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那到不至于!”云林笑道,“說不定是靖海侯想著送送我們郡主,又覺得不太合適,就等在這里看上兩眼!”
衛(wèi)屬打了個寒戰(zhàn),嘴角翕翕,欲言又止。
總算聰明了一點!
云林嘴角含笑地看了衛(wèi)屬一眼,若有所指的道:“誰不知道我們郡主在國士之才,這樣的女子,也就只能那些凡夫俗子學得是牝雞司晨,像靖海侯這樣的,可是求都求不來。何況還有當年的事!”
衛(wèi)屬聽著又低低地罵了一句,高聲對各司其職守在船舷上的護衛(wèi)吼道:“各就各位,戒備!”
船上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云林笑道:“也許靖海侯真的只是給我們郡主送行的!”
衛(wèi)屬道:“管他是來干什么的?一力降十會。只要他們敢靠近船舷,我們就動手。講道理這種事,從來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有這功夫,還不如拳頭底下見真章,誰贏了誰有理!”
云林呵呵地笑。
這也是為什么他喜歡和衛(wèi)屬搭檔的緣故。
兩人睜也不眨地盯著岸上的人。
可直到船馳過那片水域,岸上的人成了一個人看不見的小黑點,也沒有什么動靜。
云林這才舒了口氣。
看樣子靖海侯還沒有失去理智�;蛘哒f是還沒有那個能力在江南一手摭天。
郡主這個時候來江南走一趟,說不定是最好的時機了。
以后,恐怕就沒有這么容易了!
但他還是和衛(wèi)屬商量:“不能大意,今天晚上連夜直路,到下一個碼頭再歇息�!�
衛(wèi)屬不敢馬虎,親自去布置。
云林則去向姜憲解釋,說是接到了李謙的飛鴿傳書,一直催著他們早點回去,他想連放趕路。
李謙就是這個樣子!
姜憲也巴不得立刻就能見到李謙,對云林的話一點也沒有懷疑,立刻就答應了,還叮囑云林小心夜間行路是很危險的事,沒有燈塔,沒有照明,很容易碰到暗流或是暗石。
云林笑著應下。
趙嘯卻望著漸行漸遠的官船輕輕地嘆了口氣。
當初姜憲嫁李謙的時候他滿心的憤怒,滿心的怨懟,直到他娶了蔡如意,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對蔡如意非常的好,甚至縱容著蔡如意時常和京城的那些閨中蜜友互相有無,甚至是回京城省親,就是想讓姜憲知道蔡如意嫁給了他過得有多好,心里隱隱盼著姜憲有一天聽到蔡如意的消息會心生后悔。
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蔡如意雖然是個小小的落魄侯府的小姐,心卻很大。不僅要掌握靖海侯府的內宅,還要插手他的事。他婉言拒絕的時候,蔡如意反而拿姜憲做例子,說李謙是如何如何的尊重姜憲,李家的事姜憲不用問任何人就能當家作主。
他一時激憤,由著蔡如意利用他的名聲做了幾樁事。
可蔡如意畢竟不是姜憲,做的那幾樁事不僅沒能給她贏得名聲,反而讓靖海侯府的長輩和下屬都很反感。
他只好收了她的權。
這也成了他們夫婦之間矛盾的開始。
蔡如意還不承認,對外卻說是他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收了通房,還讓通房懷孕,讓她顏面盡失,她才鬧的。
他們是聯姻夫妻,有的不過是責任和義務,蔡如意說這話也怕別人笑話。
趙嘯一直現在也認為,蔡如意是為了權利之爭,而不是什么夫妻感情。
每每想著到這些,他就忍不住會設想,如果當初他娶的是姜憲,他是不是會像李謙那樣,有一個志同道合的妻子,一個聰明伶俐的兒子,有一份令人人都羨慕的仕途。
特別是姜憲在走的時候突然遍請江南世家的宗婦和朝廷命婦赴宴,一夜之間讓她的聲望達到了,傳遍了大江以南,他對李謙的妒忌第一次抑制不住地泛濫起來。
他突然間很想見見姜憲。
可惜姜憲已定下了離開的日子,他已向皇上上書,會為蔡氏守孝一年,不方便去姜憲。
他想,也許他和姜憲沒有這緣分!
可半夜夢醒,他又止不住地想,如果當初他對這門親事更積極一點,及時地攔住了姜憲,是不是事情的發(fā)展就完全不一樣的呢?
他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快馬加鞭趕到碼頭時,姜憲的船已經離開了。
趙嘯生平第一次像個輕狂的少年,沿河縱馬,趕在了姜憲的前頭到達了這處望高坡。
想和姜憲打個打招,好像該說的話十幾年前就在那個山廟里說完了。
再見面,只會讓人尷尬,讓人窺視他心里的不甘。
趙嘯靜靜地坐馬背上,看著姜憲的船慢慢遠去。
他有一種感覺。
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和姜憲見面了。
他們以后都不可再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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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懷抱###
云林等人當然不知道趙嘯的心思,他們一路小心戒備,好不容易船行至運河,停在了聊城碼頭,他和衛(wèi)屬這才松了一口氣,去探望好幾天都沒有出船艙的姜憲。
連著幾日趕路,又悶在船艙里,姜憲有些暈船。見了倆人倒沒有責怪他們,反而吩咐云林和衛(wèi)屬:“再往后,都是繁華的州縣,你們補給了清水和蔬果之后,就繼續(xù)趕路吧?早點回到京城才好。我都好些日子沒有看見慎哥兒了,也不知道這孩子現在怎樣了?我之前跟他說我要出趟遠門,這孩子還像不懂事似的,只知道笑嘻嘻地讓我給他帶些好玩的東西回去。如今知道有快兩個月見不著母親,多半會后悔當天沒有去送我了!”
云林和衛(wèi)屬無聲地笑。
慎哥兒之所以沒有去送姜憲,就是因為姜憲一句“娘走的時候你可別哭鼻子”,把慎哥兒說得面紅耳赤,裝著毫不在意地樣子,昂頭挺胸地像往常那樣去了學堂。
說不定真像郡主說的那樣,早就后悔了!
倆人回到船艙,重新制定了計劃,一路順風順水,比平時縮短了三分之一的時間趕到了通州碼頭。
李謙早得了信,在通州碼頭接姜憲。
慎哥兒這次可不裝模作樣了,沒等姜憲站穩(wěn)就沖了過去,抱著姜憲還沒有開口說話,眼淚珠子已經在眼睛里打著轉了。
“娘!”他委委屈屈地喊著,把姜憲的心都喊碎了。
“慎哥兒!”她抱著兒子軟軟的小身子,一直被她壓抑在心底的思念頓時如潮水般把她掩沒,慎哥兒還忍著,她的眼淚卻簌簌地落了下來。
慎哥兒到底年紀小,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無措地喊一聲“娘”,道:“我在家聽爹爹的話,沒有頑皮!”
這孩子!
姜憲忍俊不禁。
李謙看見姜憲的時候就想把她抱在懷里了,此時得了這個機會,忙上前摟了姜憲的腰,一面拿出帕子給姜憲擦著眼淚,一面笑道:“好了,好了!又哭又笑的,像個孩子似的,還不如我們慎哥兒堅強呢!快擦擦眼淚!慎哥兒還以為自己做錯事了!”
姜憲似嗔似怒地瞥了李謙一眼,接過帕子擦了擦眼淚,安撫著慎哥兒道:“娘沒事!娘有好些日子沒有看見我們慎哥兒,想慎哥兒了!”
慎哥兒自詡哥哥,凡事都走在別人前面,照顧別人,覺得自己已經是個男子漢了。聽母親這么說,立刻鬧了個大紅臉,期期艾艾地想著回母親一句“我也想你”,又說不出口,訥訥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李謙哂笑,揉了揉兒子的頭,摟著姜憲的胳膊卻緊了緊,揚聲笑道:“走!回家去!你娘回來了,我們給你娘接風!”
“好勒!”慎哥兒高聲應著,抱了姜憲的手往前沖著,恢復了平日的機敏聰穎。
姜憲抿著嘴笑。
那笑容,甜甜的。李謙看著恨不得咬上一口�?上е茉舛际侨�,他無意讓別人看見他和姜憲的親密�?缮狭笋R車就不一樣了,盡管有慎哥兒在旁邊,又拉著母親的手嘰嘰喳喳地說著姜憲離開后發(fā)生的一些趣事,李謙還是沒能忍住,手輕輕地探進了姜憲的褙子。
姜憲被他摸得腰都軟了,卻只能忍著——她總不能當著孩子的面和李謙親親摟摟吧?
這樣求而不得,讓她心里非常的難受。
她一把拍開李謙的手,低聲道:“你別亂來!”卻忘了慎哥兒就坐在她的身邊,把她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還懵懵懂懂地道:“娘,您怎么了?”說完,還滿臉狐疑地望著李謙。
李謙不自在的“咳”了一聲,手雖然被迫拿了出來,可指尖那細膩的感觸卻更深了。
他不由捻了捻指尖,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家才好。
慎哥兒可不是那么好打發(fā)的,李謙沒有吭聲,慎哥兒就以為他爹惹了他娘生氣,就像止哥兒有時候惹他生氣一樣——止哥兒覺得不是什么事,他卻看不慣。
為了哄他娘開心,他想了想,索性擠在了李謙和姜憲中間坐下,抱住了母親的胳膊,繼續(xù)講他在吳輔成那里求學的趣事。
李謙額頭發(fā)黑。
姜憲強忍著才沒有笑出聲來。
感覺到慎哥兒對她的維護,她不由親了親慎哥兒的額頭,溫聲問他:“爹有沒有好了照顧你?”
“有!”就在舌尖,慎哥兒看了父親有點發(fā)黑的臉,想到剛才的事,他道:“您走了之后爹都不在家里,去了軍營,說是欽天監(jiān)說今天的冬天會很冷,怕韃子進犯,要提前做好準備。爹原本要帶我也去軍營的,可被吳先生勸阻了。吳先生說,我年紀太小,還是等兩年再跟著爹去軍營也不遲�!�
真是兩個月不見,當刮目相看了。
慎哥兒已經學會了委婉的告狀,不像從前,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姜憲呵呵地笑,看著李謙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但這個時候,姜憲心里更看重的,還是兒子。
她親昵地摸了摸兒子的小臉,道:“李家是行伍出生,你就是功課再好,也不要忘了本。你看你爹,他像你這樣大的時候,早已在軍營里打了好幾年滾了。你若是想像你爹這樣做個能征善戰(zhàn)的大將軍,就得跟著他學。”
誰知道慎哥兒聽了卻撇了撇嘴,道:“娘,您和爹一起唬弄我!我問過祖父了,祖父說,爹像我這么大的時候也不過是跟著他去軍營看了看,哪里有摸爬打滾�!�
難道慎哥兒還證實了不成?!
姜憲瞪大了眼睛。
慎哥兒不以為然地揮了揮手,道:“你們大人的這點小把戲,騙不了我!”
姜憲和李謙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孩子怎么突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兩人默默地聽著慎哥兒主動說著話,馬車很快就到了通州驛站。
姜憲奇道:“我們在這里歇一晚上嗎?”
李謙點頭,看著她的目光里含著溫暖的笑意,道:“你這一路上太辛苦了,在這里歇歇腳我們再回府!”又道,“我知道你不習慣在外面過夜,已經讓人把家里的東西拿過來了。你睡著肯定不會認生的!”
姜憲了的確累了,從通州碼頭到家里還要大半天,她不如在這里歇歇!
她打著哈欠點著頭。
李謙很快就把她領到了一個小院里。
香兒等人服侍著姜憲洗漱,之后又陪著她去了用飯的小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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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父子###
李謙和慎哥兒已更了衣,已經在飯桌前等著了。
看見姜憲進來,李謙還沒有來得及打聲招呼,慎哥兒已蹦蹦跳跳地下了飯桌,上前去拽了母親,道:“娘,您怎么才來!爹一早就讓人給您燉了烏雞人參湯,就等著您來了好喝�!闭f著,吩咐跟著他們過來的小丫鬟道:“你還不快點去跟廚房說一聲。”
小丫鬟笑盈盈地應聲而去。
姜憲縱容地笑著對慎哥兒道:“你慢點!把娘的袖子都要拉破了!”
慎哥兒聽著忙放了手,打量起姜憲的衣裳來。
姜憲忍不住把兒子抱在了懷里,道:“沒事,沒事,還好你及時放了手�!�
慎哥兒聽著舒了口氣。
姜憲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不過兩個月沒見,兒子比三歲的時候還要黏糊她,可見這兩個月兒子是多么的想念她。
母親子倆肩膀挨著肩膀得坐了。
李謙看著直皺眉,訓斥慎哥兒:“撒嬌也撒得差不多了!現在是吃飯,坐沒坐像的,還不回到你原來的位置上去�!�
“我不!”慎哥兒嘟著嘴,更嬌了,還抱了姜憲的胳膊,“我就要挨著我娘坐著!”
李謙還要訓他,姜憲已攔他道:“孩子難得向我撒個嬌,等明天回去了你再教訓他也不遲。”
這倒是真的。
慎哥兒從小就不黏人,他剛學走路的時候,有時候會走得不穩(wěn),姜憲想抱抱他,他都不要。如今長大了,眼看著就要搬到前院去住了,卻突然像個小孩子似的開始對姜憲寸步不離了,姜憲終于嘗到被孩子需要的黏糊勁了,心里十分的感慨,頗有些補償慎哥兒的意思,自然要攔著李謙了。
李謙想想姜憲說得也很有道理,不再強求慎哥兒,夾了姜憲比較喜歡吃八寶豆腐,道:“你嘗嘗!”
姜憲看著也給李謙夾了一筷子瑤柱扣鴨,道:“你也吃!”
李謙就朝著她笑了笑。
慎哥兒在一旁不樂意了,朝著姜憲嚷著:“娘,我也要吃!”
他的口味和李謙非常的相似,姜憲給慎哥兒也夾了一筷子鴨肉。
慎哥兒滿足了,低了頭吃肉。
李謙直搖頭。
姜憲就催他:“快吃!時間放長了就不好吃了!”
北邊的天氣比起南邊來冷了不少,但驛站里燒了地龍,反而比金陵舒服。
倆人低了頭吃飯。
姜憲道:“沒想到這驛站灶上的人手藝這么好!這八寶豆腐做得趕上我們家廚子的手藝了!”
李謙正要說話,慎哥兒卻歪著頭問自己的母親:“那您覺得是這里的豆腐做得好,還是我們家里的做得好?”
姜憲笑道:“差不多!我吃著沒什么區(qū)別!”
慎哥兒就咯咯地笑。
李謙揉了揉兒子的頭,笑著喝斥了他一聲“頑皮”,正要對姜憲說什么,慎哥兒又搶在了父親的前面,道:“娘,這灶上的就是我們家的廚子!爹怕您吃不好,把家里的廚子也一并帶了過來!”
“難怪!”姜憲笑著嬌嗔著瞪了李謙一眼,道,“這趕情是來考我的眼力來了!”
李謙笑著沒有說話。
姜憲卻知道李謙這是怕她受委屈,處處都體貼照顧她呢!
她心里暖暖的,又給李謙夾了一塊紅燒排骨。
慎哥兒嘟著嘴,姜憲沒等他開口就給他也夾了一塊紅燒排骨。慎哥兒這下子滿意了,朝著母親嘿嘿地笑,香香地啃起排骨來。
姜憲直笑。
一家人歡歡喜喜地用了晚膳。
慎哥兒拉著姜憲的手不放,道:“娘,我今天想跟您睡!就睡今天一晚上!明天我就回自己院子里睡!”
李謙沉著臉,道:“你明天不回自己的院子,難道還想著一直跟著你母親睡不成!你今年幾歲了?哪有像你這么大的孩子還跟母親睡的!”
“我,我就是想母親了!”慎哥兒說著,眼眶都濕了。
姜憲哪里見得這個,心跟刀扎似的,忙摟了兒子,朝著李謙使了個眼色,溫聲地道:“那慎哥兒今天就跟咱們睡。不過,我們可要說好了,明天你就回自己的房里睡。你爹說得對,你是大孩子了,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不能總賴在娘身邊。”
跟著內宅婦人長大的男孩子沒有男子氣概!
可姜憲到底是個喜歡慣著心愛之人的人,對李謙如此,對慎哥兒更是寬容,又道:“不過,若是慎哥兒想娘了,就來娘這里,讓娘抱抱。不過,抱過了,就要自己堅強的面對了�?梢詥�?”
“嗯!”慎哥兒歡喜地點頭,撲到了母親的懷里。
李謙氣得不得了,卻不想當著兒子說一句姜憲的不是,壞了姜憲的名頭,也不理會姜憲和兒子,一個人陰著臉去了盥洗的地方,重新梳洗了一番,喝了兩杯茶,看著時間不早了,這才神色淡然地去了內室。
姜憲和慎哥兒都已梳洗完畢,母子倆都上了床,姜憲正跪在床上給慎哥兒系著中衣的衣帶。
李謙心生不悅,卻因為答應了姜憲而不愿意發(fā)火,道:“這是怎么了?慎哥兒,難道你還要你母親幫著著你穿衣不成?”
慎哥兒一點也看不出父親的憤怒,燦爛地朝父親笑著,道:“母親長途跋涉,我怎么會讓母親給我洗澡呢?我是自己洗的澡!”
至于系衣帶什么的,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只有姜憲,李謙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她的眼睛,這無名之火她自然也感覺到了。她不解地道:“你這是怎么了?”
李謙總不能說他希望兒子快點睡了,他想好好地和姜憲說會兒話。只能道:“他這么大了,你還給他穿衣服,他自己不會嗎?”
姜憲以為李謙是氣憤她慣著孩子,忙道:“今天不是特殊嗎?明天回去我就不管他了!”說著,還輕輕地捏了捏慎哥兒白|嫩的小臉,道,“你聽見了沒有?”
慎哥兒這才敏銳地感覺到了父親的不悅,忙笑著大聲道:“知道了!”
姜憲呵呵地笑,掀了被子對慎哥兒道:“快躺下。雖然燒了地龍,可這地龍燒得不旺,小心著了涼!”
慎哥兒嘿嘿地笑,鉆進了被子里。
姜憲一雙黑白分明的妙目就朝李謙望去。
李謙像著了魔似的走到了床前,放下帳子,上了床。
夫妻分開這么久,李謙想什么姜憲還不知道?
她輕輕地在他耳邊吹著氣:“別生氣了!我們可是做父母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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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期盼###
姜憲的話讓李謙老臉一紅。。。
他有些不自在的輕輕咳了一聲,惹來姜憲抿了嘴笑。
偏生慎哥兒還在哪里懵懵懂懂地‘揉’著眼睛道:“怎么了?”
生怕遺漏了什么似的。
姜憲眉眼彎彎,輕輕地拍著兒子,溫聲道:“沒什么!娘很高興!時候不早了,你早點睡吧!明天我們還要早起趕路呢!”
“嗯!”慎哥兒應著,乖乖地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就傳來了細細的、均勻的呼吸聲。
看樣子是睡著了。
姜憲小心翼翼地給兒子掖了被角,轉身就撲到了李謙的懷里,咬著他的耳朵道:“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可曾想過我?”
李謙一言不發(fā),捉著她的手伸進了被子里。
隔著絹絲,還能感覺到那處的堅‘挺’和滾燙。
姜憲媚眼如纏絲,吐氣如蘭,道:“可要我?guī)湍悖 ?br />
李謙看了一眼就睡在旁邊的兒子,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斬釘如鐵地道:“不要!”
他的手卻按著她的手一直沒有動彈。
這榆木腦袋!
姜憲雖然不會,卻看過很多的畫本,早就想試試了,逮住了這機會,怎么會安分守己的聽話,自然是要做番怪。
李謙自討苦吃,苦不堪言,只好把心一橫,由著她‘亂’來,卻不能否認那別有滋味的旖旎風光讓他好好的享受了一番。
等到兩人的喘息都平靜下來,李謙這才心虛地看了一眼兒子,見兒子睡的臉紅撲撲的,緊繃著的心這才真正的忪懈下來,不免又自責自己沒有抵抗力。
姜憲卻緊緊地抱著李謙,在他耳邊低聲笑道:“你若是不這么急,這么快,我肯定會懷疑你說了假話�!�
這是安慰自己吧?
李謙輕輕地捏了捏姜憲的面頰。
姜憲偏頭躲過,小聲嘟道:“我又不是慎哥兒,你不能拿哄他的法子哄我!”
“那不是因為你和我們的慎哥兒一樣的可愛嗎?”李謙的甜言蜜語,不過幾句話,已經讓姜憲甜到了心里頭。
她難得主動地幫李謙收拾殘余,兩人清清爽爽地并躺在‘床’上你玩著我的手頭,我玩著你的手指頭,說著話兒:“去江南沒有遇上什么為難的事吧?”
“沒有!”姜憲答道,“云林你還不了解,最是細心周到不過了。加上這次衛(wèi)屬也去了,還能有什么事?”說到這里,她不由翻身,半覆在了李謙的身上,用手指繞起了他有些凌‘亂’的發(fā)絲,似笑非笑地道,“每天都有往返于京城和金陵的飛鴿,你還有什么事不知道?要問我?”
李謙嘿嘿地笑,被揭穿了也不尷尬,反而目帶認真地道:“我這不是太擔心了嗎?”
“哼哼哼!”姜憲皺著鼻子,“要不是看在你太擔心的份上,我早就把你那幾只飛鴿拿來燉湯喝了�!�
李謙不在理,左顧右盼地‘插’科打諢:“原來你喜歡喝燉鴿子湯��!我明天就讓人去做去!”
姜憲就朝著李謙的大‘腿’擰了一下。
那緊實的肌|‘肉’,讓她不由又多擰了幾下。
李謙也不喊痛,由她發(fā)泄情緒,等到她停下來重新開始用手指纏著他的發(fā)絲,他這才問道:“韓太后的死因查清楚了嗎?”
提起這個,姜憲就有些悵然。
她嘆了口氣,道:“涉及到趙璽,沒有辦法查!不過,簡王倒也沒有委屈他,這件事多半趙嘯也涉及其中了,也不怪簡王總是嚷著上趙嘯害死了韓同心。不過,我覺得這件事也不必告訴簡王。不管怎么說,他總歸是韓同心的外祖父,若是知道自己的曾侄孫殺了自己曾外孫,還不能報復,只能忍著誰也不說,任誰心里也是根刺!”
李謙連連點頭,道:“這件事我們就當是不知道吧!”
姜憲卻是知道李謙派了人去福建的,她問:“你那邊可曾查清楚了蔡如意的死因?”
李謙搖了搖頭,嘆道:“也沒有查清楚。不過,肯定與趙嘯有關系。要不然不可能一點點線索都查不出來,本身就不正常。”
姜憲點頭。
李謙見她眉宇滿是倦意,頓時心疼得不得了,覺得自己不應該拉著她說這些廢話的。
“你也快睡!”他抱著姜憲,輕輕地拍著姜憲的后背,就像一個時辰前姜憲拍慎哥兒哄兒子睡覺一樣。
姜憲卻沒有覺查,歪著頭枕在李謙的肩膀上,很快就睡著了。
李謙看著身邊的妻兒,卻有些睡不著。
就在之前他在通州碼頭帶著兒子等候姜憲回歸的時候,他接到了消息,趙嘯的長子趙建童,在水軍演練中不慎落水身亡。
趙嘯此時應該已經得到了消息。
趙建童不擅長泅水,趙嘯應該很清楚才是,為什么趙建童會出現在福建水軍演練的軍中?作為趙嘯唯一的嫡子,趙建童身邊應該有很多人保護才是,怎么會讓他落水,而且還是溺水身亡?
趙嘯不追究,恐怕也不會有人追究了。
就在五天前,蔡定忠派人給他送來了厚禮,希望他能同意蔡家的人重回京城。
蔡定忠這個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他并不希望他回到京城,可作為現存的幾個還比較能自給自足的勛貴來說,他的歸來也許會讓更多的勛貴回到京城,讓蔡定忠回京,又是值得的。
還有韓家。
如今皇上已經親政,新的外戚是無錫劉家,等到正式策封完皇后就應該策封外戚了,已死了皇太后的韓家比曹家還不如,曹家的曹宣至少是個能臣,韓家卻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人,卻依仗著簡王向李謙討差事,李謙聽說后氣得笑了起來。
李謙尋思著,是不是把韓家人的‘交’給趙璽處置。就憑這次姜憲南下時趙璽做的那些狗|屁事,他就不想給趙璽擦屁股。
原來他還顧及著惹了趙璽不悅給氣給姜憲受,現在姜憲回了京城,他還有什么顧及?
趙璽愿怎樣就怎樣去,他可沒有義務照顧韓家的人!
想到這里,李謙決定明天一大早就讓謝元希去處理這件事。
不過,這件事肯定會得罪簡王的。
那也無所謂!
他看姜憲的模樣,并不是很喜歡這位簡王。而且他們家那位世子爺也夠讓人倒胃口的,前幾天還允姜憲的叔父,讓他把個小商販收到山西大營里去。這小商販十之八|九是簡王世子在外面養(yǎng)的‘女’人的家眷……
李謙在心里盤算著,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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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咬定###
雖然急著回去,可李謙還是舍不得叫醒姜憲,等到姜憲自然醒過來,已是日上三竿。
姜憲倒有些著急,李謙反而安慰她:“反正今天能趕到,也就不拘早一刻晚一刻了。”
“可京城有宵禁。”姜憲道,“冬日白天短,若是不能及時趕回去難到我們還要在城門住一宿嗎?”
她實在是不習慣住客棧。
“放心,能趕回去的!”李謙笑著摟了摟她。
姜憲的心立刻就定了下來。
只要是李謙答應的,就沒有做不到的。
她放下擔憂,高高興興地和慎哥兒用了早膳,上了馬車,打道回府。
一路上慎哥兒歡歡喜喜和姜憲說著話,等到了家中,果然如昨天晚上承諾的那樣,不再黏著姜憲,下了馬車,自己指使著自己的人卸了他的箱籠,然后和姜憲打了聲招呼,回自己院子里更衣去了。
昨天那個時時要抱著娘親胳膊的孩子好像是別人家的孩子。
姜憲嘖嘖稱奇。
李謙卻對慎哥兒的表現很滿意,笑道:“提得起,放得下,這才是男子漢的作為�!�
什么時候都教訓孩子。
姜憲懶得和李謙多說。
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她和李謙回到上房還沒來得及梳洗,就有小廝跑了進來,道:“王爺,郡主,簡王爺過來了!我們說您和郡主剛剛到家,還沒有落定,請簡王明天再來。簡王爺卻發(fā)起脾氣來了。簡王爺世子還擼了袖子要打人……”
隨著李謙威信漸隆,來李家拜訪的人形形色色,什么樣的都有。長公主府的門房是原來鎮(zhèn)國公府留下來幾個用來認人的,其他的都換成了李謙的親衛(wèi)。而李謙身邊的人不是從前李家的舊部后裔,就是從陜西兩司跟過來的,全都是平民甚至是賤民出身,打起仗來又是敗得少勝得多,就算是臉上不顯,在心里也頗為桀驁,除了李謙和一些軍中將領,素來不怎么服人。特別是被李謙挑在身邊做親衛(wèi)的那些人,就是李謙身邊能力略差一點的將領,都沒有放在眼中。更不要說像簡王這樣從前跟著趙璽南下現在又跑回來的。
好在是有從前鎮(zhèn)國公府留下來的人從中調和,李謙的親衛(wèi)心底里雖然瞧不起,可言行間卻還能謹守尊卑之別。
不然簡王世子敢擼衣袖,他們就敢打回去。壓根不會攔了人之后還會派個人來給李謙和姜憲示下。
李謙聽了不免直皺眉。
畢竟和姜憲沾親帶故的,又是長輩,他并不想為難簡王。
正因為是姜憲的親戚,她反而沒有李謙的顧忌。她一點不客氣,道:“簡王世子若是敢動手,你們就還回去。沒有道理打到我們家門上來,我們還要忍著的!正好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他這次敢惹禍,我就把他交給簡王爺,讓簡王爺給我們一個交待!”
那小廝也是個不敢惹事的,只得興沖沖地跑了。
李謙直搖頭,無奈地笑道:“你呀!何況和他一般見識。不理他就是了!”
姜憲冷哼了幾聲,由丫鬟服侍著去洗漱去了。
不一會,那小廝又折了回來,滿臉失望地道:“簡王世子也只是說說而已。他壓根不敢動的。還被簡王爺說一頓�!闭f到這里,他不由悄悄地打量了姜憲一眼,吐吐吞吞地道,“簡王爺非要見您……不是要見王爺,是要見您……還說之前和您約好了的……”
姜憲之前還以為簡王爺是有事找李謙,現在看來,他應該是為了韓同心的事而來。
韓同心的死簡直成了簡王爺的心��!
姜憲嘆氣,道:“那就請簡王爺到外面的小書房坐吧!我和王爺到時候一塊過去!”
小廝一溜煙地跑了。
姜憲等了一會,李謙更衣過來,她把簡王爺執(zhí)意要見她的事告訴了李謙,并憂心地道:“你說我怎么跟他說?”
她倆世為人都是“事無不可對人言”,讓她隱瞞韓同心的事,她還真不知道該用什么借口。
“你和我一起去吧!”她又道,“你說的話簡王爺更信服!”
李謙也知道這是為難姜憲,立刻就答應了。
夫妻倆去了外院的小書房。
簡王爺危言正襟地坐在太師椅上閉目養(yǎng)神,簡王世子卻神色有些急躁地在小書房里走來走去的。
看見李謙夫妻,他眼睛一亮,卻立馬向李謙告狀:“你們家都是些什么門房?還軟硬不吃了!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一拳打過去了。這次我就算了。要是還有下一次,你可就別怪我不給你面子!”
四十幾歲的人了,還這么輕浮!
姜憲望著他被酒色掏空的模樣,不屑地悄悄撇了撇嘴角,想著你哪里是看在李謙的面子上,分明是不敢吧!
她正準備諷刺他兩句的,簡王爺卻突然睜開了眼睛,低聲朝著簡王世子喝斥了一句“你給我閉嘴”。
簡王世子窘然朝李謙望了一眼,見李謙眉眼如山,仿佛沒有聽見似的,這才露出赧然之色,訕訕然地退到了一旁。
李謙和姜憲上前給簡王爺行了禮,大家分賓主坐下。
待到小丫鬟們上了茶點瓜果,李謙就打發(fā)屋里服侍的人,和簡王寒暄了幾句,就直接進入了主題,問簡王:“您老人家可是為了韓太后的事而來?”
簡王輕嘆了口氣,眉宇間卻露出疲憊之態(tài),沉聲道:“我知道這件事太為難嘉南了,也不是件容易打聽到的事�?僧敵跏俏野堰@孩子送進宮的,又是站在嘉南這邊,力主立皇上為帝的。事到如今,你總要讓我知道我是不是做錯了吧?”
這就和當初姜憲執(zhí)意要南下的原因一樣!
有些事對另別人是平常,對當事人卻很重要!
姜憲咬了咬牙,尋思著要不要跟簡王說實話,那邊李謙已道:“你的意思是?”
簡王目光一沉,道:“你們別以為我老糊涂了!我雖然一直咬著趙嘯不放,可我也不是那蠢笨之人。趙嘯現在還沒有成氣候,就算是太后有什么事做得不對,他也不可能就這樣下手。這其中皇上必須默許了或是順手幫了他一把�!�
李謙這些幾年城府越發(fā)的深沉,姜憲又是一人能和一個內閣爭斗的人,兩人聞言連眉毛也沒有抬一下,李謙反而笑道:“我從前和靖海侯還一起下海泅過水�?蛇@十幾年沒見,也不知道他變成什么樣子,我還真不好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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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眼紅###
簡王冷笑,道:“我知道你做了王爺,又鎮(zhèn)守京城,別人只知道有你臨潼王而不知道有皇帝,位高權重,不輕易開口說話了。不過,你也不用瞞我。你這么說已經是最好的答案!我知道該怎么做了!”說完,也不理會李謙和姜憲,大聲喝斥著兒子:“你留在這里干什么?還不快點跟我回去!”領著簡王世子就徑直往外走。
到底是長輩,有些禮數不可廢!
李謙和姜憲急急地送兩人出門。
簡王拂袖上了馬車。
沒幾日,京城里就傳出了趙璽弒母的流言,而且還傳得有鼻子有眼的,說是趙璽日漸長大了,心思也多了,被韓同心喝斥后心中不服,和韓同心起了爭執(zhí),結果失手打了韓同心,致使韓同心昏迷不醒。他擔心害怕之余向趙嘯求助,趙嘯想挾天子以號諸侯,因而慫恿趙璽弒母……蔡如意和韓同心是一起長大的閨中蜜友,正是因為知道了這件事,所以才命喪黃泉的,就是趙建童,也因為從小在宮里長大,和韓同心十分親近,趙嘯怕他有所察覺,把他送回了福建。要不然,就憑趙建童是趙嘯的嫡長子,趙嘯也不可這樣的疏離!
簡王和東陽郡主之前不知道這件事,還以為韓同心是急病暴亡,也沒有多想,后來有韓同心身邊服侍的逃過了趙嘯屬下的追殺,千辛萬苦找到了簡王,簡王和東陽郡主才知道真相的。
可這其中涉及到趙璽,他們雖然悲憤,卻也只能忍下不說。
得到消息的李謙聽得目瞪口呆。
簡王這簡單是在栽贓陷害嘛!
他忙道:“京城里知道的人多嗎?”
來給他報信的是謝元希。
謝元�?嘈Φ溃骸昂沃故嵌�!簡直是傳遍了大街小巷,說書的那些人就差編成了段子在茶館里說書了。”
李謙直皺眉,道:“畢竟沒有什么證據,我看這件事還是要管一管�!�
“恐怕是管不��!”謝元希道,“自古以來這言論都是只能疏不能堵的。何況朝廷在南邊,我們沒有立場去堵。”
李謙聞言笑道:“我看你是巴不得這流言越演越烈就好!”
李謙的幕僚前幾天還聚在一起議了議天下的形勢,覺得能和李謙一較高低的也就是趙嘯了�,F在趙嘯傳出這樣的流言來,謝元希歡迎還來不及,怎么會去想辦法堵住。
他也不隱藏,笑道:“王爺眼光犀利。照我看,這件事就算是在京城里給堵上了,也要想辦法傳到江南去才行�;噬虾挖w嘯聽了,彼此心里都會扎下一根刺。沒有了圣眷,靖海侯的日子恐怕就沒有那么順風順水了。”然后他說起了趙建童之死,“京城里的一些人還不知道,我覺得這個時候把這件事傳出去正好�!�
李謙沉默了片刻,苦惱地抓了抓頭發(fā),道:“郡主回來了……”
言下之意,怎么才能不讓姜憲知道。
謝元希道:“瞞是瞞不住的。特別是簡王這個時候像瘋狗似的,逮著誰就咬誰。您就是不告訴郡主,過幾天郡主也會知道的。您可別忘了,您的那些親衛(wèi)里面,很多人都非常的敬重郡主,覺得七姑的善堂之所以能辦得這樣好,救了那么多因戰(zhàn)亂失去父母的人,全仗著郡主當年的支持,還有些,本來就是七姑善堂里出來的孩子,從小就被七姑教養(yǎng)著要報答郡主和王爺的救命之恩,甚至有些人的姐妹還在善堂里幫忙,嫁給了同在善堂里長大的男子,這軍中的事,您就是有心也沒有辦法��!”
“這倒是!”李謙頗有些感觸地道,“一眨眼的功夫,那些孩子都長大成人了,能上戰(zhàn)場殺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