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耳朵燒得慌，掙開他牽著我的手，自顧自穿過廊橋上了飛機，在頭等艙找到座位坐下。
裴延的座位就在我右后方，時不時能感受到他投來的視線。
我前一晚參加派對通了個宵，坐下后沒多久就困了，便也顧不上理他，合眼靠在椅子上休息。
我夢到跟紀重霄起了激烈爭執(zhí)，下意識眉頭緊皺。
半夢半醒間，有人將一條薄薄的毛毯蓋在我身上，應該是空乘。
我動了動嘴唇，無聲說了句謝謝。
再睜眼，竟然已經快到京市了。
舷窗外黑漆漆的，已經是夜里，地面上的燈火交織成金色的河流。
下了飛機，裴延跟在我身邊，我一言不發(fā)，他便也不主動搭話。
到達口接機的人不少，我一眼望見正抬手查看時間的紀重霄。
深秋天氣，他穿一件黑色大衣，顯得格外冷肅疏離，氣質端方。
像沒有暗面的月亮。
自從決定回國后，我們已有兩個月沒見了。
我還在愣神的當兒，他抬頭發(fā)現我，眸光一動，隨即露出熟悉的溫和笑容，朝我招了招手。
我只遲疑了一瞬，就邁步朝他跑去，撲進他懷里，立刻被他大力抱住，抬手輕撫我的后腦勺。
淡淡的令人安心的木質調香水味將我溫柔包裹。
一如以往每一次別后重逢。
在我沒看到的地方，紀重霄和不遠處裴延的目光在半空中短兵相接，火星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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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紀重霄懷里閉了閉眼，隨后松開他，回頭看了眼還站在原地、臉色陰沉的裴延。
「過來啊，看見我哥就走不動道兒了？」我沖他喊。
聽見這話，裴延和紀重霄的表情都有一秒扭曲。
裴延抬步走來，周圍溫度頓時下降了好幾度。
他看著一臉冷淡的紀重霄，語氣略帶嘲諷：「紀總，后悔嗎？」
紀重霄似乎對他言下之意心知肚明，淡淡道：「裴總這么著急，不也是缺乏信心嗎？」
裴延短促地笑了一聲，針鋒相對：「我確實沒什么信心，不過總比你一開始就沒有資格要強�！�
紀重霄的眸光黯淡一瞬，而后變得越發(fā)銳利逼人，緩緩道：「如果我不打算遵守規(guī)則呢？」
裴延神情一滯，隨即眉頭皺了起來：「你……」
我聽他們打啞謎聽得頭疼，很想說一句別打了要打去練舞室里打。
「哥，」我開口道，「你不驚訝我怎么會跟他一起回來嗎？」
裴延頓時收聲，不動聲色地看著紀重霄。
紀重霄垂在身側的手指神經質地抽搐了一下。
他垂眼斂去眼底的厲色，繼而偏頭溫和地看向我。
「還沒來得及問你�！顾f，「本來擔心你飛行途中會無聊，看來是我多慮了�！�
我看著他，輕聲說：「哥哥，我在飛機上做了個夢，夢見你變成了我不認識的人�！�
紀重霄眸光微顫，眼底掠過一抹痛色。
他溫聲道：「不管變成什么樣，哥哥永遠不會傷害你。不用害怕�！�
我望著他烏黑潤澤的眼眸，驟然發(fā)現其中脈脈流動的什么，一愣之下，神魂巨震。
剎那間我感到身上冷熱交加，像同時被冰塊和火焰包圍。
我白著臉喃喃道：「哥，你……」
下一秒，紀重霄抬起手，大力揉了揉我的頭，我被他壓得低下頭去。
再抬眼時，他的神色一如往常，剛才好似只是我的幻覺。
「傻子�！顾麩o奈又溫柔地說，「哥哥永遠是你的哥哥，我向你保證，這樣放心了嗎？」
我定定地看著他，眼里不自覺蒙上薄薄一層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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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重霄移開眼，看向一旁沉默的裴延，淡淡道：「我們要回家了，裴總還要繼續(xù)跟嗎？」
裴延神色復雜地看著他，隨后微微一笑：「不了�！�
他轉向我，目光柔和：「銘瑄，周五你的畫展上見�！�
我一愣，點點頭。
裴延于是先一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