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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15章

    and

    love。

    尹嘉禾在那邊亢奮地扯著嗓子喊:“睡個狗屁起來嗨,這邊辣妹帥哥一籮筐,不嗨不是人……”

    這二逼顯然坑我之心不死。

    我迅速偏過頭用余光朝左瞄了一眼,長沙發(fā)中間是按照暫時達成的休戰(zhàn)協(xié)議要求,經過激烈的唇槍舌戰(zhàn)劃分出的楚河漢界,精準度達到了厘米。

    言川正披了件叮當貓的家居服,搭著長腿挺愜意地窩在沙發(fā)里,姿態(tài)造作跟古裝戲里鳳儀萬千的貴妃娘娘似的一根一根剝下青橘上的白絡。

    “那個小白臉又來勾搭你了?大晚上的,想嗨去哪?”

    他將刀光磨得锃然瓦亮,仿佛下秒鐘金口一開就要來句“拖下去杖斃”。

    左右夾擊下我迫于淫威不得不忍辱負重,脊梁骨曲得很標準,為了彰顯決心,我當著他的面態(tài)度嚴正將電話匆匆掐斷。

    言川塞了一瓣青橘入口,看上去心情很美妙,拍了拍身旁的墊子笑瞇瞇向我示意:“寧寧,坐近一些來�!�

    這架勢我覺得他就差拿把大刀在我脖子前嚯嚯兩下,出于生命安全考慮,我別開腦袋選擇性無視。

    事實證明言川要治我,確實無所不用其極,就譬如現在,這人背枕深紅色絲質榻榻米軟墊,身體橫陳,衣襟沒有絲毫羞恥心地敞開一半,特別風騷地翹著兩條筆直修長的腿晃啊晃,一邊晃還伸出一條手臂沖我勾勾手指。

    他那只手不是手,是奪命的鎖魂鉤,自帶干擾眩暈效果,方圓十米之內無人生還,我發(fā)誓我只是晃了下神就被攻擊命中,身上這兩條腿它根本就不聽使喚。

    一計得逞,這妖物更加猖狂,笑得見牙不見眼,得寸進尺把手里的腰肌按摩油遞過來,指了指身后,柔弱不能自理地提出要求,“幫我一下吧,我不方便�!�

    至于嗎?至于嗎?讓人捏個腰就這樣松衣解帶的發(fā)騷?成何體統(tǒng),大著個肚子還有心思玩倩男幽魂呢?23?0﹗

    顯而易見言川很有自己的體統(tǒng),也不等我答應就非常自覺地轉過身靠在沙發(fā)背上,低頭開始解腰帶。

    我瞪大眼睛,CPU發(fā)出一聲即將罷工的轟鳴,差點干燒了,好在理智還沒有背叛革命,及時出手制止這種旁若無人的惡行。

    “干什么……誰教你這套的?”

    言川停下動作抬起眼睫看過來,解開的腰帶撩起一截還咬含在口中,那模樣細看之下甚至有一絲委屈茫然。

    我目下無塵,秉持著“食色不能移”繼續(xù)指揮他,“不準動,閉上嘴,穿好衣服,我們這是正經合居關系,按協(xié)議規(guī)定公共地盤禁止隨意寬衣解帶�!�

    他臉上的表情垮了一半,抿著唇,垂下頭有些費力地把敞脫到腰間的居家服重新攏回來,若隱若現的背脊白的發(fā)光,延伸入睡袍里像從壺里潑灑出的絲滑牛奶蜜酒。

    真是活見鬼了,他別是真的有什么妖法吧,因為我現在就想把他那件礙眼的衣服扒爛。

    Chapter

    17

    橙花伊甸

    其實這真不能算我色心不死,逮著機會就對人嘶哈嘶哈。

    臨近孕后期他的身體越發(fā)沉重憊懶,日益隆起的肚腹牽扯著腰肌,這兩天更是坐也坐不住,躺也躺不牢,整夜翻來覆去無法入睡。

    礙于面子言川多半不會主動提什么要求,只是成日成夜悄摸撐扶著后腰干吁氣,人前還要裝出一副沒事人的瀟灑不迫,我暗中把一切盡收眼底,總覺得這人怪精神分裂的。

    算了,看在他懷孕不易的份上,我心地好,暫退一步讓讓他吧。

    一念之差,我的手違背自我意愿掙扎且猶豫地將人撈過來。

    好像吃準了我會回心轉意,言川用手背枕托著下巴,眼睛心滿意足地瞇成彎彎的兩條縫,笑得人青筋亂蹦。

    我在心底唾罵自己一萬遍不爭氣,向黑惡勢力低頭,手上力道越發(fā)惡狠狠扣按他弧度深陷的腰窩,還挺軟,滑溜的跟泥鰍似的,沒克制住又多捻了兩把。

    言川不老實地往我身上拱了拱,發(fā)出一聲舒服的喟嘆,仿佛對自個兒堪比聶小倩再世的行為毫無所覺。

    他的身體依舊清瘦得過分,腰線細窄沒見半點豐腴,薄薄的肩胛骨貼著背脊的皮膚蜿蜒出鋒銳的弧度,觸感有些硌人,與之相反,身前那個肚子卻愈發(fā)顯得有規(guī)模,將衣料頂出一個滿滿的弧,居然還在微微作動,偶爾突兀的起伏十分明顯。

    早前他的私人醫(yī)生來過一趟,說是例行檢查孩子的情況,兩個人神秘兮兮關上客房門嘰嘰咕咕爭論了半天,外頭一個字也聽不清,不知道討論出了個什么所以然。

    一想到孩子最終會把這處細窄的胯骨撐開,從里頭鉆出來,我越看越忍不住心驚,用手指鬼鬼祟祟地戳了又戳,這樣又比又劃的動靜引得他懶洋洋瞟過來。

    “怎么了?”

    “你的醫(yī)生沒有給過你飲食建議?把他養(yǎng)太大了到時候會不會不好生�!�

    言川慢條斯理地一撩衣擺,“太小了出來瘦巴巴的,像只猴子,很丑。”

    他話音沒落,那只小猴子就表達抗議地在他肚皮上頂了一記,惹得言川輕輕嘶了嘶氣。

    “他是不是聽懂你說的壞話了?”

    他側過身,有恃無恐合上眼:“實話實說而已�!�

    手底的動靜不太安分,我心血來潮將他的衣擺撩起一截,雙手掌心貼上他弧度明顯的孕肚,驗收果實似的摸索了一陣,“之前明明沒見這么活蹦亂跳的……”

    言川隨著我上下其手,不冷不熱地說,“你陪在這里,他興奮過了頭。”

    “這叫活潑開朗,別老是打擊他,沒聽說過教育要以鼓勵為主?”

    掌心下方的孩子也拱了拱表示贊同。

    我沖他努努嘴示意,看見了沒。

    言川挑起半邊眉毛,哼了一聲,“他什么都喜歡向著你,就是個小馬屁精�!�

    我咧開嘴,接話接的也很順溜,“那是,我的崽不向著我還能向著誰?”

    他不置可否地抿住唇,沒反駁,嘴角似彎非彎,悠悠晃了晃腦袋。

    言川露出這種神態(tài)有種得意的孩子氣,那雙顏色比尋常更淺的眼瞳泛著桃花石般的暖色,狹長略挑的弧形跟狐貍似的,好像永遠透著點猜不透的笑意,燈光照進去,如月色里一灣透明的淺溪映出睫毛濃重的陰影。

    我細細將當爹的這個觀摩了一圈,雖然這不當人的貨一萬個心眼子坑人不償命,但這張皮相真是沒得挑。

    就沖這點,我心中不禁對小家伙的顏值充滿信心,照著這么標致的模范長怎么野蠻生長也不至于歪到哪去。

    這樣想著我不由自主惡向心頭上手行兇,在他白皙的肚皮上rua了一把,手感真好,像一團剛蒸好的奶油軟糕,隨著戳弄幾下,就看到那處的皮膚肉眼可見地縮動起來,接著鼓出一個小包。

    言川呼吸一滯,笨拙地翻身捂著肚子瞪過來,似乎被拱得很不好受,“干什么……唔,再用力一點就被你戳掉了�!�

    我不以為意,在最柔軟的肚臍旁又戳了一圈,激起一連串小魚擺尾巴般游弋的波動,“還不讓碰了?你是揣了顆珍珠在肚子里,碰碰就掉?”

    他連嘶了好幾口氣,無奈身子重躲不掉我的魔爪,干脆把頭一枕開始裝死:“我想吃�!�

    吃個棒槌,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

    我對這種得寸進尺的耍性不予理會,故意逮著他腰上最柔軟的那片皮膚掐,“沒事找事,大冬天的誰給你摘。”

    言川痛白了臉,倒抽一口涼氣,急急地挺起身子,萎頓在墊子里輕輕喘氣,翕動的嘴唇沒有血色,小聲嘀嘀咕咕地吩咐,“要紅心的,洗干凈去蒂,”白皙修頎的五根手指壓著腹側,還在喋喋不休地念經,“他也想吃,沒有,一直在鬧個不停�!�

    這招他簡直百試不厭。

    “胡說八道吧,他乖的不能再乖了�!�

    “你的小珍珠讓你給他弄幾顆吃,不然他要鬧了,”他說著,索性把眼皮一閉,挪挪身子,水蛇精狀纏人地賴在沙發(fā)上油鹽不進,形象風度全不顧。

    要不是挺著肚子身手笨拙,我甚至懷疑他能直接來回扭滾上兩圈耍無賴。

    我深呼吸忍下把人打包了掃地出門的沖動,硬了,拳頭硬了。

    最后這“言小倩”棋高一招,手里捧著果盤,洋洋得意地撈著如愿以償的勞什子奶油一拋一接。

    是讓24小時管家服務從溫室栽培園里運來的,反季果心不熟,這敗家玩意兒挑剔的只肯吃一點點紅尖。

    真是給他慣的。

    言川的作息還算規(guī)律,每天準點犯困,困前還雷打不動非要沖個涼把自己洗刷干凈。

    等白噪聲音樂循環(huán)完一輪,他已經困得東倒西歪頭一點一點,身形往一側仄歪,我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他倒過來的腦袋,手臂護在他膨隆的腹前。

    “要睡去床上睡,開什么飛機呢祖宗,瞎懵亂撞的�!�

    他一犯困人就有些迷糊,帶著涼意的面頰被我的手掌托住,毫無預兆地沖我笑了一下,黑睫微微抖顫,生動得像寫真鏡頭里簇綻的堇花,又輕蹙著眉扯過我的手指指肚子,“寧寧,他怕黑,晚上想要你陪著�!�

    我的心跳猶如脫韁野馬嘚嘚飆上了高速。

    有毒吧,這指定是只千年道行的公狐貍成了精,能不能收收味。

    我深吸一口氣,琢磨著這日子究竟什么時候是個頭,再這樣下去我真的需要購買工傷保險,心不在焉地催促:“去洗個澡,等會兒趕緊睡覺�!�

    言川還是迷迷瞪瞪的,聽見話就像是得了指令,晃晃悠悠兜著肚子起身向淋浴室走去。

    我伸著脖子張望他的背影,確認人老實地帶上了門,大功告成將手一拍,火急火燎開始收拾行頭。

    熟悉的地點,熟悉的包房,一屋子鬧鬧哄哄的嬉鬧男女。我將外衣脫下遞給門童,上來就先要了一排子彈杯。

    一連銷聲匿跡好幾天,尹嘉禾對我起死回生的詐尸顯得尤為關照,“小行星001號撞擊事故已經平定了?”

    我半死不活地向他匯報戰(zhàn)況:“軍座大人,雖然對手蠻橫無理,氣焰囂張,但我不辱使命,在曠日持久的斗爭中取得階段性相持勝利�!�

    尹嘉禾用一種憐憫地目光看著我:“thia,你看看左前方一直站著的那個人,像不像你孩子他爹�!�

    “什么?哪呢?”我大驚失色,一個激靈差點悶頭栽下去來個滑跪。

    他示意的那個方向空無一人,尹嘉禾露出一臉驢了人的奸笑,“你現在好像在拍那個諜影重重,留別人獨守空閨,出來偷腥還要擔心被抓奸,可憐,可憐。”

    他最近中文水平見長,連類比方式都變得這么犀利,我只好灌了口消愁的酒,沉痛道出實情,“在敵軍的火力全開下,我軍防線一退再退,已經被逼上敦刻爾克,不得不實施戰(zhàn)略性撤離�!�

    尹嘉禾捧著酒杯搖頭晃腦,拍了拍我的肩,“好好一個人天天在眼前晃悠,卻只能看不能吃,我懂你心火焚身的滋味�!�

    我的眼睛抽了抽,“不,你不懂,這惡勢力力量頑固,不僅試圖從地理上吞并我的領地,還試圖從精神和肉體上蠶食我的心智�!�

    他看著滿包廂的紅男綠女,高深莫測活像一個哲人,“天涯何處無芳草,別總盯著屋子里頭的那一個,你應該換換口味。”

    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簡直讓人刮目,據說這段時間尹嘉禾一天換一個劇本,前幾天是一個孤獨受傷的男人,這幾天又變成了回家的誘惑,抱著舞池邊的燈柱要死要活不肯撒手,上演為所有愛執(zhí)著的痛,為所有恨執(zhí)著的傷。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我只會覺得他在耍猴戲。

    但他說這里帥哥美女一籮筐屬實沒忽悠我,沒過十五分鐘,我就換換口味搭上一個盤靚條順的小男孩,幾局玩俄羅斯轉盤玩得不亦樂乎。

    酒是帶花香的威士忌兌了百利甜,味道很醇淡,這種醉法像在做夢,渾身都輕盈。

    我的酒量大概介于千杯不醉和一杯倒之間的某個隨機變量,很玄乎。

    開啟靜音模式的手機發(fā)出振動聲響時,我正興致勃勃和人家打賭誰能用舌尖給奶油慕斯上的櫻桃梗打上結。

    手機一刻不停地振動著,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勢。

    半醉半醒中,我無心瞄了一眼來電顯示,奶奶個熊耶,被酒精泡壞了腦子居然忘了屋里還供著這么尊需要燒高香的大佛。

    想了想,我磨磨蹭蹭地接通電話,捏著嗓子,“阿尼哈撒喲,您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qū)……”聽筒中言川冷沉的聲音將我打斷:

    “你現在在哪?”

    這是個好問題,我保持著接聽,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周圍喧嘩的笑鬧聲清晰地傳入聽筒內。

    我坐在高背椅上晃蕩著兩條腿,叼了顆櫻桃在嘴里吧唧吧唧咬出嘖嘖水聲,“不好意思哪位?這邊信號不太好——”

    身旁的男孩咯咯笑起來:“姐姐等在這里是和人有約?”

    我腦子一抽,忽然間福至心靈,餿主意說來就來,反身用手指壓在男孩唇上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拉扯的衣料發(fā)出窸窣的聲音。

    流動的空氣似乎凝滯了一瞬,柔和如水的聲音雜著電流音再度響起,“寧寧,什么時候回來?小璨一直鬧著想等你……”

    盡管他在竭力用柔情攻勢煮青蛙,我還是聽出了幾分想把人片成片的殺氣。

    人都已經溜出攻擊范圍,這我要是能上套讓他給煮熟,我還要不要混了。

    “誰啊,不認識,”我吊兒郎當撐著吧臺,將手機夾在耳側,勾過男孩的肩,“我明明一晚上都在和你約,honey,如果你愿意,后半夜也可以歸你所有。”

    他有些羞赧地眨眨眼,頰邊笑出兩個甜甜的渦。

    “走吧,希望我們有個愉快的夜晚,”我邊說邊起身,對著聽筒輕佻地吹了聲口哨,“你也早點洗洗睡了哦,拜。”

    說完,裝作沒有聽到手機那頭玻璃碎裂的咔擦聲以及那句輕輕飄飄帶著點切齒意味的“你可是真行”,我利落地按下掛斷鍵。

    人活著就是一口氣,我順帶又拉黑關機一條龍,身體力行讓他知道我確實很行。

    Chapter

    18

    布列塔尼的空氣

    對人含眉弄笑這業(yè)務我也很熟練,但還從沒有親身體驗過甲方的快樂。

    年輕男孩抿唇靦腆地沖我笑,甜絲絲的笑容像一枝含苞欲放的包心玫瑰,令人心情舒暢。

    我們一路說說笑笑,氣氛打得火熱,直到他駕輕就熟地刷開一間包房的門都沒攔著,按動開關,房里亮起旋轉燈光。

    少量的威士忌酸使人心生恍惚,我鬼使神差就伸手去勾他的下巴,男孩看上去很年輕,臉蛋嫩得可以掐出水。

    一般來說這種漂亮稚氣型不是我的菜,但他生了對極勾人的眼睛,睫毛又密又長,中和掉這層稚氣,清透的瞳孔在射燈雪白的光線下顯出純凈如綠松石的色澤,波光流轉幾乎有種動容的熟稔。

    我湊近過去在他眉眼上摸了摸,“你是混血?”

    “我的父母是里昂的移民�!�

    “哦,法國人�!�

    他輕聲用法語念了幾個詞,嗓音又柔又糯,尾調勾轉像椰絲球里的糖漿甜的拉絲。

    我中學時期沉迷法國男星阿蘭德龍的美顏,歐洲人骨相立體精致,鼻梁高挺,眉眼深邃自帶憂郁多情的氣質,這也間接導致白梨花瓣般蒼白憂郁的病態(tài)美少年一度成為我的審美啟蒙。

    思緒跑偏,我晃了晃酒杯趕緊拉回來,“據說法語有著世界上最浪漫的卷舌音,無論是接吻還是吵架都自帶纏綿,是真的嗎?”

    男孩纖長的睫毛垂下半遮眼簾,黃玫瑰花瓣欲開還閉,“姐姐想試試看?”

    他執(zhí)起我的手,相貼的掌面度過來一張熏有花香調的名片,袒露的領口下是一截白皙漂亮的鎖骨,“我們也可以接受長期邀約,只要有需求,隨時恭候�!�

    我瞇起眼睛將那張燙金的名片拿在燈光下翻看,浪漫法蘭西,露水情緣的發(fā)源地,連sex服務都這么具備商務氣息,這不走一個簡直對不起人家盡職盡責的職業(yè)素養(yǎng)。

    剛抬起酒杯,就聽見房門處啪嗒一聲響動,是門卡刷開禁制的聲音,也許是醒酒服務,時間卡得不偏不欹,非常敗人好興。

    明明是號稱服務五星級別的會所包房,其保密裝置居然做得如此粗劣,我正想著如何給一個要求整改的五星差評,就突兀地同站在門口處的人對上視線。

    這一眼只差沒把我直接送走。

    那人整張臉幾乎都隱在陰影里,神色晦暗不明,加之黑衣黑發(fā),面色煞白,陰魂不散的跟黑客帝國里執(zhí)行潛伏任務的死神特工一樣,極具恐怖主義精神。

    幻覺,一定是幻覺,我的腦細胞大概遭到了霸凌,被CPU的很徹底。

    敵不動,我也不動。

    不速之客從進門以來就沒再發(fā)出一點聲息,雙手揣兜姿態(tài)隨意地掃視四下,旋轉頂燈幽迷的光線游弋而過,他的表情也很淡漠,眼睛半垂不垂,盯著我們像在觀看兩個愛情動作片演員,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起伏,“我想請問,這是在做什么。”

    連敬語都讓他加上了,真是特別有禮有節(jié)一男的。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總不能說我們是在扮過家家。

    誠實是個好品質,我恰好具備,“還能做什么,如你所見,找樂子咯�!�

    言川走近幾步,慢條斯理從琳瑯的壁架上取下一只剔透的香檳杯捏在手里撥弄把玩,姿態(tài)欠抽到讓人很想用他手里的那只玻璃杯敲他的腦殼。

    “所以你讓我等一會,就是等到了這種地方?”吃肉群〃⑦.零<⑤⑧⑧⑤%⑨ˇ零

    勢頭不對,我直接發(fā)動記憶消失術:“我們這里不需要多余醒酒服務,如果是走錯了房間,麻煩出門左拐順手帶上門,謝謝。”

    他盯著手里的杯子,頭也不抬,只輕聲又問:“好玩嗎?”

    “好玩呀,不好玩我出來干嘛?”我誠實地點頭,可惜讓他給攪和了,拜托觀音菩薩下下凡快點把這禍害收了吧。

    言川眉毛一挑,“好玩怎么不繼續(xù)下去?也讓我看看你們能玩到哪一步�!�

    人言否?

    我這人其他本事沒有,和人對著杠的本事很充沛,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重新將那男孩撈進懷里,“你剛剛說的我很感興趣,介不介意有無關的人在場?”

    “不介意的……”那男孩似乎沒反應過來,懵懵的眼神帶著小鹿般的溫馴,主動引著我的手從衣底往里探,衣料發(fā)出窸窸窣窣的摩擦,混合著呻吟聲放肆而大膽。

    我絲毫不含糊,醺醺然一顆顆解人衣扣,邊解邊將人放倒在沙發(fā)上,探身傾壓上去,我手上動作飛快,解到最后一顆,男孩的手臂嫻熟地勾緊我的脖子,呼吸幾乎快要貼上我的唇畔。

    眼看下一秒我們膩膩歪歪摸摸抱抱即將體驗生命大和諧,耳畔響起一聲怦然回聲,將我的魂給扯了回來,是玻璃杯叩在柜案上的動靜。

    這場面看著就要從深夜檔走向犯罪欄目。

    面對這種黑惡勢力的壓迫,我向來十分頭鐵,沖人挑釁地揚了揚眉:“光觀摩還不過癮,改主意想加入一起了?”

    他爽快地點頭,咬字輕柔和緩,“可以啊,把多余的處理掉,我考慮考慮�!�

    這劇本的發(fā)展越發(fā)離譜,服了,都是法治社會的良民,擱這演什么《浴血風云》呢。

    男孩小心翼翼地扯住我的衣袖,“姐姐是想玩three

    partner?”

    我:“……”我看起來像是會玩這么野的嗎?

    言川盯著他,語氣徐緩,不緊不慢,“有沒有人教過你,不要隨便和別人的未婚妻調情?”

    我差點被口水嗆到,騰得坐直身子往前擋了擋:“你胡說八道些什么……”

    男孩滿面驚詫地望向我,又看看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開口,“先生,我們接受的培訓是務必滿足客人的一切需求�!�

    言川置若罔聞,嘆息一聲接著自說自話:“寶貝,雖然你的癖好比較粗暴過火,總是弄得人血淋淋痛到哭,普通人都接受不了,但有哪次我沒有滿足你呢,非得背著我和別人偷情才比較快活?”

    我詫異地啊了聲。

    “就知道你每次都是這毛病,穿上衣服就翻臉不認人,明明剛才說好了讓我洗干凈在家等著的,轉頭就不記得,想玩什么花樣直說好了,痛是痛了點,我還會不依著你?”他撫摸著腹部一臉無可奈何,語氣溫柔親昵如春風拂面,“不過你得小心一些,不要傷到他�!�

    這人真是有點子東西,我人都傻了,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著言川。

    “你也要和我們一起玩嗎?”他的眼睛淡淡飄掠過男孩的面龐,邀請似的沖人微微一笑。

    那小男孩面色驚悚地和我相覷半晌,看上去已經被我們的py嚇呆了,我還沒來得及挽回自己落在別人眼中的形象,他已經火速整好衣物,連職業(yè)精神都顧不上,就縮著脖子飛也似的脫離戰(zhàn)場。

    言川打量著他消失在門口的身影,望向天花板非常入戲地接著嘆惋:“看來是我的問題,我和孩子不能讓你滿足,需要溜出來才能找到刺激。”

    這純純的人身污蔑,我甩甩發(fā)沉的腦袋站起身來,難以置信地指了指太陽穴,“是癔病了,你這里?”

    他將手輕輕放在腹上,看不清神情,語氣似笑似嘲,“原來他是我一個人有絲分裂得來的�!�

    我的眉心突突跳了兩下,掐了自己一把,略過空氣般略過他晃晃悠悠向門口走去,“既然都這么說了,那你就當是這樣唄,不要再拿孩子來說事,沒什么用�!�

    他沉默著收攏五指,指骨上經脈畢露,白得心驚。

    臨走出門的那一刻,言川涼涼的聲音兀地響起:“你可以再走一步試試看�!�

    “呀,終于演夠了?不裝了?”我邁開的腳步霍然頓住。

    “急著走?剛才不是玩得很起勁?”他抄著手,身體輕微晃了晃,懶散地靠住臺面。

    “好不容易抱上個小男孩讓你嚇跑了,我不得換個目標�!�

    言川的指節(jié)有節(jié)奏地輕輕叩敲在冰冷的大理石面上,音色泠然,“這已經是第三個——一晚上沒完沒了了?”

    我挑眉,“你要睡覺不得清凈嘛,我辛苦自己轉移陣地把屋子都騰給你嘍,難不成你孤獨寂寞冷需要媽媽唱搖籃曲才能睡著?”

    這話一出,四周的空氣都冷至冰點。

    “我付的最高標準出場費是讓你大晚上出來給自己找樂子的?”言川的唇角柔柔含笑,冰涼的手指輕輕搭在我的腮沿,“寧寧,你真的很會騙人,我還以為你收了協(xié)議金至少會有點契約道德,遵守條件履行約定。”

    要說這個我可就不困了,隨手撥開耳邊的頭發(fā),我看了眼手表,唯恐天下不亂地朝他一笑:“你也知道我是按協(xié)議行事,現在是契約無法觸及的私人時間,沒解鎖陪睡這項服務,你要是不滿意可以隨時解約撤單,大不了定金我雙倍還你,我們各玩各的�!�

    言川從衣袋里掏出手機,手指利落地擺弄了一陣,突兀的VIP私卡實時入賬提示音隨即響起,我心頭一個咯噔。

    他煞有介事地將亮眼的手機屏往我眼前晃了晃,眼神廖淡:“加三倍,現在解鎖了,什么時候開始?”

    遇事不決直接發(fā)動他那bug般的鈔能力作弊?誰教他這么玩的,我憋著一口氣側身靠上水晶裝飾壁,“天底下就只有你出得起這個價,把錢撒著花的感覺很有意思吧?”

    “可是我覺得沒有你剛剛玩的脫衣游戲有意思,”言川歪了歪頭,將手機隨手丟回衣袋里,“你想找樂子,和誰不行?”

    我清楚地感覺到有團火在心里亂竄,扯了扯衣領翹起唇角一字一句:“是哦——和誰都行,所以你就是管天管地也管不了我今晚要和誰睡�!�

    他抿唇不言,眼瞳黑得像凍了一塊墨。

    氣氛只凝固了一瞬間,又輕笑起來,“說得好,既然這么不挑了,為什么要舍近求遠?”

    “那當然也得看我樂不樂意,”我伸手在他臉頰邊刮了刮,揚起下巴挑剔地說,“比如你現在這樣玩著多沒意思,還不如外頭的小鴨子,我就沒興致,麻煩讓一讓�!�

    言川攏著腹頂的手逐漸扣緊,指關節(jié)攥得泛白,嘴角卻浮現出一絲幽幽的笑,“不試試看,又怎么知道沒有興趣?”

    我原本只是想虛張聲勢唬一唬他,想不到這人現在玩得還挺大,見機不妙,我不再猶豫預備繞過他開溜。

    還沒來得及邁出去就被一股大力扯回去甩在玄關的壁架上,肋骨被冷硬的木質硌得生疼,手也被死死的制住,拆骨般的劇痛使我倒吸一口氣,差點飆臟話,“我覺得你現在缺的不是陪睡,而是治療精神狀態(tài)的醫(yī)生。”

    “別動,”有只手不容抵抗地扣按住我的后腦,冰冷凜冽的氣息隨即傾壓過來,貼上我的頸側,“我從來不想逼你,陪你胡鬧了這么久,寧寧,你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故意試探底線惹我生氣……”

    他的唇極涼,分明柔軟,又好像刀鋒層層割破血肉,溫潤發(fā)冷的手指扣進我的指縫間,牽引著我的手貼放在隆起的腹上,聲音又低又柔,“你摸摸看,他等了你一個晚上,到現在都不肯睡,只想等你給他講睡前故事,你對他避之不及的,在這里言笑晏晏哄別人玩?”

    人果然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變態(tài),我懷疑他已經徹底放棄治療,往失心瘋的路子上一發(fā)不可收拾。

    “沒錯,我就是要避著,”我痛快承認,“你以為我為什么迫不及待要跑?待在你身邊的每一刻,我都在預謀著這個,這都是怪你疏于防備,讓我有可乘之機……”

    “多大的人了?有些哄哄人的話聽聽就得了,總不能當真吧……”奇妙的惡意像鱗蛇在胸口中流竄,我用雙臂勾圈起他的脖子,字字錐心,“哦對了,我是不是還需要對言總寬宏大量的不殺之恩表示下感激,謝謝您沒有對我這個小嘍啰趕盡殺絕?”

    他臉上的血色驟失,嘴唇發(fā)白,瞳孔驀地怔住,像是一瞬間被抽盡了所有情緒,空的攝人心魂,“收回去�!�

    說出去的話哪有收回去的理,我索性破罐子破摔,哪壺不開提哪壺,“聽到這么真心實意的答案,你不應該開心嗎?你也知道兩個月足夠發(fā)生很多事,說不定我在外邊和人情投意合事也辦了證也領了,把你吊著當個解悶用的情夫玩玩……你這樣貼上來,我多為難……”

    沒等話音落地,言川忽而發(fā)狠似的地掰過我的臉將唇覆壓過來,仿佛不顧一切般要把我剩下的言語逼回去。

    我躲不及,張嘴狠狠地咬住他的指節(jié),牙尖深深下嵌,在上面留了圈深入肌骨的牙印,滲出殷紅的血珠,他的手穩(wěn)如磐石絲毫不懈力,像是感覺不到痛。

    “發(fā)什么神經……放開……”怒火中燒之下我抬腿奮力踢向他的膝蓋,屈起的腿不慎抵著他身前的那團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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