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段映容帶著段紹鈞來到了季余年的看診室,正好碰上從里面走出的季余年,此情此景,季余年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fuck!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她本來想裝作沒見了,從另一個門走出去。
“季余年!”段映容的聲音有些低沉,很好分辨,
背后傳來熟悉的聲音,讓季余年虎軀一顫,回頭看著段映容熟悉的臉。
他強行扯出一絲笑意說道:“哎呀,來了啊,話說,你來得可夠早的啊�!焙竺孢@句話她說得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這誰家好人臨近中午來��!
她的午休,徹底泡湯……
段映容看出了他的不悅,破天荒難得地解釋了一句:“今天在路上耽擱了�!�
段紹鈞在一邊看著兩人,眉宇中閃過一絲疑慮,良久才開口:“你們認識?”面前的醫(yī)生,就是上一次的醫(yī)生,他沒想到姐姐會認識。
段紹鈞的目光中,忽而染上了一絲憂慮,自己那天的癥狀姐姐知道嗎?
段映容看出了他的疑慮,摸了摸他的腦袋說:“你們以前見過的,季余年……你以前還讓他給我送過飯呢,你忘記了嗎?”
她說這話的時候,有種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溫柔。
站在旁邊的季余年忽而嘴角牽起一抹戲謔的笑,她記得段映容有雙向情感綜合障礙,是一個徹頭徹尾不會愛人的天才,她對別的事都啟蒙都平常人快。
和段映容同行數(shù)十年,她從來沒有見過段映容除了對于段紹鈞的事情會比較上心意外,她從來沒有見過她對任何一個男孩子這么溫柔過。
聽到段映容這么解釋,段紹鈞忽而有一點印象,他還在上初中的時候,聽霍梁川說,愛一個人就是要給她做愛心便當(dāng),那個時候他一個人在家捯飭了一下午,最后可算是做出來了。
那天霍梁川陪著她走了三公里來到高中部,在學(xué)校里轉(zhuǎn)了一圈依舊沒有找到段映容,后來霍梁川她見了一個平常跟段映容走得很近的男孩,便讓他轉(zhuǎn)交,那人很快地答應(yīng)了。
就跟著霍梁川回到了初中部,那時,他的心里就跟灌了蜜一樣,那時候他才終于覺得自己也許是一個有用的人吧,他也可以為姐姐為父親做點什么了。
只是那個時候,他不知道他的名字。
飯盒也是霍梁川給他然后再讓他轉(zhuǎn)交給段映容的,所以二人也只有一面的交集,卻在多年后再次相見,所以說緣分真是個妙不可言的東西。
段紹鈞打了個招呼:“季哥……好!”
頓時季余年聽到這嘴角比AK還難壓,目光看向段映容,發(fā)現(xiàn)她的臉色又一瞬間的動容,正當(dāng)她打算學(xué)著段映容摸摸段紹鈞的頭的時候。
冷不伶仃地被段映容一掌揮下,只見段映容雖然嘴角掛著笑,手里的動作確實毫不留情:“爪子想干什么?信不信我給你砍了?”
季余年“切”了一聲,“護得跟什么一樣,至于嗎?我不過就是想親近一下‘弟弟’而已�!�
她重點加重了弟弟兩個字,嘴角的笑意不止。
她很清楚段映容的性格,就算讓她想一輩子她知道失去也不會承認自己對于段紹鈞的感情是愛情。
第32章
段映容瞇起眸子,嘴角若有若無地揚起笑意,威脅開口。
“季余年,你別得寸進尺�!彼难凵耖W著寒光,嘴角抿成一條直線,不過季余年看起來毫不在乎。
相反季余年就好很多,不僅沒有生氣,還笑著將二人迎了進去,說話間還貼心地替二人倒了一杯水
“得,我有得寸進尺了,合著我昨天晚上忙到半夜是因為誰?真的是太傷心了,到早上又放了我鴿子,現(xiàn)在飯點了也不知道給我?guī)飯,段映容你沒有心……”
段映容的視線在二人的身上來回轉(zhuǎn)了一圈,而后轉(zhuǎn)身打了個電話。
段紹鈞看著段映容離去的,弱弱地問了季余年一句:“我之前在你這做檢查的事兒,我哥知道嗎?”
“她也許知道,不然她不會帶你來這了,對吧?”季余年看著面前的男孩,目光閃爍,她不敢看段紹鈞,轉(zhuǎn)身坐到了椅子上,將椅子調(diào)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段紹鈞聞言,心里跟明鏡似的。
她肯定是跟段映容說了,不然段映容怎么會在回來的第一天就馬不停蹄地帶他來同善醫(yī)院。
“你等會跟我姐說,我沒病……”段紹鈞支支吾吾地說完,心里也沒有底。
季余年笑著看著他,眼底劃過一絲的詭譎:“你沒��?那你為什么要跳樓?”
段紹鈞聽到這話,眉頭皺起:“你胡說什么?我什么時候要跳樓?”
季余年目光深深地看著他,似乎想從他臉上的微表情看出一絲他在裝的可能性,可是也不知是他演技太好,還是真的不記得那么回事,他簡直毫無破綻。
人們說,不要在學(xué)心理的人面前說謊。
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你的那一幀表情會出賣你。
段紹鈞見他不說話,再次開口:“我不是想跳樓,我是老是夢見跳樓,我……夢見我從25樓跳下去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下意識地停頓了一下,季余年很快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他的左眼不正常地眨了一下眼睛,通過這一個小表情,他看出來了,段紹鈞第二句話在說謊……
他不是夢見自己從25樓跳下去了,那他是什么?
“那你昨天晚上為什么要跑到樓頂?shù)年柵_上?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如果不是段映容,你可能就真的從樓上跳了下去。”季余年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帶著試探的成分,他掏出一張白紙,計算著他回答的時間。
聽到這話的瞬間,心底猛地一抖,后背也克制不住地發(fā)冷。
“怎么可能,我不可能會跳樓!”
他這話說得極其篤定,一瞬間就連季余年都有些分不清真假。
段紹鈞突然想起,上一次導(dǎo)員說他半夜起來爬到樓頂,當(dāng)時如果不是舍友林興誠的話,自己可能真的就從樓上跳下去了,瞬間他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抓住了。
巨大的恐懼席卷著他的內(nèi)心。
“可是事實上就是,你昨天晚上推開了自己的房間門,一路走到了樓頂,最后如果不是段映容,你可能真的就跳下去了,你知道嗎?”季余年感覺事情的進展有些不對勁。
第33章
段紹鈞沒有接話,整個人宛如陷入了風(fēng)雪之中。
他大抵是病了,他開始害怕了。
如果有一天自己突然死去了,怎么辦?
越想忽然毫無征兆地落下了淚……
“我不記得了,怎么辦,我會死嗎?可是我不想死……”
季余年看著他突然落下來的淚水,舉手投足之間略顯無措。
“不是你真的不記得了?好嘛,不記得就不記得了,你哭什么?放心你不會死的……”
這時,段映容剛好打完電話回來,一進門就看見段紹鈞哭紅了雙眼,嘴里不斷地說著:“我會死嗎?可是我還不想死……怎么辦,為什么我……”
他語序都有些不清楚了。
“季余年,你在干嗎,他怎么哭了?”
“我就是問了幾個很正常的問題,我也不知道,真不是我欺負他了�!�
段映容明顯不信,就在段映容還想做什么的時候,段紹鈞抱住了段映容,喃喃的說道:“哥,昨天晚上,我是不是真的去了頂樓,我是不是真的還要跳下去?”
段映容后背一僵,溫柔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有些詫異地開口。
“你什么都不記得了嗎?”
段紹鈞面色難看地點點頭,這到底是為什么。
季余年覺得有些不對勁,最后從懷中摸出一塊懷表,帶著段紹鈞走向看診室的隔間。
他笑著看著段映容說:“現(xiàn)在我們要進行一些深入的談話,你要聽的話就進來,將外面的門關(guān)上……”
季余年沒有再說,但是段映容很快明白了,是要催眠……
段映容聞言將門關(guān)上,其實她的心中也有很多疑惑,他不知道段紹鈞為什么會什么也不記得,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他說所有人都在罵他,讓他去死。
這里面的所有人指的是誰?
“小鈞,乖乖聽醫(yī)生的話�!�
段紹鈞點點頭,四周潔白的環(huán)境,讓他很快放下了懸著的心,他坐到椅子上,看著季余年掛上去的懷表,忍不住感嘆:這表真好看,就像是20世紀的產(chǎn)物。
“滴答滴答……”秒表不斷轉(zhuǎn)動著。
季余年的嗓音如同潺潺流動的小溪,貼著耳朵灌入,漸漸分明。
“安靜地坐好或躺好,慢慢地讓自己的身心達到完全的放松狀態(tài),深深地吸氣,再以同樣的速度慢慢呼出,重復(fù)這個過程,你會發(fā)現(xiàn)身心逐漸得到釋放,思緒也開始變得清晰�!�
“--現(xiàn)在,你已完全放松,心如止水。聽清我的問題,依次回答……”
“你最害怕什么?”
“死亡!”
“你最想要什么?”
“段映容!”
在聽見這個答案的時候,段映容內(nèi)心一顫。
“在你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電影屏幕,那是你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記憶,你盡量看得清楚些,那是什么,她們在干什么?周圍的環(huán)境是怎么樣的?你試著去感受她的情緒,她有話想對你說嗎?”
“不要……不要……救命……啊……我不是……清然……你救我……啊……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們才會滿足?”
段紹鈞看見上一世岑妙凌辱他。
網(wǎng)絡(luò)上的噴子謾罵她,他的心像是再次被凌遲。
瞬間,段紹鈞哭得撕心裂肺。
段映容心口像是堵了一團棉花,連忙上前親親拍著段紹鈞的背:“小鈞,沒事姐姐在,不哭不哭……”
這一幕可把季余年嚇壞了,也被催眠的人一旦被喚醒,就會沉迷于某段記憶無法自拔,不過好在段紹鈞的情緒漸漸被安撫下來了。
段映容打出手勢想終止催眠,卻被季余年狠狠瞪了回去,意思是說不要打斷我,她繼續(xù)開口:“那些欺負你的人你還記得名字嗎?如果記得,這里有筆和紙,把她們的名字寫下來……”
第34章
段紹鈞下意識地接過紙和筆,良久在白紙上,寫了一句話,和兩個名字。
——太多了,我記不清了。
——岑妙,傅清然。
這下輪到段映容震驚了,她看著上面的兩個名字,攥緊了手。
“你是否真的從25樓跳了下來?”
“是!”
“你害怕嗎?”
“不害怕,因為姐姐會帶我回家!”
“你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