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吃著那塊在茶幾上放了很久沒有人拆開的蛋糕。
那是爸爸昨天回家的時候留下的。
是他給媽媽補的生日蛋糕。
黏膩的奶油夾雜著淡淡的咸澀。
他看起來有些悲傷,又在為誰悲傷?
我走過去,怯生生的看著爸爸。
在昏暗的客廳,當年月光不復明。
棉白的睡裙移動著,被我在手心攥出一大片的褶皺。
我吃驚地看著爸爸,眼眸睜大到極致。
第九章
他竟然哭了!
他終于哭了。
眼淚一滴,又一滴。
在無人知曉的家里,弓著腰,低著頭,像個孩子。
也許連他自己,都在日復一日的陪伴中,辨不清自己斑駁的感情。
“爸爸。”我伸手想要擦掉爸爸臉上的眼淚,慌亂道,音腔稚嫩,“你不要哭了,媽媽就是哭太多了才睡著了!”
爸爸背靠著沙發(fā),低著頭,單腿屈膝,那身黑色昂貴的西裝一直沒有換過。
在我伸手給他擦眼淚的時候,他明顯僵了一下。
他從來都很講究,也有媽媽給他打理,鮮少這樣狼狽,也許也不習慣把這樣的脆弱暴露在任何人面前。
捧著蛋糕的左手,骨節(jié)修長分明,手背下的青筋,青白駭人。
細看,手指似乎一直顫。
他的無名指除了結婚那日,從來沒有戴過婚戒。
爸爸從不肯承認媽媽的存在,在媽媽活著的時候。
“爸爸,你別哭了!”我說。
視線中的棉白睡裙,在他眼底晃出無數(shù)道重影。
一大一小。
記憶中,程微月也是如此。
總愛赤著腳,穿著白色的睡裙在客廳里走來走去。
白色的裙擺承滿了昏黃的月光,柔和皎皎,宜室宜家,不見當年明月。
“她總是哭么?”
沙啞的聲音,似問話,又似自語。
爸爸緩緩抬起頭。
眸光如微風細雪般荒涼。
那并不是多讓人觸目驚心的濃烈,卻像是一片深色大海,在悄無聲息的沉默中,眼睜睜看著人一步步,走向絕望。
連吶喊,都窒息。
臉上未干的淚痕。
浮現(xiàn)在那張斯文冷漠的五官上,在漆黑一片的客廳,看不真切,顯得陌生。
“爸爸掉眼淚的時候,就像媽媽一樣�!蔽冶犞劬Γ乱庾R說,“但是媽媽一直哭�!�
他們從不歇斯底里,又悲傷到窒息。
我抱著玩偶,看著爸爸的臉,他坐著,我站著,很少這樣平視。
至少,在我記憶中,從未見過他哭過。
爸爸總是冷漠的,厭惡一切的。
“是么?我怎么不知道。”爸爸勉強道,出神看著我的臉,眼底血絲分明。
是么,他是不知道,還是當做看不見。
我小聲問爸爸。
“媽媽是因為你們要離婚,我不愿意跟她走,所以才生我的氣,再也不理我的嗎?”
模糊昏沉的客廳,爸爸倏然抬起倦怠眉眼:“你說什么?”
“那天晚上爸爸走了之后,媽媽寫了很長時間的日記。”
“她問我�!�
“如果爸爸媽媽要分開,阿如想要跟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