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凌霄被他的反應弄得心一沉,原來江苜也不是什么都跟他說。
凌霄點點頭,說:“經常。”
盛老慢慢把背靠回去,又問:“還有嗎?”
“他不記得事兒,發(fā)生過的事完全不記得。”凌霄說得比較隱晦。
“這種情況多嗎?”
“我知道的只有一次�!绷柘鰧嵲拰嵳f。
“什么時候?”
“年前,十一月中旬�!�
盛老垂眸似乎是在算時間,然后稍稍松了一口氣。
“盛老�!绷柘龊八�
盛老回神,一言不發(fā),而是先把凌霄細細打量了一番。
從上往下,他精心打理的頭發(fā)、精良考究的衣服、價格不菲的手表,接著把目光轉向玻璃窗外。凌霄停在馬路對面的豪車,以及那個讓人一看就浮想聯(lián)翩的車牌號碼。
“你不像是江苜會交往的人�!笔⒗现毖圆恢M。
凌霄第一次因自己的富有而生出窘迫,特別是面對盛老仿佛看穿一切的目光。
他心里有些慌亂,但很快鎮(zhèn)定下來。最起碼目前來看,盛老不知道他和江苜最初是怎么開始的。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以江苜的性格,是不會主動跟別人說自己的遭遇的。哪怕這個人,是他所敬重信賴的老師。
只是盛老對他的防備始終沒有卸下來,這樣下去根本問不到什么。
想到這,凌霄的手拿著手機,在桌子下按了兩下,撥出一個電話。
等了將近十來秒,電話被接通后發(fā)出輕微的震動,他拿起來放在耳邊說:“喂,江苜。怎么了?”
另一邊在家接到電話的江苜:“嗯?我沒怎么��?”
凌霄:“我待會兒就回去了,現(xiàn)在外面有點事。”
江苜:“。。。。。。哦�!�
凌霄:“你乖乖的,聽話啊。”
江苜:“。。。。。。”
凌霄:“鳥鳥的貓糧是不是快沒了?”
江苜:“嗯,你回來順便買點�!�
凌霄:“好,晚上你想吃什么?”
江苜:“都行�!�
凌霄:“好好好,我知道,我早點回去。你先一個人玩兒會兒�!�
江苜:“。。。。。�!�
凌霄:“知道了,你別催了,乖乖的。”
江苜:“。。。。。。你又犯什么病?”
凌霄:“那我掛了。好好好。��?親一個��?行,親親親,mua~”
凌霄這通電話,說兩句瘋話,又說兩句正常話。把江苜弄得莫名其妙。
掛完電話,凌霄一抬頭,就對上了盛老無比復雜的目光。
他似乎不敢相信一般,遲疑著問:“是。。。江苜?”
凌霄收起電話,一臉無奈,嘆了口氣說:“是啊,可粘我了,我剛出來一會兒就催我趕緊回去。說是見不到我連飯都不想吃�!�
盛老:“。。。。。�!�
這時凌霄的手機響了一下,有短信進來。
他打開看了一眼,是江苜發(fā)來的。
“你被人劫持了?”
凌霄勾起唇角,打字回道“不是,應酬走不開,找你唱個雙簧。你過五分鐘再給我打過來,催我回去,到時候我要開免提�!�
凌霄發(fā)完消息就把手機反扣到桌上放下,笑道:“剛掛完電話,又追著發(fā)信息過來�!�
盛老干笑著點點頭,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壓驚。
對面凌霄還在絮絮叨叨:“您說我有什么辦法?家里生意做得大,外面一攤子的事兒等著我料理,我時不時的就得應酬,只要我在外面,這電話就沒完沒了的打,一刻都離不開我�!�
“男人嘛,這都是命里該的。不僅得顧外面,還得顧著家里面�?此刻旎嫉没际�,想東想西的,我心里也難受�!�
“他家里也沒個人,真有個什么事也不知道跟誰商量。只知道他跟您親近,又敬重您。我這不,只能跟你商量來了�!�
“我們倆要長長久久過日子的,那你說,他有個什么事,我是不是得上心?我能裝作不知道嗎?我得幫他啊,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盛老能說什么,只能頻頻點頭�?蓱z的老頭,還在震驚中沒有恢復回來。
這時凌霄的電話又響了,他把翻過來一看,果然是江苜打來的。
他把手機抄起來給盛老看了一眼,說:“您瞧瞧,這電話又追過來了,指定是又催我回去呢�!�
他接起電話,直接開了免提。
江苜:“。。。你什么時候回來?”
凌霄:“寶貝兒,我這正忙著呢?你又怎么了?”
江苜:“。。。你趕快回來。”
凌霄:“想我了?離開我這么一會兒就不行了?”
江苜:“。。。嗯�!�
凌霄瞟了盛老一眼,只見老頭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凌霄這才按掉免提,低頭對著電話又小聲安撫了幾句,最后做出了盡快回去的保證,這才把電話掛了。
一臉無奈寵溺,分明是個被家里的妖精纏得沒辦法的模樣。
盛老失魂落魄的想,江苜這不是被奪舍了吧?這還是他那個理智冷靜、斷情絕愛、無欲無求的天才學生嗎?
盛老面含愁容,沉默了良久,習慣性的開始推導江苜這種狀況的成因。
一個人心理壓力過大的時候,就容易有反常行為。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變態(tài)。
江苜沒有爆發(fā),所以就變態(tài)了?
還是說江苜這孩子,快三十了才談戀愛,老房子著火,一下子剎不住,突然性情大變。
也是有這種可能的,確實有的人在戀愛的時候,表現(xiàn)和平時表現(xiàn)反差巨大。
可是他又想想剛才凌霄說得那些話,粘人?患得患失?想東想西?離開一會兒都不行?這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現(xiàn)。
江苜?缺乏安全感?
盛老從事心理學研究幾十年,自認為大風大浪都見過了,此時卻還是迷茫了。
江苜的情況本來就是他心里的一塊隱病,那孩子又把自己封的死死的,即使對自己這個老師也是有所保留。
怎么偏偏就對這個人這么。。。這么。。。這么放的開?
盛老本來想說放蕩的。
這就叫怪人有怪招吧,凌霄這招居然把盛老和江苜這樣兩個聰明絕頂?shù)娜硕冀o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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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盛老審視地看著凌霄,心里似乎在進行極限拉扯。最后他說:“能讓江苜這么親近的人不多�!�
凌霄聽了這話,心里泛起一波甜蜜的漣漪,還沒等他蕩漾起來。
緊接著盛老又說:“江苜的精神情況,確實不太好�!�
凌霄早有猜測,但是聽到盛老這么說,心里還是一沉。
盛老問他:“你說去年十一月中旬,他有過一次不記得事兒的情況,是嗎?”
凌霄點點頭。
盛老:“當時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凌霄沉默了,他在猶豫能不能告訴盛老。
以盛老對江苜的關切程度,他如果如實說了,一定會引起盛老的反感,那接下去就不用談了。
可是如果不說。。。他該怎么幫助江苜?
盛老看出他的遲疑,嘆了口氣,說:“不想說就算了�!�
凌霄聞言,一點都沒覺得輕松。這是談崩了嗎?
盛老:“我不會拿江苜的事當籌碼,和你做信息交換。你不愿意說,江苜自己也不肯告訴我,我不勉強。”
凌霄松了口氣,問:“您說江苜情況確實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去年十一月中旬,江苜發(fā)生了精神解離�!�
凌霄聽到這個完全陌生的術語一臉茫然,皺眉問:“精神解離?什么意思?”
“解離癥很復雜,我管它叫心理休克、精神逃亡、人格肢解、靈魂出竅,總之是非常糟糕的狀況�!�
凌霄確實不知道解離癥到底是什么,但是聽盛老嘴里一句一個“逃亡、肢解、休克”,還得能意識到嚴重性的。
凌霄問他:“為什么會這樣?”
“當人處于極大的壓力、極深的創(chuàng)傷,或者暴力對待等難以忍受的處境下,就會發(fā)生精神解離。簡單來說,就是靈魂離開了軀體。在一段時間里變成了行尸走肉,對當時發(fā)生的事情完全沒有印象。也算是人的一種自我保護機制吧�!�
壓力、創(chuàng)傷、暴力。精神解離。。。
凌霄呼吸一窒。
他心里原本不成形狀,但是隱約又可怕的猜想,終于被證實了。
是因為他喝醉那天對江苜做的事。
盛老想著措辭,說:“江苜去年,發(fā)生了一件,對他來說具有毀滅性打擊的事。所以我這段時間非常關注他的精神狀況。”
“他從沒跟我說過他長期做噩夢,只有在精神解離之后,他才來找我,尋求我的專業(yè)幫助。但是他又不肯告訴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所以我的治療一直只能隔靴搔癢�!�
“我只能慶幸他自己的精神力足夠強大,沒有發(fā)展到最壞的地步�!�
凌霄聲音微顫,問:“最壞的是什么?”
盛老看了他一眼,言簡意賅地說:“會瘋�!�
會瘋。。。
凌霄閉上眼,腦海里想起一組對話。
“凌少,聽說你都把人玩瘋了?”
當時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自己冷笑著回答:“他瘋?我瘋了他都不會瘋�!�
凌霄,你是個畜生嗎?
接著凌霄又注意到盛老剛才說的,江苜去年發(fā)生了一件,對他來說具有毀滅性的事。
他聽到的第一反應以為盛老是指自己強迫江苜這件事,可是他再一想,盛老并不知道自己和江苜是怎么開始的。
所以,還有另一件事。
另一件事,是什么?
他問盛老:“他去年發(fā)生了什么事?”
盛老眼里滿是愧疚,他閉了閉眼睛,說:“這件事,我一直覺得特別對不起他�!�
“去年,臨江市發(fā)生了一樁連環(huán)兇殺案,兇手很狡猾,遲遲難以抓獲。他們那里的刑偵隊長想請我過去,以心理顧問的身份協(xié)助破案。但是當時我的妻子剛查出乳腺癌,我實在走不開,就舉薦了江苜。”
凌霄皺眉:“他是在那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盛老搖搖頭,說:“沒有。他僅僅只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協(xié)助當?shù)氐男虃芍ш犉屏诉@個讓他們花費半年都沒抓到的兇手。然后在刑偵支隊的挽留和我的建議下,又在那邊待了將近半年時間�!�
“江苜是一個在犯罪心理學領域的天才。有了他的協(xié)助,當?shù)匦虃申犎缁⑻硪�,在此期間還剿滅了一個規(guī)�?捎^的□□組織�!�
凌霄不解:“那這不是很好嗎?”
“是,所有人都很好。案子破了,兇手被抓,□□組織成員全部落網(wǎng),我的妻子手術成功,他平安回來�?雌饋硪磺卸己芎�。”盛老說到這有些難以繼續(xù),似乎情緒很不穩(wěn)定。
凌霄看著他,等他平復。
盛老深吸一口氣,說:“所有人都很好,但是。。。”
“但是江苜回來之后,等著他的就是那件,對他來說具有毀滅性打擊的事�!�
盛老說到這,臉上浮起苦笑,說:“可能都是命吧�!�
命?凌霄皺眉。
他想起江苜之前也說過類似的話,說自己命不好。
到底是什么樣的遭遇?能讓江苜和盛老這樣的知識分子,頻頻歸咎于宿命論。
那種無奈和心酸,仿佛無力用現(xiàn)世解釋。
盛老接著說:“這件事我難辭其咎,如果不是我推舉他去臨江,如果他當時留在南洲,以他的能力,他絕對能阻止那件事的發(fā)生�!�
“是什么事?能告訴我嗎?”凌霄問。
盛老搖搖頭,說:“我不能告訴你�!苯又ь^看凌霄,說:“而且你也不要去調查,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但是你不要去調查�!�
“為什么?”
盛老:“江苜很敏銳,這點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所有人在他面前都幾乎無所遁形,一點細微的差別和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你如果調查了這件事,你的反應肯定瞞不過他,他很快就會知道。”
“不能讓他知道?”凌霄皺眉:“我不會害他,我只是想幫助他�!�
盛老沒說別的,只是說:“如果你想讓他發(fā)瘋,你就去查�!�
凌霄一窒,問“那我要怎么辦?”
盛老沉默了許久,說:“他想做什么,就讓他去做吧�!�
“可是你今天已經告訴我這么多了,他難道不會發(fā)現(xiàn)嗎?”
盛老搖頭,說:“我其實并沒有告訴你什么實質性的東西,我只是告訴你他狀態(tài)不好。而且他精神解離的情況你本來就知道不是嗎?你只是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不知道那意味著什么�!�
凌霄想了想,還真是這么回事兒。
“我聽江苜說,干你們這行,保護患者隱私很重要�!�
“對�!�
“那你為什么愿意告訴我�!�
盛老輕笑:“你在質疑我的職業(yè)素養(yǎng)?”
“不是�!�
“我可沒收江苜錢啊,所以我們之間沒有構成醫(yī)患關系�!笔⒗习胪嫘Π胝J真,接著才正色肅然地說:“而且,在江苜這。我首先是關心他的老師和長輩,然后才是醫(yī)生�!�
盛老接著說:“我能幫他的始終有限,更何況這種事不能勉強。可是你是他身邊親近的人,我只能告訴你,讓你多幫幫他�!�
“我該怎么做呢?”凌霄問。
盛老嘆了口氣,說:“對他好一點吧�!�
無比熟悉的一句話,讓凌霄想起江苜生日那天。在路燈下,在漫天的大雪里,他不自量力的對江苜說“你對我許愿吧,許什么愿都行。”
這話現(xiàn)在想來,太諷刺了。
他太蠢,太自以為是了。
“對我好一點吧�!苯佼敃r也是這么說的。
江苜當時深受著來自他的逼迫,還有害怕自己精神失常的恐懼。所謂的許愿,現(xiàn)在看來更像是一句走投無路的哀求。
看著盛老進到小區(qū)之后,凌霄在車上坐了很久。
他一言不發(fā),心里卻翻江倒海。找尋當時的一切蛛絲馬跡,如今看來,所有事都是有跡可循的。只是當時他那么遲鈍,只想著如何留下江苜,對他的絕望視若無睹。
許久之后,凌霄突然狠狠抽了自己一個耳光。嘴里罵了一句特別狠的臟話。
得對他好一點,得更好一點。他在心里喃喃自語。
凌霄回去后,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先是摟著江苜接了一個長長的深吻。
江苜氣喘吁吁,問:“你怎么了?”
凌霄抱著他不撒手,用一種像是委屈的語氣掩飾自己的難過,撒嬌似的說:“想你了�!�
江苜:“。。。。。。我們才分開五個小時�!�
凌霄:“對我來說,像五年那么久�!�
江苜猜測,可能是因為自己之前冷了凌霄太久,才會讓他在兩人關系更進一步之后,還如此患得患失。
于是他沒有起疑心,只是一直安慰著凌霄。
凌霄就像長在他身上一樣,亦步亦趨的跟著,連他上廁所都被強制開著門,讓凌霄看得見他。
江苜哭笑不得,然后毫不留情的把洗手間的門關上了。
凌霄在外面撓門。
江苜心想,我這是養(yǎng)了條狗嗎?
兩天之后,江苜再次去見了盛老。
盛老面帶遲疑,問:“你最近戀愛了?”
戀愛中的人和平常的表現(xiàn)總會有差別,江苜從沒想過自己的變化能瞞過老師,所以一點都不驚訝。大方承認:“嗯,是的�!�
他以為老師會問他很多關于對方的問題,但是盛老什么都沒問,這倒是令他有點訝異,不過也沒多想。
過了好大一會兒,盛老狀似無意道:“就算是戀愛,兩個人也應該給對方一定的空間,你覺得對嗎?”
江苜想了想凌霄這些天黏人的表現(xiàn),第一次沒有用絕對的理性回答問題,而是說:“熱戀期嘛,有點粘人是正常表現(xiàn)�!�
“。。。。。�!�
一杯茶后,盛老一邊翻書,一邊隨口說:“吸引定律說:關注什么,就會吸引什么。在一段感情里也是這樣,越害怕失去,往往越容易失去。分析其原理,是因為太過患得患失、缺乏安全感的人,會給對方造成壓力,把對方越推越遠。你覺得對嗎?”
江苜放下茶杯,想到凌霄只要在家里,就亦步亦趨的跟著自己的行為,極為不理智地說:“反過來想,這也恰恰是在乎對方的一種表現(xiàn)。感情不就是這樣嗎?”
“。。。。。�!�
吃完飯,兩人在陽臺上抽煙,眺望遠方。
盛老已經面帶愁容,吐著煙霧,幾乎帶著悲憤說:“這個社會上,誰都不容易!特別是男人,總免不了要應酬。你說要是你在外面應酬,家里沒完沒了的打電話催你回家。這不是讓人笑話嘛?”
江苜聽了這話,第一反應就是老師和師娘鬧矛盾了,他肯定要勸著說和。又想到前兩天凌霄在外面應酬走不開,又想早點回來找自己,還讓自己打電話過去唱雙簧。心里猛得甜了一下,神志不清一般說:“那還不是擔心應酬得多了,把身體搞垮了。再說了,應酬有什么好的,回家多陪陪媳婦兒比什么不強?”
“。。。。。�!�
江苜這天離開的時候,看老師比著他進門的時候,好像猛然老了十歲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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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凌霄那天問盛老,江苜精神解離的事還會不會再次發(fā)生。
盛老想了想,說:“這個說不準,如果他再受什么刺激的話,還是很有可能的�!�
盛老的這句話讓凌霄整個心都提起來了,對江苜更加不放心了。
于是他花了幾天時間,托莊清河幫他找了幾個人,在江苜外出的時候跟著他。
莊清河找的人都很非常專業(yè),即使是江苜也難以察覺。
更何況凌霄提的要求是,只需要遠遠跟著,只要人沒異常狀態(tài),別的什么都不用管。
江苜大部分的時間里,活動范圍都很固定,學校和家里兩點一線。
現(xiàn)在學校還沒開學,他偶爾外出,也只是去找盛老。
但是這天凌霄突然接到電話,說江苜出門之后就去了一個咖啡館。進了一間包廂,快一個小時了還沒出來。
凌霄提出的第一要求是不能被發(fā)現(xiàn),其他所有原則都要為這一點讓路,所以他們沒有跟進去。
凌霄第一時間就想給江苜打電話,但是又想到以江苜的敏銳程度,他肯定能發(fā)現(xiàn)自己找人跟蹤他。
上次他不過打電話問了一句他在哪,江苜就能推斷出自己給他手機裝了定位。
于是凌霄覺得自己不能愣沖沖的給他打電話,最起碼得想一件合理的事。
思索中,他的眼睛瞄到了從他腳邊經過的鳥鳥。
江苜正和對面的人說話,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凌霄。
他接起來:“喂,怎么了?”
凌霄:“鳥鳥又亂尿了,好像又進入發(fā)情期了。”
江苜皺眉:“這么快?”
“是啊,我在想,要不今天帶它去把絕育做了吧。”
江苜看了看時間,說:“我這邊正忙著,還有大概半個小時才能結束。”
凌霄:“沒事,你把地址發(fā)給我,我?guī)哮B鳥去等你�!�
掛完電話,凌霄摸了摸一無所知的鳥鳥,唏噓道:“鳥鳥啊,你為這個家付出了太多了,你這輩子的小魚干和罐頭,我都承包了�!�
鳥鳥抬頭,沖著他“鳥~鳥~”叫了兩聲。
凌霄一臉悲戚,說:“都是男人,我懂。但是我也是沒辦法。”
凌霄當即就出門,到了江苜發(fā)給他地址的咖啡廳。遠遠的,他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里面出來。
是穆楚!
又等了將近十分鐘,江苜才從里面出來。
凌霄見他面色正常,便沒說什么。
然后他們就帶鳥鳥去做絕育手術,手術大概要一個多小時。正好趕上午間飯點,于是兩人決定先去找個地方吃飯。
從寵物醫(yī)院出來,往車上走的時候,凌霄忍不住貼著他的耳朵說了幾句下流話。
看著江苜無措又羞惱的樣子,凌霄心情大好。
凌霄心想,他以前怎么會覺得江苜冷心冷情,明明是個軟糯可欺可以隨便戳弄的小湯圓。
凌霄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到車上坐好之后,忽而俯身過去。
果然江苜一下子就繃直了身體,眼神飄忽得不敢抬起來,鴉翅一般的睫毛也在輕微的顫抖著。
凌霄故意頓了一下,呼吸撲到他的臉上。這下江苜直接閉上了眼,放在膝蓋上的手也不自覺抓緊了,仿佛在等待什么。
然后凌霄拉過他身側的安全帶給他系上,退回來問:“想吃什么?”
江苜愣了一下睜開眼,有點結巴的說:“都,都行。”
凌霄隨意的瞟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他耳尖都紅了。
在餐廳的小包間里吃飯的時候,凌霄又沒忍住占了幾下便宜,把江苜弄得滿臉通紅。
吃完飯,鳥鳥的手術也結束了。凌霄把車在寵物醫(yī)院門口停下,還是和江苜來了個深吻。
雙唇分開后,凌霄說:“外面太冷了,你在車里等我�!�
江苜點點頭,看起來很乖。
過了沒幾分鐘,凌霄就拎著裝鳥鳥的箱子出來了。
凌霄在后排放好鳥鳥,從外面跑過來鉆進了駕駛室,嘴里說著好冷好冷。然后伸出手,把凍僵了的手從江苜衣服下擺伸了進去貼在他的腰上。
江苜整個一下把皮繃緊了,身上肌肉也僵硬了。他倒抽一口涼氣,忍不住驚嗚了一聲。但是最終也沒說什么,仿佛默認了凌霄用他取暖的惡劣行為。他身體密密麻麻的戰(zhàn)栗著,卻沒推開凌霄。
凌霄卻不舍得繼續(xù)欺負他,前后不過幾秒鐘就把手抽了出來。
凌霄開著車注視前方路況,心里卻在想,這人怎么這么軟。
江苜仿佛就是這樣一個人,在他心里善惡清晰,愛憎也無比分明。
恨一個人恨得徹骨,愛一個人也愛得走心。
仿佛一旦得到他的認可,他就能縱容你任何事。
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好的江苜?這么好的江苜終于屬于他了。
晚飯是在家吃的,凌霄一邊做飯,一邊想著什么。湯鍋咕嘟咕嘟得翻滾,迷人的香氣散發(fā),溢滿整個空間。
他突然回頭,看到坐在餐桌前的江苜。江苜手里握著杯子,也在看他。
“怎么了?”江苜問。
“沒什么�!绷柘鰮u搖頭。
吃飯的時候,凌霄問:“你明天沒安排吧?”
“沒有。”
凌霄收拾碗筷,說:“那我們去醫(yī)院一趟吧。”
江苜抬頭,問:“怎么了?你哪兒不舒服?”
“��?”凌霄愣了一下,說:“不是,沒有。去體檢,我每年都要體檢的。今年到時間了,你也一塊去吧。”
“我就不用了。”江苜有些無所謂的說。
“為什么不用?”凌霄盯著他的眼睛問。
江苜沒一會兒就把視線移開,說:“那就一起去吧”
第二天兩人一起去了醫(yī)院,是他常去那家私人醫(yī)院。他定了體檢套餐,檢查種類精細繁多,渾身上下有什么毛病都能查出來。
江苜拿著個小器皿,一臉無語得問:“還得查這個?”
“要查�!绷柘稣f:“身上所有功能都要查,這只是其中一項。”
行吧。江苜無奈得拿著小器皿進了醫(yī)院專門準備的取精室,還沒關上門,凌霄就擠了進來。
“你干什么?”江苜有些慌張的問。
“助你取經(精)。”凌霄理所當然道。
“你別胡鬧!”江苜臉都快燒起來了,他還沒忘記這是醫(yī)院。
“沒事,不會有人進來的。”凌霄說著就把門反鎖了。
江苜怒目圓瞪,他當然知道沒人會進來。但是別人看到他們兩個用一個房間,會想不到發(fā)生了什么嗎?
最后,江苜還是被半強迫著動手和凌霄來了個“互幫互助”。
事后,江苜喘著粗氣起身把褲子提好,拉上拉鏈。轉頭看凌霄:“還不走?”
凌霄拽著他坐回去,說:“等一會兒再出去�!�
“為什么?”
“免得讓人家知道,江教授這么快�!�
“。。。。。�!�
很快學校就開學了,天氣也逐漸一天暖過一天。只是在南洲這個冰冷的鋼鐵森林里,始終難見綠意。
凌霄早前就聽人說過,壓力過大的人應該多親近大自然,可以有效緩解壓力,調整狀態(tài)。
眼看春天來了,他覺得該帶江苜出去踏踏青。可是又不能選太遠的地方,江苜犯了春乏,恐怕懶得折騰。
而且他還要工作,凌霄現(xiàn)在很注意不能影響江苜工作。
終于這天給他找到一個好地方,他興沖沖的跑到書房。
“江苜,周末我們去佘山玩吧�!�
“佘山?”
“嗯,就離京郊不遠,開車兩小時就到了�!绷柘龇稣掌o他看。
江苜看著他翻出來的圖片,眼睛微微睜大了些,伸手翻了幾下看圖,問:“這還有個藥師菩薩廟?”
凌霄見他感興趣,接著說:“是啊,據(jù)說挺靈的,正好給我家老爺子求張符。而且這人不多,清凈,風景好�!�
“人不多是因為路難走吧�!苯傩α诵�,指著圖片說:“你瞧這山路十八彎的,你能開嗎?”
“我還行啊,我車技沒問題的�!�
江苜想了想,還是問:“這種路好開嗎?”
凌霄見他這么在意這個問題,拿過手機又仔細看了看圖片,笑:“我覺得沒問題,不分心就沒事。你要不放心,就叫上飛揚一塊兒,他肯定能開�!�
江苜還是盯著圖片看,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指在桌上輕敲,過了好久,才問:“要過夜?”
“嗯,肯定得過夜吧�!�
“行啊。”江苜看了看他,說:“你想去就去吧,你不忙的話可以多待兩天,我休兩天年假也沒事�!�
“好。既然能休年假,那也不用等周末了,我們周四就去�!绷柘鲆宦牳吲d了,翻出通訊錄給程飛揚打電話,還說:“飛揚在部隊的時候經常在戶外執(zhí)行任務,回南洲后,老聽他說在市區(qū)呆得難受。”
于是這個計劃就這么定下了。
到了周四早上,程飛揚很早就開車到了樓下。
凌霄和江苜下去時,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凌霄在車窗外彎著腰問程飛揚:“你吃早飯了嗎?”
“沒呢。”
凌霄說:“那你等下,我去買點早餐,路上得開倆小時呢�!�
程飛揚點點頭,就停在路邊等他。
凌霄問江苜:“你在車里等我?”
江苜說:“我跟你一塊去。”
凌霄笑了笑,挺高興。
兩人在早餐店買了包子油條和豆?jié){回來。上了車,兩人都鉆進了后排,凌霄拿了一袋包子給程飛揚,說:“先吃早飯�!�
程飛揚接了過來,說:“真是把我當司機了,前邊也不坐個人�!�
“你以為呢?要不是擔心山路不好開,才不叫你�!绷柘龅椭^,挑挑揀揀拿了個包子給江苜,說:“這是豆沙的�!�
“行吧,我就屈尊降貴給你們當回司機。”程飛揚瞟了眼后視鏡。
江苜咬著豆沙包,望向窗外,冷白的臉上帶著幾分凝重,他咽下豆沙包,問:“那路好開嗎?”
“我說,你怎么還在糾結這個�!绷柘鰩缀跻e手投降了,說:“有飛揚在,不會有事的,他開飛機坦克都不在話下�!�
程飛揚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那路看著險,其實只是彎多,專心一點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