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上面印著黑乎乎的油膩手印，圖樣大多已經(jīng)剝落，但是仍然能夠勉強(qiáng)分辨出一些模糊的字跡。

    他極其迅速地上下掃了一眼，然后扭頭向著某個方向一路小跑而去。

    被屏蔽的直播間彈幕區(qū)內(nèi):

    “？？？”

    “主播要干嘛？”

    “既不求打賞，也不翻寢室，怕不是被嚇到腦子出問題了吧？”

    “管他呢，還剩十五分鐘，快快快，我要迫不及待了！”

    雖然只有短短幾秒，但是溫簡言已經(jīng)將地圖牢牢地記在了心里。

    他憑借記憶在走廊上狂奔。

    緊閉的寢室門一扇扇地從他的身側(cè)飛快掠過，窗子里全部都黑漆漆的，像是一只只空洞的眼眶。

    一張青白的，微笑的臉，緩緩地從一張窗子內(nèi)浮現(xiàn)。

    眼珠滾動，落在奔跑而過的青年身上，嘴角上揚(yáng)的弧度扯的更大——

    “！”

    溫簡言猛地收住步伐，因為動作太猛，差點(diǎn)一個踉蹌把自己絆倒。

    他心臟狂跳，驚魂未定地扭頭向著剛才經(jīng)過的那扇窗子。

    “……”

    啊啊啊啊啊我草！

    除了晃動的燈光外，窗戶里什么都沒有。

    隔著淺淺的一層灰，溫簡言隱約能夠看到自己的面部輪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這次，這張臉靠的比上次近多了。

    就像是正在一點(diǎn)點(diǎn)地接近他的身邊一樣。

    溫簡言一層感到雞皮疙瘩攀上了他的手臂。

    “哈哈哈哈哈，看來死亡時間越來越近了呢�！�

    “不過，這個主播怎么回事，看到這種情況居然臉色連變都沒變，直接繼續(xù)往前跑了……”

    “以前在這個副本中被纏上的主播，看到鬼已經(jīng)靠的這么近了，沒一個不尖叫的。”

    “難道真的一點(diǎn)都沒被嚇到嗎？不可能的吧？”

    溫簡言用最快的速度沖下了樓。

    一樓雖然是大廳，但是卻仍然顯得歪斜而逼仄，墻壁和地板全部都油膩膩的，被籠罩在一片晦暗的陰影中。

    隔著灰蒙蒙的窗戶，隱約能夠看到外面漫無邊際的黑暗。

    大門緊閉著，但卻沒有上鎖。

    青年的步速沒有減緩。

    “什么嘛，我還以為會是什么有潛力的新主播，還暗暗期待了一下……”

    “居然第一反應(yīng)是想跑嗎？真沒意思�！�

    “這還有啥懸念，走了。”

    直播間里的在線人數(shù)從八十多飛快下滑。

    在即將沖到門口之前，溫簡言突然步伐一收，猛地一轉(zhuǎn)身——

    在值班室的門口站定。

    和大門不同，值班室是緊鎖著的。

    青年蹲下身來，細(xì)長的手指在袖口里一摸，也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一根鐵絲，他動作熟稔的將鐵絲彎曲，在鎖孔里輕輕一攪。

    “咔噠�！�

    鎖舌發(fā)出清脆的一聲。

    短短幾秒內(nèi)，值班室的門就向內(nèi)滑開了。

    “呼……”

    溫簡言站起身，舒了口氣，垂下的手指間，那跟鐵絲魔術(shù)般的消失不見了。

    “……”

    “……”

    直播間內(nèi)原本還在下滑的人數(shù)突然停滯了，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寂中。

    溫簡言推開值班室的門，跨步邁入。

    根據(jù)剛才的地圖來看，這里是一棟老式的宿舍樓，一共只有三層，一層是大廳和水房，二樓三樓是宿舍，四樓的標(biāo)注已經(jīng)模糊了，被紅褐色的鐵銹遮擋，看不清上面寫的是什么。

    不過，每一層的宿舍數(shù)量如此有限，這個學(xué)校的規(guī)模一定不會很大。

    對于這種經(jīng)費(fèi)受限的老式學(xué)校，溫簡言還算了解。

    那就是……

    他們存放重要物品的地方一定很有限。

    如果說哪里可以在最短時間內(nèi)收集最多信息，這里是他的最好機(jī)會。

    和整個宿舍樓的風(fēng)格一樣，值班室里也同樣寒酸的很。

    一張窄窄的床鋪靠著墻，可以供值班老師休息，書架上凌亂的堆著幾本冊子，墻壁上掛著宿舍時間表，一張桌子緊靠在窗邊，靠外的窗口平常用來和學(xué)生們對話，但是現(xiàn)在也同樣緊鎖著。

    溫簡言一秒都不耽擱，立刻以一種常人難企及的機(jī)敏開始搜索翻找。

    上鎖的抽屜，柜子，一個一個被翻開，一個一個又被飛快復(fù)原。

    過往學(xué)生花名冊。

    老師值班表。

    耳邊持續(xù)不斷地傳來“信息已獲取”的提示音。

    彈幕里有觀眾恍然大悟:

    “哦哦，這是準(zhǔn)備刷探索度啊�！�

    “不少主播在過了好幾個本之后才知道還能刷探索度獲取積分，他居然在沒有提示的情況下就反應(yīng)過來了，有前途啊�！�

    “誒……這么說，說不定他這次真的兌換出足夠的時長呢！”

    “還是別那么早下結(jié)論，你們也不看看還剩幾分鐘�！�

    其余的彈幕頓時一默。

    時間這種東西總是殘酷的，尤其在開局就只剩二十分鐘的情況下。

    雖然溫簡言的動作真的算得上迅速，但還是無法阻擋一分一秒從指間漏掉。

    直播間上方標(biāo)志著主播的剩余存活時長，不知不覺中，那個數(shù)字只剩下了不到六分鐘。

    在副本內(nèi)，存活時長剩余五分鐘是一個決定性的坎。

    如果主播的存活時長已經(jīng)不足五分鐘，那么他將成為整個副本針對的對象，會無差別吸引副本內(nèi)所有非人存在的注意力——無論是怪物還是npc。

    不亞于在手里拿了個小旗子，一邊狂搖一邊大喊:“我在這里！快來抓我呀！”

    一旦主播陷入了這樣的處境，危險就只會像是滾雪球一樣飛快增加，大部分人可能連五分鐘都撐不到。

    在到達(dá)05:00的瞬間，數(shù)字被染上了刺目的鮮紅。

    溫簡言站在桌前，翻動文件的動作微微一頓。

    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身邊的溫度毫無預(yù)兆地下降了，本就陰冷潮濕的室內(nèi)此刻變得陰寒刺骨，那種寒意強(qiáng)烈到近乎恐怖，仿佛鋼刀一般侵入肌理，絲絲縷縷地滲進(jìn)了骨頭縫。

    一種強(qiáng)烈的，被注視的感覺從身后傳來。

    溫簡言幾乎是不受控制地緩緩扭頭——

    在桌子上擺著的梳妝鏡里，他看到自己在黑暗中的模糊身形。

    一只慘白的手無聲地，緩慢地從背后半開的柜子中伸了出來，按在了墻壁上。

    越過自己的肩膀，溫簡言看到一張臉從陰影中顯現(xiàn)。

    那是一張微笑著的臉。

    慘白的底色仿佛熔化的蠟，簡單的五官在平滑的表面組合在一起，像是一張詭異的微笑面具，此刻正無聲地沖著溫簡言咧開嘴角。

    漆黑的頭發(fā)猶如濕粘的蛇，水珠從黑發(fā)末端墜下。

    滴答，滴答。

    它一點(diǎn)點(diǎn)地從衣柜中探身出來，緩緩向著青年的方向走去。

    一步，兩步。

    隨著距離的拉進(jìn)，那張微笑面具上的細(xì)節(jié)慢慢變得豐富起來。

    越來越像……

    溫簡言本人。

    正在這時，沉重而拖沓的腳步聲從半掩的值班室門外響起，那聲音一步一停，在死寂的室內(nèi)顯得分外突兀，帶來一種極為不祥的氛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臟上一般。

    “咚”，“咚”，“咚”

    一陣斷斷續(xù)續(xù)的哼唱由遠(yuǎn)及近地傳來。

    那旋律古怪而快活，伴隨著腳步聲一點(diǎn)點(diǎn)地變得清晰起來，在死寂空曠的黑暗環(huán)境中顯得格外詭異。

    一聽到這標(biāo)志性的聲音，熟知劇情的彈幕立刻興奮了起來。

    “是老妖婆！是老妖婆！”

    “這個新人的運(yùn)氣簡直了，居然一次性碰到了最難纏的怪和最難纏的npc，我還沒見過有那個主播有這待遇�！�

    腳步聲在值班室門口停下。

    下一秒，哼唱立止。

    壓倒性的死寂突如其來地罩了下來。

    溫簡言仿佛如夢初醒一般，猛地伏下身，向著桌下半開的柜子鉆去。

    剛才還冷冷清清的彈幕此刻終于變得熱火朝天了起來。

    “笑死，新人真的好天真。”

    “如果是往常的話，鉆個柜子，藏個床底，雖然躲不了鬼，躲過npc的概率還是很大的，但他現(xiàn)在可是百分百吸引npc狀態(tài)，絕對會被發(fā)現(xiàn)啊。”

    “唉，可惜了，如果不是開局這么極限，其實(shí)主播發(fā)展?jié)摿νΥ蟮摹！?br />
    “別抱怨了，至少現(xiàn)在也挺有看頭的�！�

    “砰——”

    值班室的大門被猛地從外推開。

    一個高壯肥胖的女人出現(xiàn)在了門外，極厚的鏡片根本擋不住那雙眼睛中的歹毒和陰沉，泛著灰的厚嘴唇緊抿著，下垂的嘴角滲著白沫，臉上的橫肉微微抖動著，一種強(qiáng)烈的森冷感充溢在她那張蠻橫的臉上。

    “誰在那兒？”

    “咚！”

    仿佛撞到頭一般的一聲輕響過后，青年齜牙咧嘴的扶著后腦勺站了起來。

    他臉上的眼鏡有些歪，側(cè)臉上也被蹭上了一點(diǎn)灰塵。

    “��！”

    仿佛看到救星一般，青年的雙眼微微一亮:“楊老師，您在這里！”

    楊老師臉上的橫肉抖了一下，她愣了一下，很顯然也沒有想到這個發(fā)展方向。

    “教導(dǎo)主任給了我鑰匙，讓我來拿一下這屆剛?cè)雽W(xué)的寄宿生名冊�！�

    溫簡言撓了撓臉頰，沖對方露出一個靦腆的微笑:“據(jù)說好像是有個學(xué)生沒來報道，名冊得修改一下，沈主任要的挺急的，所以就擅自進(jìn)來了，真的不好意思……”

    看著著屏幕上面不改色說著瞎話的新人主播，彈幕區(qū)一片死寂。

    青年戴著剛剛從柜子底部摸出來的破眼鏡，雖然眼鏡腿有些歪，但是和他剛才的動作結(jié)合在一起完全不顯得突兀，反而讓人覺得就是在剛才被嚇到的時候撞歪的。

    先前的機(jī)敏和冷漠早已消失不見。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抿著唇，清俊的臉上沾著一點(diǎn)灰塵，眼鏡給他帶來一種初出茅廬般的書卷氣，讓他顯得憨直而青澀，一雙淺棕色的眼睛在鏡片后閃爍著，帶著令人無法懷疑的真誠和歉意。

    楊老師瞇起雙眼，陰毒的小眼睛透過厚厚的鏡片，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青年。

    溫簡言這才恍然大悟:“哦哦，不好意思，我還沒有自我介紹！”

    他忙忙上前一步，向著對方伸出手，在剛剛伸到一半的時候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急急地將沾著塵土的手掌在褲子上蹭了蹭，神情靦腆羞澀:

    “我是新來這里的實(shí)習(xí)老師，您叫我小溫就好�！�

    他再次伸出手。

    楊老師低下頭，掃了眼對方伸出來的手掌，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青年有些茫然地眨眨眼，關(guān)切的問道:

    “怎么了？您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yī)務(wù)室看看？”

    剛剛說完，他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有些為難地皺起眉:”但是王萍老師今天應(yīng)該不在……”

    終于，老妖婆從鼻子里發(fā)出一聲沉重的冷哼。

    她以與自己體型不符的靈敏走上前去，從柜子深處的一個暗盒中掏出一本被揉搓的皺皺巴巴的小冊子。

    嘩啦啦的翻動聲在狹窄的值班室內(nèi)響起。

    老妖婆舔了舔自己油膩的手指，翻開冊子，問:

    “說吧，哪個學(xué)生沒來報道？”

    在話音落下的瞬間，彈幕沸騰了。

    “我草我草我草！她信了她信了她信了！”

    “好家伙還能這么玩？”

    “我靠我嘆為觀止！主播是怎么知道這么多信息的？”

    “他剛才不是翻到了教職員表嗎，還有值班表什么的，前面是剛進(jìn)來的嗎？”

    “雖然但是，誰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編出這么流暢的瞎話啊，絕了啊我的天！”

    溫簡言對觀眾的反應(yīng)一無所知。

    他低頭湊了過去，骨節(jié)分明的修長手指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其中一頁，指尖落在其中一個名字上。

    “程偉”——那正是他抽到的身份卡上的那個名字。

    青年微笑了起來:“這個�！�

    老妖婆從胸前的口袋中掏出筆，在程偉的名字后面寫下了三個字:未報到。

    剛剛還熱火朝天的彈幕頓時安靜了幾秒。

    “……”

    “……”

    “草，圓謊大師�！�

    第

    3

    章

    德才中學(xué)

    第三章

    修改完名單之后，老妖婆合上那個皺皺巴巴的小本子，將它丟給溫簡言:

    “行了，送去吧，但是得給我抄一份留下�！�

    青年慌忙接住名冊，扶了扶有些歪斜的眼鏡腿，局促地答道:

    “麻，麻煩您了�！�

    “實(shí)習(xí)老師……哼�！�

    老妖婆瞇了瞇眼，灰暗的眼珠在油膩的鏡片后反射出陰沉的光，蠻橫地命令道:

    “馬上就要到清點(diǎn)人數(shù)的時間了，正好，你送完名冊之后再過來一趟，我這里缺人手缺的很。”

    “他媽的，每次一堆破事全都堆到我這里來，一群不要臉的東西……”

    女人啐了一口，不干不凈地罵著，一邊轉(zhuǎn)身向外走去，高而臃腫的背影消失在了門外。

    “哐！”

    值班室的門被粗魯?shù)刈采稀?br />
    隔著門板，溫簡言聽到那腔調(diào)詭異的歌聲再次響了起來，伴隨著女人沉重的腳步聲，哼唱聲漸漸遠(yuǎn)去，最終被黑沉沉的陰影吞沒。

    明明只有短短的幾十秒，但是卻漫長的仿佛一個世紀(jì)。

    終于，耳邊只剩下一片了死寂。

    “……”

    幾乎是立刻，青年臉上青澀靦腆的微笑仿佛強(qiáng)烈日光下的薄雪，迅速地消失不見，只是下面無表情的沉靜，看不出任何情緒。

    彈幕也同樣沉寂了幾秒。

    “……？”

    “主播這表情，總感覺好像在謀劃什么……”

    “說起來，他從一開始就感覺對流程挺熟悉的，難道是什么大佬的小號嗎？畢竟主播可以用積分換殼子�！�

    “而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主播可是第一關(guān)就抽到了地獄難度的初始生存時長啊，一般人運(yùn)氣怎么可能這么差，肯定是系統(tǒng)加的限制吧？”

    “對對，同感，是小號的可能很大啊�！�

    “可是，絕大多數(shù)的s級主播和大公會我都有關(guān)注，但這個直播風(fēng)格……感覺都有點(diǎn)對不上號��？”

    正在這時，剛才還一動不動的主播突地站起身來。

    “！”

    觀看直播的觀眾們似乎都被嚇了一大跳。

    他們下意識屏住呼吸，死死地盯著屏幕里的青年，半是驚訝半是激動地期待著他的下一步行動——

    “嘔——”

    溫簡言一個箭步?jīng)_到書桌旁，俯身對著垃圾桶開始干嘔。

    細(xì)長的手指死死地按在書桌邊緣，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變得慘白，配合上那響徹房間的干嘔聲，怎么看都不像是作假。

    “……”

    “……”

    彈幕陷入一片死寂。

    幾秒鐘之后，一排排“？”才緩緩出現(xiàn)。

    “……wtf？”

    “……主播剛才露出那么高深莫測的表情，結(jié)果就讓我看這？”

    “所以說主播果然還是新人吧，不然怎么可能反應(yīng)這么大……”

    “或許是演戲……？我也不確定了……”

    半分鐘之后，溫簡言一臉蒼白的扶著桌子站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久沒有進(jìn)食了，他這次又什么都沒吐出來。

    他一臉虛脫地揩了下嘴角，眼角濕紅，長睫下被蒙上了一層生理性的水霧。

    媽的……

    剛才真的是……

    嚇?biāo)廊肆耍?br />
    溫簡言后背的衣服被汗水緊緊地黏在皮膚上，掌心里也汗?jié)褚黄�，冷風(fēng)一吹，令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啊啊啊啊啊啊這究竟是個什么鬼地方啊啊啊啊��！

    剛才那張恐怖的笑臉就在腦后！腦后��！那么近！那么近��！我頂你媽的嚇吐了��！

    溫簡言的表情微微扭曲。

    幸虧后面進(jìn)來那個npc長得至少是個人樣，不然他懷疑自己會當(dāng)場暴斃。

    而且，更重要的是……

    溫簡言雖然不知道自己的生存時長還剩多少！但是卻清楚地知道估計現(xiàn)在非常極限——怕不是幾秒之后就完蛋了吧！

    他剛剛到手的二十個億還沒有來得及花出去呢！他還沒有來得及好好享受一下美好人生呢！

    沒有被犯罪集團(tuán)沉塘，卻因為被拉進(jìn)恐怖直播軟件而不明不白死于非命……

    這種事情，不要�。�

    溫簡言現(xiàn)在十分絕望。

    正在他慌得一批的時候，突然，耳邊傳來了“叮”的一聲，緊接著，系統(tǒng)的機(jī)械音響起:

    【恭喜主播解鎖積分獲取新方式！】

    【劇情偏移度:31%獎勵積分:10000

    隨著偏移度提高，獎勵積分也會大幅增長哦

    注意:劇情修改程度增加，副本將發(fā)生不可控變化！

    請主播再接再厲，解鎖副本全新情節(jié)！】

    【直播任務(wù)獎勵為您計算中……

    副本探索度:20%獎勵積分:2000】

    【糟糕，系統(tǒng)檢測到主播生存剩余時間即將低于一分鐘，您的直播間即將關(guān)閉！為了您直播間內(nèi)嗷嗷待哺的忠實(shí)粉絲，請問您是否將賬戶內(nèi)積分全部兌換生存時長？】

    ！�。�

    就等你這句話了！

    溫簡言幾乎喜極而泣:

    “兌！”

    【叮！您的積分已兌換完成，請打開身份卡查收！】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平復(fù)下一下心情。

    然后，他從自己的口袋中掏出那張身份卡，只見上面的字跡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已經(jīng)改變了。

    【身份卡】

    姓名:程偉（已變更:小溫）

    年齡:16（已變更:？？？）

    職業(yè):德才中學(xué)高中一年級學(xué)生（已變更:德才高中一年級實(shí)習(xí)老師）

    相關(guān)劇情:尚未解鎖（已變更:？？？）

    所有“已變更”后面的文字都呈現(xiàn)出一種暗淡的淺灰色，若隱若現(xiàn)，在不甚明亮的光線幾乎很難看清，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在卡片上。

    溫簡言若有所思地看了它幾秒，然后把卡片翻過背面。

    上面是血紅色的倒計時。

    存活時長從觸目驚心的個位數(shù)，增長到了一百二十分鐘。

    雖然也只有兩個小時，但他至少能活到第一個積分結(jié)算點(diǎn)了。

    溫簡言緩緩地長舒一口氣。

    他注視著卡片上顯示著的剩余存活時長，陷入了沉思。

    看來，積分與存活時長是按照一百比一的比率兌換的。

    探索副本給的獎勵實(shí)在是太少了，即使是刷到百分百，也只有一萬積分。

    當(dāng)然，后續(xù)或許會更新更多直播任務(wù)，但是他究竟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還兩說。

    溫簡言摸了摸下巴。

    而劇情偏移度嘛……

    雖然給的積分真的很多，但是，剛才系統(tǒng)的提示他可沒忘，這個方法的后續(xù)風(fēng)險實(shí)在太大。

    那么，最后只剩下一個積分獲取途徑——

    溫簡言低下頭找了找，然后在虛空輕輕一點(diǎn)，將直播界面重新放了出來。

    彈幕猛的活泛了起來。

    “�。。　�

    “哦哦哦！主播開彈幕了！”

    “這個時候想起來開彈幕了，怎么？終于發(fā)現(xiàn)積分不夠活下去了？”

    溫簡言虛虛掠過那些或興奮或惡意，或陰陽怪氣或幸災(zāi)樂禍的彈幕，視線落輕飄飄地在了屏幕的右上角。

    【在線觀眾:364】

    個位數(shù)雖然在一刻不停地波動著，但是變化總體來說并不算大。

    “大家好�！�

    青年微微低垂著頭，半明半昧的光線落在他蒼白的膚色上，越發(fā)顯得輪廓深刻，面容清俊。

    他揚(yáng)起微笑。

    不知道是不是職業(yè)的緣故，溫簡言的嘴唇長得極好看，下唇柔軟豐潤，唇角卻窄而銳利，向上彎起的時候，能夠輕而易舉地被操控，展露出各種情緒，無論是施加威懾，還是表達(dá)友好，都能毫無障礙地信手拈來。

    “先前情況太緊急，沒有時間和大家打招呼，不好意思啊�！�

    溫簡言的睫毛微垂，一雙淺琥珀色的眼珠中不帶絲毫陰霾，顯得澄澈而真摯，雖然嗓音因為剛才的干嘔而略帶沙啞，但是聲音中的歉意卻不摻半點(diǎn)水分。

    “……”

    彈幕啞然了一瞬。

    確實(shí)，剛才的情況那么緊急，主播屏蔽彈幕也是迫不得已啊。

    他也不是故意的！

    看著主播那張真誠的帥臉，有的觀眾也忍不住開始反思自己，先前是不是對這個新手主播太過苛刻了。

    于是，更多友善的彈幕出現(xiàn)了。

    “沒事沒事，可以理解�！�

    “新人主播第一次就能玩成這樣，很厲害了。”

    甚至有人向直播間內(nèi)砸了一些數(shù)額不大的禮物作為安慰。

    注視著自己后臺余額上顯示的積分增加，溫簡言不著痕跡地彎了彎雙眼。

    接下來，他隨便挑了幾個彈幕中的問題回答了一下。

    “感覺嗎？很難形容，害怕當(dāng)然有一點(diǎn)啦，但是不是有你們在嘛。”

    “當(dāng)然是希望活著出去啦�！�

    “哈哈哈哈，是單身哦。”

    最后，溫簡言的視線落在其中一條彈幕上，仿佛是下意識念出了其中的內(nèi)容:

    “主播真的是第一次玩嗎？真的不是什么人的小號——”

    他猛地收聲。

    青年沖著屏幕笑了下，以一種旁若無人的鎮(zhèn)定姿態(tài)說道:“啊，不好意思，我停的時間太久了，該繼續(xù)啦�！�

    說完，不等彈幕反應(yīng)過來，溫簡言干脆利落地把直播間再次屏蔽掉了。

    “？？？”

    “�。。�？？？”

    “等等！我仿佛覺察到了什么！”

    “有誰去看看幾大公會b級以上的主播今天誰沒開直播！”

    “剛才的干嘔絕對是演戲吧！絕對是！”

    彈幕瘋狂地刷了起來，無數(shù)種猜測涌現(xiàn)，看直播的人數(shù)也隨之飆升，在接下來的短短幾分鐘內(nèi)就從三百多漲到了近八百，并且還在不斷地增加中。

    溫簡言雖然屏蔽了彈幕，但是卻并沒有關(guān)閉光屏。

    聽著叮叮當(dāng)當(dāng)生效的直播禮物音效，他瞇了瞇雙眼，唇上掠過一絲轉(zhuǎn)瞬即逝的微笑。

    人嘛。

    都是有窺私欲的。

    不過，現(xiàn)在無論是在線人數(shù)還是打賞的積分都還太少，先養(yǎng)養(yǎng)，養(yǎng)肥了再宰。

    突然，溫簡言的視線落在了光屏的一角，不由得微微一頓。

    那里蹲著個縮小版的花盆圖標(biāo)。

    正是系統(tǒng)送的那株沒有屁用的蘋果苗。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感覺……花盆上的土層似乎鼓起一點(diǎn)。

    溫簡言盯著它瞅了半晌，皺起眉頭。

    圖標(biāo)太小，或許是看走眼了吧。

    他搖搖頭，把光屏徹底關(guān)掉。

    溫簡言站起身來，雖然腿還是有點(diǎn)發(fā)軟，但是卻比剛才好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