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什么朋友?”
安小朵立即拉褚葵出來當(dāng)擋箭牌。黎孝安只好說:“那好吧,以后我讓老齊跟著你,聽你差遣�!�
老齊名義上是黎孝安的司機,但黎孝安平常都自己開車,用得上他的地方不多,更多時候是岑阿姨在使喚他。
安小朵下意識地拒絕:“我不用,你車庫里不是還有車嗎?我想自己開�!�
“不行。”
這么毫無轉(zhuǎn)圜余地地被拒絕,安小朵氣到笑:“那你別讓老齊跟著我,他跟著我去哪都不自在,你還不如把我關(guān)到湖邊的別墅去�!�
黎孝安見說不通,也不急于說服她,將手里的報紙擱在一邊,他起身穿上外套,“這個問題回家再說,我先走了�!�
安小朵望著他的背影,氣呼呼灌了一大口牛奶。護士走過來,動作迅速地將她杯子蓄滿。
安小朵目瞪口呆,還有完沒完了,在家岑阿姨就每天灌她喝牛奶,一天至少五六杯,來這兒還要喝,她覺得自己都快喝成奶牛了。
安小朵在外面打車,一上去司機問她去哪兒,她考慮了幾秒,決定先去瑞慈醫(yī)院。她想現(xiàn)在既然知道那個女人叫心藍,或許可以請周諾言幫忙查一下,可惜她沒有周諾言的手機號,只能直接去院長辦公室找他。
她在大門口下了車,正準(zhǔn)備往里走,突然聽見身后有人喊她,回頭,看見出租車后頭停著一輛白色寶馬,車?yán)锏娜嗽跊_她笑。
安小朵驚喜地叫道:“何小姐,怎么是你?”
“上車再說。”何碧璽打開車門。
等安小朵坐進副駕駛座,她一邊將車開去停車位,一邊說:“好久不見了啊,最近好嗎?”
“挺好的。”
“你跟孝安的事我都聽說了,我前天才從墨爾本回來,本來打算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再找你聚一聚的,想不到今天就碰上了。”
“何小姐,那些傳聞是真的嗎?”
何碧璽一愣,隨即失笑:“我最近被娛記盯得緊,三天兩頭就讓我上頭條,年前實在受不了才跑去國外避避風(fēng)頭,你是指哪一件?”
安小朵遲疑了一下,說:“聽說你打算退出娛樂圈?”
何碧璽笑起來:“你這消息是從哪聽來的?”
“是我朋友告訴我的,她在盛世工作。”
“難怪,不過先不要說出去,我手頭還有幾個廣告約沒到期,要履行完合約才能公開。”
安小朵訝然:“這么說你真的要退出?”
“是從臺前轉(zhuǎn)去幕后,我打算創(chuàng)立自己的服裝品牌,以后就專心做設(shè)計這一塊�!笨窗残《淠樕蠏熘馔獾纳袂�,她笑著說,“我難道沒有跟你說過,我大學(xué)專業(yè)學(xué)的是服裝設(shè)計?”
安小朵誠實地回答:“真沒說過�!�
何碧璽哈哈大笑:“不是我自賣自夸,當(dāng)年我專業(yè)成績可相當(dāng)不錯,年年拿獎學(xué)金,畢業(yè)作品還拿了全院一等獎,想留校當(dāng)老師也沒什么問題�!�
“我還以為你今后要在影壇大展拳腳呢。”
“我這次拍電影純粹是玩票性質(zhì),順便還導(dǎo)演一個人情,就我這演技成不了氣候的,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安小朵見她說得直白,忍不住笑起來。
“對了,我來給我家長送飯,你來干嗎?”可能是不在工作狀態(tài),何碧璽整個人顯得輕松又調(diào)皮。
安小朵心里一動,說:“我本來想找周先生……何小姐,可不可以拜托你幫我個忙?”
何碧璽挑眉:“什么?”
“我前幾天在醫(yī)院這邊遠遠地看見一個很久沒聯(lián)絡(luò)的人,沒來得及打招呼,我想請周先生幫我查查看她是不是這醫(yī)院的病人。”
“叫什么名字?”
安小朵略一猶豫,說:“心藍�!�
何碧璽懷疑自己聽錯了,重復(fù)了一遍:“心藍?”
安小朵見她表情古怪,小心地問:“何小姐你認識?”
何碧璽短促地笑了一下:“這個名字不算特別,有同名也不稀奇,她是你什么人?”
“是我爸爸的朋友�!�
“好,我問問看�!�
何碧璽目送安小朵下車,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臉上浮出一抹不忍之色。
何碧璽在周諾言辦公室等了一會兒,才見他推門進來,半小時前他下手術(shù)臺,秘書打電話給他說何碧璽在等他,他交代完病人家屬立即過來。
何碧璽打開保溫桶,倒了一碗玉米排骨湯在碗里:“先喝湯吧。”
“讓你不用特意送過來,怎么就不聽話?”周諾言無奈,脫下醫(yī)生白袍掛在衣架上,然后在茶幾旁坐下來。
何碧璽不樂意,斜了他一眼:“誰叫某人一點吃飯的自覺都沒有!我大老遠送湯送飯過來,怎么著?還要挨你批?周諾言,你什么意思?七年之癢了?”
周諾言看著炸毛的何碧璽,失笑道:“我不過就說一句,你堵我這么多句,欺負我剛下手術(shù)臺是吧?”
何碧璽哼了一聲,不說話。
“你不說我都沒想起來,這么快就七年了,可咱們倆結(jié)婚前都認識不止七年了,要能癢早癢了。你難得這段時間不用工作,有時間就在家多陪陪兒子,你不知道他有多想你陪。”
“等我轉(zhuǎn)去做設(shè)計,有的是時間�!�
“說起這個,你怎么突然想轉(zhuǎn)行了?”
“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我要真等到那一天再引退身價就不一樣了,現(xiàn)在我開口,RAY跟唐均年都爭著投資�!�
“這是真心話?”
何碧璽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不是,真心話是老娘不想干了,累了,想讓你養(yǎng),每天跟秦箏那種二十歲出頭的小丫頭搶飯碗沒意思�!�
“我養(yǎng)你沒問題啊,你開心就好。”
“我們再生一個吧。”
“不要,”周諾言斷然拒絕,“我有一個兒子就夠了�!�
何碧璽小聲嘟囔:“可我還想要一個女兒�!�
周諾言不為所動:“做人不要那么貪心�!�
何碧璽支著頭,靠在沙發(fā)上生悶氣。
周諾言慢條斯理地喝著湯,何碧璽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他一點都不擔(dān)心,別的事他可以隨她,唯獨這點不行,何碧璽意外流產(chǎn)過一次,后來千辛萬苦才有了小景年,懷孕跟生產(chǎn)都吃足了苦頭,他絕不讓她再經(jīng)歷一次。
“是不是你身邊誰懷上了?”周諾言問她。何碧璽想要女兒的心思幾年來沒停過,只要一看身邊有誰懷孕,她的心就開始蠢蠢欲動。
果然,他聽見何碧璽說:“安小朵啊,怎么?你沒聽黎孝安說起?”
周諾言說:“他現(xiàn)在來找我都是問萌慧的病情,哪里有時間說別的。”
“萌慧的病有起色了嗎?”何碧璽的臉不自覺地有幾分凝重,“手術(shù)日期定下了沒?”
“等她身體狀況好點才能定�!�
何碧璽嘆了口氣,李萌慧跟她算是同期出道的,當(dāng)年公司對李萌慧也是相當(dāng)器重,給了很多機會�?上Ю蠲然蹌傆悬c人氣的時候,遇上了黎孝安,立刻掉進了愛河里,每天除了談情說愛外沒一件事上心,后來還違約跑去結(jié)婚生子,黎孝安付了一大筆違約金才完事。照說談戀愛談得如此義無反顧,愛情的保質(zhì)期應(yīng)該長久一些才是,可事實卻不是這樣。
“你慢慢吃吧,我去看看她�!�
第十三章
愛讓每個人都心碎
黎孝安接到何碧璽電話的時候,正在辦公室里閱覽桌上累積多日的文件。聽完何碧璽說的話,他眉心不由緊蹙起來:“你說她今天去醫(yī)院找杜心藍?”
“要不是遇到我,估計她不是在醫(yī)院那邊守株待兔就是去找諾言了,黎孝安,你到現(xiàn)在都沒讓她知道萌慧的情況嗎?”
黎孝安沉默著。
“本來我不確定她說的心藍是不是藍姨,可是她說是在醫(yī)院看到的,那應(yīng)該說的就是她吧�!焙伪汰t像是在琢磨什么,停頓了幾秒才繼續(xù)說,“藍姨跟她爸爸認識?小朵好像找得很急的樣子�!�
“你告訴她,醫(yī)院沒有叫這個名字的病人�!�
何碧璽納悶:“為什么?藍姨雖然不是病人,可你明知道她找的是藍姨……”
“別問那么多,你就照我說的做。”
何碧璽被他打斷,冷笑道:“安小朵也是我朋友,我非常不認同你對她隱瞞萌慧的事�,F(xiàn)在你要我?guī)湍泸_她,還不肯說理由,黎孝安,把你大少爺?shù)淖黠L(fēng)收起來,我不吃這套�!�
黎孝安焦躁地猛捶了一下桌面:“你懂什么?如果讓小朵找到杜心藍,后果會很嚴(yán)重�!�
“什么后果?你說清楚�!�
黎孝安深吸了一口氣:“當(dāng)年綁架元元的人是杜心藍�!�
“什么?”何碧璽愕然,“不是小朵的爸爸干的嗎?”
黎孝安胸腔的煩躁已經(jīng)到達最高點,偏偏這時有新來電打進來,一看是吳立軒,他以為李萌慧那邊又出狀況,切換過去后,聽見吳立軒著急的聲音說:“你快來醫(yī)院,小朵在這里,她一見藍姨就很激動地撲過來,我問她什么事她也不說。”
“無論如何先穩(wěn)住她們,我立刻過去�!闭f這話的同時,黎孝安大步走出辦公室。
等他十萬火急趕到醫(yī)院,安小朵和杜心藍都不見蹤影,吳立軒迎上來:“她們剛剛上了出租車,走了�!�
黎孝安怒吼:“我不是叫你看住她們嗎?”
吳立軒解釋:“是藍姨自己要跟她走的,我攔都攔不住,再說我壓根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跟藍姨一前一后走到醫(yī)院門口就碰見她,她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死死地抓著藍姨的手,怎么回事啊這是?”
“她們往哪個方向走的,快去找!”黎孝安氣得想抽人,剛才出來得急,大衣落在辦公室里,身上只穿著一件襯衫,寒風(fēng)冷冽,但他一點都沒察覺到冷。
他轉(zhuǎn)身回到車?yán)�,倒車,然后一踩油門將車開出去。
就在他們滿世界找人之際,安小朵和杜心藍正面對面,坐在舊時光咖啡館里。剛才她們上了出租車,杜心藍就報了這里。
安小朵問她:“為什么一定要在這里說?”
“我知道那條短信是你發(fā)的,你爸爸曾說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再來梧城了,我當(dāng)時不明白他的意思,現(xiàn)在才知道……”杜心藍惆悵地說,“我跟他是在這里重逢的�!�
安小朵心里激起了絲絲漣漪,她定定地打量眼前的女人,兩三年前她跟杜心藍曾有一面之緣,與那時相比,杜心藍蒼老了不少,松弛的皮膚透著一股青灰色。
知道安小朵在觀察自己,杜心藍絲毫不在意,兀自說下去:“那次真是巧,你爸爸來這買咖啡,是買給你的,他說你一會兒會去他那兒,買了你喜歡的拿鐵和提拉米蘇。我那天正好坐在這個位置上,我一眼就認出了他,雖然我們已經(jīng)快二十年沒見過面,我跟他都老了,但我們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了對方�!�
“你跟我爸爸是什么關(guān)系?”
“我們是高中同學(xué),要不是后來發(fā)生了一些事,我們大概會結(jié)婚吧。”說到這里,杜心藍笑起來,眼角的褶皺越發(fā)明顯,有些渾濁的眼睛里泛出些許淚光。
杜心藍說的,安小朵并沒有感到意外,因為早就猜到這個女人跟父親關(guān)系不尋常,她無心去聽他們舊日的愛情,她現(xiàn)在只是迫切地想知道杜心藍為什么要綁架元元!
“是為了錢嗎?”安小朵問。
“為了錢?”杜心藍一愣,繼而不能自抑地笑起來,像是聽見一個荒之大謬的笑話,笑聲中又透著淡淡的凄涼。
“你知不知道我是元元什么人?我是他的外婆,我的女兒是元元的親生母親,我會為了錢綁架自己的外孫?”杜心藍笑著笑著眼淚就布滿了整張臉,迎著安小朵驚愕的目光,她漸漸止住笑,說,“我?guī)ё咴皇窍胱尯⒆踊氐矫然鄣纳磉�,我看得出萌慧心里很想孩子,但是孝安不許她見孩子,他們離婚的時候鬧得很僵,萌慧只是外表倔強,她不肯先低頭,可是我知道她心里很苦,我就想著偷偷來看孩子一眼,哪怕只是拍張照片回去給她看看也好,可是我越看照片就越想帶他走,我也知道要帶孩子回臺灣沒那么容易,靠我一個人根本辦不到,那時候我就像是被鬼迷住了心竅一樣……那天只有你帶他去海洋公園,我偷偷跟著你們,當(dāng)我看到他一個人站在洗手間門口,我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我沖上去想抱抱他,但他不認識我,不讓我抱,還不住地往后躲,想跑進去找你,我當(dāng)時心里就一個念頭,我想如果錯失了這個機會,下次想跟孩子單獨見面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了,所以我強行抱走了他,沒想到他被我嚇壞了,發(fā)起高燒,我急得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么辦,只好去找你爸爸,求他幫我,你爸爸喂元元吃退燒藥,但一點用都沒有,燒一直不退,你爸爸讓我不要出面,由他送元元去醫(yī)院……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這兩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自責(zé)內(nèi)疚……要不是放不下萌慧,我早就不想活了�!�
“你就任由我爸爸替你頂罪,你自己跑回臺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