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張春盛靠著門,看著付拾一那樣子,這才一改陰沉臉色,綻出一個笑來:哼,老子的手藝還是有的!
###第199章
在哪學(xué)藝###
即便是胃口不佳的徐雙魚,嘗鄰一口之后,也是眼前一亮,最后連湯都喝干凈了。
“嗝~”徐雙魚不好意思捂住嘴巴,竭力不承認(rèn)自己發(fā)出了這種奇奇怪怪的聲音。
鐘約寒吃干凈最后一筷子面,徹底無視了自己的師弟。
吃飽喝足,付拾一他們還得去干活。
付拾一嘆了一口氣,囑咐劉大郎他們:“昨夜萬年縣那邊,有一條街都走水了,死了幾十個人,雖現(xiàn)在進(jìn)了夏,水氣足,可也要心。千萬別走水了�!�
付拾一這樣一,劉大郎頓時肅容:“竟然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
付拾一點點頭,而后又叫他們中午不必等自己回來,晚上給她留飯就成。
完這些,付拾一三人匆匆走了。
雖然有了短暫的放松,可是一想到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他們?nèi)艘捕际敲C穆凝重起來。
而另一頭,張春盛煮好他們幾個人吃的面,端出來一起吃。
劉大郎吃到了最后,發(fā)現(xiàn)只有自己和阿玫碗底有蛋,登時皺眉:“咱們家沒那么大規(guī)矩。你們跟著我們,吃上都是一樣的,不必如此。幾個雞子,幾斤肉,咱們還是吃得起的�!�
完又看一眼燕娘:“再了,你們?nèi)羰巧眢w強(qiáng)健,干起活來更利索�!�
燕娘眼眶有點紅。
張春盛難得沒抬杠,“曉得了。”
燕娘喃喃:“也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竟然是能遇到這樣好的主家�!�
劉大郎臉上就帶了笑:“我阿妹是心腸最好的。你們對她好,她就也會對你們好。”
燕娘幾乎是發(fā)誓;“我一定好好伺候娘子�!�
張春盛沒吭聲,起身收拾碗筷,然后忽然問了句:“娘子到底是做什么的?不是開鋪子?為何又和衙門的人混在一起——”
劉大郎有點兒尷尬,不知道該怎么這個事兒。
張春盛腳步不停:“如果不想就算了。”
劉大郎咬咬牙:“我阿妹還在衙門做仵作。”
仵作這兩個字,讓張春盛腳下絆了一下,差點手里碗筷都扔了。
燕娘都傻了:“那,那,……”
劉大郎瞪他們:“你們?nèi)羰歉铱床黄鹞野⒚茫@個家里就容不得你們了!”
張春盛卻只關(guān)心一件事情:“她真不是廚子?!”
劉大郎、燕娘:……重點是這個嗎?
燕娘想到廚子,又想到驗尸,心里頓時有些難以接受:這也太……
劉大郎仔細(xì)看著兩人表情,見燕娘雖然有點兒害怕,可還算好,當(dāng)下態(tài)度緩和幾分:“我當(dāng)初若不是遇到阿妹,她幫我,我如今連命都沒了。驗尸也沒什么不好的,至少能替人申冤,能抓住真兇�!�
張春盛卻還是只執(zhí)著廚子這個事情:“那娘子是從何處學(xué)的廚藝?”
劉大郎、燕娘:……你能不能關(guān)注一下重點?
反正最后燕娘沒什么意見,雖害怕,可也知道付拾一是個好人。
倒是張春盛十分執(zhí)著廚藝這個事情,問得劉大郎煩不勝煩:“你還是自己去問我阿妹吧!”
付拾一這頭剛到了街道那邊,就看見好多人圍著那條焦黑的街道在議論。
尤其是周家,周家點心鋪子在這一片也很有名,明日中午時候,點心鋪子剛出爐的點心,都是要排隊買的。
今日也是。
好多主顧都來排隊了。
可到了這里,才發(fā)現(xiàn)竟然是面目全非,點心鋪子焦黑一片,聽就連周家一家人都燒死了。
付拾一看著這幅熱鬧的情景,一時之間有些默然。
這么多尸體,并未抬回衙門,而且好多還等著家里人來認(rèn)領(lǐng)。
這件事情鬧這么大,徐坤為了顯示朝廷仁義,就先從棺材鋪里賒賬,先將那幾家人都死光聊收斂了。
收斂的事情,自然就只能由仵作來做了。
付拾一負(fù)責(zé)幫尸體整理儀容。
按照規(guī)矩,人死后是不能赤身裸體下葬的。必須穿戴整齊不,還要蓋上被單,一個手里塞上饅頭,一個手里塞上銅錢。
付拾一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是也規(guī)規(guī)矩矩鄭重其事的做周全。
付拾一做這些的時候,陸續(xù)有還有親人在別處的人趕來認(rèn)尸了。
多數(shù)還是認(rèn)得出來的。
這些人一到,頓時就哭聲震起來。
勾得那些昨日從火海里逃出來的人,看著自己親人尸首,看著自己焦黑一片的家,也是悲從中來。
付拾一聽著,心情越發(fā)沉重。
偏在這個時候,還有人鬧了起來。
鬧事的是個年輕男人。
他是來認(rèn)領(lǐng)周家饒尸體的。
確切的,他是來認(rèn)粉娘的尸體的。
可是他和粉娘非親非故。
不良人自然不會理會他。
可是他就鬧起來,問憑什么不能將粉娘尸身領(lǐng)走好好安葬。
鬧得太大,付拾一和鐘約寒他們幾個都聽見了。
付拾一皺了皺眉頭,過去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看見個穿著圓領(lǐng)袍的年輕人站在那里,雙眼通紅,大聲與不良人辯駁。
不良人已不耐煩,還伸手推搡了他幾下。
那年輕人一下跌在地上,可并不懼怕,反倒是起身之后更大聲的質(zhì)問。
不良人們熬了一夜到現(xiàn)在,連口熱水都沒喝,這會兒脾氣當(dāng)然不好,見他這樣,干脆呵斥:“再鬧事就將你關(guān)起來審問!你和周家什么關(guān)系?是不是你放的火——”
付拾一見狀,有些無言:徐縣令治下,不良人哪有衙門的樣子?這樣的事情,也敢信口胡?而且當(dāng)著這么多饒面,這個,不是更讓這個事情被傳得沸沸揚揚?
最后付拾一上前去,咳嗽一聲:“到底是怎么了?”
付拾一他們?nèi)缃竦故钦J(rèn)識的。也知道是從長安縣衙門請過來的,所以他們客客氣氣的將事情了。
付拾一想了想,招手叫那年輕人過來:“粉娘的尸身如今存放在衙門。你跟我來,我?guī)闳タ��!?br />
那年輕人先是喜出望外,后又有些疑惑:“你是誰?衙門不會有女子才對——”
付拾一解釋一句:“我是長安縣的女仵作。粉娘的尸身,就是我勘驗的�!�
不良人們也樂得付拾一把這個煩饒人帶走,紛紛幫付拾一證明身份。
那年輕人這才歉然:“那就拜托這位娘子了。”
付拾一領(lǐng)著他往萬年縣衙門去,心想:李縣令應(yīng)該還在吧?
路上時候,付拾一就問他:“你叫什么名字?和粉娘是什么關(guān)系?”
###第200章
有情有義###
那青年男子就回道:“我家就在城中,就住在常安坊的青竹巷。姓謝名瀚海。與粉娘……沒什么關(guān)系�!�
付拾一詫異盯著謝瀚海:“既然沒什么關(guān)系,為何還要來認(rèn)領(lǐng)尸身?”
付拾一奇了:這到哪里也不通��?
結(jié)果被這么一問,謝瀚海竟然是滿面通紅,一個字也不出來。
付拾一揚眉,覺得自己有點兒懂了。
她咳嗽一聲,問了句和剛才問題不相干的話:“粉娘是不是生得很美貌?”
謝瀚海的臉就更紅了。
付拾一忍不住笑一笑,不過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付拾一悄悄嘆息一聲,有點兒不知道該什么才好了。
李長博果然是在萬年縣衙門。
付拾一在門口遇到了王二祥,于是王二祥領(lǐng)著她去見李長博。
李長博看見付拾一,還愣了一下:“已是收斂完了?”
付拾一搖搖頭,示意她看謝瀚海:“他想認(rèn)領(lǐng)粉娘的尸身�!�
李長博頓時明白了付拾一的意思。
然后,他看一眼徐坤。
徐坤還在一臉不耐:“粉娘是周家的童養(yǎng)媳,周家其他親眷都不在長安城里,他是哪里冒出來的?”
李長博咳嗽一聲,淡淡提醒一句:“徐縣令,先問問再�!�
徐坤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的師爺?shù)瓜确磻?yīng)過來,連忙去拽徐坤,又連連點頭:“李縣令得極是�!�
李長博又問了謝瀚海的姓名身份。
謝瀚海一一回答,末了期期艾艾了句:“周家其他親眷必舍不得給她再單獨買一口棺材,所以我想著……”
李長博沉吟片刻:“可是總歸要有個名目,才能將尸身交給你。周家那頭,也未曾表態(tài)�!�
謝瀚海卻執(zhí)拗:“我可以等�!�
李長博問了個問題:“我實在是不明白,謝郎君為何如此執(zhí)著?照你所,粉娘與你,并無半點干系——”
謝瀚海猶豫了片刻:“我與粉娘……只有數(shù)面之緣。但是我與周家,議過親�!�
李長博頓時揚起眉來:“周家并無女兒�!�
謝瀚海臉上通紅:“是粉娘。粉娘雖是買來的,但是一直在周家長大,也是周家人。我對她……就去了周家提親�!�
徐坤這時候插句話進(jìn)來:“去周家提親?那是周家的童養(yǎng)媳,他們能答應(yīng)?”
謝瀚海臉上紅得滴血,強(qiáng)自鎮(zhèn)定:“也有不少例子,買來女子充作童養(yǎng)媳�?傻鹊絻鹤娱L大后,看上了別家的女孩子,便將原來童養(yǎng)媳當(dāng)做女兒一般嫁出去,得來的聘禮,再替兒子娶媳婦�!�
付拾一聽得連連點頭:是有這么一回事兒。而且還有很多這樣的例子。畢竟一般童養(yǎng)媳和自家兒子年歲都差不少了。也怕等到兒子大了,媳婦卻已經(jīng)年歲頗大,不利于生養(yǎng)。
就在付拾一以為周家真答應(yīng)的時候,李長博緩緩道:“那周家冉底答應(yīng)沒有?”
這一句話,問得謝瀚海臉色灰暗了。
于是眾人哪里還有不明白的?
徐坤眼珠子一轉(zhuǎn),忽然一拍桌子:“我知道了!就是因為周家人沒有答應(yīng)你,所以你才會如此喪心病狂,殺人放火!”
李長博側(cè)目看徐坤。
付拾一也目瞪口呆的看徐坤。
徐坤的師爺也看徐坤,然后忍不住將手搭在了額頭上:來人啊,把我們縣令趕緊拖下去吧!
徐坤偏還不自覺,依舊聲色俱厲:“沒想到你做下這等事情之后,竟然還不知悔改,還敢送上門來!”
李長博垂下眼眸,心頭嘆息一聲:這么蠢,徐家怎么敢放他出來。
付拾一則是心服口服:這個智商,還能當(dāng)這么大的官,徐家人真是撩!
謝瀚海都懵了:“我做了什么事了——什么殺人放火——”
徐坤還想著將帽子扣到謝瀚海的頭上去,自然還要開口。
不過他的師爺可不敢讓他開口了,趕緊連拖帶拽的將他拉過去,附耳提醒:“徐縣令!現(xiàn)在這么多雙眼睛盯著呢!胡亂湊數(shù),誰也不會冷眼看著!”
別的不,李長博還在旁邊呢!
徐坤這才一下子回過神來:對哦!萬一李長博有什么壞心思——不行,我得將他打發(fā)走……
旁邊的師爺看他這樣,就知道他想什么,心中頓生絕望:這一次平安度過,我要遞辭呈!我要回家種地!太難了!這么下去,頭發(fā)掉光了不,人不定就被氣死了!
可想歸想,現(xiàn)在還是先度過去的。
師爺有氣無力拽了一下徐坤:“徐縣令雖然著急破案,可一切講究一個證據(jù)——”
李長博干脆利落:“昨夜你在何處?”
“在家中讀書睡覺�!敝x瀚海老老實實的回答。
然后看向李長博:“李縣令如何這樣問?難道是有什么不妥之處?還有殺人放火是怎么一回事兒?”
李長博卻不答他:“那可有人證明你沒有出門?”
謝瀚海還是老實回答;“家中有一房下人,男丁是守門護(hù)院,女眷在廚房。女兒是我丫鬟,兒子是我書童。昨夜都能證明我沒有出門�!�
“而且一到了宵禁,各個坊之間的門,就關(guān)閉了。我如何能進(jìn)出?”
謝瀚海這些話,字字句句都是答到零子上,而且十分有條不紊。
付拾一暗暗點頭:這是個聰明人。
不過聰明人還是有執(zhí)拗的時候,謝瀚海定定的看著李長博:“殺人放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剛才徐縣令的意思是,我做了什么事情?”
李長博看著謝瀚海,嘆了一口氣:“周家四口人,俱是被兇殺。而后才被放火的�!�
謝瀚海一下子就呆住了,好半晌才慢慢吸一口氣:“不是失火?是……兇殺?”
他呆呆的想了一會兒,似是有些不明白:“可是,為什么?為什么要殺粉娘?”
李長博搖頭:“沒查出真相,誰也不知�!�
謝瀚海得容易:“那你們快查啊——”
付拾一輕聲補充:“一場大火,燒了許多罪證,我們只能看出,這是殺人放火。至于其他的,還不知從哪里查起。”
付拾一定定的看著謝瀚海:“所以更需要你將知曉的東西,都告訴我們�!�
謝瀚海愣�。骸拔抑朗裁�?”
###第201章
知道什么###
謝瀚海這話問的像是付拾一,也像是問的他自己。
付拾一看向李長博:這個時候,就該刑警隊隊長上了!去吧,李縣令!
李長博順理成章接過了話來:“既謝郎君和周家人有這樣一段淵源,自然是比旁人知曉得更多。若不是周家附近幾家鄰居都出了事兒,我們也不至于什么都打聽不出�!�
謝瀚海聽聞此言,頓時容色肅穆起來:“請李縣令盡管問,但凡知曉,定無不言語�!�
“你如何認(rèn)識粉娘的?”李長博直奔主題。
謝瀚海不好意思的笑笑:“因為買書。周家那孩子,雖然是啞巴,不過很聰明,也會認(rèn)字。粉娘帶著他來買書�!�
“我就是在那個時候瞧見粉娘的。粉娘很好看,又是個溫柔性子,倒是周家那孩子有些調(diào)皮,不怎么聽話,脾氣也暴躁。有點不順心,就將書都扔在地上踩。還踢粉娘�!�
謝瀚海神色有些蒙蒙,顯然陷入回憶:“粉娘被踢了好幾下,裙子都臟了,還耐心哄他。我看不過去,就上前訓(xùn)斥了幾句,同那孩子講了講道理�!�
“然后才知道那孩子是啞巴�!�
“我以為粉娘是他姐姐,就勸粉娘,不能因為他口不能言,便縱容溺愛。除了不能話,他與我們并無區(qū)別。既要學(xué)學(xué)問,就不該如此跋扈暴戾�!�
“粉娘也沒多解釋,只是笑了笑,朝著我道謝。然后見周旺似乎聽進(jìn)去了,她就好好講道理,將周旺安撫住�!�
“第二次遇見,還是在書鋪。粉娘和周旺來買書,卻弄丟隸子,不好意思問旁人,正好瞧見我,就來問我了。”
謝瀚海笑了笑:“周旺的確是聰明孩子,有不懂的,竟然自己拿著書來問我。我就跟他講了。”
“第三次是定了給周旺講書的地方。那一次,粉娘特地拿著她做的點心來謝我�!敝x瀚海笑得眉眼都彎起來:“粉娘做的點心,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點心�!�
他在心頭默默補了一句:粉娘也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
誰也沒有打斷謝瀚海。
付拾一甚至忍不住想:如果粉娘不是童養(yǎng)媳,憑借著謝瀚海讀書人這一點,是不是就能夠輕而易舉讓周家答應(yīng)這樁婚事?成就一段良緣?
越是如此想,付拾一就越是忍不住一聲嘆息:老爺捉弄人。
謝瀚海低下頭去:“我偷偷送給粉娘一把梳子。粉娘沒收,黯然的退還給我了。然后再沒跟著周旺來過�!�
謝瀚海輕聲道:“我不知她的身份,只以為是她不愿意。只是……我還是不死心。偷偷的等著她出門買菜,然后趁機(jī)和她話�!�
“我問她愿意不愿意嫁給我。她將身世告訴我了。還讓我從今往后不要再這樣了。她是有夫之婦�!�
謝瀚海嘆息一聲:“年歲懸殊這般大,如何能夠成親?我自然不死心,于是干脆親自上周家去提親。我想著,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周家縱然現(xiàn)在不愿意,將來也一定會同意�!�
謝瀚海臉上一片黯然:“沒想到最后就成了這樣�!�
誰也沒貿(mào)然話。
最后開口的還是李長博:“你家中應(yīng)該還算殷實吧?”
謝瀚海頷首:“家中祖產(chǎn)還算不錯。能供得起我讀書科考。只是家中長輩早早離去,故而我才一人獨居�!�
“你打算科舉?”李長博再問。
謝瀚海依舊頷首:“目前已過了鄉(xiāng)貢,下一步便是去尚書省應(yīng)試�!�
李長博微微沉吟:“若是沒有猜錯,恐怕周家雖然一開始沒答應(yīng),后頭也是有些猶豫了。”
謝瀚海頷首:“是。我想,若是這一次考出一個不錯的成績,哪怕不能得中進(jìn)士,也可拜到一個好老師名下。到了那個時候,周家一定會同意的�!�
李長博也頷首。
付拾一同樣也跟著點頭:可不是嗎?要是謝瀚海能當(dāng)官掌權(quán),周家不可能不答應(yīng)。就算不是為了自己享福,也是要為自己兒子得一個靠山的。
而且哪怕周家人不同意,也不會對謝瀚海惡言相向。
所以,應(yīng)該不會結(jié)仇才對。
李長博下一句,就問到了關(guān)鍵之處:“那你可知,周家平日,是否和人結(jié)仇過?”
謝瀚海搖頭:“周家也算厚道人家。平日對人,也是和和氣氣,從不會與人惡言相向。我看著,和左右鄰居也相處得不錯�!�
李長博皺眉:“那生意上的對頭呢?”
謝瀚海郝然:“這個……就更不知了。”
李長博于是又問:“那你可聽粉娘過,他們家中的事情?”
謝瀚海還是搖頭:“粉娘十分注重規(guī)矩,連話也不曾多和我過幾句。”
最后竟是什么都沒問出來。
正惆悵時,鐘約寒和徐雙魚又帶過來一個人。
來人一和謝瀚海打照面,頓時就呼喊起來:“肯定是他!肯定是他殺了掌柜的一家!”
謝瀚海愣愣的看著來者,眉頭微微皺起,只覺得有些眼熟,可竟不認(rèn)得:“你是——”
那人直接就朝著徐坤跪下了,還不住的磕頭:“徐縣令,求您給我們做主!求您一定要給我們做主!我們掌柜的,一定是他殺的!”
徐坤也有點兒懵,悄悄問李長博:“李縣令,你認(rèn)得他么?”
李長博微微搖頭,看向鐘約寒。
鐘約寒輕聲解釋幾個字:“他是點心鋪的伙計�!�
付拾一若有所思的看一眼伙計,又看一眼謝瀚海:看來是要有好戲看了�?上]有板凳。
徐坤倒是有板凳,還有玫瑰露喝:“你叫什么名字?”
那伙計就回答道:“叫曾泰匾。”
徐坤點點頭:“你和周家是什么關(guān)系?”
曾泰匾老老實實:“我是周家雇的伙計。做了有三年有余了�!�
徐坤看了一眼謝瀚海:“這么,你對周家的事情,應(yīng)該十分了解了?你為什么,是他殺了周家一家人?”
曾泰匾有點憤怒交加:“因為周掌柜不肯將粉娘嫁給他!他對粉娘,一直肖想,可是粉娘和周掌柜都不答應(yīng)!他就做了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
李長博就在此時,冷不丁問了句:“什么喪心病狂的事情?”
###第202章
喪心病狂###
曾泰匾下意識答到:“殺人放火!”
謝瀚海沉了臉:“胡!我若就算記恨,也不會傷粉娘分毫!”
曾泰匾冷哼一聲:“你是不是找過周掌柜,想買下鋪子?”
謝瀚海沒有立刻回答。
付拾一就差在心里頭鼓掌了:這轉(zhuǎn)折起伏的,真是有意思極了。剛才還覺得謝瀚海是個癡情的,現(xiàn)在看來似乎也未必?
李長博也是一臉沉吟。
徐坤笑呵呵的逼迫:“謝郎君,你還是老實回答這個問題吧�!�
謝瀚海垂下眼眸,雖然還是書卷氣的樣子,卻露出了幾分精明來:“周家不肯輕易答應(yīng),我自然要有兩手準(zhǔn)備。周家想換個大鋪子,我就打算買下來他們現(xiàn)在這個,再將他們看中的那個鋪子,臨時不賣了�!�
“到時候周家人沒處可去,我便能提出,用鋪子作為聘禮,娶粉娘。周家自然會心存感激�!�
謝瀚海甚至道:“他們不會讓自己的寶貝兒子沒有地方住的。”
付拾一心頭微微一抖,殘存那點好感全無。
她不由得看了李長博一眼:李縣令應(yīng)該不會是這樣面上一套,心里一套的人吧?
謝瀚海這話得毫無悔意,反倒是最后還帶了幾分執(zhí)著:“難道我想娶自己心愛的女子,也有錯?況且我沒有逼迫他們,只不過是多用了一點手段罷了�!�
付拾一咋舌:這是一點手段嗎?這分明是將人家周家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那個伙計曾泰匾也是夠心直口快的,張口就反問:“隔壁米鋪掌柜給我們周掌柜的,那個大鋪面事情!難道這不是你故意引誘周掌柜嗎?!”
眾人于是齊刷刷看住謝瀚海。
謝瀚海皺眉:“你怎么連這個都知道?”
曾泰匾冷哼一聲:“周掌柜對我有恩,我自然要幫他掌掌眼!你以為能騙過別人,卻騙不過我!”
謝瀚海淡淡道:“周家人不貪心,自然不會上當(dāng)。我那鋪子那么大,憑什么只賣那么便宜?他們卻想也不想——”
這一刻,謝瀚海不像是讀書人,倒像是個生意人。
曾泰匾再度冷哼:“所以,周掌柜拒絕你之后,你才動了那樣的心思!”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事情就是你叫人做的!”曾泰匾死死的盯著謝瀚海:“你還想欺瞞大家?”
謝瀚海先是錯愕,隨后才笑了:“你這話得可真有意思。我欺瞞大家?我殺人放火?我有大好的前程,我會去殺人放火?我犯得著和一個門戶計較這些?”
曾泰匾再度冷哼:“你費了這么大心思,又怎么會愿意周掌柜就是不松口?”
謝瀚海笑了:“你怎知沒松口?”
曾泰匾言之鑿鑿:“絕無可能!”
兩人辯論了半,徐坤也好,李長博也好,兩人都沒有插進(jìn)去一嘴。
此時熱鬧聽夠了,徐坤就咳嗽一聲,洋洋得意看向李長博:我就我的直覺不會出錯!你看果然是這個謝瀚海吧?
李長博揉了揉眉心,“你們二人也不必辯論,到底是誰做的,我們官府自然會查明。”
李長博打量了二人一眼,先讓二人出去等候。
人一出去,李長博就沉聲道:“謝瀚海的確是七尺一二左右。”
都和付拾一驗尸得來的信息符合。
付拾一提醒李長博:“大多數(shù)男子,都是七尺一二左右,就連方才那伙計,也是這么高。他只比謝瀚海矮了半個頭不到。”
“而且,謝瀚海還有不在場的證明。”
付拾一就怕李長博也動了和徐坤一樣的心思:畢竟查案子,還是要講究一個證據(jù)。
李長博頷首:“所以,不能輕易定罪,一定要有確鑿的證據(jù)。他們二人今日的話,都需要證實�!�
付拾一輕聲道:“可是周圍幾家鄰居,都同樣也死了�!�
曾泰匾的那個米鋪掌柜,也死了。
所以這個事情,是真不好印證了。
李長博看向徐坤:“徐縣令手底下都是精英良將,想來縱然沒有米鋪掌柜的證詞,也能查到鋪子的事情�!�
徐坤被這個突如其來的馬屁拍得有些飄飄然,想都不想就一口應(yīng)了:“這是自然�!�
師爺一把捂住臉:我的徐縣令,你答應(yīng)得輕松,我們做起來是要跑斷腿的你知道嗎?到時候萬一問不出,你怎么辦?
可徐坤還在飄飄然。
付拾一悄悄的給李長博豎拇指。
李長博笑笑,然后繼續(xù)馬屁:“徐縣令辦案也一向是雷厲風(fēng)行,明察秋毫,想來這一次,也一定會讓所有人心服口服。拿出充足證據(jù)來。”
徐坤的胡子都要翹上,他仰著下巴,嘴角止不住的翹起,偏還要一本正經(jīng):“這是自然�!�
李長博笑得更客氣:“那徐縣令不妨仔細(xì)查一查那伙計的來歷�?纯此椭芗业降资鞘裁搓P(guān)系�!�
鐘約寒補充一句:“那曾泰匾本來今日是來上工的,發(fā)現(xiàn)周家出了事,就想認(rèn)領(lǐng)周家饒尸身。所以我就帶他過來了�!�
付拾一覺得有意思:“一個兩個的,都這么心善?要是人人如此,那世間倒是仁義一團(tuán)了�!�
李長博輕聲分析:“謝瀚海只提了想領(lǐng)走粉娘的尸身�!�
付拾一心頭微微一動,不由自主看向了李長博,伸長了耳朵。
“所以,謝瀚海并不是仁義。而是粉娘對于他來,是執(zhí)念�!崩铋L博緩緩言道:“方才從謝瀚海話就能看得出來,他這個人,是個執(zhí)著的人�!�
付拾一順著他的思路往下想:“對于謝瀚海來,想要算計周家,其實是易如反掌。不用這樣費工夫的。如果真的是他,那里頭一定有別的緣故�!�
李長博卻分析起了曾泰匾:“謝瀚海來領(lǐng)尸身的理由,也算合情合理�?墒窃┴�,是因為什么?”
徐坤插嘴進(jìn)來:“也許是因為他有情有義?畢竟三年了——”
師爺搖頭:“不一定,也可能是為財。畢竟周家雖然燒了,但是周家還有些東西是燒不掉的。如果是他替周家辦喪事,那些銀錢,肯定是也交給他——”
“要知道,周家的錢財被卷一空的事情,還沒別人知曉呢�!�
###第203章
給鬼看啊###
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櫻
付拾一和眾人一起點頭,都是深以為然。
李長博揉了揉太陽穴:“先叫人去查明再。然后其他人先回去歇著。該輪班的也輪班�!�
這么耗下去,人都要耗死在這里。
徐坤一聽這話,心里頭就開始打算盤:要是李長博一走,自己就發(fā)現(xiàn)新的線索,將案子一破——嘿嘿嘿……
李長博看一眼徐坤,眼底平平靜靜,面帶笑意:“徐縣令,你我誰先歇?”
徐坤毫不猶豫:“自然是李縣令先歇。這畢竟是出在萬年縣,李縣令也不過是來幫忙。哪能我比李縣令還要逍遙?”
付拾一暗暗點頭:這話聽著還像是人話。
李長博緊接著一句:“那我就祝徐縣令在我不在的時候,先將案子破了。”
徐坤心頭一驚,臉上堆笑:“李縣令笑了。就算又什么新線索,我也一定會立刻叫人告訴您的。這次事情的功勞,李縣令當(dāng)居首功�!�
李長博笑笑:“功勞倒是無所謂,我只怕在圣上跟前交差不了�!�
完這話,李長博一絲一毫也沒磨蹭,帶著付拾一他們就先回去了。
出去時候,那個謝瀚海和曾泰匾還在外頭候著呢。
曾泰匾看謝瀚海的樣子,分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看見李長博出來,曾泰匾還要上前來話。
付拾一一看他那義憤填膺的樣子,不用聽就知道他想什么。
付拾一干脆出聲:“這件案子尚且還有諸多疑點,你若真為了周家人好,就耐心等著�!�
曾泰匾微微一愣。
李長博反倒是先問他:“既然你是周家的伙計,那你可知道,平日里周家有沒有和誰家有怨?”
曾泰匾又是一愣。
謝瀚海就在旁邊冷眼看著,面上還是謙和文雅的書生樣。
竟好似半點不想跟曾泰匾計較。
付拾一略一思索,就明白為什么:曾泰匾只不過是個普通人,謝瀚海卻自詡是要登科進(jìn)士的人。兩者之間地位太多懸殊,謝瀚海根本不屑于跟他計較。
付拾一想:謝瀚海越是這樣,反倒是越不像會做這個事情的了。因為他根本就不屑,也覺得不值得。
而曾泰匾想了很久,才慢慢回答一句:“街對面的王記烤餅鋪,王掌柜從前也是做點心的。后來慢慢做不下去,才改做烤餅鋪的。但是烤餅?zāi)挠悬c心賺錢?”
頓了頓又道:“還有斜對面的劉記糧鋪。從前掌柜的在他家拿面,后頭嫌棄那面不好,還貴,就換了另一家實惠的。從那之后,他們家就沒給過周掌柜好臉色看�!�
“那別的呢?”李長博再問:“這些都是生意上的,可否有私人恩怨上的?”
起這個,曾泰匾就搖頭:“沒有了。周掌柜人很厚道。即便是對我這樣的伙計,也很客氣。我家中老母親過壽,他特意放我回去呆了三日,故而我才不在……”
曾泰匾起這個,似乎有些難過:“若是我當(dāng)時在就好了。不定就能警醒一些,也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了�!�
李長博頷首:“我們知道了。你們?nèi)魺o別的事情,就先回去等消息吧�!�
謝瀚海沒有異議。
曾泰匾卻道:“我也沒地方可去,從前是睡在鋪子里的,如今鋪子都燒了——還能去哪?我就在這里守著,等接了案,我好給周掌柜送葬!”
李長博自然也管不著,微微頷首之后,就領(lǐng)著人出來了。
結(jié)果剛一出衙門,謝瀚海就湊過來了句:“我看兇手必定是他�!�
李長博看謝瀚海:“何以見得?”
謝瀚海意味深長:“他一定要冤枉我,連半句解釋都聽不進(jìn)去,分明是想栽贓嫁禍。而且……我曾見過他看粉娘的眼神,他分明也是喜歡粉娘的!因愛生恨,所以動了這樣的心思,也不奇怪�!�
李長博微微一沉吟,隨后言道:“沒有證據(jù),也不好亂。不過這件事情,衙門會查清楚的。若有需要,還請謝郎君多配合。”
完李長博領(lǐng)著人就先走了。
付拾一緊緊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