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姜以芽頭皮發(fā)麻，驚魂未定。
這是她頭一次在清醒的情況下直面喪尸，比夢境中還要恐怖真實一百倍。
紅白的腦漿飛的到處都是，濃重的血腥味刺激得胃部翻涌，生理淚水滾在泛紅的眼眶里，啪嗒一下落了下來。
太……太可怕了……
作為一個日常從來不看恐怖片和血腥殺戮片的人，姜以芽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樣才能在末世里活下來。
她捂著胸口，正為自己的未來擔憂，猝不及防撞進了衛(wèi)渡影黑漆漆的眸底。
雖然很害怕他，但剛剛要不是他，自己恐怕會死的很難看。
姜以芽微微攥了一下冰涼的指尖，剛想開口說謝謝，衛(wèi)渡影就冷冷移開目光，轉(zhuǎn)身撿起地上的背包，邁開長腿，一言不發(fā)地往走向門口。
姜以芽只好又委委屈屈地把嘴巴閉上。
“這里不安全了，我們得立刻離開�！背迸颇猩笄诘剡f給姜以芽一把自制武器，“你站在我們中間，別害怕，我們會保護你的�！�
其他男生點頭附和：“對，站在中間喪尸碰不到你，它們一來我們就會干掉它們。”
衛(wèi)渡影主動離開給了他們機會，其他男生就像是終于能靠近肉骨頭的狗一樣，圍著姜以芽拼命搖尾巴。
……
姜以芽醒來后好像天氣都晴朗了一點，連帶著所有人的運氣也變好了。
七人小隊沒有走多久，就遇上了從一食堂出來的外勤隊。
他們猜得沒錯，大部分的師生還有校工現(xiàn)在都躲在一食堂。
“我們負責寢室樓和活動中心，沒想到在寢室那邊撲了個空，反倒在這里遇到了你們。”帶隊的是學生會的人，他手里還拿著一張搜救名單。
姜以芽好奇地探頭過去看，在名單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排在第一個。
“你的室友很擔心你，每次有人回一食堂她們就會問有沒有見過你�！彼吹搅私匝康男幼�，主動開口解釋。
姜以芽聽了尾巴忍不住翹起來：“我們關(guān)系可好了！”
有了其他人的加入，她對喪尸和衛(wèi)渡影的恐懼都減少了。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餓。
好餓！
快要餓死了！
之前她才醒來，又接連發(fā)生了那么多驚心動魄的事情，導致大腦沒能跟上身體的反饋，現(xiàn)在稍稍一放松，洶涌的饑餓感席卷而來。
大腦尖叫著要瘋狂進食！
可從醫(yī)務(wù)室到活動中心并不遠，這點距離的步行根本不會消耗太多，更何況她昏睡的時間里其他人一直有給她喂食物。
姜以芽來不及想太多，哆嗦著無力發(fā)軟的手，摸進自己的外套口袋。
好在她有到隨手亂塞小零食的習慣，口袋里有兩顆進口巧克力，還有一包牛乳夾心餅干。
撕開包裝，姜以芽胡亂將食物塞進嘴里，甚至沒有怎么咀嚼，舌尖才嘗到了甜味，食物便已經(jīng)被她迫不及待地咽了下去。
胃里有了食物，但饑餓沒有得到緩解絲毫。
心臟發(fā)慌的感覺讓她有種想要啃身邊人一口的沖動！
姜以芽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
恰巧此時有人從旁邊遞來其他的食物：“要不要吃點……我也有食物……吃我的吧……我的也給你……”
姜以芽聽不太清周圍的人說了什么，所有注意力都被食物吸引了過去。
她記不太清自己吃掉了多少東西，也無暇顧及那些食物很多都是她平時從來不吃的，只拼命吞咽，噎得眼眶都紅了。
但隨著吃下的食物越多，割裂感越強。
胃部的飽脹感已經(jīng)讓她出現(xiàn)了惡心反胃的感覺，可大腦還在不斷釋放饑餓的信號。
體內(nèi)有一股未知的力量正不斷叫囂著。
好餓……好餓……要餓死了……
姜以芽崩潰的快要哭出來了。
恰巧此時有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笑死，你們可真大方啊，食物這么珍貴說拿出來就拿出來，人家也不見得記你們的好�。 �
“剛剛我們想借一瓶水都不行，說什么物資緊張……也沒這么嬌氣吧？哪有人大中午低血糖的？”
似乎是她剛剛吃了別人食物的事情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話里話外都在針對她。
姜以芽無暇去看是誰說的，倒是這些刺耳的話讓她理智回籠。
她顧不上太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閉上眼睛，一點點去聯(lián)結(jié)探查體內(nèi)的那個力量……
總所周知，喪尸末世已經(jīng)不是什么新穎的題材，相應(yīng)的影視劇和也已經(jīng)拍爛了，在這種背景下，人類往往也會進化出異能。
恰好，在高燒之后，她陰差陽錯獲得了異能。
但異能……是魅魔。
姜以芽都要絕望了，隨便給個常見的金木水火土都好��！
她不僅沒能得到自保能力，還多了一項debuff。
那要命的饑餓就是異能魅魔帶來的，根本不是簡單吃掉一點普通食物就可以緩解的。
思考間，姜以芽的目光已經(jīng)不由自主在周圍人身上來回打量評估。
最后像是受到某種吸引一般，落在了衛(wèi)渡影身上。
他其實不難找，在人群中姜以芽甚至一眼就能看到他。
像是一柄入鞘的長刀，內(nèi)斂沉穩(wěn)。
只要注意到，就很難再將他忽視。
模糊的回憶和觸碰陡然被觸發(fā)。
昏睡間，她一直以為那些安撫，滿足和依賴感是來自男朋友的陪伴。
但她好像想錯了。
姜以芽無意識地舔了一下唇，紅著眼眶偷偷看了衛(wèi)渡影好幾眼。
抵達活動中心后，他沒有和其他人一起去搜索幸存者，而是和她一樣，留在了房間里，斜靠在離門口最近的角落，消防斧就豎在腳邊。
姜以芽奇怪他為什么站這么遠，還不坐下。
對末世毫無概念的她根本不知道，只有站在那個位置，衛(wèi)渡影才能掌握主動權(quán)。
無論門外闖進來的是暴徒還是喪尸，他都能在第一時間出手，保護好房間里的人。
在掏空五臟六腑的饑餓感操控下，姜以芽拋去其他雜念，朝衛(wèi)渡影靠近。
存在已久的偏見和畏懼讓姜以芽不太情愿，她慢吞吞地挪動著，小心翼翼。
時不時就要看他一眼。
當她再次偷看，卻和對方突然對視上時，姜以芽心尖猛地一顫，差點叫出聲！
衛(wèi)渡影不知道何時看了過來，安靜無聲的凝視著。
本來就做賊心虛，還被抓了個正著，姜以芽本能地朝旁邊退了兩步。
這一退，就更加靠近門口了。
衛(wèi)渡影的眉頭隨著她的動作擰起，本就沒有表情的臉上線條更顯凌厲，視線直直釘在她腳尖前。
姜以芽僵在原地絲毫不再敢動，如玉的小臉在饑餓的折磨和緊張中白了又白。
下一秒，衛(wèi)渡影整個人的氣息更壓抑，像是受到了某種刺激般邁開長腿先姜以芽一步擠到門口，將門把手捏的嘎吱作響：“我出去看看其他人�！�
第4章
第
4
章
明明那么脆弱弱小，卻能吸……
不是？怎么就要出去了？
姜以芽納悶，但顧不上太多，伸手一把拉住了他。
少年有力的手腕于她掌心肌膚相貼，帶著蓬勃的體溫，姜以芽像是被燙到了一般微微松了一下手指，但很快又攥了上去。
豐富的味道直沖體內(nèi)，明明只是簡單的觸碰卻帶來了強烈的味覺，空虛的身體被如有實質(zhì)的情感填滿。
通感的美妙在這一刻發(fā)揮到極致，讓人頭皮發(fā)麻，腦域內(nèi)瞬間炸開朵朵絢爛煙花。
異能魅魔，以情緒為食，唯一的進食方法就是和異性肢體接觸。
如果無法吃飽，就會被饑餓折磨發(fā)瘋，淪為一個放蕩、不知節(jié)制、只知“進食”的怪物。
姜以芽無法想象那會是什么模樣。
她不想變成怪物。
無論是身體求生的本能，還是想要保持理智和尊嚴的欲望，都讓她做出了從未有過的行為。
一抓一松間，兩人變成了牽手的姿勢。
衛(wèi)渡影開門出去的動作直接僵在原地，漆黑的瞳孔驟然縮成針尖又極速擴大。
煩悶和委屈因為這個動作被沖散，他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被她主動觸碰了，生怕一切都是臆想出來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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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安慰。
這么一想，衛(wèi)渡影唇角一下繃直。
他立刻想把手抽回來。
這怎么可以？
“別……別走啊……”姜以芽用力握住他的手，顫顫巍巍的尾調(diào)上揚，聽上去有點可憐，但又像是在抱怨他的不配合。
她才嘗到辛辣嗆喉的味道，有點像是加了很多辣椒的紅燒牛肉面，熱氣騰騰的，對一個快要餓死的人來說，好吃到哭！
怕他真的跑了，姜以芽有些著急地握著他的手開始解釋自己的來意：“謝謝你之前來救我，我一個人在寢室還以為要死了，那個……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寢室里的？”
衛(wèi)渡影在被再次拉住的時候已經(jīng)徹底放棄抵抗了，他一動不動地任由姜以芽牽著，她問什么就答什么：“聽你室友說的�！�
姜以芽理解的卻是另外一個意思。
她以為是自己的室友拜托他來的。
她們應(yīng)該是不認識的，但衛(wèi)渡影還是愿意幫忙，這么看他人還怪好的。
“謝謝你啊衛(wèi)渡影，你真好。后面還救了我一次，你的反應(yīng)好快，身手好像也特別厲害�！苯匝坑謬L到了微微的甜。
偷偷咂咂嘴，她還沒吃飽，想再多牽一會兒。
她小心打量對方的神色。
衛(wèi)渡影先是低低“嗯”了一聲，才道：“我做過很多兼職�！边@些都是打工的時候鍛煉出來的。
他好像習慣性待在無人注意的黑暗角落，面對姜以芽的注視顯得有些不自然，微微側(cè)頭，只露出一個線條漂亮優(yōu)越的側(cè)臉。
姜以芽覺得他應(yīng)該沒有生氣，于是膽子又大了兩分。
她想再吃個飯后甜點。
為了避免傻站著太過奇怪，姜以芽搜腸刮肚的想還能說些什么。
思考的時候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衛(wèi)渡影的手指被一根根摸了過去，特別是手指骨節(jié)的位置，酥酥麻麻的觸感流連不去，一路攀爬上心臟。
衛(wèi)渡影吸了一口氣屏住呼吸，試圖阻止狂跳的心臟，但很快就感覺食指被輕蹭了一下。
姜以芽摸到了一圈凹痕。
好像是她咬的。
她將他的手捧到眼前，細細打量上面的痕跡，已經(jīng)不是很明顯的，只留下淡淡的一點紅印，“你的手還疼不疼？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一點兒誠意都沒有。
她不覺得自己咬人的行為有什么，本來就是他不好，但是為了能多牽一會兒，道個歉也不是不行。
灌入的甜味越來越濃郁，糖粉也跟著急速飆升。
才覺醒異能的姜以芽對情緒的感知一竅不通，她只覺得太甜了。
好膩。
她飛快松開手，又看了一下衛(wèi)渡影。
少年仍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不吭聲也沒有表情，脖子上青筋脈絡(luò)微微凸起，好像極力克制著什么。
姜以芽立刻像是受驚的兔子往后蹦：“那我回去了�！�
差一點點，好險。
人，果然不能得寸進尺。
看著她飛快溜回原本的位置，衛(wèi)渡影才虛握了一下空掉的掌心。
過了一會兒，房間開門關(guān)門聲響起。
衛(wèi)渡影還是出去了。
只是沒走遠，就站在門外。
他左手拎著消防斧來回走了好幾圈，放在口袋里的右手握拳又松開，來來回回反復了好多次，直到揚了又揚的嘴角終于壓下來，才開門回去。
……
其他人回來時隊伍中多了三個幸存者。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大家心情也輕松了幾分，收拾一番準備回一食堂。
外出的隊伍一共有三支，兩隊搜索幸存者，還有一支隊伍負責搜索物資。
此時，另一支搜索幸存者的外勤隊先姜以芽他們一步回到了一食堂。
落鎖的食堂大門被三短一長兩短敲響，守在門口的學生立刻站起來開門。
原本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學生們也扭頭看過來，大多眼神帶著期待和緊張。
其中有兩個衣服上沾染了些許血跡的人比誰都著急。
柳書和溫杏子是姜以芽的室友，她們第一時間跑到門口，眼巴巴地望著進來的隊伍，挨個詢問回來的人。
“你們有見到姜以芽嗎？”
“請問你是從女寢出來的嗎？姜姜……姜以芽她還……還在不在寢室？”
“姜以芽……”
“姜以芽……”
學生會長顧縱站在她們身后不遠處，靜靜看著她們。
毫無意義的行為。
弱者，是沒有辦法在殘酷的環(huán)境中存活的。
姜以芽的名字從昨晚開始就被不斷提起，這三個字如同無形的網(wǎng)，細細密密交織在這個密閉的空間，就算他不想聽，也無法忽視。
名字的主人很受歡迎。
不對，確切來說是很容易成為焦點。
每個人提到她都會談?wù)搩删�，迷戀的、嫉妒的、好奇的、羨慕的、不以為然的……
明明那么脆弱弱小，卻能吸引到足夠多的注意力。
嘖。
顧縱略顯無趣地垂了下纖長的眼睫，面上仍舊是一派謙遜斯文的模樣。
他緩步走到柳書和溫杏子旁邊，安慰的話流暢又自然地說出來：“別太擔心，回去休息一會兒吧，我們的外勤隊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同學的�！�
不急不換的聲音好像帶著魔力，剛剛還陷在焦躁里的柳書和溫杏子在顧縱的引導下慢慢恢復冷靜。
兩人第一次離學校的風云人物這么近。
恩大的學生可以不知道裴星恒，但沒有人會不知道顧縱。
他作為“別人家的孩子”的最優(yōu)模板，成績永遠第一，各種比賽獎項拿到手軟，同時還要兼顧學生會和校外創(chuàng)業(yè)。
他就像是一臺不知疲倦、精密運轉(zhuǎn)的機器。
聞言溫杏子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會長，謝謝你組織同學出去搜救幸存者�！�
“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并不是專門為了誰，我想換一個人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鳖櫩v臉上的微笑恰到好處，高挺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兩側(cè)垂下的細鏈隨著他微微側(cè)頭輕微晃動，折射出稀碎的光點。
他說得謙虛，但兩人知道并不是這樣的。
要不是顧縱第一時間站出來引導幸存者，并且將一食堂改造成臨時避難所，活下來的人根本不可能這么多。
學生只會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在校園里驚慌逃竄，爭搶目之所及的物資，或者為了自己的安全鎖死食堂大門不讓其他人進來。
總之，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有條不紊地運作著。
在這個食堂里，顧縱已經(jīng)隱約有了話事人的姿態(tài)。
柳書搓了一下衣擺上早就干掉的血跡：“怎么說我們都是幸運的�！�
溫杏子用力捏捏她的手，給予無聲的鼓勵：“現(xiàn)在只希望姜姜和我們一樣幸運。”
“嗯，她會的�！鳖櫩v點頭，又交代了幾句才離開。
轉(zhuǎn)身剎那，鏡片折射出無機質(zhì)的冷光，鏡片后所有撫慰人心的情緒統(tǒng)統(tǒng)消失。
他心情頗好地開始處理手頭堆積的麻煩事。
只是沒一會兒，門口又傳來了動靜。
第二支外勤小隊回來了。
四周的人肉眼可見地騷動起來。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朝著門口看去，仿佛那里有什么東西不斷吸引著他們。
“姜姜！”
溫杏子和柳書的激動喊聲給了顧縱答案。
竟然還活著嗎？
估計很慘吧……
就像一直被養(yǎng)在溫室里的公主貓，突然被丟出家門，根本沒辦法面對外面世界的殘酷和惡劣。
她會變成什么樣呢?
一身漂亮干凈的毛發(fā)染上臟污，不再蓬松柔軟，變得灰撲撲的，打磨得圓潤光滑的爪子全都折斷，精心養(yǎng)護的肉墊也磨破出血。
嬌縱的貓咪再也沒了張牙舞爪的底氣，只會瑟瑟發(fā)抖地躲在角落，試圖找到一個強大的庇護者。
顧縱腦中勾勒出流浪小貓的模樣，不急不緩轉(zhuǎn)過身，視線投向大門。
想象中的畫面并沒有出現(xiàn)。
姜以芽嬌嬌俏俏站在隊伍中間，除了臉色稍稍帶著病態(tài)的白之外，好的不能再好了。
第5章
第
5
章
總會有賤骨頭跪在她面前討……
她不僅沒有受傷，渾身上下干凈整潔得不像是從末世里走出來的。
情緒也算是穩(wěn)定，帶著幾分自由散漫的天真和對周遭危險的遲鈍。
顧縱沒有上前，只是抬手輕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視線掃過回來的眾人，最后落在衛(wèi)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