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別理他們，他們就愛湊熱鬧起哄。”玉無間捏了捏我的掌心，說話寬慰我。
我回握了一下他的手表示感謝，這個男人對我總是這么細(xì)膩體貼。
后來的一切都是我半年前經(jīng)歷過的，不過比起當(dāng)初的清冷詭異，這次的婚禮要熱鬧得多，讓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婚禮的喜慶，完全有了一種結(jié)婚的感覺。
我被送進(jìn)洞房的時候，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今晚會怎么過……
不知不覺地又想起了和玉無間的那次親吻，心里撲騰了起來，臉上一片滾燙，當(dāng)初和他接吻的時候并沒有現(xiàn)在這種羞怯的感覺，只有激動和興奮。如今心里蒙上了一層玫瑰色的悸動，讓我多出了幾分綺麗的浮想，臉皮竟然止不住地變薄了。
玉無間并沒有讓我坐著等很久，我還在浮想聯(lián)翩的時候他就推門進(jìn)來了。
我有些微訝，我好象才坐下不到十分鐘。
眼前突地一亮，蓋頭被他揭開了。
我抬眼看向他，卻見他在我身邊坐了下來，眼睛里盈滿笑意。
“怎么這么快？”我問他。
“我先進(jìn)來與你把交杯酒喝了，然后你就可以自己吃點東西休息了，今晚我可能會在外面喝到很晚才進(jìn)來�！�
說完他幫我取下了鳳冠，在桌子上拿了兩杯酒過來，并體貼地把其中一杯放在了我的左手上。
我瞥了他一眼，舉起手臂與他的交纏，他的呼吸頓時離我很近很近，我忙不迭地把杯中酒一仰而盡，火辣辣的液體緩緩滑過我的喉嚨，燒騰在我的心口上。
“你比我還喝得快�！彼炖镆莩鲆荒ㄝp笑，仰頭把酒喝下。
我連忙把手從他的臂彎里抽了出來，微笑道：“快出去吧�！�
“你若困了就先睡……”
他突然傾身把嘴唇印在了我的臉頰上，一開一合的雙唇蹭得我臉皮發(fā)麻，我強忍著心里些許的不自在，鎮(zhèn)定地答道：“好的。”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我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我不是不懂男女之事的青澀少女，只是一進(jìn)了這洞房后就情不自禁地有些紛亂，有些羞怯。
唉，也許是我禁欲太久了……
我在心里這么安慰自己。
玉無間果然象他說的那樣，很晚了都還沒有進(jìn)房來，屋里的那對紅燭燃得只剩下一小截了。我抬手掩在不知道是今晚的第幾個哈欠上，伸了伸懶腰，決定不再等他了。
香暖的幃帳里鋪著大紅錦褥，鴛鴦被子鴛鴦?wù)砩蟽芍圾x鴦交頭引頸，看上去纏綿悱惻、濃情蜜愛，我禁不住又開始浮想聯(lián)翩……
半夢半醒之間我感覺有什么東西在我的腰上攀爬，迷糊了不到兩秒我就突地清醒了，今天是我的洞房花燭夜。
意識到剛才擾醒我的正是玉無間此刻搭在我腰上的大手，我倏地僵起了身體。
“醒了？”低低沉沉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里響起，淡淡的酒氣飄進(jìn)了我的鼻子。
我知道瞞不過他，睜開眼看向左手邊。
帳外的紅燭仍在高高亮著，把帳子里照得朦朦朧朧。他穿著一身白色內(nèi)衫，正半撐著身體俯視我，斜敞的衣襟露出大片胸膛，光滑結(jié)實的胸肌清晰可見，濃黑的長發(fā)如瀑布傾泄在背后，落在枕頭上覆著我的三千烏絲，左手毫不客氣地橫放在我的腰上。
我心情有些復(fù)雜地開口了：“你似乎喝得不多……”
“能推的就推了�！彼淖旖巧蠐P，勾起淺淺的弧線，“要真喝多了怎么陪你？”
我的心跳一漏，裝著毫不在意地道：“沒關(guān)系，以后多的是時間陪我�！�
“可我想從成親的第一晚就好好陪你……”他俯下（禁止）抵著我的額頭，灼熱的呼吸拂在我的唇上，那絲絲酒氣熏得我頭昏腦漲。
“隨便你……”我無意識地呢喃。
撫在我腰側(cè)的大掌頓時加大了力道，一把攬在了腰后，濕濕熱熱的嘴唇緩緩印了下來，軟滑的舌尖柔柔地描繪著我的唇部輪廓，耐心地來回舐舔，并在嘴角處落下無數(shù)細(xì)碎的輕吻，我被撩撥得全身發(fā)軟，情不自禁地欲啟唇回應(yīng)，柔滑的舌尖卻轉(zhuǎn)向了我的鼻子、額頭、臉頰，在其上濕舔著，同時另一只大手爬上肩頭拉開了衣襟，撫上里面的鎖骨，濕熱的唇舌一路向下覆在了下巴上脖子上，最終在頸側(cè)輾轉(zhuǎn)吸吮，滑膩的舌頭在凝脂般的肌膚上不停打轉(zhuǎn)磨舔。
我的呼吸有些急促，不自覺地仰高了頭，挺起了胸。
腰后的大掌微微緊收，靈活的舌頭滑向了耳后，在耳根上來回濕舔，伸進(jìn)耳洞里攪吸，把小巧的耳垂含在濕熱的口腔里不停吞吐逗弄，撫摸鎖骨的大掌也開始向下滑動，把我胸口的衣襟拉得更開，溫?zé)岬恼菩淖兊迷絹碓綕L燙，眼看就要覆上那團柔軟……
心臟突地狂跳，我連忙抬手抵在了他的胸口上，手底炙熱光滑的觸感卻讓我手指發(fā)顫，急忙準(zhǔn)備挪開時卻被他一把抓住手掌摁在了枕頭上，五指與我的根根交纏，同時雙唇回到了我的嘴上，軟軟的舌頭滑了進(jìn)來，及時堵住了我的低吟。我有些急切地回應(yīng)他，伸出舌頭與他的糾纏，他的呼吸變得粗重，貼在腰后的大掌移到了小腹上來回?fù)崮�，唇舌也變得激烈起來，含住我的舌頭用力吸吮，舔遍了口腔里每一個角落，小腹上的手掌滾燙中帶著濕汗，一點點地接近雙腿之間……
一股澎湃的熱流從我的雙腿間洶涌而出，我的心里好象有一把火在燃燒，燒得我綿軟無力內(nèi)心空虛，迫切地想得到更多更多，想貼他更近更近……
我抬起唯一能動的那只手想撫摸他，卻被一股突如其來的疼痛驅(qū)散了身心的迷亂。
“唔……”我低呼。
他馬上抬起頭，撫上了我的右腕。
“對不起，我太急了……”低啞的聲音里帶著濃烈的情欲。
“不關(guān)你事……”我咬著牙回答。
他松開了枕頭上的五指側(cè)身在我旁邊躺下，輕柔地為我理順了額上的頭發(fā)：“睡吧，等你傷好了，別想我這么容易放過你……”低啞的聲音因為強自壓抑的欲望而越發(fā)磁性迷人。
我默然不語，滿臉發(fā)燙地閉上了眼睛，剛才的情景象電影般一幕幕在我的腦海里回放，讓我怎么也靜不下心來入睡。
玉無間的呼吸聲在我耳邊由重轉(zhuǎn)輕，漸漸幾不可聞。
我忍不住扭頭看向他，卻發(fā)現(xiàn)他并沒有睡著，眼睛里的幽光在昏暗的燭光下迷蒙不清。
心里有點尷尬，我連忙閉上了眼睛裝睡。
他輕嘆一聲，大掌復(fù)又搭在了我的腰上，把我輕輕地攬進(jìn)了他的懷里，雙臂之間的溫暖瞬時填滿了我剛才還有點空虛的心靈。
我滿足地逸出一絲淺笑，貼在了他的胸口上，堅實有力的心跳聲伴著我漸漸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第三十一張 蘭朝太子
婚后第一天的早上，玉無間帶我拜見了他的爹娘。
玉無間的爹不愧為當(dāng)朝太傅，舉手投足一派大家風(fēng)范，儒雅的面容上總是掛著慈祥的微笑，看上去很是平易近人。
他娘就讓我很驚訝了，皮膚光滑細(xì)膩，聲音嬌柔清脆，絕美的臉上仿佛沒有任何歲月留下的痕跡，依然宛如少女般甜美清新，一顰一笑中散發(fā)出渾然天成的高貴，除了君凰越，她是我見過的第二個把高貴融于全身每一個細(xì)節(jié)的人。
玉無間除了身高膚色遺傳自他爹，其余象極了他娘，就連琥珀色的眸子也和他娘如出一轍。
令我無比高興的是，玉無間的爹娘和定安親王一樣，也叫我日后都不用每天早晨去他們房里請安。沖這一點，我順從地接下了兩位老人交給我的管家重任，從此以后開始掌握玉府的大小財政。
從兩老那里出來的時候玉無間告訴我，他的爹娘恩愛了二十多年，每日早晨他爹都會先陪他娘去花園里逛一圈再進(jìn)宮，所以才讓我別去請安，以免打擾了他倆的甜蜜時光。玉無間還提到，他爹寵他娘上了天，從來都不會惹他娘生半點氣，他娘平日里極少出府，他爹一從宮里回來就和他娘形影不離，幾十年如一日。
“那你會這樣對我嗎？”我笑著打趣。
他凝視了我半晌，道：“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如今求之得，當(dāng)然會琴瑟友之、鐘鼓樂之�！�
我哈哈地笑道：“你的那些琴曲聲樂可千萬別太高雅了，不然我會聽不懂。”
“你一定能聽懂�！彼従彽卣f道，“除非你沒有把心放我身上……”
我訕笑：“除非把我的心挖出來，否則它只能待在我心口上�！�
他默默地看了我兩眼，未再言語。
午飯時，我見著了玉無間唯一的妹妹玉無暇，一個年方十四的俏皮少女，明麗清幽的五官、活潑開朗的性子十分討人喜歡。
玉家并不象別的高門大戶那樣規(guī)矩深嚴(yán)保守，一頓飯吃得融睦和諧、滿堂歡笑，我深深地被他們一家四口間的溫馨友愛給感動了，很自然地就溶入了這個新家庭。玉無間為我不停夾菜的動作和他老爹有得一拼，惹得玉無暇在旁邊直嚷著想嫁人了，她這種非古代閨閣之女宜說的話只引來爹一陣微笑，而娘更是大力表示支持，我終于知道無無間兄妹倆自由不羈的性子是怎么培養(yǎng)出來的了……
飯后，玉無間陪我逛玉府。
行到一半時，他對我道：“瀾兒，我想明日早晨進(jìn)宮一趟�！�
“你剛成親皇上都不讓你多休息幾日嗎？”我微訝。
“最近半年來周老丞相在朝廷上打壓魏御史的行為越來越明顯，好幾名魏御史那方的重臣都被他參得丟了官職，甚至把魏流昔大哥的將位都參得沒了，前幾日皇上還在問我愿不愿意頂替其中一人的官位，被我當(dāng)時拒絕了，皇上讓我多考慮幾日再答復(fù)他，我想明日就進(jìn)宮去給皇上說我愿意，以便早日實現(xiàn)我對你的承諾�！�
我聽了他的解釋心里有些不安，如果被他知道了我讓他入朝為官的真正原因，不知道他會有什么反應(yīng)。
不過他的話也證實了我的猜想，君凰越當(dāng)初娶周韻芯果然是為了利用周家，而要對付的就是魏家，我想周家一定不知道君凰越背后的秘密，他們看中的只是定安親王背后的北疆軍權(quán)，看來周家一定是想把大皇子扶上太子之位，所以取得了定安親王的支持后就和魏家徹底撕破臉爭斗了起來，可周家萬萬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他們把魏家斗垮以后就輪到君凰越上臺收拾他們了。
皇帝親覽的奏折竟然會出現(xiàn)在君凰越的書案上，解釋只有一個，就是那些奏折是皇帝給他看的，因為他絕對不會自己去皇宮里偷一堆奏折來看�；实勰軐λ@樣，加上他是以北洛的名義打擂贏得鎮(zhèn)南將軍的支持，看來他一定不是定安親王的親生兒子，真正的身份應(yīng)該是當(dāng)今皇帝的某一位皇子，他戴了十五年的面具應(yīng)該是為了掩飾自己的長相。
“聽說定安親王和皇上的感情很好？”我若有所思地問道。
“是的，他們是同胞兄弟，聽我爹說當(dāng)年他們還同時愛上了孫老將軍的長女，不過終究被皇上贏得美人歸并封為了孫貴妃，十五年前孫老將軍和他的長子在同蒙古的一戰(zhàn)中雙雙陣亡，正因如此，當(dāng)皇上把并沒有子嗣的孫貴妃升為正宮皇后時才沒有引起其他幾大家族的反對�！�
“當(dāng)今皇后竟然沒有任何子嗣？”我的心里一動。
“是的，這已經(jīng)是蘭朝上下皆知的事。不過很少有人知道，孫皇后還是貴妃的時候其實生了一位小皇子，只不過小皇子生來體弱，一位算命大師預(yù)言他受不起皇宮的天家貴氣，若不帶出宮撫養(yǎng)將會活不過十歲，皇上和皇后只好準(zhǔn)備把小皇子托付給定安親王撫養(yǎng)，誰料小皇子剛出生三天還未送出宮就突然夭折了，從那以后孫皇后就再也未有所出，而皇上為了避免孫皇后傷心，下令宮里不得流傳關(guān)于夭折的小皇子的任何事。”
“那你怎么會知道的？”我好奇不已。
玉無間笑得很無奈：“家里有個愛情至上的娘，她對當(dāng)今皇上獨寵皇后二十年很是羨慕，非得纏著爹給她講述任何有關(guān)孫皇后的事，爹當(dāng)了幾十年太傅，對皇上的一些事當(dāng)然很清楚了，所以我給你說的那些事在我們玉家并不是什么秘密。”
我點了點頭，隨口問道：“那你也應(yīng)該知道孫皇后的閨名吧？”
“恩，好象叫孫暖姜，怎么你也對她感興趣了？”
我連忙搖頭：“好奇罷了，我只想知道一個寵冠后宮二十年的女人的閨名好不好聽。”同時想起定安親王住的小樓名叫“懷暖閣”，不知道是不是在暗喻懷念孫暖姜。
“我覺得秦瀾就很好聽。”他的聲音里有一絲笑意。
“謝謝！”我喜滋滋地說道，秦瀾可是我真正的名字，跟了我?guī)资炅恕?br />
晚上睡覺時，玉無間只是把我輕摟在懷里，并沒有其他親昵行為，甚至連一個親吻都沒有，表現(xiàn)得象一個十足的君子，不過略微急促的呼吸卻泄露了他的內(nèi)心。
我知道他是個極守諾言的人，只是沒想到他在我的傷沒好之前竟然表現(xiàn)得這么規(guī)矩，和昨夜的狂熱簡直形成鮮明的對比。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彌漫在我的心間，伴著我緩緩入睡。
第二日，京城里傳出一個驚天大消息，鎮(zhèn)南大將軍的新女婿北洛竟然是當(dāng)今皇上和皇后的獨生愛子君洛北，在眾皇子中排行第五。因為君洛北剛出生的時候被算命大師預(yù)言和皇宮里的天家貴氣犯沖，必須在宮外長到弱冠且娶妻后才能回到皇宮，所以皇上一直沒有對民間宣布皇后生了位小皇子，如今小皇子安全地長大成人且娶了才貌雙全的莫大小姐，皇上才對外宣布了他的皇子身份，并同時宣布立五皇子君洛北為太子。
我聽了后也有些驚訝，雖然事情和我猜測的八九不離十，但我沒想到皇上在君洛北娶妻第二日就迫不及待地公布了他的真實身份，并且馬上立了他為太子，對他的寵愛真是非比尋常。
不過這個消息和玉無間給我講的內(nèi)幕有些出入，本已夭折的君洛北竟然活得好好的，看來夭折的事是皇上皇后和定安親王三人一手策劃出來的，就是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匆@么苦心積慮地把君洛北隱藏二十二年。
玉無間從宮里回來的時候也證實了皇上確實立了君洛北為太子，還說皇上邀請了朝中所有大小官員攜家眷參加明日在皇宮里舉辦的中秋夜宴，還將會在夜宴上把新任太子和太子妃介紹給眾人認(rèn)識。
我有些愕然，想不到這么快我就要與君洛北和他的新婚妻子再見面了……
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今日是我來到這個時空的第二個中秋，去年的今日我和來喜兩人還孤零零地坐在院子里看月亮，心里倍感酸楚凄涼；今年今日卻要和無數(shù)人共度，甚至還有我的前夫和現(xiàn)任丈夫相陪，不得不感慨世事變換無常，短短一年竟然會發(fā)生這么多事。
來喜在我白色交領(lǐng)內(nèi)衣外裹上粉底銀白云紋胸衣，再套上粉底灑碎金的低交領(lǐng)短衣下連同色百蝶穿花織錦大褶紋裙，腰間束金色大帶，外罩桃紅色底提染金色小花寬袖云緞羅衫，最后再給我披上下端垂有紅玉的銀紅色軟煙羅霞帔，一套正式的禮服才算穿戴完畢。
我給自己綰了一個高貴大方的外翻髻，髻旁斜斜插上一支金鳳朝陽掛珠釵并在同側(cè)靠近鬢發(fā)處貼上金色折枝發(fā)鈿，娥眉輕掃，胭脂淡染，再抹上粉色唇膏，今晚進(jìn)宮的打扮總算完成了。
鏡子里的女子高貴大方，雖然不是傾國傾城之姿但也稱得上夭桃秾李、明媚耀眼，眉眼間的堅毅之色泄露了她的剛烈，烏黑的雙眸象湖水般清澈如空谷般幽靜卻也宛如大海般深沉。
“很美了，別再看了，爹娘已經(jīng)在大門口等著我們了�！�
玉無間靜默無聲地出現(xiàn)在我背后，溫?zé)岬拇笳茡嵩谖业募珙^，鏡子里映出他俊朗的笑容。
“無暇不去嗎？”我問他。
“她不去了，皇上指明朝臣只能帶及笄的未婚女兒進(jìn)宮赴宴�！�
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緒，看來皇上是有意要為新太子多納幾位妃子了。
半個時辰后我們來到了皇宮四大宮門的東門之外，在這里要下馬車步行，東門之后就是蘭朝的皇宮范圍。聽玉無間講，皇宮東側(cè)的宮殿群之間有很多種類繁復(fù)的大花園和寬廣的小湖，視野十分開闊，宮殿內(nèi)也多是寬敞開闊、高梁大柱，可以同時容納多人，而且皇宮最大的御膳房也在東側(cè)，所以皇家宴會都選在東側(cè)大殿里舉辦。
一名宮女和兩名太監(jiān)領(lǐng)著我們一路穿花拂柳、撫石依水，轉(zhuǎn)過無數(shù)曲折游廊和殿宇樓閣終于來到了舉行中秋夜宴的明月殿之前。大殿門口雖然人群攢動卻安靜有序，一眼望去都是打扮得正式隆重且光鮮亮麗的男男女女。
一名熟識玉無間父子的老太監(jiān)接替了先前三人帶領(lǐng)我們往殿內(nèi)行去，最后竟然把我們四人安排在了大殿中最靠前的位置上坐下，與大殿最前方的皇家主位僅隔數(shù)米，完全能把那些位子上的皇室成員面孔看得一清二楚，同樣的，他們看我們這一家子也會看得很清楚。
大殿里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不過主位上的人卻一個也沒出現(xiàn)。我突然在我的對面看見了周家人，周守成和他的三個妻妾還有周靖文、周韻冰以及周韻嵐。周韻冰還沒有嫁給那位丁憂快結(jié)束的李公子嗎？我記得她當(dāng)初拒絕君凰越的婚事時言詞擲地有聲，一派烈女風(fēng)范，給我印象頗好。一位須發(fā)皆白的精爍老者正與周守成低低交談著，兩人極為相似的五官讓我猜測那名老者應(yīng)該就是我在周家無緣一見的三朝元老、三公之首的周丞相。
在我打量周家人的時候他們也慢慢地發(fā)現(xiàn)了我，眼睛里不約而同地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除了沒見過我的周丞相，周守成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兩句后，他一雙精芒內(nèi)斂的老眼也頓時散發(fā)出奇異的光芒。
我見了這一幕心里并不驚慌，他們幾人除了周守成和周靖文都只見過周韻芯一次，周靖文也只不過在擂臺招親那天多見了我一次，周守成在周韻芯八歲之后就極少來看望她，所以我并不擔(dān)心周家人會死咬著說我是周韻芯，因為他們對周韻芯的一切都不了解，在我裝著不認(rèn)識他們之后，他們也只會認(rèn)為是我和周韻芯太相象罷了。
對于我來說，要裝做不是周韻芯，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了，因為我從未把自己當(dāng)成周韻芯看待過，我只不過是靈魂住進(jìn)了周韻芯的身體里。
我從來都不是別人，我一直都是秦瀾。
第三十二章
中秋夜宴（上）
“皇上駕到！”尖細(xì)的嗓音拔高地回蕩在大殿里。
眾人急忙跪拜行禮，嘴里高呼萬歲。我也趕緊學(xué)著他們的樣子跪下，可嘴里實在喊不出那幾個封建又獻(xiàn)媚的字眼，此種情景讓我不自覺地想起了韋小寶里面的神龍教教主，實在是忍俊不禁地?fù)溥晷α顺鰜�。還好眾人的高呼聲就象大學(xué)軍訓(xùn)喊的口號那樣整齊響亮、聲勢宏大，我的這點笑聲無疑于水滴入大海，但還是引來了身旁玉無間的側(cè)目。
“平身！”略顯老邁嘶啞的聲音威嚴(yán)地響起，“相信眾卿都已經(jīng)知道了，昨日我蘭朝傳出了兩件大喜事，一是與朕分離二十二年的五皇兒洛北終于歸來了；二是朕已經(jīng)傳下詔書立了洛北為太子，眾卿以后要極力輔佐太子，使其能盡快繼承我蘭朝百年基業(yè)�！�
此話一出，眾人臉上表情各異，皇上最后一句話大有深意，似乎想盡快退位讓新太子登基，看來蘭朝不久之后就要變天了。
皇上看了看底下眾人繼續(xù)道：“今晚朕在明月殿里設(shè)宴邀請眾卿參加，主要是因為今日是中秋，朕想與眾卿和諸位皇兒們聚一聚；再者前幾日北疆傳來消息，邊境上的蒙古人似乎又開始蠢蠢欲動了，葉將軍明日就會啟程趕回北疆，今晚的中秋夜宴也算朕為葉將軍餞行了。”
“臣葉檀多謝皇上�！�
一個人影跪在了皇上跟前，聲音鏗鏘有力。
我這才發(fā)現(xiàn)葉檀也在跟著皇上進(jìn)來的那群人中間，今日他穿著一襲深藍(lán)色布袍，在周圍錦衣華服的人群中顯得十分簡單樸素，渾身上下散發(fā)出濃烈的陽剛之氣。
皇上親自扶起了地上的葉檀，并下令傳膳，這場中秋夜宴正式拉開了帷幕。
皇上和一眾皇室成員在大殿最前方的皇家主位上依次坐下時，我終于看見了君洛北和莫思攸。
君洛北表情平靜，沉寂如水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緒，漆黑的眸子深邃如夜空，遼遠(yuǎn)而又神秘，讓人永遠(yuǎn)都看不透蘊在其中的那片黑暗。
莫思攸高高綰起的墜云髻上斜插三支同款白玉鳳頭簪，額上貼一朵攢珠花鈿，粉白的鵝蛋臉上黛如春山，杏眼中波光瀲滟，淡淡的傲氣流轉(zhuǎn)其間，小巧挺立的瓊鼻下抿著兩片微薄的紅唇，整張臉上清純似小溪、冷艷如大海。削肩細(xì)腰的玲瓏身材，上身穿著淺紫色底銀紋嫘縈短衣，腰間束紫金大帶，下著淺紫色繡蘭花紋縐裙，外罩紫金色鏤花刻銀絲長籠紗。
她今日的打扮十分得體，雍容華貴中不失清雅婉約，既沒有搶占后宮嬪妃的風(fēng)頭也沒有遜于任何朝臣家眷，很符合太子妃的身份。而她眉眼間的沉靜傲然比起她身邊君洛北的冷寂高貴絲毫不落黯淡，我也不得不承認(rèn)，她真的很配君洛北。
片刻之后，無數(shù)宮女太監(jiān)們捧著食盤依次進(jìn)入大殿，井然有序地把各種珍饈佳肴擺放在大殿中的案幾上，大殿中人也漸漸熱絡(luò)起來，彼此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看來這個新太子給他們提供了不少話題。
“瀾兒，你當(dāng)初真的想讓我去打擂娶那位太子妃？”玉無間低低地問我，眼神瞟了瞟大殿前方。
“是啊，你不覺得她很漂亮嗎？”我當(dāng)初確實想慫恿他去打擂。
“恩，還算不丑，不過她看上去性子很驕傲，這種女人最恐怖了�！�
“怎么說？”我轉(zhuǎn)頭看向他。
“象她這種驕傲的女人大多心里太執(zhí)著，往往容易走極端。”
“我也很驕傲……”我死盯著他，瞪大了眼睛。
他捏了捏我的下巴，揚起一抹微笑：“你和她不一樣，你比她更驕傲，而且把這份驕傲埋得很深很深，一般人你都不屑對他們展露你的驕傲，所以你看上去總是那么平靜灑脫；她的驕傲流之于外，很難容下瑕疵。”
我默然，莫思攸確實驕傲得不能容下任何不完美，擂臺最后一關(guān)以自己的生命安全為賭注就為了贏得一個她心目中完美的丈夫，性情也確實有點極端。
但是玉無間夸我總是平靜灑脫，我卻聽得有些汗顏，至少在我嫁給他前夕我的心情就沒有平靜過，我一直想著要報復(fù)君洛北，根本就沒有他說的那么灑脫，我也很小心眼，甚至自私得利用他做為我報復(fù)的兇器。
他這么聰明的人肯定知道我匆促地嫁給他是有原因的，可他選擇不聞不問，還一口答應(yīng)我提出的本該讓他很為難的要求。
他對我的寵愛和包容歷歷在目，讓我細(xì)想下來又是感動又是愧疚。
“無間，要不你別做官了，我知道你其實不愛當(dāng)官的�！蔽易ブ氖终嬲\地說道。
“我答應(yīng)了你的事，豈能反悔？”他反握住我的手，給了我一個微笑。
“沒關(guān)系的，我現(xiàn)在不想你做了還不成嗎？”我有些急。
“為什么又改變主意了？”
“呃，朝廷里的事太復(fù)雜，我不想你受到傷害�！�
“放心吧，”他拍了拍我的手背，“我以前不想做官并不是因為我不會做官，只是懶于應(yīng)付那些大小官員；你要我忠于皇上，剛好新帝即將登基，正是需要新生力量的時候，我加入百官中正是新帝所希望的，他一定會對我多加提拔和愛護(hù)，所以我在朝堂之上并不用刻意去討好應(yīng)付那些官員們。”
他停了停繼續(xù)道：“我也知道官場黑暗，但只要皇帝需要我，而我對他又沒有異心，那些污穢卑鄙的爭斗就拉不垮我，等到幾年后新帝培養(yǎng)出一批自己的心腹時，我之于他就可有可無了，那時候我就馬上辭官，既對蘭朝盡了一點自己的綿薄之力，也算不毀對你的承諾�！�
我越聽越側(cè)目，看來狀元郎果真才識不凡，一席話把朝廷局勢和自己的位置分析得清清楚楚，而且心性高遠(yuǎn)，不為權(quán)勢所迷惑，早為自己的將來定好了退路。
也許我不該再阻攔他，男人總有自己的一番抱負(fù)，既然他做好了準(zhǔn)備就讓他去施展一番吧，我相信他會把自己保護(hù)得很好，也相信他會在朝堂上干得很出色。
看來君洛北注定得面對他前妻的現(xiàn)任丈夫好些日子了，即使他后來對我的感情淡了，甚至沒了，我也早把他當(dāng)初扔給我的恥辱還回去了。
“眾卿與朕舉杯預(yù)祝葉將軍此行一路順風(fēng)！”
皇上老邁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沉思，我立即舉杯站起了身，望向大殿前方。
葉檀站在皇上身邊高舉著杯子，神情肅穆，在皇上把酒飲下后也仰頭喝下了杯中酒，堅毅有神的視線卻向著我這邊掃過來，我心里一驚，連忙仰頭喝酒避開了他的視線，在他足以威懾全軍的銳利眼光下我并沒有十足的把握裝著不認(rèn)識他。
“這第二杯是慶祝太子和太子妃的大婚之喜。”皇上接著說道。
君洛北攜莫思攸謝恩后也向我這邊看了過來，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瞥，可還是被我捕捉到了。
“第三杯是朕敬眾愛卿的，以同賀中秋之夜�！�
底下眾人又是一番感恩戴德。
接下來才是各人自由進(jìn)食的時間，我立即毫不客氣地大快剁起來，皇家宴會不是那么好參加的，規(guī)矩排場一大堆，我等得早餓了。
沒吃到五分鐘，葉檀竟然端個杯子來到了玉無間面前，眼神若有似無地瞟向我。我的心里一凜，連忙繼續(xù)埋頭吃菜，臉上極力維持著平靜，耳朵卻豎得老高。
只聽他們兩人你兄我弟地親熱稱呼著，眨眼間已對干了數(shù)杯酒，終于葉檀還是提起了我。
“弟妹長得很象我一位故人�！�
玉無間連忙把我引見給葉檀，我舉著杯子不去看他的眼睛，只盯著他堅挺的鼻尖道：“秦瀾預(yù)祝葉將軍此去北疆一路順風(fēng)，早日把蒙古賊子趕回草原�！�
“承你吉言，我也祝你神清氣爽、笑口常開�！彼穆曇舻统梁駥�、平穩(wěn)如昔，我卻聽得大驚失色。
我為了邀請他給基金會揭牌，曾給他送過一張?zhí)�，帖子里用彩色顏料畫了一個他的Ｑ版頭像，并在頭像旁邊寫了八個字：神清氣爽、笑口常開。他剛對我說的話和我當(dāng)初寫給他的一模一樣，看來他已經(jīng)認(rèn)出我了。不過他表現(xiàn)得似乎是第一次見到我的樣子讓我略感心安，抬頭給了他一個感激的微笑，眼神也不再回避他的。
他定定地望著我，雙眼平和沉靜，如天空般高遠(yuǎn)開闊，聲音卻比先前多了絲沙啞：“你倆以后多保重，我此去不打敗蒙古人絕不返家，如果上天不眷顧我葉檀，我們?nèi)丝赡軟]機會再見了�！�
說完后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大殿，留給我和玉無間一個堅毅偉岸的背影。
我有些心情澎湃，這應(yīng)該就是傳說中的熱血之士、錚錚鐵骨吧，蘭朝若沒有他這樣的忠誠將領(lǐng)可能早幾年就被忽必烈給滅了。
玉無間的情緒有些低落，不停地喝酒，我很能理解他的心情，默默地舉杯陪他。
他狂飲數(shù)杯后終于按住了我再次舉杯的左手：“瀾兒，謝謝你……”
我反握住他的手，遞給他一個了然的微笑。他靜靜地望著我，嘴角慢慢浮出了笑容，眼睛里仿佛盛著兩泓烈酒，讓我情不自禁地沉醉其中。
這一刻，我滿心滿眼都裝著玉無間……
酒過三旬后，朝中一些反太子派開始對君洛北發(fā)難了，借著敬他酒的機會提出各種刁難問題，聲音也越問越大聲，讓坐在前排的我不想聽進(jìn)去都難。
“太子這二十多年游歷在外一定有很多不凡見識，微臣魏以山想請問太子有何辦法提高朝廷庫銀收入，改善全朝百姓的生活呢？”
在眾人紛紛發(fā)問后，三公之一的魏御史也發(fā)話了，提出的問題十分刁鉆，提高財政改善人民生活水平一直是古往今來的統(tǒng)治者畢生追求的目標(biāo)，這個問題根本沒有回答的上限，不管君洛北怎么回答都不會盡善盡美。
“御史大人，今日這明月殿可不是朝堂之上呀，皇上設(shè)宴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討論朝政吧？”關(guān)鍵時刻莫思攸開口了。
我在心里暗自贊嘆，好一個慧質(zhì)蘭心的女子，短短的一句話鋒利無比，既暗諷了魏以山不顧場合有失身份，也不著痕跡地轉(zhuǎn)移了話題，避免了君洛北的難堪。
不過魏以山的這個問題倒讓我想起一個事來，西方經(jīng)濟經(jīng)過工業(yè)革命后得到了飛速發(fā)展，而第一次工業(yè)革命開始的標(biāo)志就是珍妮紡織機的應(yīng)用，紡織產(chǎn)業(yè)是現(xiàn)代工業(yè)文明的發(fā)端，即使在我的前世也是大量收容勞動力的主要行業(yè)之一，如果在蘭朝建立紡織業(yè)不僅可以吸納許多閑置的勞動力，改善他們的生活水平；更可以促進(jìn)蘭朝的經(jīng)濟發(fā)展，增加國家財政收入。
在這個時空里因為紡織機落后，織棉布費時又費力，百姓織的都是絲麻一類的織物。有錢人穿絲，也就是書里所說的“綾羅綢緞”；而平民則穿麻，所以古人常用“麻衣”指代平民百姓。中國南宋末年出生了一位偉大的女紡織家黃道婆，她比歐洲早四百年發(fā)明了紡織機，黃道婆的事跡在她的家鄉(xiāng)上海一帶家喻戶曉，許多人都知道她當(dāng)初流落學(xué)藝的地方是在后來的海南島上的黎族聚居地，蘭朝現(xiàn)時正處于中國歷史上的南宋末年，想來派人去南邊探察，一定能把領(lǐng)先中原紡織技術(shù)的黎族人找到，再派一些紡織老師傅去研究學(xué)習(xí)，肯定也能制出黃道婆那樣的紡織機出來。
而織棉所用的棉花在很貧瘠的土地上也能生長，完全能夠在蘭朝大面積地推廣種植，當(dāng)新式紡織機被發(fā)明出來后，蘭朝的經(jīng)濟就等著騰飛了。
想到這里，我不自覺地露出了滿臉微笑。
第三十三章
中秋夜宴（下）
“想什么呢，笑得這么開心？”玉無間的俊臉在我眼前突然放大。
我用左手顫微微地夾了塊芙蓉卷酥放他碗里，把剛才的想法給他說了一下，不過隱去了黃道婆的事。
“瀾兒，若你說的那種織布機真能制出來就太好了，不止蘭朝就連鳳國和月城也幾乎沒人去織棉布，平日里要做一件布袍還挺費心的�！�
我聽了但笑不語，紡織機誕生后所帶來的好處遠(yuǎn)不止讓人們穿上棉布衣服這么簡單。
“來，多吃點，剛才魏御史刁難太子的問題竟讓你想出這么一個法子，女子中能有你這般遠(yuǎn)見的確實難得啊，我早知道瀾兒你是個寶，卻不料你連這等治國大計也能想出來，為夫真是佩服！”
玉無間不停地往我碗里夾菜，滿臉的與榮俱焉。
我有些想笑：“那個，那個‘為夫’聽起來好象挺酸的�！币苍S他不知道我說的“酸”是什么意思，我心想。
他停下了筷子，凝視我，眸子里的琥珀色深沉得幾近黑褐。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胡亂地塞了些東西進(jìn)嘴巴。
“叫一下我的名字讓你很為難嗎，成親以來，你只有大婚那日在太子面前叫過我名字�！钡偷偷穆曇�，勾起了我的回憶。相似的問題，不一樣的說話人。
“而且你居然有些抗拒我身為你夫君的身份�！庇駸o間埋著頭沒再看我，聲音里有些挫敗。
我的喉嚨有些緊窒，一大口菜嚼在嘴里難以下咽。
記得當(dāng)初我回答君洛北“是很為難，我不覺得我們已經(jīng)親密到可以直呼對方名字的地步”，但玉無間和君洛北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給我的感受也完全不一樣，如今的回答也該有些不同了。
“怎么會為難，我這是害羞。”我用手肘抵了抵他的肩膀，語氣里有著刻意的輕松，“所以你自稱‘為夫’的時候我有些不習(xí)慣�！�
“我可不認(rèn)為一名敢毫不留情咬我耳朵的女子會害羞得連夫君的名字也叫不出口。”他繼續(xù)低著頭，聲音依然悶悶的。
我聳了聳肩膀，湊到他耳朵旁打趣：“無間，事情都過去那么久了，你還在記恨��？那我現(xiàn)在讓你咬回來好了�！�
一對閃亮的貓眼石在我眼前晃過，我的右耳垂隨即傳來一股濕熱。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彼芸毂闼砷_了吸吮我耳垂的唇舌，得意洋洋地沖我笑開了。
我瞪大了眼睛望向他：“你真咬回來了？！”
“我沒咬，我是……”他突然停住了話，眼睛略瞇雙唇微啟，伸出舌尖在嘴角處舔了兩下。
血液轟然沖上了我的腦袋，他輕狂的動作看得我神暈?zāi)垦�，那一瞬間張揚出來的性感惹得我心旌蕩漾，想入非非。
猶記得三日前的那個夜晚，就是眼前這唇這舌吻得我昏頭轉(zhuǎn)向，那柔滑的觸感讓我現(xiàn)在想起來都禁不住地全身綿軟酥麻……
“玉公子，本宮見你整晚都與你的夫人如膠似漆、恩愛異常，想來玉夫人不但會畫畫，更會相夫吧！本宮敬你一杯，恭喜你找到了美嬌妻�！�
莫思攸清雅的聲音在大殿里突然響起，傲然的語調(diào)讓我頗為不悅，別有深意的話語聽起來很是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