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刨去公糧,統(tǒng)銷的錢交了提留款,就幾乎沒剩下啥,一畝地就是落下二百斤左右的口糧。
蘇家這個條件,要是要糧食,那就是一畝地能賺五十斤。
要是要錢,按著九分錢,二百斤糧食,那也能賺七塊錢。
合適!
地承包出去,還省了侍弄地的勞力,出去干零工,還能掙幾個錢。
這又多了一筆收入。
至于擔心地承包出去,買不到糧食吃,那更不用擔心了,誰家沒有好幾塊地。
要是真趕上一大家子分的責任田都在大塊地,和交好的人家調(diào)換一塊換著種就是。
在大塊地沒有責任田的人家,看到這樣的大好處,那還眼氣呢!
算完賬,大家伙那心里更是火熱了,都跑到蘇曼家打聽,具體還有啥說道。
蘇曼詳細的給大家伙又說了一遍,“大家伙有想承包的,就在我這登個記。
過幾天咱們就把各家土地的畝數(shù)丈量出來,簽承包合同。
簽完合同,一次性領(lǐng)五年的承包款,過五年,再結(jié)算。”
“哎媽呀!小曼,你說的真的假的?一次性五年的都給了?”
蘇曼笑著點頭,“是,嬸子聽的沒錯。不過,”
臉色嚴肅起來,“簽了合同,往后這二十年,土地的使用權(quán)可就歸我了,大家伙可就不能再反悔。
這事,我也經(jīng)過了公社,公社批準,合同大家伙手里一份,我一份,公社那有一份存底。”
土地承包,涉及到公糧這些,公社肯定是要管的。
蘇曼現(xiàn)在提起,有公社的權(quán)威在,經(jīng)了官,也是一個威懾,那些賴皮或之后有其他想法的,也不敢再跳出來鬧事。
可村里人一聽說公社都管這事,更放心了,不擔心蘇曼到時候不給錢啊。
心里有了底,打了聲招呼就從蘇家出來。三三兩兩的,邊走邊七嘴八舌的又討論起來。
商量著,是要錢合適,還是要糧食合適,大部分都還是偏向著要錢,畢竟哪家都是好幾塊地,可不僅是大塊地。
人一波一波的來,蘇曼說的嗓子有些干,直接把癩三叫了過來。
讓他在大院門口那,去給大家講。
癩三扯著嗓子,來一波講一波,咕嚕嚕一碗水灌下去,大冬天的,出了一腦門子汗。
不過,那氣勢可是勁頭十足,被大家圍著追問,大家伙都聽他說話,沒有以往的瞧不起,這種感覺,太舒坦了,這才像個人樣啊。
經(jīng)過這次的事,還有蘇曼的觀察,這癩三還真能用。
他許是和莊稼地里的活犯克。
一個苗眼,一棵苗好幾根大草,一遍一遍鏟不完的地。
秋天收秋那大長壟溝子,真是眼睛看著都發(fā)愁,他一下地就犯怵。
話又說回來,面朝黃土背朝天,一個汗珠子落地摔八瓣,誰又愛干呢?
癩三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他能混,別人那可是一家子老小。
不干,吃啥?只能老黃牛似得悶頭干。
不過,養(yǎng)牲口這些活,癩三干的可是相當不錯,也勤快。
母豬下崽,負責這一攤活的小苗還沒察覺呢,他看到母豬叼柴禾葉子,不愛吃食,還有些暴躁,就先提醒小苗了。
不惜力氣,還有股子隨機應(yīng)變的勁。
這家伙可會來事,趙大奶做飯,他都搶著幫燒火。嘴還甜,給老人家哄的樂呵的,直說著,讓他好好干,再像以前混那樣老太太我就削你。
蘇曼看他像個樣,那些總在外探頭探腦的混子,他警告過也都再也沒來,就讓癩三也在這干。
和韓瑤她們一樣,一個月八塊錢的工錢。
癩三聽了,一蹦三尺高,二十多歲,硬是給自己笑出一臉褶子。
捶著胸脯保證,就一句話,“小曼妹子,你看我以后的表現(xiàn)!”
蘇曼喝著茶缸子里的花茶,看大院門口講的眉飛色舞的癩三,滿意點頭。
承包土地,村里人確實有好處,比以前收入多了,可經(jīng)過他的嘴,那好處都飛上天了。
不說別的,就這個臉皮,還有那嘴皮子,以后把他派去城里賣雞,兔子,雞蛋,那可太合適了。
這次被那六人砍死的牲口,大部分都是長毛兔,還有剛從大院這邊挪到場院的半大肉食雞仔。
母雞禍害了一個棚子的,長成的大母雞,還有新開張的半大小母雞,還剩下九百多只。
這些雞,每天的食里都摻了小蝦干小魚干,都能連天產(chǎn)蛋,一天一個蛋。
一般七個雞蛋就是一斤,這一天就是一百多斤的雞蛋。
第157章
被抓
各個廠子來拉牲口那天,有幾個廠子后勤的領(lǐng)導(dǎo)也跟來了,正看到韓瑤從棚子里撿雞蛋,圈門那已經(jīng)放了一大筐。
再一問,那大倉庫里還堆著不老少,都等著一批送去收購站呢。
領(lǐng)導(dǎo)們眼睛都亮了,直接就和蘇曼商量,能不能以后給他們單位食堂定期供應(yīng)雞蛋。
不得不說,酒廠這些單位,效益是真好,也是真舍得給職工謀福利。
送去收購站是兩毛五一斤,蘇曼和廠子談的價格是兩毛八,隔上三天,就挨個廠子送五十斤的雞蛋。
家里的事多,現(xiàn)在,賣茶葉蛋那樣的小打小鬧,蘇華也不去了,送雞蛋這事也是他在干。
蘇曼想著,讓癩三也學(xué)開拖拉機,以后這些跑外的事他也可以替蘇華。
定好規(guī)矩,記好賬,經(jīng)手錢的事,慢慢的都可以放開手,交給雇的這些人去做。
于是,村里那幾個混子,從服務(wù)站輸光了錢出來,就看到蘇華教癩三開拖拉機。
那癩三坐在駕駛樓里,一遍一遍的遛車,威風(fēng)的哩。
坐在拖拉機上,手握方向盤,看著都過癮,這幾個混子饞的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改邪歸正還有這好處?!
不行,以后得多往三哥跟前湊湊,以后蘇家找人干活,能不能給他們說和說和。
不就是養(yǎng)牲口嗎,那大地里的活不愛干能怪他們嗎!這活他們也行啊!
于是,癩三發(fā)現(xiàn)了,他的這些狐朋狗友,比一起混時,對他還親熱了。
蘇曼選大塊地,也是因為這塊地就在道西,對面那一大片都是,從出屯子開始,往西將近三里地都是東大塊的地。
再過去半厘多地,就到了隔壁屯子。
寬向那個大長壟,一共兩趟子,足有九百來米。
她打算用來種樹,這塊地足夠用了。
一般果樹,三年開始掛果,五年就進入盛果期。
盛果期能持續(xù)十五年左右,之后,品種的更新,老樹的病蟲害,肥力等問題,樹差不多也該挖了。
所以她定的是二十年的合同。
蘋果,梨,這樣的樹冠較大的,行距五米,株距三米就夠用,可以保證樹根吸收土壤的養(yǎng)分,還有通風(fēng)和光照的問題。
桃樹,杏樹,李子樹這些樹冠稍微小,行距四米,株距兩米就可以。
樹苗期,樹還沒長成,中間至少會有兩三條壟的空地,先期可以種植苞米。
一部分用來支付那些要糧食的村民,另一部分,交公糧統(tǒng)購這些。
過了五年,糧食不再緊缺,沒有糧票也能買到糧食,這些樹也長成了,也就不用在里面種苞米了。
不過,保證樹的肥力前提下,還可以種一些,大豆,棉花,這樣低矮的莊稼,不影響樹的通風(fēng)和光照。
這些蘇曼都已經(jīng)打算好了,給出的承包條件,也很合理,這對她和村里人,可以說是雙贏。
村里人去蘇家了解了一遍,心里也都更是踏實。
不過,畢竟是土地,農(nóng)民對土地的執(zhí)著,想著以后這些地自己種不了了,心里跟兔子掉了崽似得,沒著落。
開始登記時,還是有些裹足不前。
看范二嬸家第一個登記按手印,趙志河家第二個也按了手印。
一咬牙,也把手印按了,幾天時間,百分九十多都登了記按了手印。
剩下的,一部分是想吃還怕燙,猶豫不決的。
還有想坐地起價的。
自家的地就在正中間,自家不承包,那一大塊地它就連不起來。
你想承包,想成事,那必須再給我些補償。
還有一種,就是單純的壞,不想成全蘇家,比如,王老蔫家。
今天王萍歇班,到了晌午她用熱水泡了幾塊鈣奶餅干,一人一碗,讓王老蔫和王老大填肚子。
坐在王老蔫的褥子旁喂他吃東西,邊商量,“爸,咱家的地承包不?
要是就剩咱們一家,左右地里都種上樹,擋陰不說,等年頭多了,那樹根子還搶養(yǎng)分。”
王老蔫瞇縫著眼,里面精光閃過,“哼!想承包老王家的地,沒有五十塊錢一畝,她別想!
怕啥,到時候,你和你女婿去地里看著,一邊要留出來三米的樹蔭,否則,她那樹苗種上就給她拔了!
這個,咱們占著理兒呢!”
王萍呼吸一滯,她有些不愿意,這就是與蘇曼對上,她心里挺發(fā)怵的。
家里接連出事,她去糧站上班,也懂了不少事。
伺候兩個癱子,還有家里地里的一堆活,人情來往各種事,她已經(jīng)耗盡了心力。
真的不想和蘇曼那邊再有什么沖突。
井水不犯河水,安生的過日子,她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
看了眼坐在地上的女婿,王萍女婿也正看向她,兩口子對視一眼,都有些無奈。
其實他們都傾向于消停的承包出去,別再鬧幺蛾子,鬧一場,沒準人家就真不收你這塊了。
王老蔫說自家占理,那就是強詞奪理,不過是覺著拿捏住了田玉芬,蘇家兄妹會退讓。
可他們經(jīng)常在外走動,心里清楚,那兄妹倆怕是不會因為這個,就被王家拿捏。
田玉芬就坐在炕梢那,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家沒人問她的意見,她也不參與。一天除了干活,跟隱形人似的。
王老蔫心里正發(fā)著狠,想借機扯下蘇曼兄妹一口肉來,就聽到外面,“嗚~嗚~嗚~”一陣警車的聲音。
由遠及近,豎起耳朵一聽,最后那聲音正停在自家大門口。
王老蔫還在疑惑,田玉芬猛然抬起頭,眼里閃過一抹亮光。
來了!
王老蔫怎么也沒想到,他正合計怎么算計蘇家那兩個小畜生呢,兩個公安直接就奔著他來了。
“你涉嫌殺害大隊會計一案,跟我們回去配合調(diào)查!”
家屬提供了一些證據(jù),還帶了證人,這次就是直接拘捕王老蔫。
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兩個公安一把把他從被窩里薅了出來。
聽到是會計的案子,王老蔫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閃過一抹猩紅。
他一向小心,附近也都查看了一遍,誰?誰發(fā)現(xiàn)的?
心里狂跳著,這次他還能脫罪嗎?
第158章
當年事
被拖出屋子前,王老蔫對著王老大的屋子喊了一句,“老大,記住爹跟你說的!”
“老實點!”拖著一條腿,被公安強制塞進了警車里。
王萍看著親爹被兩個公安拖死狗似的,耳邊還回想著公安的話。
直到警車啟動,她才驟然清醒,瘋了似的,追出去,“爸!爸!
公安同志,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我爸,我爸咋會殺人��!”
警車已經(jīng)開遠,她卸力癱軟在地上,嘴里一直念叨著,“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是她女婿半扶半抱的把她帶回屋里,安慰著,“咱爸沒干,也就調(diào)查幾天,咱們一會就收拾東西,別讓爸在里邊凍著。”
嘴上這么說,王萍女婿也是心里直打鼓,老丈人是啥人,他還真拿不準。
“對,對,快,把爸的被褥衣服收拾起來�!笔帐爸跗纪鄣囊宦暫窟罂�,“可咋整啊,爸吃飯上廁所自己都不能行,他在里邊不得磋巴死啊。”
王萍哭的傷心,連王老大在那屋叫她都沒聽見,還是她女婿過去拉住她,“大哥在那屋叫你呢。”
吸了吸鼻子,王萍過去,知道大哥肯定心里也不好受,本來就躺著炕上起不來,著急上火再病了,家里可就真雪上加霜了。
張口就想安慰他,“大哥,你先別。。。”
話沒說完就聽見王老大冷聲道,“侯月菊,你先出去�!�
侯月菊暗暗的撇嘴,“嗯”了一聲,就出了屋。
“小萍,把門關(guān)上�!�
看大哥如此嚴肅,王萍愣了一下,忙把門關(guān)起來。
“哥,啥事?”
王老大示意她湊過來,壓低聲音,把王老蔫殺會計的原因給王萍講了一遍。
最后給王萍擦干眼淚,“小萍,拿一百塊錢,去找大伯,讓大伯去省城,找。。�!�
說完,王老大看王萍還是一副呆愣的模樣,盯著王萍的眼睛,沉聲道,“小萍,快去,別耽擱。
把大伯叫出來來說,別讓大哥和大伯娘他們聽到。
去,爸能不能活著,就看這一著了�!�
王萍咽了口吐沫,呼吸都急促起來,眼眶濕潤,重重點頭,“好!”
她今天才知道,當初會計捏著她和鎮(zhèn)上供銷社小何的事,想讓她嫁給他的草包兒子。
爸為了她,那天才失手殺了會計,然后在大隊部點了把火,想要毀尸滅跡。
王萍邊往后院王大寶家跑,邊默默地流眼淚,心中暗暗發(fā)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順她爸。
王老蔫被抓,那是自己的親兄弟,一奶同胞,王大伯心驚肉跳,胸膛里像是有把火烈燒著。
磕都沒打,收拾了挎包,打了火車票,直奔省城。
蘇曼家也開始丈量土地,鎮(zhèn)公社也來了辦事人員。
丈量清楚,填上土地畝數(shù),雙方簽字按手印,一式三份,這就算成了。
一家一家丈量的也快,那幾家等著蘇家找上門的,土地都丈量完了,蘇家還是沒有動靜,不禁開始心慌起來。
看著別人家,一次性領(lǐng)了五年的錢,眼紅的同時心里也開始打鼓,蘇家不會真不包他們的了吧。
趙志河家一家五口,大半的地,都在大塊地,足足承包出去9畝地。
五年,承包款足足拿了一千一百多塊!
家里當天就飄滿了肉香味。
第二天,就帶著那個整天病怏怏的小閨女,去了城里的大醫(yī)院看病。
趙志河也是有魄力,他家五口人,就剩下六畝多地,那六畝地刨除公糧那些,一家子肯定是不夠吃。
決定承包之前,他去大場院那邊,找趙老大打了半天的嘮,后又去了市里的大醫(yī)院,找大夫好好問了問。
小閨女這病,人家大夫說了,能治!
得住院,大概得一千塊錢。
他咬咬牙,打算拼一把,給孩子一個好體格,是一輩子的事,再苦再累,值了。
領(lǐng)到錢的第二天,把家里安頓好,讓媳婦看好兩個兒子,就帶著小閨女去了城里。
一通手續(xù)辦下來,趙小壯住進了病房。這孩子娘胎生下來就是弱,才叫的壯壯。
此時,省城軍區(qū)家屬院,某首長的書房里。
王大伯胸膛跟拉風(fēng)箱似的,眼睛里都是仇怨。
激怒的大吼起來,“蘇廣慕,你就這么狠心,一點表兄弟的情分都不顧?!
當年我爹,就是你和你爹害死的!
現(xiàn)在,對仲軒,你又是這樣!
是,我爹姓王,對你蘇家來說是個外人,你不肯救。
可仲軒,我娘是你親姑姑,他可是留著蘇家的血脈��!
你那心是石頭做的嗎!”
蘇廣慕,五十左右的年紀,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股子威勢,硬朗的五官,依然能看出年時的英俊帥氣。
年輕時就是爆脾氣,到了現(xiàn)在,年紀大了,收斂了不少,也依然粗暴。
“砰”一聲一捶桌子,“王伯明,放你爹的狗屁!
你爹做了傷天害理的事,城外幾十個勞工,他一聲令下,全部活埋。
這樣惡貫滿盈的人,刑場上崩了他,都算便宜他了!
你還敢來老子這里叫喚,信不信老子打的你滿地找牙!”
三十二年,往事歷歷在目。
王大伯,也就是王伯明,雙目猩紅的看著蘇廣慕。
眼前是母親跪在他面前,卑微祈求的樣子,還有父親被槍決,他和二弟都親眼看到,這份仇恨,他們一直記在心里。
看著王伯明眼中的仇恨,蘇廣慕虎目怒睜,心中百感雜陳,思緒也回到了三十二年前。
那時,這片土地上的戰(zhàn)爭剛剛結(jié)束,硝煙的痕跡依然還殘存著。
之前那些作惡的,做走狗的,做賣國賊的,也都悄悄轉(zhuǎn)換了身份,蟄伏下來。
有的進了工廠當工人,有的自己做起了小買賣,有的隱藏到了鄉(xiāng)下。。。
這片土地上的人遭受苦難時,他們把這份苦難又加深了幾分,迫害同胞半點不手軟。
現(xiàn)在,他們又心安理得的,開始享受和平。
想要改頭換面,拿著以前迫害同胞換取的金錢,過舒心富足的好日子。
可做過的孽,早晚要被人扒出來,要被審判。
要為他們做下的罪孽,付出代價!
王伯明的父親王山,就是要被審判的罪人。
第159章
你救不救?
蘇小姑,蘇家最小的閨女,從小被嬌寵著長大,已經(jīng)定了婚事,卻被當時的一個小混混王山甜言蜜語給哄騙了去。
兩人成婚之初,蘇家為了閨女,也約束看管著王山,他倒也似模似樣像是要好好謀生。
可后來,這片土地徹底亂了,蘇家自身尚且艱難,對他也失去了約束。
以前那個小混子王山,為了權(quán)勢地位,為了錢財,開始當走狗賣國賊,無惡不作。
再后來,戰(zhàn)爭終于結(jié)束,他也縮起頭來,老實的進廠,當了一名工人。
政府清查的時候,他也被揪了出來,抓了進去,判刑槍決。
蘇小姑,差點哭死在自己大哥的書房里,求大哥救救丈夫。
可蘇家的當家人,也就是蘇廣慕的父親,硬下心腸,毫不動容。
他在前方戰(zhàn)場與敵人廝殺,殊死搏斗,已經(jīng)做好了與這片土地共存亡的打算。
后方這些敗類卻喪盡天良,助紂為虐,千刀萬剮都無法抵消他們造下的罪孽!
縱然心疼小妹,他以后會照顧她,供養(yǎng)兩個外甥,王山卻一定要槍斃。
蘇小姑恨大哥絕情,只能自己想辦法。
當時王伯明十七,王仲軒十五,兩兄弟已經(jīng)長成。
從小被王山教導(dǎo),學(xué)的就是他的陰險狠毒,幫著母親想到一個辦法。
在街上找了個和王山長得很像的癡傻漢子,一頓饅頭一盤子肉,就把他哄的聽二人的話。
蘇小姑計劃著,把他送進監(jiān)獄,把王山換出來,代替他被執(zhí)行槍決。
之后一家人就逃出省城,隱姓埋名過日子。
散盡家財,她總算打通了關(guān)系,還真把王山換了出來。
可剛出來,就被蘇廣慕發(fā)現(xiàn)了,蘇小姑邊哭,邊苦苦哀求,甚至給自己侄子跪下來磕頭。
當時蘇廣慕二十出頭,也是跟著父親上了戰(zhàn)場,軍人鐵血,氣血方剛,他眼中只有大義。
對這些敗類自然不會放過,不顧小姑的哀求哭嚎,又把王山抓了進去。
蘇小姑親眼看著自己丈夫被槍斃,當場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是王家兩兄弟把她背回家去的,醒來后,她不吃不喝兩天。
第三天,給自己梳洗打扮整齊,去領(lǐng)了王山的尸體,回來入土安葬。
他就算千錯萬錯,十惡不赦,可總歸,對她,他是掏心掏肺的好,從始至終都不曾變過,把她捧在手掌心。
對孩子,他也盡到了為人父的責任,撐起了一片天,在那樣戰(zhàn)亂的年代,給了他們富足的生活,護佑他們平安長大。
她這輩子跟了他,是嫁對了人,如今的結(jié)局,她亦無悔。
若有下輩子,還要和他做夫妻。
漢奸家屬的身份,她,無所畏懼,大不了下去陪他。
可是,兩個孩子呢?
他們還不到二十歲,人生才剛剛開始,還有大把的歲月。
一個走狗叛徒,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的人,他的兒子,在省城如何生存立足,要永遠背負著父親的罪孽,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蘇小姑為兒子打算,收拾了包袱,悄悄的帶著兩個兒子離開了省城,不知去向。
那個時候,戶籍還不健全,想要隱姓埋名落戶到另一個地方,操作起來根本沒有困難。
蘇小姑帶著王家兄弟,輾轉(zhuǎn)了好幾處地方,最后落戶到了趙家窩鋪,再沒回過省城。
到死,也沒再給蘇家送去只言片語。
蘇廣慕想到小姑,不由嘆了口氣,初見大表弟回來時那股激動之前已經(jīng)完全褪去。
“伯明,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你回去吧”。
說完,從抽屜里拿出了一摞錢,“這個,給仲軒老婆孩子帶回去,讓她們好好過日子。”
這是他這月剛發(fā)的工資,還有之前每月發(fā)工資上交后,攢下的私房錢,全在這了。
王伯明雙目赤紅,攥緊雙拳,直挺挺的跪在那,眼中陰沉一片。
“大表哥,十三歲那年,城里動亂,仲軒為你擋過一槍。
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求你,救他。
就當還了他救你一次的恩情!”
聽了這話,剛才已經(jīng)平復(fù)下情緒的蘇廣慕,鼻孔噴出一道粗氣,怒瞪著王伯明,這是被氣的!
“你以為老子不知道?沒查過?
那一槍就是你爹開的!”
王八羔子,背后放冷槍。
王家父子,一脈相承的不是好東西,心狠手辣。
還敢提救命之恩?!
當時城里亂了起來,王仲軒跑來找他,說小姑被人抓走了,他著急的就跟他跑去找。
王仲軒,是受了他爹的命令,把他引過去。
王山早就在石牌樓那藏好了,就等著他過去,一槍崩了他,再逃走去邀功請賞。
只不過他槍法不準,打到了自己親兒子腿上,他命大才躲過了一劫。
想到這,蘇廣慕抬手就想把錢放回抽屜,他省吃儉用攢的煙錢酒錢,憑什么給王仲軒那個壞出水的老婆孩子花。
不過,到底放下了手,王仲軒或判刑或槍斃,那一家子日子肯定不好過,他的孩子怎么也有蘇家的一絲血脈。
這些錢,就當全了那份香火情。
“你!。�!边@事,蘇廣慕竟然知道?
王伯明瞳孔猛縮,心里驚濤駭浪
完了!他最后的底牌都打光了,怎么辦?
二弟怎么辦?
他之前幫過一次忙的那個大領(lǐng)導(dǎo),救了大侄子一次,給了二弟一個工作,已經(jīng)講明,恩情兩清,肯定不會再幫忙了。
二弟,真就沒救了?
王伯明站起身,眼睛里淬著毒,“蘇廣慕,你當真不管仲軒的死活?”
“殺人償命!一切自有政府判決!”
“好!”你無情那就別怪我無意了。
你的那兩個小崽子,我要他們,給我二弟償命!
王伯明帶著滿腔恨,轉(zhuǎn)身就走,連客廳里的韓寶君留他住一晚,都沒回頭應(yīng)聲。
書房里“哐當!”一聲,韓寶君眉頭直跳。
王家兄弟,怎么敢找上老蘇?他們不怕做的事被老蘇發(fā)現(xiàn)嗎?
不對!她一直在外聽著,兩人敘舊那幾句,王伯明根本就沒告訴老蘇他們住在哪。
他走了,應(yīng)該不會再來。
只要老蘇不去查,他就不會發(fā)現(xiàn)那兩個孽種,還有那個蠢女人。
第160章
小曼,我回來了~
想到這,韓寶君換了副笑臉,走進蘇廣慕的書房,“行了,老蘇,氣大傷身,一會我讓警衛(wèi)員送二表弟去火車站。
小英和小睿該回來了,。。�!�
提到自己的這對雙胞胎,蘇廣慕那股沒發(fā)泄完的怒直接找到了發(fā)泄口,“這兩個小兔崽子!
一天天就知道往外跑,放寒假筆本都不碰一下。
都是你慣的!
惹是生非,不學(xué)無術(shù),看回來我不抽這兩個小憋犢子!”
拍桌子摔杯子,哪有打孩子痛快啊~
蘇英和蘇睿,興頭頗高的從溜冰場玩回來,剛進家門,就迎來親爹的大鞋底子,外加一頓罵。
隔壁老王老聽到老蘇家的雙胞胎鬼哭狼嚎,立馬放下報紙,隔著墻頭聽起了熱鬧。
*
王老蔫被抓,會計不是被燒死的,是被他先殺了,然后放火毀尸滅跡的。
這個爆炸性消息,不到一天就在村里傳遍了,引起了一片嘩然。
大隊會計的媳婦,帶著兒子兒媳婦們,打上了老王家。
王萍和她女婿,侯月菊,躺在炕上的王老大,連五歲的小虎子都被一腳踹飛,趴在那嗷嗷大哭。
王萍一向是窩里橫,護著王老大,那臉上被大隊會計媳婦撓的跟血葫蘆似的。
她女婿倒不是窩囊廢,和大隊會計的幾個兒子支巴起來,可架不住人多啊,渾身上下也被打的沒一塊好地方。
后來,還是打架罵鬧的動靜太大,驚動了兩邊的鄰居,才過來把大隊會計家的人拉開。
田玉芬那天卻恰巧去山上撿樹枝,躲了過去,未傷到分毫。
蘇曼家每天都會去不少人,沒進村里就聽說了這事。
她家現(xiàn)在不時就有嬸子嫂子過來串門,陪著趙大奶嘮嗑,明里暗里的打聽明年能不能多領(lǐng)點牲口苗養(yǎng)。
還有,就是承包的那一大片地,蘇家這幾個人,連帶著在這干活的韓瑤蔣鐵柱幾人都算上,哪干的過來,肯定還得招人。
大家伙也惦記著明年蘇家請人干活,過來拉拉話套套關(guān)系。
對這些打聽的,蘇家人統(tǒng)一口徑,誰也沒二事的答應(yīng)哪個,現(xiàn)在說幾句好話奉承,要是明年有變動,那就變臉子了,犯不上給自家找事。
還有人過來,是賣雞蛋的,蘇曼家現(xiàn)在長期收雞蛋,比鎮(zhèn)上收購站一斤貴二分錢。
村里人不用跑腿去鎮(zhèn)里,還能多賣錢,都愿意送過來。
這附近村里的,有在趙家窩鋪有親的,或是閨女嫁過來的,或是趙家窩鋪嫁出去的閨女,聽說了,也會送過來多賣錢。
蘇曼再送到那些廠子,中間賺一分錢的差價,也是一小筆收入。
還有蘇曼又請了幾個嬸子,專門孵小雞。
院子里,單獨騰出了好幾個棚子,用塑料罩了個嚴實,里面還生了爐子,專門用來孵雞蛋。
五千顆雞蛋,每天翻面,還要保持孵化水袋的恒溫,韓瑤幾個可忙不過來。
蘇曼就找了幾個干活細致利落,還不愛口舌的穩(wěn)妥嬸子,過來幫忙。
當然,這是臨時的活,和韓瑤她們不同,是按天算錢。
不過,這也夠那幾個嬸子歡喜壞了,冬天貓冬沒事,能掙幾個零花錢,給家里的孩子買肉吃,它不香嗎!
這批雞蛋,是蘇曼用來選小母雞的,她打算一批一批孵化,把母雞的養(yǎng)殖規(guī)模擴大到兩萬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