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個人的表情變得更奇怪了,夏油杰禮貌地沖他們笑笑,也擠進(jìn)去,和云海住持一起上了二樓,經(jīng)過被捆住的老板夫妻時,云海和他們對視一眼,兩方眼底都劃過一絲緊張的情緒。
他們推開門,五條悟和夏油杰“看”到了人山人海的祭壇,無處可去的靈魂們?nèi)季奂诩缐車�,表情茫然又空洞,其中就有渡邊羽和岸木美依子的靈魂,它們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自己的身體,表情中的空白褪去,逐漸開始恢復(fù)理智。
這是因為離自己的身體近了。
而這其中,有兩個尤其特別的孩子,一男一女,看著跟渡邊羽等人差不多的年紀(jì),十四五歲,相對而坐在祭壇之上,表情非常生動,幾乎跟活人無異,其中的女孩看見云海,還喊了一句“爸爸”。
云海住持目不斜視地走到鏡子前,拿出了屬于他女兒的臍帶和八代屋兒子的臍帶。
他深吸一口氣,高度緊張道:“我這就施法讓靈魂歸位�!�
夏油杰和五條悟走到他身旁,五條悟幽幽道:“哦,是嗎?那你可就拿錯東西了,你要召喚的靈魂是岸木美依子和渡邊羽,而不是你的女兒�!�
云海住持渾身一凜,身體僵在原地。
夏油杰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和惋惜,“云海大師,他們也是他們的母親和父親的珍寶。”
“......”
岸木美依子的靈魂露出悲傷又麻木的表情。
其他的孩子是父母的珍寶沒錯,但她不是。
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追著媽媽的車跑出去很遠(yuǎn)很遠(yuǎn),祈求媽媽愛她、珍惜她、帶著她一起生活、或者回頭看她一眼。
后來,她不在乎媽媽了,不在乎世上還有沒有人愛她了,她連生存都這么艱難,還談什么愛不愛呢?
可是偶爾,她也會意識到只有她是個完全不受父母期待和祝福的生命。
夏油杰話鋒一轉(zhuǎn),嘆息道:“就算沒有父母的期望和愛惜又怎么樣呢,這個世界上仍然有人在意他們是否活著、是否快樂。他們活得都很認(rèn)真,他們很認(rèn)真地交到了朋友,擁有了自己的安身之所,還一本正經(jīng)地規(guī)劃了自己的人生,你沒有資格偷走他們的一切,你必須把他們的靈魂還回來。”
云海住持面無表情地沉默許久,聲音顫抖:“可是,我的梨歌要怎么辦呢?她也才14歲�!�
夏油杰冷酷地告訴他:“跟梨歌道別吧,然后送她成佛。我們不想在你的女兒面前讓你難堪。”
五條悟聳了聳肩,表示無奈。
算咯,這個云海他留著有用,他確實沒打算殺掉這家伙。
米格爾等人狐疑地走了上來,探頭探腦道:“你們到底在干嘛啊......”
云海住持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jīng)沒有成功的可能了,他面如土色,緩緩走到祭壇面前,哽咽道:“梨歌,你要走了。”
女孩茫然了片刻,“爸爸,我不能復(fù)活了嗎?”
云海說:“對不起,對不起,爸爸沒有做到這件事,對不起,梨歌......”
他們吸收了其他靈魂殘余的生機,又堅持不懈地祭拜思念,好不容易把兩個孩子的靈魂養(yǎng)到這個地步,又因為靈魂里的雜質(zhì)太多,只能選擇進(jìn)入咒術(shù)師的肉體,用咒術(shù)師的咒力鎮(zhèn)壓那些駁雜的、不屬于孩子本身的部分。
可最終,一切都搞砸了。
女孩露出不舍的表情,“可是,你這么舍不得我,我放心不下你啊�!�
云海驟然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大概是他哭得太大,樓下的老板夫夫也察覺到了什么,不斷地大喊兒子的名字:“佑季,佑季!你還好嗎!佑季!”
男孩也很錯愕:“爸爸,媽媽?”
五條悟涼涼道:“看吧,為了復(fù)活孩子瘋魔的你,才是妨礙他們成佛的元兇�!�
云海更加崩潰。
五條悟轉(zhuǎn)頭命令道:“喂,把樓下那兩個家伙拎上來,讓他們跟兒子道個別。”
大城葵等人:“.......”
這個語氣,怎么這么像是五條大人?
他們不敢怠慢,趕緊飛下樓把老板夫妻帶了上來,老板夫妻看不見兒子,急得都快哭了,他們既不是咒術(shù)師也沒有被八尺大人詛咒過,當(dāng)然看不見亡魂。
夏油杰只能當(dāng)場折出來一個小紙人,讓佑季短暫地附身在小紙人上。
平平無奇的小紙人上燃燒起火焰,兒子的聲音時隔四年再次在這個房間里響了起來:爸爸,媽媽,我好像回不來了,你們別再等我了,生個弟弟或者妹妹,然后幸福的生活下去吧,我不想看見你們總在家里哭泣。
老板夫妻懵了,他們目瞪口呆半天,隨后哭著喊佑季的名字,然而小紙人已經(jīng)燒完了,佑季的聲音也隨之消失,老板娘當(dāng)場哭暈過去。
四年了,他們從最開始的悲傷到現(xiàn)在的瘋魔,沒有一日不期待遭遇海難的兒子能夠回來,可是現(xiàn)在兒子告訴他們,他們真的要永別了。
一旁,認(rèn)命的云海住持拄著法杖站了起來。
他看起來一瞎子蒼老了十歲,整個人都灰敗下去,云海的嘴唇顫動幾次,終于還是念起了超度亡魂的咒語。
陰暗的祭壇中,無數(shù)孩子們的靈魂化作星星點點的螢火,一起沖上天花板,唯有渡邊羽和岸木美依子這兩個生魂站在原地。
他們看著自己的身體,露出有些茫然的神色。
身體,在動。
夏油杰沖他們伸出手,微笑道:“回來吧!我們也要回東京了!”
“......”
兩個學(xué)生的靈魂回過神,“老師!��!”
他們沖了過來,各自沖進(jìn)了自己的身體里。
轟!
那一刻,五條悟和夏油杰的靈魂就被振飛了出去。
夏油杰招呼道:“回去了,悟!”
兩人半透明的靈魂從學(xué)生們的身體沖出來,他們沖出來的那一刻,一股強烈的吸力把他們吸向弁天宮的方向。
好快!
他們穿過建筑、穿過樹木、穿過夜空,很快就看到了他們兩人的尸體,呸,身體。
深覺自己被五條悟帶壞了的夏油杰注意到兩個身體都是亮著的,再抬頭一看,石雕上,五條悟和夏油杰的符紙貼反了。
夏油杰:“......”
沒關(guān)系,符咒只是起到一個引導(dǎo)的作用而已,他自己有判斷能力,可以自己跑進(jìn)自己的身體里。
然而
旁邊的靈魂猛的加速,直接飛進(jìn)了夏油杰的身體里。
轟!
夏油杰:“.......”
他自己身上的光芒暗淡下去,然后一骨碌爬了起來,夏油杰的靈魂還沒來得及一把抓住五條悟,他的靈魂便被貼錯的符紙引導(dǎo)著,絲滑地進(jìn)入了旁邊的身體當(dāng)中。
轟!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后,夏油杰睜開眼睛,看見“夏油杰”站在門口,臉上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還一把拉起一臉懵逼的伊地知潔高,直接沖出了佛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回東京咯�。。 �
留在原地的夏油杰:“......”
他抬起雙手,看著自己白到發(fā)光的手掌,只覺得眼前陣陣發(fā)黑。
等等,等等,不是說別人的靈魂很難進(jìn)入另一個人還活著的人的身體嗎......
可是,他、他、他好像進(jìn)入了悟的身體,而悟,帶著他的身體跑了�。�!
宇宙狐狐頭.JPG
三章合一
五條悟帶著伊地知潔高健步如飛地跑出去,一直跑到海灘邊才忽然停下來。
“老、老師?”
“噓。”
五條悟站在原地?fù)v鼓了一會兒,在七千只咒靈里扒拉出造型最獨特的朧車,“就決定是你了出發(fā)!Taxi!”
朧車:“......”
堂堂登場的朧車感到一陣惡寒,它茫然地轉(zhuǎn)動眼珠,看看這邊,看看那邊,沒看到那個恐怖的白色大魔王,而“夏油杰”和伊地知潔高已經(jīng)爬上了朧車。
呆呆傻傻的朧車張大嘴巴想了一會兒,五條悟就從車廂里踹了朧車一腳。
“快走。”
惡寒的感覺加重了!
朧車穩(wěn)穩(wěn)地飛起來,一臉愁容地沖向八代屋。
他們比夏油杰先一步回到八代屋,此時的八代屋一片凄涼,米格爾用留下的黑繩捆住了已然生無可戀的云海,而八代屋的老板夫妻也哭累了,五條悟直接打開窗戶“哈嘍!米娜桑!”
大家先是一愣,第一反應(yīng)是五條悟回來了,第二反應(yīng)是咦?這不是夏油杰嗎???
回到自己身體里的渡邊羽卻很興奮,他沒有察覺到“夏油老師”的異常,只是激動道:“夏油老師!你回來了!”
五條悟聽見這個“夏油老師”就樂得不行,他拎著伊地知潔高翻窗而入,露出一本正經(jīng)的表情:“你們怎么樣?沒事了嗎?”
渡邊羽用力點頭:“多虧了老師和五條大人!”
岸木美依子也罕見地乖乖點頭:“謝謝�!�
大城葵他們往窗外看了看,疑惑道:“那個夏油先生,五條大人呢?”
五條悟笑得意味深長:“啊悟還在佛堂那邊呢,應(yīng)該馬上就要回來了吧�!�
五條悟指指地上的八代屋夫妻和云海:“人犯是我直接拉回高專呢,還是你們自己想辦法?”
小出云介看他一副現(xiàn)在就要走的架勢,詫異道:“夏油先生,你們今晚就要回東京嗎?”
五條悟回答:“是捏,走得越快越好�!�
再不走,杰就要追上來奪回身體了,好在瞬移技能沒那么好掌握,杰應(yīng)該沒法很快追過來,自己還有時間在這里磨蹭。
他趕緊把游云和天逆鉾撿起來,眾人看著他奇奇怪怪的樣子,先是一靜,然后問:“‘捏’?”
五條悟:“......”
嗯?
反應(yīng)過來自己說了什么的五條悟恍然大悟。
好慘哦,杰,因為長了一張酷哥的臉,連使用可愛的口癖都不行捏。
他嚴(yán)肅了臉色,把剛剛的話重新說了一遍:“沒錯,我們走得越快越好,出來這么久,他們應(yīng)該回去上課了。”
說著,一把拽起挺尸的八尺大人。
因為失去了六眼,他沒法直接用六眼判斷這家伙的咒力核心,平時的壓縮技巧也沒法使用,好在這具身體屬于咒靈操使。
“嗯”
他摸著下巴觀察了一會兒八尺大人,腦子里回響著夏油杰從前說過的“感覺”,“怎么沒什么感覺啊......”
一旁的伊地知潔高此時終于反應(yīng)過來:“等等?人犯?你是說云海大師和老板娘他們嗎?!”
渡邊羽也很驚訝:“喂喂喂,你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嗎?他們想用我的身體復(fù)活他們的兒子,再用岸木的身體復(fù)活住持的女兒!”
岸木美依子點點頭:“他們之前是故意在我們面前提起島嶼上總有人消失的事情的,目的是得到未成年咒術(shù)師的身體�!�
“!”
伊地知潔高睜大眼睛,他連忙抬頭去看夏油杰,卻“夏油杰”此時正蹲在八尺大人面前,睜大眼睛觀察著八尺大人,臉上的表情分外無辜。
過了一會兒,“夏油杰”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對云海大師喊道:“喂,給我解除咒靈的契約!”
并如愿得到了一顆咒靈玉。
伊地知潔高:“......”
老師老師他,好像有點怪怪的。
米格爾等人顯然也那么想,他們觀察著“夏油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渡邊羽拍著胸膛,后怕道:“真是好險啊,我差點就死在這座島上了,可惡,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時候吃掉祭壇上的食物的!”
岸木美依子低聲道:“我也是,在我的記憶里我只是在里面轉(zhuǎn)了一圈而已。”
“是吧?是吧!我們當(dāng)時肯定是神不知鬼不覺就被他們附身了!”
“......一想到我吃了你吃過的東西就覺得好惡心啊,渡邊�!�
“你什么意思啊,岸木!還是吃了‘鬼’的飯菜這件事比較惡心吧!”
伊地知潔高的注意力被他們的對話吸引回去:“可是,那天晚上我要上樓的時候,老板娘還阻止了我,如果她是壞人的話,她應(yīng)該巴不得我上去才對,會什么會阻止我呢?”
說起這個,其他人也覺得奇怪,米格爾稀奇道:“是啊,這是為什么?”
角落里,老板面如死灰地回答了這個問題:“佑季出事那年才14歲,他從小就是個很帥氣的孩子,所以我們比較中意渡邊羽的身體�!�
現(xiàn)場一靜。
呃......呃......
他們看看面容英俊的渡邊羽,再看看十分穩(wěn)重的伊地知潔高,都被說服了。
這個理由還挺合情合理的!
渡邊羽嘿嘿一笑,謙虛道:“嘛,我從小是很帥氣,在班上很受女生歡迎呢,最關(guān)鍵的是我還會彈鋼琴,這可是超級加分項。說起來,年紀(jì)也剛好15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確實還是我比較合適啊,伊地知!”
伊地知潔高:“......”
所以,老板娘阻止他上樓,不是為了救他,而是因為嫌他長得老,不希望自己兒子用他的身體復(fù)活嗎?!
岸木美依子同情地看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伊地知,他們只是欣賞不了你的內(nèi)在美而已�!�
伊地知潔高:“......”
所以,我的外在美是真的一絲絲也沒有嗎?!
伊地知潔高含淚接受了同期的安慰,他垂頭喪氣道:“謝謝你,岸木。對了,無論如何,歡迎你們回來,岸木,渡邊�!�
岸木美依子猶豫了一下,對他們說:“其實,我很討厭我的姓氏,你們以后可以叫我美依子�!�
渡邊羽和伊地知潔高都是一愣,扭頭看向了他,岸木美依子笑起來:“我媽媽姓岸木,爺爺也姓岸木,我討厭他們,所以你們以后直接叫我‘美依子’吧�!�
伊地知潔高有點不太好意思直呼女孩子的名字,但人家都明說了討厭“岸木”,繼續(xù)堅持叫“岸木”就有點找抽了,于是小心翼翼地叫了句:“美依子?”
渡邊羽則爽快地一拍伊地知潔高的后背:“美依子!”
五條悟把咒靈玉塞進(jìn)口袋里,超級欣慰地說:“嗯嗯這才是夏油老師的好學(xué)生,啊啊真是感人至深的青春啊!”
三個學(xué)生:“......”
總部的幾個人:“......”
這個家伙,今天是不是有點不太正常?他原來就是這么浮夸的家伙嗎?
這時,短暫出去了一下的大城葵走回來,對“夏油杰”說:“是這樣的,夏油先生,我剛剛打電話給五條大人,他那邊占線,所以我又打電話給了夜蛾先生,夜蛾先生的意思是,讓我們帶著云海直接回總部,至于老板夫妻,先交給當(dāng)?shù)氐木��!?br />
五條悟點頭。
“這樣啊,那就這樣吧,我們幾個先走一步了。你們幾個,快去收拾行李!”
伊地知潔高和渡邊羽頓了頓,立刻回房間收拾東西去了,岸木美依子說:“老師,我們的大行李都在出租屋呢�!�
五分鐘后,朧車逃一樣沖出八代屋,光速去原本的出租屋取了行李,便連夜返回東京咒術(shù)高專去了。
朧車上,經(jīng)歷一場大戰(zhàn)的學(xué)生們都覺得疲憊至極,只有五條悟神采奕奕,兩眼放光。
渡邊羽和岸木美依子都疲憊地睡著了,只有伊地知潔高因為被嫌棄“年紀(jì)大”而傷心難過得睡不著覺,他傷心了半天,無意間一抬頭,卻看見自己的班主任興致勃勃地把玩著咒靈玉,于是好奇道:“老師,你怎么了?”
五條悟問他:“嗯?我怎么了嗎?”
伊地知潔高小心翼翼地說:“你看起來......有點興奮的樣子。”
于是五條悟嘴角的弧度變得更加燦爛了,他神神秘秘道:“有好事發(fā)生了哦。啊啊從剛才開始手機就一直響個不停呢�!�
被調(diào)至靜音的手機里,整整打進(jìn)來20通五條悟的電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條悟笑得不行,伊地知潔高看著“夏油老師”一反常態(tài)的樣子,感到毛骨悚然,“老、老師......?”
五條悟忽然止住笑容,一本正經(jīng)道:“伊地知�!�
“��?”
“強者的世界,都是這么吵的啊�!�
伊地知潔高茫然地?fù)u搖頭,表示自己無法理解五條悟的話語。
五條悟往車壁上一躺,一臉的“蒜啦,你不懂”。
“沒什么,你休息吧�!�
太吵了。
以前嘛,是六眼接收到的垃圾信息太多,吵得他頭疼,但現(xiàn)在,是心里的聲音太吵了。
憤怒的、悲傷的、怨恨的、嫉妒的.......種種負(fù)面情緒源源不斷地涌上心頭,很自然地融入在他自己的情緒里,并不強烈,但無時無刻不繚繞心頭。
因為五條悟本人是幾乎沒有這些內(nèi)耗的人,他很輕易就察覺到這些情緒是“額外”多出來的東西。
五條悟慢慢地扯了一下嘴角。
真是難以從根源斬斷的“隱患”啊。
另一邊,被留在原地的夏油杰傻了,等他慌忙追出來的時候,看到的是朧車著了火一樣飛快逃竄的屁股,偏偏這里的船之前就被他們開出去了,他只好到處找別的船只,終于在后面的某個石頭后面找到了另一艘船,親自開船回了砒石島。
進(jìn)八代屋的時候,他就做好五條悟闖了大禍的心理準(zhǔn)備了,他一踏進(jìn)去,就聽米格爾說:“喂,這家伙回來了!”
他們正好壓著老板夫夫和云海下樓,拉魯說:“小悟,小杰已經(jīng)帶著學(xué)生們回東京去了,我們什么時候回京都?怎么回去?”
痛失學(xué)生,并獲得一大堆爛攤子的小杰本尊:“......”
他頂著五條悟的殼子,一臉麻木地說:“他已經(jīng)走了嗎?”
米格爾覺得很稀奇,自從在這里遇到夏油杰,五條悟這個家伙就變得奇奇怪怪的,會露出平時不會露出的表情,說平時不會說的話。
“早就走了,怎么,他走了,你的魂野丟了?你們兩個看著怎么不太正常呢?”
夏油杰:“.......”
呵呵,魂丟了?他的魂還在這里,丟的是肉體!
等等,如果這句話問的是五條悟,那的確是魂丟了,魂還是自己跑掉的!
難以置信,人類的魂,居然會一邊“哈哈哈哈哈哈”一邊光速離家出走��!
夏油杰按了按太陽穴,只覺得周圍紛亂的信息和翻了兩倍的視野讓他眼花繚亂:“他走之前有沒有跟你們說什么?”
“誰?夏油嗎?沒說什么,就是問我們需不需要他幫忙把人犯運回東京校的監(jiān)牢,不過夜蛾的意思是讓我們帶著人犯回總部�!�
夏油杰點點頭。
這個家伙好像沒有暴露他們靈魂互換的事情,可惡,腦子變得更混亂了。
夏油杰再次揉揉眉心,看向臉色灰白一言不發(fā)的云海,眉頭抽動,反復(fù)欲言又止。
兩人就這么僵持一會兒后,云海開口道:“有話直說吧,五條大人�!�
夏油杰:“......”
他要說的話就是“他不是五條悟”�。�!
但看現(xiàn)在的情況,連云海都不知道他們的靈魂反過來了。
夏油杰頭痛地揉了揉眉心,抽出手機,再次給“夏油杰”撥號,這次對方不是不接了,而是直接掛斷了。
夏油杰:“......”
他的耳邊仿佛能傳來五條悟無比囂張的笑聲。
在“公布自己的身份讓現(xiàn)場變得更加混亂”和“先擺平眼下的混亂再解釋自己的事情”之間,夏油杰穩(wěn)重地選擇了后者。
夏油杰閉上眼睛思考片刻:“這樣,讓離這里最近的輔助監(jiān)督來接人,至少交過來兩個,叫他們盡快趕到,等天一亮我們就把老板夫妻交給當(dāng)?shù)鼐�,你們的假期要提前結(jié)束了�!�
其他人早有預(yù)料,也不覺得失望,米格爾問道:“那我的黑繩呢?”
夏油杰看了眼,米格爾的黑繩此時正綁在云海身上呢,于是說:“還你了,記得好好工作。”
米格爾樂了,他一下子蹦過來,猛拍五條悟的肩膀:“五條,你現(xiàn)在看起來真是順眼了一百倍啊!”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他居然真的拍到了,夏油杰沒想到他是這么“開朗”的性格,踉蹌一下才穩(wěn)住腳步,哭笑不得道:“那本來就是你的。就這樣吧,今晚大家都別睡,各自行動起來,剩下的人再跟我去搜一下弁天宮,明天輔助監(jiān)督一到我們就走,沒問題吧?”
眾人眨眨眼,都覺得現(xiàn)在的五條悟非常反常!
脾氣好、正事優(yōu)先、跟人交流也特別正常,沒有平時那種滿嘴跑火車,跑著跑著又突然一針見血的恐怖勁,正常得有點古怪了。
夏油杰疑惑道:“怎么了?我的安排有什么問題嗎?”
“不不不不不不”
大城葵當(dāng)即去聯(lián)絡(luò)最近的輔助監(jiān)督,又聯(lián)系當(dāng)?shù)氐木�,小出云介留下來看守人,夏油杰則帶著拉魯和米格爾返回弁天宮,果然從弁天宮搜出了一堆“黑魔法用具”,包括咒物、咒具、書籍,還有許多云海自己繪制的符紙法陣。
他從云海的臥室里找出了一張照片。
穿著粉色毛衣的女孩子面容略顯稚嫩,對著鏡頭羞澀地微笑著。
這是還活著的梨歌。
他嘆了口氣,把這張照片也收走了。
沒有咒靈小弟充當(dāng)苦力和收納箱,夏油杰覺得一切都變得麻煩了很多,他們幾個人吭哧吭哧忙到天亮,才總算把所有需要帶回的東西裝箱堆在弁天宮門口了。
夏油杰沒注意到的是,米格爾和拉魯一直在互相擠眉弄眼。
原因無他,僅僅是因為他今天既沒有當(dāng)甩手掌柜跑掉,也沒有翹著二郎腿在旁邊吊兒郎當(dāng)陰陽怪氣,反而還擼起袖子認(rèn)真干活,有條不紊的分類存放咒物咒具,活像中邪了。
喂,拉魯,這家伙不會中邪了吧?
說起來,之前走掉的那個小杰也像是中邪了。
天亮后,兩個輔助監(jiān)督開著車趕到,警察也帶走了八代屋的老板夫妻,他們押著云海,帶著這一堆東西坐上車,夏油杰坐在車?yán)�,覺得周圍實在是太“吵”了。
趴在樹葉上的昆蟲輕輕震動翅膀、不遠(yuǎn)處的風(fēng)鈴發(fā)出清冽的聲響、輔助監(jiān)督口袋里的糖紙隨著他的走動發(fā)出細(xì)微的沙沙聲、車子的煙灰缸里的半截?zé)煬F(xiàn)在還熱著......各種亂七八糟的垃圾信息不受控制地被六眼吸進(jìn)來,強制塞給大腦處理,夏油杰覺得頭疼,他在五條悟的行李里翻出墨鏡戴上,又掏出來一串白色耳機。
夏油杰看看耳機的外觀和牌子,怔住了。
另一邊。
朧車駛進(jìn)東京咒術(shù)高專時,值班的輔助監(jiān)督只是抬頭看了一眼,便習(xí)以為常地低頭整理文件。
朧車停在了女生宿舍門口,岸木美依子率先跳下來,難得溫順地跟大家道了,然后拖著行李箱回到自己的巢穴去了。
渡邊羽哈欠連天地下車,也跟五條悟道別,“再見,老師。”
伊地知潔高慎重地跟精神不太正常的老師道別:“,老師。”
五條悟很夸張地?fù)]動胳膊,跟他們道別。
兩個男學(xué)生并肩走向了男生宿舍的方向,五條悟一個人雙手插兜,在朧車跟前站了許久,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
過了一會兒,他才轉(zhuǎn)過身,走向了夏油杰現(xiàn)在的住所,他回來的時候天邊已經(jīng)有亮起來的苗頭了,兩只狐貍蹲在夏油家的門前值班,一只狐抱著一個燈籠,腦袋一點一點,顯然是在打瞌睡。
五條悟頓時有了一種披著夏油杰的殼子回到狐貍窩的奇妙感覺。
他蹲下來,仔細(xì)看了看燈籠上的字,其中一個寫著“燒鳥”,另一個寫著“清酒”。
很顯然,這是買了一堆居酒屋用的燈籠拆給狐貍們守夜用了,燈籠里面的當(dāng)然也不是燭火,而是燈泡。
五條悟一笑,給了兩只打瞌睡的小狐貍一狐一個腦瓜崩。
“嚶!”狐貍們驚醒過來,磕磕絆絆道:“歡迎、歡迎回家,主人!”
五條悟心情很好地喃喃道:“嗯怪劉�;丶沂沁@種感覺啊,這就是狐貍王的生活嗎?”
他站起來,越過狐貍,抬腳走進(jìn)了院子里,杰的視野沒有六眼那么廣,也不會有垃圾信息擅自灌進(jìn)來,但習(xí)慣了充分掌握周圍環(huán)境的五條悟還是左右看了看,發(fā)現(xiàn)夏油杰家里活動的范圍變廣了,他之前拜訪的時候只有這里和那里是使用中的房間,可今天,又多了兩個有明顯人類活動痕跡的房間。
一個是廚房,另一個是......
障子門拉開,一個老太太出現(xiàn)在五條悟眼前,老太太詫異道:“你怎么回來了?不是在弁天宮處理八尺大人的事件嗎?”
原來是遠(yuǎn)山紀(jì)子。
夏友杰在跟著老太太學(xué)東西這件事,他聽夜蛾正道說過,當(dāng)時他還覺得優(yōu)等生的腦回路真的很優(yōu)等生,畢竟以杰的實力,根本不需要學(xué)習(xí)那些通用術(shù)式就能做的比百分之九十的咒術(shù)師更好了,但上進(jìn)的優(yōu)等生嘛,思考的東西就是跟其他人不太一樣。
而他親眼見識過夏油杰的修行成果了,蠻酷的。
五條悟轉(zhuǎn)動脖子,回答道:“連夜解決了,搞鬼的不是八尺大人,而是云海�!�
遠(yuǎn)山紀(jì)子表情一變,“云海?”
“他為了復(fù)活自己的女兒,想要奪走兩個學(xué)生的身體,已經(jīng)徹底黑化了。恐怕明天就會被押送到總部吧。”
遠(yuǎn)山紀(jì)子面露震驚,她的臉上閃過許多復(fù)雜的表情,悲痛、惋惜、恨鐵不成鋼,最后,她決定去總部看看自己曾經(jīng)的學(xué)生。
五條悟一臉悠哉地轉(zhuǎn)身進(jìn)了家,遠(yuǎn)山紀(jì)子說:“夏油。”
披著夏油杰殼子的五條悟停下來,扭頭看向她。
明明還是同一個身體、同一張臉,但由于內(nèi)里的靈魂不同,他走路的姿態(tài),臉上的神情,以及看人的眼神,所有的一切都感覺跟夏油杰截然不同。
如果說夏油杰很希望別人眼中的自己是成熟、可靠、穩(wěn)重、溫和有禮的形象,那么五條悟就是直白的把“老子很危險”寫在臉上的性格,此時配上夏油杰本就鋒利的眉眼,他整個人就像一匹黑色的孤狼一樣。
這一瞬間,遠(yuǎn)山紀(jì)子忽然理解夏油杰平時為什么總是笑瞇瞇的了。
因為這張臉不笑或者冷笑的時候是真有點嚇人。
她怔了怔,“記得做飯。”
五條悟感興趣道:“哦,好啊�!�
遠(yuǎn)山紀(jì)子套上衣服,匆匆離開了。
于是五條悟拉開障子門,心情很好地走進(jìn)夏油杰的老巢,他無意間一抬頭,他就看見了一張呃,應(yīng)該是全家福的東西!
極其抽象的曲線們勉強繪制出一個大人和四個小孩,周圍還有一堆奇形怪狀的人臉,這些人身后還有個正在翻墻的奇妙生物。
五條悟湊過去,嘆為觀止道:“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這么抽象的東西還一本正經(jīng)裱起來了,養(yǎng)孩子的家庭都這么魔幻嗎?
他一個人圍觀了一會兒夏油家的客廳,才打開夏油杰的臥室。
這段時間,夏油杰時不時就會回家過夜,所以生活痕跡還是挺多的,五條悟坐在夏油杰的桌前,一張張翻看桌子上的東西,除了一年級的課本試卷,好幾本無聊的咒術(shù)書籍,他還發(fā)現(xiàn)了兩個很有趣的“日記本”。
兩個日記本分別被命名為“夏油班學(xué)習(xí)日記”和“夏油家成長日記”。
五條悟先翻開“夏油班學(xué)習(xí)日記”。
夏油杰在這本日記中認(rèn)真地記錄了三個學(xué)生從入學(xué)到現(xiàn)在的學(xué)習(xí)情況。
渡邊羽因為受夏油杰的影響喜歡上了雙節(jié)棍,練得不錯,咒術(shù)方面也穩(wěn)扎穩(wěn)打;岸木美依子進(jìn)步飛快,很快就從一個自行摸索術(shù)式的野路子變成了真正的小咒術(shù)師;只有伊地知潔高天分不足,得用特殊的眼鏡輔助才能看到咒靈,輸出更是全靠咒具,但要靠咒具輸出,體術(shù)和對咒具的應(yīng)用就得過關(guān),偏偏這孩子在這方面也沒有什么天賦,讓夏油杰非常頭疼。
于是越往后,關(guān)于伊地知潔高的篇幅就越多,夏油杰絞盡腦汁研究著該怎么幫助伊地知潔高成長,可惜目前還沒有摸索出什么有用的方法。
五條悟翻著這些記錄,慢慢地笑起來。
這家伙正在為學(xué)生苦惱著啊。
真好。
可比為猴子的惡意苦惱好太多太多了。
他又翻開“夏油家成長日記”,發(fā)現(xiàn)這是夏油杰記錄自家四個小團子的日記,第一頁有孩子們的大頭照,對應(yīng)的出生年月日和名字、身高體重等信息,往后翻就是他們慢慢改變的身高體重,喜歡吃的料理配方,以及最近的學(xué)習(xí)情況。
四個孩子已經(jīng)會說大部分日常可見的物品的名字了,日常的交流也沒問題,也聽得懂不少復(fù)雜的單詞,還會寫自己的名字、夏油杰的名字,能默寫夏油杰的電話號碼,簡直是一群天才。
五條悟看著夏油杰對孩子們“天才”的評語,差點大笑出聲。
啊啊,真想親眼看一看啊,杰應(yīng)對滿腦子奇思妙想的孩子們時手忙腳亂的樣子,系著圍裙研究兒童料理的樣子,一臉認(rèn)真地記錄這些日記的樣子......
他對著日記本發(fā)了一會兒呆,忽然想起什么,拿出了夏油杰的鋼筆,開始在夏油杰的兩本日記上畫什么東西。
這樣,這樣,這樣。
“夏油杰”的臉上綻開一個非常五條悟的笑容。
清晨六點半,小團子們陸陸續(xù)續(xù)從自己的帳篷里爬出來,聞到空氣中一股很香很甜的味道,連吃了好久味噌湯的孩子們一聞就知道夏油老師回來了!
遠(yuǎn)山婆婆什么都好,就是做飯只會做味噌湯!
他們紛紛沖出房間,果然看見了夏油老師的背影,夏油老師系著圍裙,正在廚房忙碌,而他們的餐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很多很多小人。
杰尼龜、皮卡丘、妙蛙種子、小火龍......烤的焦黃的口袋妖怪餅干排列在餐桌上,讓小孩子們目瞪口呆,旁邊還有五條悟特意切開的、葡萄,反正都是五條悟利用家里剩下的東西做出來的早飯。
然而這還不是終結(jié)。
他正在用熱水化家里生下的所有巧克力,哦,準(zhǔn)確的來說,這個巧克力來自家里的另一個廚房,他把那個大冰箱里所有的巧克力全偷過來了,用熱水化成漿狀,不停地攪拌。
四個小團子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好、好神奇哦!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見夏油老師這么做呢!
披著夏油杰殼子的五條悟舉起手:“嗨,想要巧克力餅干的小朋友請舉手!”
四個小團子有點懵逼,但還是第一時間齊刷刷舉起了手。
巧克力,巧克力,巧克力!可以吃好多巧克力耶!
“好那就是全員都有巧克力!”
五條悟把致死量的巧克力漿倒在了口袋妖怪們頭上。
孩子們:“......”
啊,跟他們想象的不太一樣,口袋妖怪一下子變成黑暗版的口袋妖怪了!
五條悟拉開椅子坐下:“鏘鏘鏘!請大家都來品嘗夏油老師的Bck料理吧!”
小朋友們不明覺厲地爬上自己的座位,全都盯著Bck料理看,小惠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叉子,放錯了�!�
這個粉色的叉子不是他的。
五條悟哪兒知道他們各自坐哪個位置,餐具都是隨便亂放的,他大手一揮:“那你們自己換一下�!�
小朋友們飛快地互換了餐具,雖然感覺有點奇怪,但還是更期待巧克力夏油老師平時都不讓他們吃太多甜的呢。
他們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齊聲道:“那我開動了!”
說完,小團子們舉起小叉子,叉起自己感興趣的軟餅干,放進(jìn)嘴里。
“......”
氣氛凝固了。
五條悟期待地問:“怎么樣?”
一陣靜默后,菜菜子強撐著回答:“好次......”
美美子表情很怪,不點頭也不搖頭,津美紀(jì)看看兩個妹妹,又看看弟弟,哭喪著臉說:“老師,巧克力太甜了。”
而且是那種一點也不好吃的甜!
五條悟說:“是嗎?那個巧克力啊,不是甜的巧克力,所以我又往里面加了點白砂糖和蜂蜜,是嗎,不好吃啊,讓我嘗嘗看。”
他拿起一個Bck杰尼龜塞進(jìn)嘴里,然后當(dāng)場Yue了出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怪劉海的身體實在是太菜了,連這點甜度都受不了。
堅決不肯承認(rèn)是自己搞毀了巧克力的五條悟很納悶地把Balck杰尼龜吐出來,“你們都不吃嗎?”
四個小鬼看了看自己碗里的Bck料理,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