    懷姣沒有辦法,只能拼命去回想訓練時的點點內容。

    小丑對自己態(tài)度很壞,但好歹認真教過自己。

    要屏住呼吸,勻速,又緩慢地出氣,眼睛要看著兩步以外的繩索,盡量不要往腳底下看。

    這樣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恐懼。

    懷姣記得很清楚,每一個步驟,需要注意的細節(jié),和反復練習之下,閉著眼睛都能掌握的微妙平衡感。

    他很安全地走到了臨近中間的位置。

    而底下有人已經忍不住打起呵欠了。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場表演將會如他們所想,變成一場失敗又催眠的,低級演出。

    只是圣迪辛拉的表演,好像從不會真正讓人失望。

    變故就發(fā)生在高吊的繩索,出現晃動的那一刻。

    那個只是隱約看清臉的黑頭發(fā)亞裔,低著腦袋,黑色發(fā)絲別在白皙耳后,他已經盡力維持著小心翼翼,腳尖剛剛踩到繩索正中央。

    “啊——”

    猛然截斷的短促驚叫,從頭頂上方傳來。

    密閉的帳篷里從上蕩起回音,所有人被驚醒,一下抬起頭——

    入眼的第一秒是垂下來踩空的腿,還有雪白雪白,毫無血色的一張臉。

    他不是站立著的,而是整個人匍在繩索上,兩條手匆忙蜷起,緊抓著手下粗糙麻繩。

    如果不是收腿快,他差一點就掉下去了。

    實際上現場很微妙,從上臺的第一個瞬間,就有人注意到了那個亞裔的穿著。非常平常的打扮,但是下身卻穿著特別演出時可愛又時髦的燈籠短褲。

    又有點不那么平常了。

    明明是很瘦的一個人,屬于亞洲男孩的常規(guī)標準身材,干干巴巴,普普通通。

    而美國人的正常審美,應該是熱情的,外放的,充滿十足魅力的。

    總之和臺上那個小鬼絲毫沾不上邊。

    所以在這場意外發(fā)生以前,所有人都感覺到了無聊。

    最無趣的表演,和最普通的演員,完完全全是在浪費時間,順便抹黑圣迪辛拉的大噪名聲。

    沒人說得好那是不是一場刻意安排好的意外劇情。

    本應安全走過高繩的瘦小演員,此時塌著背脊,像只叫不出聲的貓,細微打顫地緊抱住懸空的繩面。

    舞臺上的燈光太亮了,以至于所有人都能看個清楚。

    白到晃眼的漂亮臉蛋,貼著粗糙麻繩,他沒有支撐點,所以整個身體都必須保持穩(wěn)固。

    看著瘦瘦巴巴的一個人,身上唯一一點稱得上有肉的漂亮臉蛋,都被迫緊貼著那不知使用過多少次的表演道具。

    手肘要晃不晃地掛在上面,他睫毛在顫,頭頂光暈也跟著晃動一下。

    好像不知是誰的香煙忽然走了勢,帳篷里冒出點火星,整個底下看臺,空氣都莫名緊張起來。

    有人伸長脖子,面露怔相的,微微睜大了眼。

    連臺上什么時候圍了人,底下開始鋪設救生墊也沒人注意到。

    一切視線,所有目光,都只集中在高空中的那個黑發(fā)男孩身上。

    狀態(tài)危險,面色蒼白,手指緊抓繩索的漂亮亞裔。

    ……

    距離舞臺最近的特等區(qū)域。

    每一個獨屬于貴賓的單人沙發(fā)前面,都配有一個小小的桌子。

    桌子上有美味的甜點和酒水,還有一些購買普通票價的平民們,絕對享受不到的特殊設備。

    面前擺著圣迪辛拉馬戲團特供的高級望遠鏡,通身雕花,做工考究。旁邊早已有人站起身,迫不及待地高仰著頭。

    突出的指節(jié)敲了敲桌面。

    阿戈修斯手指微跳,指尖像裹著燙意,緩慢將望遠鏡拿起。

    只有他一個人沒有站起身。

    良好的修養(yǎng),以及從小到大的貴族教育熏陶,讓他即使在心跳失衡的情況下,也能保證絕對端莊的對外禮儀。

    即使他已經認出了那個男孩。

    促使他鬼使神差,來到這種不入流場所的亞裔男孩。

    如果男孩能看到自己的話,會不會也在想,原來兩人曾有過一面之緣,那個玩偶店的店主,跟他的外表一樣紳士。

    阿戈修斯控制不住,心跳加速的想象著。

    “噢,天哪,他想站起來了!”

    “勇敢的亞裔男孩!他的勇氣和他漂亮的臉蛋一樣亮眼!”

    “我真想把他抱下來,這太危險了……”

    阿戈修斯皺了下眉,盡量維持著冷靜表現,只動作稍快地舉起望遠鏡。

    那個年代的望遠鏡,造型是復古的單柄款式,阿戈修斯右手捏著銀質把手,微瞇著眼睛,稍稍貼近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暗戀對象”在面前的影響,男人極力保持著克制,甚至還會跟旁人對比。

    還好,對比身邊其他人,他還不算失態(tài)。

    可是他不知道上帝最喜歡的戲碼,永遠是反派失控,紳士破戒。

    阿戈修斯在舉起望遠鏡的前一秒,都還在為自己的紳士禮儀感到驕傲。

    然而他還沒來及真正看清那個漂亮亞裔的臉,和他正在進行的危險表演。

    輕飄飄,透著光的一點輕薄布料,從半空中拋下——

    遮擋住了阿戈修斯眼前的全部視線。

    眉目英俊的英國男人,表情怔楞,在周圍驚詫和躁動雜音的提醒下,他動作僵硬,微拉開手柄——

    純白色,帶一點繩索蹭印的方形手帕,正墜掛在他的望遠鏡上。

    那是從上面拋下來的。

    像亞洲小孩用來隔汗的小方巾,是舞臺上的小亞裔在試圖站起來時,不小心掉落的。

    作者有話要說:

    癡汗一號就位了,修羅場馬上來。

    第161章

    尖叫狂歡夜

    161

    舞臺底下發(fā)生了一點稍顯荒唐的小混亂。

    西裝革履的部分成功人士,

    因為一條用來搭配服飾的小方巾,鬧了笑話。

    情況有點像足球比賽看臺上,為了爭搶球星扔下臺的球衣而大打出手的一些瘋狂球迷。

    懷姣因為8701這個不合時宜的小笑話,

    已經踩上繩索的腳,都忍不住顫了兩顫。

    【別怕,會有人接住你�!�

    懷姣明白8701的用意,一點小玩笑是為了讓他放松下來,但他不懂后面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有誰會接住他,

    底下討厭他的觀眾嗎。

    懷姣腦袋很空,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重新站起來的,

    顫顫巍巍地踩著麻繩,

    后背出了滿背的冷汗。

    連帶著白色襯衫,快要把外面的馬甲也浸濕。

    以至于等他安全無恙地摸到梯柱,動作緩慢爬下去的時候,

    抬腳絆到了地上鋪的墊子,

    也沒能引起他的一絲注意。

    馬戲團觀眾用來表達熱烈喜愛的方式,是在節(jié)目結束演員謝幕時,

    往舞臺上扔玫瑰花。

    那屬于演出者的最高待遇,只有前排的貴賓才能買得起大把的新鮮紅玫瑰。

    阿戈修斯原本只抱著看一看的念頭,他當然不清楚那張揉皺的廣告紙上的亞裔,

    就是他心中所想的漂亮亞裔。

    以至于他現在十分被動。

    旁邊有人高站著,

    踩在椅子上,

    神情激動地往臺上丟玫瑰花。

    應該用“拋”更為合適,紳士們甚至細心掰去了花桿上的刺,

    以免劃傷那位小演員的嬌貴皮膚。

    再成熟的男性,

    在展現個人魅力時,

    也不忘會抽空踩一腳與他存在競爭關系的其他同性對手。

    戴金邊眼鏡的某個年輕男人,

    單腳踩在面前的小桌上。哪怕保持著這樣一副“不入流”的輕挑姿勢,他斜眼瞥向阿戈修斯的視線,都是鄙夷,又略帶一絲攀比的。

    阿戈修斯頓了一下,空著的右手,不自覺地摸到西服外套掩蓋下的左胸口位置。

    平整外套底下,像有什么東西咯著,微微突起。

    里面躺著一塊曾被使用過的方形手帕。

    剛從舞臺上飄下來,在無數人炯炯目光下,被他手指微跳的,坦然收進西服夾層里。

    年輕男人看到他“炫耀”般的下意識動作,臉色變了兩變,怒哼出一口氣,咬牙撇回臉。

    ……

    鞋子不知道丟去了哪里,襪子也不知所蹤。懷姣打著赤腳,從嘈雜又混亂的舞臺上,走回了后臺帳篷里。

    沙發(fā)上坐著一個人,懷姣沒有仔細去看。他走到之前化妝的位置上,拿了一塊干凈的布,垂著臉,慢吞吞擦著自己的腳。

    明明帳篷里呆著兩個人,空氣里卻安靜得詭異。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后那人才有了點動靜,懷姣聽到了帳篷撩開的聲音,不一會兒又再次落下。

    有人走到懷姣身旁,往他腿邊丟了樣東西。

    動作稍有些隨意,懷姣垂下眼看過去,是自己不知道丟在哪里的那雙鞋。

    “在發(fā)脾氣嗎?”

    小丑蹲下身,抬眼去看懷姣的臉。

    他很少像這樣,用可以稱得上是好聲好氣的口吻,去跟懷姣說話。以至于他自己還沒注意到,懷姣倒是先愣了一下。

    只是這樣好像也沒能引起他的多大反應。

    兩人維持著一高一低的姿勢,一個曲腿坐在凳子上,一個半蹲在凳子面前。

    joker左手撐著化妝臺,空余的右手捉上了懷姣的腳腕,“嗯?”

    他的笨蛋學生沒有出聲,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嘴唇微微抿起。

    擺明了是不想理他的樣子。

    有點難辦,小丑輕微皺了下眉,“哄女孩子”的活兒可不在他的能力范圍內。

    而且還只是個僅僅長得像女孩兒的小男生。

    或者用“小騙子”更貼切,joker莫名覺得有點好笑,這個小騙子因為一場未提前告知的演出,反倒在跟他鬧脾氣。

    他可能忘了自己曾告訴過他的一些話——“必要的一點驚喜,是為了演出時更為真實的表情和反應�!�

    “口味再刁鉆的觀眾也很吃這一套。”

    事實證明他說的一點也沒錯,除了意外發(fā)生的一點情況,懷姣的最后這場演出,可以說是久違地達到了馬戲團的熱度頂點。

    黑色亮面的平底小皮鞋,被joker拿在手里,平整放著時,看上去比他的一只手也并沒有長多少。

    “腳真小�!彼Z氣稍怪地嘀咕了句。

    東方小鬼和正常外國男人的身高體型差,讓他覺得自己仿佛拿著個用來裝扮漂亮玩偶的配飾小鞋子。

    但這句話顯然惹惱了本就不怎么高興的那個人。

    懷姣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來的膽量和脾氣,在小丑拿著他的鞋子,意圖給他穿上時,小腿一挪,放下腳就躲開了對方的動作。

    joker那只布滿紋身的手,就那么僵在原處。

    “我們的大功臣怎么在這兒�!�

    門口突兀響起的聲音,讓僵持中的兩人,同時轉過頭。

    威廉正帶著一群成員走進來,他面上帶著前所未有的真誠笑意,朝懷姣道:“雖然你連最基本的謝幕儀式都忘記了,但還好你走得快�!�

    “臺下已經亂成一鍋粥了,jiao。”

    “那群有錢的貴族,瘋了一樣的爭搶你掉在舞臺上的那只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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