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脫口而出。
就見前面那人不知道怎么被絆了一下，噗通一聲栽倒旁邊的河里。
河套是活水，現(xiàn)在還沒到數(shù)九嚴寒，冰面只凍上薄薄的一層。
那人直接砸開冰面，掉進了河里。
水不深，也就能沒到成人的大腿肚。
那人倒進河里，卻一直掙扎撲騰著，就是起不來。
蘇曼和蘇華忙放下柴禾，往這邊跑。
一人一只胳膊，把那人拽了出來。
蘇曼忙問了句，“怎么樣，你沒事吧？”
趙志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心跳的厲害，剛才那種掙扎不出的窒息感，讓他以為今天就死在這了。
這大冷天的，掉進河里，身上的棉襖棉褲都灌滿了冰水，又冷又沉，小風一刮，凍的牙齒都打顫，怎么會沒事。
趙志峰坐在地上，哆嗦著應了句，“沒事。”
蘇曼聽著那聲音低沉，又沙啞，往臉上一看，“趙三哥？”
他不是傷病很重，在家養(yǎng)著呢嗎？怎么出來撿柴禾？
趙志峰自然也認識兩人。
他十七歲去部隊當兵，那時兩人都還是半大孩子。
后來家里給他介紹王萍處對象，也就是探親回家時，帶她去過兩趟城里，買個東西吃個飯，逛逛公園。
要說有多深的感情，自然談不上。
重傷回來，每天都是昏昏沉沉，迷迷糊糊。
直到王萍跑到家里，罵他，嚷嚷著退親，他才知道家里要給他辦婚事沖喜。
自己都不知道身體還能不能好，也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時候，本就沒想拖累人家姑娘。
看著那姑娘開開合合的嘴，一臉的刻薄，嘴里都是歹毒的話，他不知道是該慶幸早發(fā)現(xiàn)了這姑娘的真性情，還是悲哀自己眼前的境遇。
他對王萍無感，自然更不會遷怒這兩人。
何況，今天這二人救了自己，算是欠了人家一個大人情。
“今天可多虧碰見你們了，救了我一命。
改天我的好好謝謝你們�！�
“搭把手的事，趙三哥客氣啥，這衣裳都濕了，快回去換了吧�！�
“嗯，那我就先走了�！�
趙志峰也沒再客套，趕緊往家走。
這濕噠噠的棉襖棉褲，要是來場高熱，他這副身子骨，沒準直接見閻王。
只是，他拉一小捆柴禾走道都費勁了，加上棉衣又濕又沉，他走的就更加艱難了。
蘇曼見了，忙道，“哥，你送趙三哥回家吧�！�
“欸~”
蘇華痛快的應了一聲，接過趙志峰手里柴禾，一手扶著他的胳膊，承載了他大部分的重量，就往趙寶田家走去。
還回頭囑咐了蘇曼一句，“曼，等我，背柴�！�
“嗯吶，哥快去吧�！�
趙志峰腦中閃過，“嬌弱”
兩個字，自嘲一笑，怎么也沒想有一天自己還能和這個詞沾上邊。
也想不到有一天他連生活自理都費勁。
不過也沒自尊心受不了，嘴硬的拒絕幫忙，說了句，“那就麻煩二傻兄弟了�！�
他還不知道王家分家的事，自然也不知道兩人恢復了本名的事。
蘇華憨憨笑著糾正，“我，叫蘇華。妹子，叫蘇曼�！�
趙志峰微愣了下，從善如流，“麻煩大華兄弟了�！�
看著兩人走遠，蘇曼一段路一段路，倒騰著把兩捆柴禾背回了家。
邊走邊想著，上輩子村里就有流言傳出，說趙寶田家忒涼薄，看趙志峰那傷重，養(yǎng)了一個多月都沒好，說他這輩子是完了，就把他趕到了后倒座住。
給了點口糧，把他分了出去。
傷病重，沒人照顧，其實就是讓他自生自滅。
今天看到趙志峰出來背柴，這傳言八成就是真的。
還有傳言說，趙志峰不是死在炕上，是凍死在河套里，尸體背回家的。
想到這，蘇曼不自覺的打了個冷戰(zhàn)。
按著這時間估摸，怕不就是今天吧！
那自己和大哥算是救了他一命？是不是這輩子他也能好好的活下來了？
晃了晃腦袋，打散這些猜想，到了家，蘇曼就忙活開了。
先點火燒炕，把屋子哄起來。
外屋地連著東西屋的炕洞，各有一個灶臺，都在窗戶底下。
挨著灶臺的旁邊在墻上又單獨開了一個洞，把柴禾放進去，直接燒進了炕洞里。
今天買的小鍋還沒按上，蘇曼就先燒著兩個炕洞。
到時候肯定是炕中間最熱，炕沿和腳底下涼。
不過也沒事，橫著睡就行，從頭到腳都能在熱乎乎的炕上烙著。
樹枝禁燒，也不用一直看著火。
趁著這個功夫，在院子里挖了點土，和上泥，把那口小鍋按到了灶臺上，鍋沿的縫隙就用泥抹好。
安好鍋，灶坑里也點著樹枝。
把今天買的那二斤豬肉的肉皮剃了下來，等鍋燒熱，就用肉皮把鐵鍋的各處都蹭了一遍，用鐵勺子在鍋里來回扒楞那塊肉皮，這叫練鍋。
鐵鍋買回來的第一步都要練鍋，用油養(yǎng)一遍，之后這鐵鍋就不容易生銹，還不愛粘鍋。
直到肉皮又黑又硬，把里面的油脂都煉了出來，蘇曼才把肉皮扔了。
抬頭看看天，這功夫天已經(jīng)蒙蒙黑了，心里納悶，大哥怎么還沒回來。
拿起鋁盆，想著去打水，順便迎迎大哥。
村西邊的人家，都去大隊部前面那口井打水。
剛出院門，蘇華就回來了。
天有些暗，蘇曼隱隱看到大哥從來都憨厚的臉上，竟然有一絲憤怒的表情。
第28章
遭賊
忙拉住他，“哥，怎么了？”
剛才在村里，誰欺負他了？
想到這，蘇曼就跟個小斗雞似的，想要去找人干仗。
“欺負趙三哥，打仗受傷，讓他住后倒座�！�
可能是因為太氣憤了，蘇華的語速都比平時快了三分。
后倒座蘇曼知道，那是趙寶田家原來的老房子，后來一家人搬進了新建的紅磚房，老房子就當成了雜物房，放些破爛還舍不得扔的家具，農(nóng)具，干草什么的。
原來不是大哥被欺負了，蘇曼的氣噗的一聲破了，收起炸毛。
“曼，做飯，給趙三哥送。”
說完，蘇華像是想起了什么，撓了撓頭，“我不吃。”
蘇曼這才看見，大哥胳膊彎里還夾著一個鋁飯盒。
噗呲一笑，“行，哥說送就送�！�
大哥心里最柔軟，最純善。
估計是看趙志峰的處境不好，就想著給他送一頓熱乎的飯。
聽著蘇華斷斷續(xù)續(xù)的講述，蘇曼才知道，蘇華之所以現(xiàn)在才回來。
在那幫著趙志峰把炕燒了，那套棉襖棉褲也幫他洗了，烙在了炕上。
趙志峰就那一套棉衣，只能窩在被子里等棉衣干，也沒法做飯。
蘇華又不會做，這不，就承諾了，一會給趙志峰送飯過去。
人于危難之時拉上一把，一頓吃食，蘇曼也沒什么舍不得的。
還夸了蘇華一句，“哥做的對�！�
不過，也不能爛好心，大哥的心性就像個孩子，蘇曼慢慢的把道理說給他聽。
蘇華回來，接手了打水的活，他手也有勁，一手鐵盆，一手鋁盆，大步子甩開飛快，一會就把水缸給打滿了。
蘇曼開始做晚飯。
今天從胡嬸子那還買了兩顆白菜，幾個青蘿卜。
做一個白菜燉豬肉，鍋邊貼上白面餅子，今天是分家第一天，也算是慶祝了。
把豬肉切了一半，切成一片一片的厚片，白菜切成段。
豬肉下鍋，炒出肥油，這塊肉好，肥瘦相間的，蘇曼把炒出的肥油盛了一部分到碗里，留著下頓炒菜用。
把白菜放進鍋里，和豬肉一起翻炒幾下，放上鹽和醬油，添上水，就等著燒開鍋。
鍋燒到嗆邊，把扯好的薄薄的白面餅子貼到鍋邊，蓋上鍋蓋。
再燒一個大開，飯菜就都做好了。
有肉，加一點鹽，那菜就噴香。
蘇曼一掀開鍋蓋，白菜的清甜味，豬肉的香味，還有白面的麥香味，飄散開來，香的蘇華狠狠的吸了下鼻子。
先盛了半飯盒的白菜豬肉，上面放上三塊白面餅子，怕走過去涼了，外面裹了件衣裳，蘇華先給趙志峰送了過去。
等蘇華回來，兄妹兩人就著鍋臺，吃了分家后的第一頓飯。
又香，又飽。
從到了王家之后，從來沒有過的踏實，安心。
簡單的收拾了下，就關(guān)了門，睡覺。
今天雖然很累，可蘇曼情緒很高，躺在那想著明天要做的事，后天要做的事，今后的計劃，越想越興奮，越想越睡不著。
索性，進了系統(tǒng)，又多學了一個小時的課程。
腦中想著茴香豆的茴有四種寫法，漸漸陷入睡夢中。
今日是彎月，清冷的月光灑在地上，能照出斑駁的人影。
夜里的趙家窩鋪，一片寂靜，這年頭村子里連狗都沒有幾條。
“�。 钡囊宦晳K叫，在深夜里傳出去老遠。
正在熟睡中的蘇曼，被猛然驚醒。
西屋的蘇華也被這一聲大叫驚的睜開眼睛。
撲騰一下從床上坐起，塔拉著鞋就往外跑，“誰！”，還不忘拿起木板上的菜刀。
蘇曼披著棉襖跑出去時，聽到墻塌陷的那處，嘩啦兩聲踩動石頭的聲音，還有躥出去一道人影。
拉住要追出去的蘇華，“哥，別追了。大半夜的，賊人別拿了硬家伙傷到你。”
蘇華有些著急，“不能讓他走，還會再來�！�
蘇曼點了根蠟，照出窗臺根下，沾著血的大號老鼠夾，冷笑一聲，“這一夾子，怕是夠這賊兩個月下不來炕的�！�
是誰，她心中大概有數(shù)。
這鼠夾是她在國營飯店的倉庫旁看到的，胡嬸子說現(xiàn)在用老鼠藥管用，這鼠夾子就不用了，也都放生銹了，她要，就讓她直接拿走。
她就料想到，今天晚上可能會有人來，睡前特意放在窗臺根第一的，一米左右一個，就看來人運氣咋樣了。
兄妹倆關(guān)了門，回屋繼續(xù)睡覺。
冬天，蘇曼第一次睡的這么舒坦，身子底下一宿都暖烘烘的，一覺到天亮。
在王家，她和王萍睡在炕稍隔出來的那個隔間里。
王萍占了貼著墻的大炕稍，她就在倒數(shù)第二個。
一個炕最涼的不是最炕稍，因為每個炕洞的余熱最后都堆積到墻上的煙道，那處反而溫度最好，不熱也不冷。
最冷的就是挨著最炕稍那塊。
前半夜還有點熱乎氣，到了后半夜，冰涼。
尤其是來月經(jīng)的時候，蘇曼好幾次都是冰的疼醒的。
迷迷糊糊的想著，以后她再也不會受那個罪了。
蘇曼睡醒時，身子底下還是熱乎乎的。
醒來就聽見院子里嘎吧嘎吧的聲音，是蘇華在掘樹枝。
昨天背回來的柴禾，都撅成大小一邊長，碼放在墻角，方便燒。
蘇華已經(jīng)把鍋里燒上了水，蘇曼洗了把臉，把昨天剩下的餅子和菜熱一下，兄妹倆的早飯就好了。
“丑妮～”
剛吃完飯，院門口就響起一個喊聲。
“是趙大奶！”
分家出來，蘇曼還沒來得及和趙大奶說，想著今天過去一趟，老人家就先來了。
推著一個推車，上面堆了兩個袋子，還有兩個大籮筐。
看蘇曼出來，就催促道，“快搬進去。”
“你們兄妹倆分家出來，啥啥都沒有，這日子咋過。
這一筐土豆，一筐白菜，省著吃夠一冬天了�！�
那兩個布袋子，一袋子是黃豆，另一個是大米。
蘇曼眼窩就是一熱。
攙扶住老人家的胳膊，邊往屋走邊道，“讓大奶操心了。”
也不說那些外道的客氣話，這份情她記在心里。
她六親緣淺，沒有長輩的緣分，以后就把大奶當成長輩親近著。
帶了些小女兒撒嬌的口氣，“大奶，以后我都叫蘇曼，丑妮，丑妮，誰給我起的誰才是丑八怪�！�
“哈哈！好！好丫頭，就該這樣。
過日子缺了什么，就去大奶那拿�！�
“我可不和您客氣。”
趙大奶邊蹭上炕頭，邊笑的開懷。
眼中有著懷念，她當時要是有這份勇敢，跟他走了，也不用這樣一輩子困在趙家。
身，心都不得自由。
想著蘇曼一個小姑娘家家，自己當家過日子，就細細的教她。
“過幾天要做醬塊子了，那大豆你先泡泡，好烀熟。”
“入冬積酸菜，現(xiàn)在是有些晚了，你用開水，放屋里暖和，估計過年就能吃。”
柴米油鹽，處處都是小道理。
上輩子王大寶家的日子，就是靠著蘇曼的，她自然都懂。
好人家一片好意，她還是細細的聽著，沒有一點不耐。
過了一會，韓瑤也端著一個碗來了。
第29章
入伙
“家里做的粘豆包，給丑妮妹子嘗嘗。”
韓瑤就是趙三嬸的大兒媳婦，不過一直沒得到趙三嬸的承認。
她和趙家老大就住在知青點旁邊的那個小院子，是原來的五保戶沒了，空出來的老房子。
趙家窩鋪是個大村子，平時她和蘇曼就是點頭之交，現(xiàn)在搬過來了，雖然不緊挨著，也算是鄰居。
端點東西過來，就算兩家有了來往。
她主動示好，蘇曼也受了這份好意，忙夸了幾句，“小瑤姐這豆包凍的真好，一點都沒裂�！�
“這個容易，凍之前啊，過一遍水，保準在外面的大缸里放一冬天都不帶開裂的�！�
這都是當家婦人過日子的小竅門。
“小瑤這心思巧~”
趙大奶也跟著夸了一句。
“這有啥~”
韓瑤低頭一笑，蘇曼差點看呆了。
腦中飛快的回憶，她在哪看過來著？
啊！對了！
上輩子看過的紅樓夢的電視劇，里面的林妹妹就總是這副嬌羞，怯弱的樣子。
不過韓瑤卻不是林妹妹那樣的脾性，說起話來也是嘁哩喀喳嘎嘣脆。
一老兩少，倒是頗能聊得來，屋子里不時傳出一陣笑聲。
送走趙大奶和韓瑤，蘇曼心里就開始合計韓瑤說的鄭知青的事，腦中有了一個謀劃。
下午又去了趟鎮(zhèn)里，今天胡嬸子的兒子把她要的長毛兔帶回來了。
外面天氣冷，她把知青點原來剩下的那個破柜子拆了，叮叮咣咣釘了個長方形，沒蓋的大木箱子，里面墊上干草，把兔子養(yǎng)在了她住的屋地上。
摸著柔軟的小兔子毛，蘇曼已經(jīng)豪情壯志，對著院子里喊了一聲，“哥，明年，我要這院子里跑滿長毛兔�！�
想著一張一張大團結(jié)向她砸過來，蘇曼笑瞇了大眼睛。
又繼續(xù)道，“明年咱們多抓幾頭小豬仔，我要當養(yǎng)殖大戶！”
蘇華今天還是去山里背柴禾，現(xiàn)在正砌墻呢，把塌了的那處院墻修好。
有賊人再想進來，翻墻就沒那么容易了。
聽了妹子的話，應和著，“好~
曼想干，哥幫你。”
走進院子的趙志峰，正好聽到兄妹的對話，心中涌起一股濃濃的羨慕。
親情，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是個奢望。
可能，他從來也沒真正得到過。
收起那股子心寒，就聽著蘇曼還在那繼續(xù)許愿，“哥，等咱們有了回頭錢，我想買輛自行車�！�
“好，曼想買，就買�！�
趙志峰忙
“嗯！嗯！”了兩聲，提醒兩人家里來人了。
這姑娘，就那么一對巴掌大的兔子，她想的也忒遠了些。
“趙三哥！”
蘇華放下砌了一半的墻，就走了過來，語氣里帶著歡喜。
蘇曼倒是微訝，大哥臉上總是一副憨憨的表情，一般的時候都沒什么特殊的情感表露。
這接連著兩次，昨天的憤怒，今天的歡喜，可都是因著趙志峰。
不由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他兩遍。
高個子寬肩膀，有種瘦骨嶙峋的感覺，肥大的棉襖像是掛在身上。
本來是濃眉大眼的長相，因著傷病，眼神向里深深的摳著，倒是顯得五官深邃了幾分，并不是那種骷髏頭的嚇人感覺。
站在那，雖然帶著病態(tài)，身姿卻是筆挺。
只是暗暗的打量，蘇曼立即收回眼神，笑著招呼，“趙三哥來啦，快屋里請�！�
趙志峰的五感向來敏銳，發(fā)現(xiàn)了蘇曼的打量，也故作不知。
也不怪人家姑娘疑惑，一個退了親的繼姐前未婚夫，跑到人家里做什么。
昨天蘇華說給他送飯過來，他第一反應就是攔住他，王家他可做不得主，回去還得被罵。
聽他說兄妹兩個從王家搬出來了，他才答應下來。
跟著兄妹兩個進了屋。
手里拎著一個袋子，想著自己要說的話。
趙志峰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一聲。
也不繞彎子，直接說了來意。
“昨天大華送的那飯菜，屬實好吃。
要是小曼妹子不介意，以后做飯幫我?guī)б豢冢胁�？�?br />
自己做的那飯就是熟了不生，就算有好肉好菜，也都給糟踐了。
蘇曼恍然大悟，哦~
原來是跑這來入伙來了。
像是怕蘇曼不同意，趙志峰忙從口袋里掏出一把票，還有十塊錢。
“這是我這個月交的伙食費，袋子里還有半口袋苞米面，小曼妹子做啥給我?guī)Э谏毒托��！?br />
蘇曼看著錢，還有那一堆票，肉票，糧票，糖票，油票，啥票都有。
心里不免有個疑惑，他有這么些東西，趙家怎么還能把他攆出來呢？
為著這些好處，也不應該�。�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趙志峰嘴角掛起一抹諷刺的笑，“這些東西，是前幾天我戰(zhàn)友給我送來的�！�
他倒是攢了一些錢和票，都在宿舍的抽屜里放著呢。
這破殘破的身子，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恢復體能，能不能再歸隊。
蘇曼點點頭，爽快答應，“行，既然趙三哥不嫌棄，就是順手的事。
我掂量著趙三哥給的這些錢和票做，伙食不能差了，我肯定不能覓下你的�！�
“要是信不過小曼妹子，我也不能張這個嘴。
多謝！”
“謝啥，都是一個村的，應該的�！�
心里輕嘆一聲，這也是個可憐人啊。
頗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看著日頭已經(jīng)落西，也到了做晚飯的時候，蘇曼索性開口留客。
“趙三哥，不如今晚就在這吃吧，剛出鍋也熱乎，送過去就有點涼了�！�
“中！”
趙志峰半點沒客氣。
還張羅著幫蘇曼燒火，蘇曼看他弱不禁風的樣子，哪里能讓他干活，就讓他在炕上歇著。
晚飯?zhí)K曼做的高粱米粥，稠稠的，她自己當家做主，做飯就一定要吃飽。
昨天剩下的一斤肉切絲，做了個土豆絲炒肉。
在鍋底稍微多倒了一點豆油，把洗好的黃豆在油里炸熟。
盛到大碗里，放上蔥花，鹽，味精，刺啦一聲潑上醬油，醬油要多放，然后就用盤子扣在碗的上面，捂上一會。
醬油的鮮泡著，做出來的鹽豆，既入味，還保持著油炸的酥脆。
一口粥，幾棵鹽豆，那滋味，別提多香了。
沒有桌子，炕上摞了幾塊板子當飯桌，三人圍坐在桌邊吃飯。
趙志峰早上，中午，都是熱水泡的昨天剩下的苞米面餅子糊弄了一頓。
飯菜的香味一出來，他早就肚子咕嚕嚕叫了，一氣吃了三碗稠稠的高粱米粥，才放下碗筷，滿足的微嘆一聲。
“小曼妹子這手藝，絕了！”
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要指望著人家吃飯呢，拍拍馬屁總是沒錯的。
何況，也是真好吃，他沒想到黃豆能做出這個又鮮又香的味道。
“趙三哥能吃順口就行�！�
蘇曼客氣了一句。
蘇華干了一天的活，比趙志峰還多造了一晚。
“妹子做的，就是好吃�！�
“趙三哥，天天來吃�！�
趙志峰眼睛一亮，立馬打蛇順棍上，“行，以后我就天天過來吃，省的來回的送，都涼了，也麻煩�！�
第30章
自來熟
打量著屋子，窗戶是分上下的，下面是玻璃，擦的干干凈凈。
上面是能向外推開的，貼了新窗戶紙。
瓷實的夯土地面一點灰塵都沒起，墻上也糊上了新報紙。
屋子東北角放著一個養(yǎng)兔子的木箱子，其他地方都是空蕩蕩的。
剛才他一進屋就是撲臉的暖和，空空的屋子，卻讓他待著莫名的舒心，想融入其中。
要不是怕瓜田李下，被人說閑話，他都想和大華住一個屋不走了，他住的那后倒座還省得一天兩遍的燒火了。
蘇曼：。。�！�0⊙
就這么水靈靈的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還是當兵的都這么自來熟？
送走了趙志峰，蘇曼就問蘇華，“哥，你很喜歡趙三哥？”
蘇華重重點頭，“打仗，是英雄�！�
趙志峰第一次回家探親，穿著一身綠軍裝。
蘇華見了，從那時起，就對他有種親近的感覺。
他的記憶里，穿著綠軍裝的叔叔伯伯都是大英雄，是好人。
蘇曼恍然，原來哥的心中也有一個英雄夢。
也泛起一陣心酸，要是哥沒燒壞腦子，長大后肯定很了不起。
不過，現(xiàn)在的哥也不差，她慢慢的教，慢慢的煉，或許，他也能過正常人的一生。
簡單的收拾了下，蘇曼點了蠟，就拿出了筆和本練字，上輩子她的那筆狗爬字，寫自己的名字她都覺得不好意思。
此時，王老蔫家。
田玉芬剛做好晚飯，端上桌。
王老大一家就湊過來，他才不管什么分家不分家，有飯就吃，自己分的口糧攢著。
而且王老蔫還特意囑咐田玉芬，帶出老大一家的飯，只要沒搬出去，還是一家人一起吃飯。
王萍也從隔間里出來，不滿嘀咕了句，“都什么時候了，飯才做好，想餓死誰是咋的！”
田玉芬累了一天，屁股連炕都沒沾。
一大早她就起來燒炕，做飯。
缸里的水沒了，也是她挑。
吃完飯，喂豬喂雞，掃院子，還得去山場那，幫著老大撿石頭。
在外面凍了一天，回來連口熱水都沒有。
冷鍋冷灶，都等著她一個人伺候，沒一個人搭把手。
頓時一股委屈涌上心間。
她生的這兩個小畜生，是真狠心啊，就這么把她扔下了，半點不管她累不累，苦不苦。
端著飯碗，眼淚默默的流進碗里，混著粥吃了。
王萍用筷子攪了攪能見底的米湯，看到王大寶滿滿一大碗的稠粥，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惡毒的女人，總說她對每個孩子都不偏不倚，還不是像著自己親生的！
爸說閨女兒子一個樣，哼，大哥吃干的，她吃稀的，怎么能一個樣？！
哼！不給她吃，她就要穿的。
“爸，給我三塊錢，還有布票，我做件燈芯絨的上衣，那老紅色今年可時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