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509章
有點(diǎn)疑問###
付拾一到衙門是打算看一下翟升師叔的尸體。
徐雙魚看見一群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過來,還驚了一跳:“這是怎么了?”
付拾一看他一眼:“將翟升師叔的尸體抬上來。”
徐雙魚就更納悶了:“怎么忽然要看?就是自殺的啊——”
鐘約寒看徐雙魚一眼,沉聲道:“去吧。付小娘子這么說,一定是有付小娘子的道理。”
徐雙魚和付拾一去一趟冰窖,將尸體抬上來。
冰窖里現(xiàn)在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摹鶄死者都在里頭,再加上了翟升師叔的。完全就擠不下了。
將尸體放在了驗(yàn)尸臺上后,付拾一就開始驗(yàn)尸。
徐雙魚一頭霧水,想說話,卻被鐘約寒拉住。
尸體的脖子上,有一道勒痕。
這個痕跡清晰,且明顯。
而且造成了舌骨斷裂,所以舌頭才會明顯掉出來。
這樣的角度,這樣的痕跡,的確都顯示出了是自己上吊。
不僅是勒痕如此明顯,就連窒息的跡象也很明顯。
“眼球有明顯出血點(diǎn),臉上皮下也有出血點(diǎn),以及嘴唇顏色發(fā)紫,都是窒息造成�!�
付拾一緊緊皺起眉頭,再往其他地方看。
“尸體從肌肉發(fā)達(dá)程度來看,應(yīng)該是個并不怎么做體力活的人�?赡芎苌龠\(yùn)動。也就是說,力氣不會很大。而且肌肉不夠緊實(shí),更佐證這一點(diǎn)。看體型,就知道不屬于偏瘦的人�!�
付拾一再看腳,問李長博:“對比過我們的鞋碼沒有?還有,他的鞋子是哪里買的?”
李長博面上露出一絲絲的尷尬。
付拾一就明白了。
高力士不由得嘆一句:“李縣令這是忙昏頭了啊�!�
付拾一深以為然點(diǎn)頭:“所以熬夜是個壞習(xí)慣。下次李縣令還是別熬夜了。不然影響辦案質(zhì)量�!�
方良目瞪口呆:我頭一次聽說勸人早睡是這樣的說法。竟然是為了更好的辦案?
偏偏李長博思慮片刻后,竟然還點(diǎn)點(diǎn)頭,看樣子是真的信了。
方良:……太夫人知道了肯定開心。
李長博緩緩開口:“我去拿腳印,做對比�!�
李長博去拿東西時候,付拾一又仔細(xì)的看了看尸體。
然后就在腋下找出了一點(diǎn)不太對勁的痕跡。
付拾一仔細(xì)湊上去看,又叫徐雙魚來看:“你覺得這是什么?”
死者的腋下,有淤青痕跡,淡淡的,但是很大一片。
而且是雙側(cè)腋下都有。
徐雙魚看了半天沒看明白,想了一想,遲疑道:“或許……是在哪里咯的?”
付拾一搖搖頭:“可是在哪里,能弄成這個樣子?”
這個問題還沒研究清楚,李長博去而復(fù)返,然后將鞋印子給付拾一對比。
甚至還將死者衣服鞋襪都取來了。
付拾一將鞋子與鞋印一對比,就搖頭:“明顯不同。他的鞋子有些寬,而且更短。就連鞋底的印子也不一樣。不是同一家做的�!�
高力士饒有興致:“這都能看得出來?”
付拾一點(diǎn)頭:“長期做鞋的,每次走多長的針,間距多少,怎么扎鞋底更結(jié)實(shí),都有自己的路數(shù)。這是習(xí)慣,只要不刻意,就不會有所改變�!�
指著那些針線紋路:“如果是同一個人,就更像了。即便是同一家店,他們對怎么做鞋,也是有自己的規(guī)矩。且都會做些不容易看出來的記號,避免仿冒�!�
“這兩雙鞋,肯定不是一雙。也不是出自同一家店�!�
高力士想了想,又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也許就是隨便買的,順手買了不一樣的店?”
付拾一搖頭:“大多數(shù)人是比較死心眼的。尤其是男人�;旧虾苌贀Q這種。他孤僻的性格,更不至于。他應(yīng)該只會去常去的店�!�
“就算是不一樣的店買的,沒有道理大小都不同�!�
付拾一看一眼高力士,說了句實(shí)在話:“高叔叔還是別抬杠了,肯定不是他殺的人�!�
付拾一抬起死者的手,給他看手上老繭:“這雙手上連個老繭都沒有,肯定是提不動一個年輕女人的�!�
“而且你看他這個樣子,能和年輕女子夜夜笙歌嗎?”付拾一面上露出一絲絲神秘微笑:“他怕是走路長一點(diǎn)都得喘�!�
付拾一笑容更加神秘:“更別說讓人懷孕了�!�
“再看他的穿戴。不難看出應(yīng)該是沒多少錢的。更別說養(yǎng)著六個美貌女郎。那些女郎細(xì)皮嫩肉,又精心打扮,身邊不可能連個丫鬟伺候也沒有�!�
付拾一攤開手:“所以還有什么問題?”
高力士震驚的看著付拾一,好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李長博已經(jīng)按住了太陽穴,嘴唇蠕動片刻,這才擠出一句話:“高將軍習(xí)慣習(xí)慣就好了。付小娘子查案時候,是有點(diǎn)兒……不拘小節(jié)。”
方良已經(jīng)不忍直視,悄悄轉(zhuǎn)開頭。
而徐雙魚面上紅彤彤的,竭力擺出好學(xué)正經(jīng)的樣子。
鐘約寒面無表情,但是目光也不敢看付拾一。
高力士緩過來,然后意味深長看一眼李長博,說了句:“是挺不拘小節(jié)的。”
高力士咂舌:我還真的從未見過如此彪悍的女郎……這要不是真的一看就是女子,我還真不敢相信。
李長博苦笑。
付拾一聽得也有點(diǎn)想笑,卻一本正經(jīng):“這有什么不能說的?這些都是事實(shí)。我是仵作,不該有避諱�!�
付拾一再說一句大實(shí)話:“人都死了躺在這里了,避諱反而耽誤事�!�
高力士想了想,發(fā)現(xiàn)還真是這個道理。于是點(diǎn)點(diǎn)頭:“也是�!�
付拾一看一眼李長博:“現(xiàn)在幾乎是可以確定,此人不是兇手�!�
李長博皺眉:“可是他的確是偷過鑰匙——”
“偷過鑰匙,不代表他去了�!备妒耙惠p聲言道:“他冰窖里血跡如何?我想去看看案發(fā)現(xiàn)場。”
付拾一這樣一說,李長博頓時就明白了:“付小娘子覺得,他也是被栽贓陷害的?”
徐雙魚登時疑惑:“可是他的確是自殺的啊——”
付拾一意味深長的看一眼徐雙魚:“自殺就不一定是畏罪了。也許是被人蠱惑的呢?有可能是趕巧了呢。”
“這些疑問,去一趟案發(fā)現(xiàn)場就都知道了�!�
###第510章
案發(fā)現(xiàn)場###
案發(fā)現(xiàn)場的話,現(xiàn)在雖有些晚了,但是付拾一堅(jiān)持,李長博還是讓方良車。
高力士也不急著回去,索跟著一起去再看看鬧:打過仗,殺過人,伺候過皇帝和娘娘,可這破案還真沒怎么經(jīng)歷過……
鐘約寒和徐雙魚自然也跟著。
馬車上,付拾一上下打量了一下鐘約寒,忽然樂了:“要不是你昨一直跟我們在一起,今又都在衙門,還別,你的嫌疑是大的�!�
鐘約寒面上雖然沒有表,但是也能看出他此時此刻的驚悚:�。�!
徐雙魚也嚇了一跳,趕緊替自己師兄辯解:“我?guī)熜纸^對不會殺饒!我?guī)熜挚尚纳屏�!每次看見要飯的都給吃的!”
李長博咳嗽一聲,安撫徐雙魚:“付娘子就是隨口玩笑罷了。不是真懷疑鐘郎付拾一繼續(xù)往下:“你看,你是不是很瘦?是不是高?鞋碼也差不多。還有你這個手藝——”
鐘約寒的冰山臉終于“咔嚓”一聲裂了:“所以我被栽贓?”
付拾一煞有介事點(diǎn)頭:“我覺得真像的。要不是我和李縣令都相信你為人,你不定還真要被懷疑�!�
付拾一意味深長:“所以以后還是多吃點(diǎn),吃胖一點(diǎn)比較好�!�
鐘約寒:……
徐雙魚竟然也跟著點(diǎn)頭:“我也覺得師兄太瘦了。”
高力士也點(diǎn)點(diǎn)頭。
鐘約寒的表就更僵硬了。
到了案發(fā)現(xiàn)場,付拾一走到了門邊,就看見上頭貼著封條。
主人家都死了,那婆子自然也沒留下的必要,而且這里是兇案現(xiàn)場,更是不敢住下,因此就被官府封起來。
而屋子里的東西,也不叫人動。
李長博將封條撕下來,開門進(jìn)去。
院子里一片黢黑,黑洞洞的,森森的,仿佛是潛伏著什么不能見饒東西。
徐雙魚忍不住往鐘約寒邊靠了一下。
高力士也搓了一下胳膊。
付拾一和李長博則是并肩往里走——兩人手里提著燈籠,都是面色如常,半點(diǎn)恐懼也無。
高力士咂舌:看起來還真是般配的。
付拾一提著燈籠一面往里走,一面?zhèn)阮^問李長博:“那他是在什么地方上吊的?”
李長博指了指正房:“就是在那間屋子的橫梁上。”
于是付拾一推門進(jìn)去。
一進(jìn)去,就能聞見一股淡淡的臭味——那是屎尿的味道。
上吊死的,很容易大便失,所以一般來,不會特別干凈和好聞。
屋里陳設(shè)很簡單,看得出來也沒什么值錢物件。
付拾一看著歪在一旁的凳子,又仰頭去看橫梁。
橫梁上的繩子也被當(dāng)成是證物帶走了,所以如今是空空如也。
付拾一看李長博一眼,輕聲要求:“我想去看看橫梁上�!�
一般來,橫梁上因?yàn)椴蝗菀浊鍧�,所以容易落灰�?br />
有了灰,就容易留下其他印記。
李長博立刻叫人端了梯子過來。
還好死者家中就有竹梯,否則還真是一時半會兒不知上哪里去找。
李長博替付拾一按著梯子,猶豫一下:“不然還是我去?”
付拾一搖搖頭:“還是我親自來�!�
李長博畢竟不是專業(yè)的。
付拾一提著燈籠爬上去,伸手還敏捷,動作也十分熟稔。
高力士看在眼里,不由得感嘆:“看來付娘子是真的能干啊。”
付拾一燦爛一笑,抽空回答:“哪里哪里。不過是熟能生巧�!�
鐘約寒和徐雙魚對視一眼,然后不約而同都有點(diǎn)兒尷尬:我們怎么就沒有孰能生巧呢。
付拾一很快能看見橫梁。
她一手抓著梯子,一手提著燈籠,仔細(xì)看那橫梁。
橫梁上沒什么灰塵。
像是被人擦拭過。
不算纖塵不染,但是所有痕跡都模糊了。
付拾一吹了吹,灰塵也沒有飛起來的。
付拾一仔細(xì)照了一下,發(fā)現(xiàn)只有一道痕跡灰特別重——
于是付拾一指著這個位置,問徐雙魚:“這個位置,是不是死者上吊的地方�!�
徐雙魚仔細(xì)辨認(rèn)一番,點(diǎn)點(diǎn)頭:“好像是�!�
付拾一于是下來,再讓徐雙魚和鐘約寒分別上去看。
最后就連李長博和高力士也分別上去看了看。
徐雙魚沒看出門道來。
鐘約寒若有所思。
李長博眉頭緊鎖。
而高力士則是深深的看一眼付拾一。
付拾一笑瞇瞇:“都看出什么了?”
高力士輕嘆一聲:“看來這個人,不是自己死的�!�
李長博也頷首:“怕是死后被做了手腳�!�
鐘約寒將自己想到的了:“上面的灰,只有那一線是特別多,所以當(dāng)時擦去灰塵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有上吊的繩子在那兒了�!�
徐雙魚這才恍然大悟。
付拾一點(diǎn)點(diǎn)頭,解釋一句:“兇手很謹(jǐn)慎。他上去看了一眼,所以看到了灰塵留下痕跡。他就將灰塵全部擦去了�!�
到這里,付拾一笑瞇瞇起來:“可是他沒想到,反而擦掉了灰塵,更留下了一下訊息。”
付拾一意味深長:“所以要不然怎么,雁過留聲,風(fēng)過留痕。只要發(fā)生過的事,一定會留下痕跡呢�!�
“那兇手是誰,能不能找出來?”李長博最關(guān)心這個。
付拾一搖搖頭:“我只能查出死因。推斷當(dāng)時景�!�
至于兇手到底是誰,還是要李長博來。
付拾一問徐雙魚:“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我讓你看的,腋下的痕跡?”
徐雙魚點(diǎn)點(diǎn)頭:“記得�!�
那個位置的對稱淤青,讓他現(xiàn)在都沒琢磨明白。
“兇手對驗(yàn)尸很了解,知道怎么騙過我們。所以他偽造了上吊自殺的事。”付拾一站在那兒,伸展雙臂:“他就是在人腋下綁上布條,然后將弱上去,掛在了他房梁上�!�
“只有這樣,才會有一條真正的上吊窒息而死的勒痕。不管是誰,都看不出假來�!�
付拾一看一眼房梁:“所以他要上去解開繩子,要擦拭干凈灰塵。因?yàn)椴贿@樣的話,一切就太明顯了�!�
所有人都聽得入神,腦子里更是不約而同的浮現(xiàn)出畫面來:一個人將另外一個弱起來,然后再偽裝成上吊自殺的樣子。
徐雙魚打了個寒噤,“那被吊死那個人,豈不是很痛苦?”
付拾一點(diǎn)點(diǎn)頭:“自然很痛苦。但是你想過沒有,死者為什么不掙扎?”
###第511章
死因之迷###
這個問題不僅讓徐雙魚一下子愣住,就連其他人也都一下子陷入了沉思:是啊,為何死者都不掙扎呢?
李長博最后看住付拾一,篤定問她:“付娘子覺得是什么緣故?”
付拾一肅穆解釋:“就是在剛才,我想到了一個細(xì)節(jié)�!�
所有人齊刷刷看過來。
付拾一卻故意賣關(guān)子,只問徐雙魚:“你來仔細(xì),你看到的勒痕是什么樣子?”
徐雙魚一愣。
付拾一等著。
徐雙魚只能慢慢描述一遍:“勒痕清晰,且只有一條,并無其他痕跡——”
他不自覺的拉長了尾音,腦子里有個念頭呼之出。
鐘約寒則是先一步想到了:“人窒息時,因痛苦難當(dāng),所以會下意識的去抓撓自己的脖子,扯繩子——不應(yīng)該如此干凈�!�
“但是死者的確是上吊而造成的窒息死亡,他的舌骨斷裂,頸椎拉脫,脖子無力支撐,這是為何?”付拾一立刻跟上,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鐘約寒脫口而出:“上吊致死,卻無掙扎痕跡,明他整個缺時或許是根本動彈不得!有可能是被綁著了?”
付拾一搖頭:“死者上并無束縛痕跡。唯一留下的淤青,是腋下那兩塊痕跡�!�
“兇手應(yīng)該對此早有預(yù)料,所以用的甚至都是寬的東西,有意避免留下太明顯的痕跡�!�
付拾一意味深長的看兩個學(xué)生,了句:“這個人,很聰明。他怎么會留下明顯破綻?不過,我猜思路是對的。但是應(yīng)該不是綁住�!�
“否則人在極端痛苦之下,會劇烈掙扎,一定會留下痕跡�!�
鐘約寒和徐雙魚對視一眼,都有點(diǎn)兒苦思冥想的意思。
李長博這個時候倒是提出了一個思路:“有些大夫,針灸特別厲害。一針下去,人可動彈不得。這樣一來,就能切除腐癰疽,而不知痛�!�
“而且人上有要,不能輕易動——”
付拾一輕聲道:“我覺得這個思路大概就是真相了。究竟他用什么辦法,可能回去之后還要進(jìn)一步尸檢。但是現(xiàn)在可以確定,他死不是自殺�!�
四目相對。
李長博的神色陡然沉下去。
他緩緩道:“當(dāng)時尸都是溫,除去布置現(xiàn)場的時間,那么也就是,我們可能過來時候,他剛走?”
付拾一輕聲的出那幾個兇手特征:“對人體有一定研究,對仵作這個行當(dāng)很了解。”
“材很瘦,差不多與鐘約寒一般高�!�
“那個時辰出現(xiàn)在兇案現(xiàn)場附近……”
“拾味館手指頭事件,剛好也與他有關(guān)——”
李長博微微垂眸,了句:“也不知翟老頭會如何�!�
付拾一跟著就嘆了一口氣:“恐怕又要中風(fēng)了�!�
兩人在這里打啞謎,急得高力士不行:“你們的到底是誰��?”
徐雙魚輕聲道:“付娘子和李縣令的是沈郎君。是翟升的師兄。半路棄學(xué),最后沒做成仵作。近剛到了長安城。”
高力士一拍手掌:“那還等什么?還不趕緊的去?!”
李長博一聲嘆息,而后叫了方良:“方良,準(zhǔn)備車。再叫人過來�!�
一群人浩浩上了馬車,方良問李長博:“郎君,我們也不知道沈郎君家住何處啊。”
眾人面面相覷,都尷尬了。
這個事兒估計(jì)翟升知道,但是翟升他也不在啊。
兵貴神速,所以李長博很快就做了一個決定:“去一淘家。”
翟升知道,翟老頭也肯定知道。
雖這樣的話,多少有些對翟老頭殘忍,但是……和連環(huán)命案比起來,這點(diǎn)悲痛就不值一提了。
一行人趕到獵家的時候,翟升剛回拾味館。
翟老頭聽聞是李長博過來拜訪,還有些驚訝,不過還是叫人請李長博進(jìn)去了。
翟老頭如今看著像是沒什么大礙了。
不過行動卻好似比從前遲緩了不少。
付拾一本來覺得自己不該露面,可是這么大的事兒——
付拾一尷尬朝著翟老頭一笑。
翟老頭臉上的表剎那就裂了——仇人相見,還不能眼紅,可想老頭憋得多嚴(yán)重。
付拾一看著他那反應(yīng),飛快將頭一縮,躲在了李長博后,假裝自己不存在。
翟老頭輕哼一聲:“來都來了,就坐罷。你是三兒的師父,與我是平輩。我還不至于不承認(rèn)�!�
付拾一緩緩探出頭來,然后再尷尬一笑:“這不是心虛麼……哪能是平輩呢。您肯定是長輩,咱們不一處論�!�
翟老頭又是冷哼一聲。
李長博咳嗽一聲,起正事兒:“今我們來,是想問問,沈郎君的住處,不知翟郎君知曉可否?”
李長博的神色有些凝重,翟老頭下意識就問了一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
李長博自然不好,于是就道:“這個事……涉及到了最近一樁案子,想請沈郎君幫幫忙�!�
翟老頭畢竟不傻。
他一句話就問到了關(guān)鍵的地方:“你實(shí)話告訴我,是不是他和我那師弟的死有關(guān)?”
李長博沒正面回答。
不過翟老頭應(yīng)該也明白了。
翟老頭張了張口,好半晌卻都沒發(fā)出聲音來。
付拾一看他況堪憂,趕緊提醒:“每個人做錯事,都要付出代價,這是不可改變的事。你若是耿耿于懷,心中風(fēng)!到時候就真成了個臥不起的老頭子了!你想想翟升那孩子!他多聰明,生就適合吃這碗飯,你要有個什么,誰教他?”
翟老頭看著付拾一,總讓人覺得好像是更嚴(yán)重,更憋悶了。
李長博按了按眉心,柔聲勸慰:“翟郎君,您不可氣壞了子。兒孫自有兒孫福,翟升也好,還是沈郎君也好,他們都大了�!�
翟老頭一歪頭,“哇”的一口血吐出來,臉上剎那之間就像是金紙一般。
付拾一嚇了一大跳,感覺翟老頭又要完蛋。
然而沒想到,翟老頭半晌之后,竟然自己緩過來了,還顫巍巍站起來:“我?guī)銈內(nèi)��!?br />
這個舉動嚇得眾人都趕緊阻攔:“使不得,使不得——”
翟老頭卻很執(zhí)意:“我也去問問他,到底是為什么�!�
###第512章
知道犯錯###
翟老頭執(zhí)意要去,那么就只能帶著他一同去,拒絕都拒絕不了。
付拾一幽幽的嘆一口氣,勸翟老頭:“那你一定要堅(jiān)強(qiáng)一些�!�
翟老頭按住胸口:……我感覺還有更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
付拾一同情看著翟老頭。
李長博揉了揉太陽穴,委婉的勸了付拾一一句:“付娘子還是別話了,讓翟郎君歇一歇吧�!�
高力士深以為然點(diǎn)點(diǎn)頭:“付娘子也歇一歇。”
完他看一眼李長博,深深的,誠懇道:“李縣令也歇一歇吧,這兩日,看來是真的操心。”
徐雙魚倒是一直都很安靜。
鐘約寒也是一直靜靜思考。
翟老頭很快就了個地址。
眼下已是宵禁。
要不是李長博有令牌,還真是不能暢通無阻。
高力士感慨的了句:“這個事情,沒想到這么曲折�!�
付拾一怕翟老頭當(dāng)場抽過去,于是沒吭聲。
李長博也是笑笑,只:“是啊�!�
鐘約寒看一眼翟老頭,慢吞吞開口:“其實(shí),我倒是佩服鐘郎君。他的確是聰明�!�
鐘約寒這話透著一股子真心實(shí)意:他目前沒見過這方面比付拾一更聰明的人,但是,那饒確是能付拾一都玩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人。
翟老頭更加用力按住了心口。
付拾一發(fā)愁的看他:現(xiàn)在也沒個速效救心丸什么的,萬一給老頭子氣得心臟不好了可咋整。
就在付拾一的無限憂愁里,終于到了鐘約寒的家門口。
算起來,竟然是離開崇賢坊不太遠(yuǎn)。
就隔了兩個坊剩
到了沈鏡秉的門口時,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誰去敲門合適。
最后還是翟老頭拄著拐杖,上前去了。
翟老頭是直接用拐杖砸的門。
很快里頭就“吱呀”一聲打開了。
一個婆子探出頭來,不耐煩的抱怨:“大半夜敲什么敲?怎么沒叫巡邏的給你們抓起來!這么急,報(bào)喪啊——”
敲門的確是有規(guī)矩的。
敲門時候,不可太重,更不可連續(xù)。一般是三下之后停頓一陣,聽見里頭沒動靜,這才繼續(xù)敲。依舊是三下停頓。切記不可連續(xù)敲。
連續(xù)敲門,又重又急,那一般是報(bào)喪。
因?yàn)橹挥腥怂懒耍艜@么急,這么顧不上規(guī)矩。
所以婆子這么不痛快,也是合情合理。
只是她探頭看了一眼之后,瞬間就啞火了——雖然李長博是沒穿官服,可是不良饒衣裳她是認(rèn)識的。
而且這么烏泱泱一大幫人……她哪里敢橫?
翟老頭不客氣的呵斥:“沈鏡秉呢!叫他出來見我!”
翟老頭這么不客氣,還真是……半點(diǎn)不像是個中風(fēng)患者。
付拾一如此感慨著,還有點(diǎn)兒激動:不知道沈鏡秉一會兒是什么反應(yīng)。
這一次較量了這么久,差一點(diǎn)就被沈鏡秉蒙混過關(guān),可如今,還是將人給揪出來——付拾一既覺得有些失落,又有點(diǎn)兒不出來的松一口氣。
至于得意,還真是沒有的。
畢竟花費(fèi)這么多時間,不僅死了六個女子,還死了一個不相干的人。
然而那婆子卻戰(zhàn)戰(zhàn)兢兢回了句:“家里沒人。只有我們娘子。郎君出門做生意了。”
“娘子才幾歲——”那婆子試探著了句:“要不然,叫娘子出來?”
眾人:……一個孩子,有什么用處。
付拾一輕聲問:“是沈郎君的女兒嗎?”
沈鏡秉的女兒還在,那肯定他還會回來的。
婆子點(diǎn)點(diǎn)頭:“是,是我們郎君的女兒。到底是怎么了?難道我們郎君犯事兒了——”
這話當(dāng)然不能。
翟老頭就算氣得不輕,又急又恨,也沒失去理智。
他惡狠狠瞪了一眼婆子:“他什么時候走的?走之前也沒來看我?”
婆子啞口無言,半晌試探著反問:“您到底是誰啊?”
翟老頭還是氣得慌:“我是他師父!”
婆子一聽這話,忽然就有了一點(diǎn)笑,她滿臉堆笑:“這個事情,郎君走之前交代過!他,不定他離開家之后,您會覺得娘子一個人在家不放心,肯定是會來接娘子過去的。讓我到時候讓娘子跟您去就校”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徹底的震驚了。
付拾一也是嘴巴張了張,半晌有氣無力感嘆一聲:“真是個聰明人�!�
只是這個聰明人,太聰明了,襯托得他們就像是大傻子。
付拾一揉了揉眉心,好聲好氣問婆子:“你們郎君到底什么時候走的?”
婆子想了想:“就是快黑了那一會兒。忽然就要出門做生意,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付拾一心口狂跳,下意識問了句:“那時候是不是快關(guān)城門了?”
婆子點(diǎn)點(diǎn)頭,“是是是。”
付拾一立刻側(cè)頭看李長博。
李長博也是半點(diǎn)不耽擱的吩咐下去,讓人去城門口把守著。
婆子嚇了一跳。
李長博也提出要求:“你去將娘子?xùn)|西收拾好,然后讓她跟著翟郎君先回家去吧�!�
這樣的事情,還是別將一個孩子牽扯進(jìn)來。
婆子半信半疑的應(yīng)了一聲,進(jìn)去收拾東西之前,還仔細(xì)問獵老頭的住址,以及沈鏡秉的名字。
不多時,婆子抱著沈鏡秉的女兒出來。
女孩睡得朦朦朧朧的,眼睛都睜不開,趴在婆子身上。
婆子手里還提著一個包袱,都是衣裳。包袱的,一看就知道沒收拾幾件,估摸著還想著很快就回來了。
婆子尷尬一笑:“我就不跟著去了。郎君讓我也回家去歇一歇,家門鑰匙也讓翟郎君拿著——”
翟老頭給氣笑了,了句:“這個龜兒子,考慮得還真周全!”
婆子就更尷尬了。
女孩被驚醒,看見翟老頭,就伸出手去,軟糯糯的喊:“師公~抱抱~”
翟老頭下意識伸手將她抱過來了。
然后一肚子的火氣,也發(fā)不出來了。
翟老頭看一眼李長博,壓著火:“我先帶孩子上馬車?yán)锼X。其他事情,有結(jié)果了告訴我一聲,我等著�!�
付拾一差點(diǎn)沒忍住樂了:翟老頭看著脾氣不好,但是真的人是不錯的。看著他這么疼孩子的樣子,還真有點(diǎn)兒沒辦法聯(lián)系起來呢~
###第513章
恍然大悟(5月月票1200加更)###
翟老頭抱著孩子上了馬車,氣鼓鼓的樣子都讓人懷疑他隨時會腦溢血。
但是付拾一捉摸著:估計(jì)是不會了?
那婆子本想關(guān)門了,卻被李長博擋住了門:“官府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