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瞪著我，眼睛里氤氳著怒氣。

    我站起身，徑直打開客廳的門。

    「好走，不送。」

    2

    這些年，他并不是第一個出錢買這句話的人。

    雖然迄今為止，他出錢最多。

    但，這句話，我早就標(biāo)好了價格。

    3

    三天后，那個叫酉華的懸疑作家又來了。

    比我預(yù)想的，還要快一些。

    這次，帶來了一張五十萬的銀行卡。

    他是這些年來唯一一個滿足我要求的人。

    那一刻，我意識到，我等的人終于來了。

    于是，我又提出一個要求。

    「陪我吃頓飯，邊吃邊聊。這是最后一個條件�！�

    酉華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低頭將自己的手機(jī)調(diào)至緊急狀態(tài)。

    我自嘲地笑了笑。

    也是，我怎么也算是個殺人犯。

    不過，對方有危機(jī)意識，倒是一個很好的開端。

    4

    我查完卡里的錢后，酉華又問出了當(dāng)年無數(shù)人問過的問題。

    「程悔的案子，我通過內(nèi)部渠道了解過。程悔公司被查封，是因為他非法獲取人血，涉嫌買賣人體器官。他公司冷庫里搜出了大量的人類殘肢。而且，他本人極有可能為獲取器官，親手殺過人。

    「我很好奇，當(dāng)年你只反復(fù)強(qiáng)調(diào)程悔是自殺，寧愿坐三年牢，也不愿說出你究竟說了什么。

    「像程悔這么一個極端的利己主義者，愛自己勝過一切的人，究竟是什么能讓他精神崩潰，主動赴死？」

    我微微一笑，轉(zhuǎn)身從水池里撈起一條肥美的河豚。

    「能殺死他的，自然是他最珍視的東西。

    「你有口福了，今早才從江里打上來的河豚�！�

    我是這一帶有名的「河豚西施」，做的一手正宗的河豚宴。

    這是當(dāng)初我為了取悅程悔，特意學(xué)的手藝。

    酉華緊盯著我手里的河豚，質(zhì)疑道：「珍視的東西？岳女士不會是在糊弄我吧？

    「據(jù)我所知，程悔的童年經(jīng)歷可是地獄級的。他們家族有遺傳病，他的父母為了生出健康的后代，生了不少孩子，每一個發(fā)病的孩子都不會被留下來。生大病從不治療，自生自滅。他們信奉的是優(yōu)勝劣汰。誰也不知道第二天身邊消失的會哪個兄弟姐妹。

    「所以，童年的程悔拼命讓自己保持健壯。

    「一個把對死亡的恐懼刻進(jìn)骨髓里的人，還有什么能貴過性命？」

    「的確，一開始，我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

    我抬頭看向酉華，加大了手上的力氣，河豚受到威脅，鼓起了肚子防衛(wèi)。

    而這恰恰是我下刀的良機(jī)。

    「為了找到這個東西，我在他身邊整整待了五年�！�

    我邊說邊拿起剪刀，刺開鼓起的魚腹，沿中線剖開，放魚血、去除內(nèi)臟和眼睛，撕掉魚皮，放回水里，打開自來水水龍頭，用流水沖洗河豚肉。

    河豚的血、內(nèi)臟和眼睛都有毒。血水要去除干凈，要流水沖泡半個小時以上。

    「先坐下來喝杯茶�！�

    我的廚房是開放式的，跟茶室融為一體，很方便。

    這是我從住進(jìn)來開始便設(shè)計好的。

    酉華瞟了一眼白花花的河豚肉，沒有拒絕，在茶桌旁坐了下來。

    「酉大作家，之前吃過河豚嗎？」

    我把洗茶杯的水，澆了茶桌上的水仙花。

    他淡淡地回答道：「小的時候吃過，我母親過世后，便再也沒吃過了�！�

    「我也差不多。我有個親人愛吃，她不在后，我再也沒吃過一口河豚，只做給別人吃。

    「今天我沾了你的光。」

    酉華沒有接我的話茬，清了清嗓子道：「我的時間不多，希望岳女士能在午飯結(jié)束前，把故事講完�！�

    很明顯，他不想接我的感情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