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其實那天把你送出去，我是有一點兒私心的，只要你走了，山子哥就是我的了�！�

    “只是沒想到，他婚后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脾氣爆得很，對我不是打，就是罵的�！�

    曉雨說著，撩起衣袖，展示手臂上的掐痕。

    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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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拿了藥盒，“來，簡單處理一下吧�！�

    酒精肆意地噴灑到肌膚上，薄霧四散，絲絲涼意擴散開來。

    薄霧匯聚成流，在肌膚上激起淡淡漣漪，讓那一道道掐痕愈加紅艷。

    可就在這時，山子沖進病房，一把拎起曉雨的衣領(lǐng)：

    “快，跟我去婦產(chǎn)科，我們剖腹產(chǎn)�！�

    曉雨一把推開山子，蹙眉道，“你不是一直不同意剖腹嗎，還說那太貴了坑錢……”

    山子繼續(xù)拽曉雨胳膊，曉雨閃身躲開，差點撞到一旁架子上，猛然抬頭，目光在山子和我之間打轉(zhuǎn)。

    “你們，是不是有什么事兒瞞著我？”

    山子與我對視一眼。

    一個是怕說出真相，曉雨找自己拼命。

    一個是怕說出真相，曉雨傷心。

    窗外陽光正暖，屋內(nèi)壓抑至極。

    我思忖片刻，告知真相：

    “你只有七天可以活了�！�

    “百草枯沒有解藥�！�

    曉雨痛苦抱頭，緩緩蹲到地上：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

    “我只是一時氣上頭，怎么就真的活不成了呢？”

    山子在一旁勸道，“咱早點兒做手術(shù)，把孩子生下來，或許還能留個種。”

    曉雨神色復(fù)雜，沉聲說：

    “對對對，我活不成了；孩子或許還有機會�！�

    “只是，山子，我要你全程陪產(chǎn)，我想讓你記住，我為你生孩子的樣子�！�

    我提醒道，“孩子與母體是連通的，可能也中了毒，也算是生下來也活不了�！�

    山子暴跳，指著我的鼻尖吼道，“閉嘴！不準(zhǔn)胡說！”

    曉雨推著山子的胳膊，往病房外走。

    走到門口時，曉雨回頭望我，低聲道：

    “去看看你老爸吧，他老人家快不行了�！�

    老爸……

    這兩個字，陌生而熟悉。

    那張黝黑的面龐，逐漸憶起。

    經(jīng)過七年的消磨，離家出走時的怨念，已被時間淡去。

    童年時那個疼我，愛我，呵護著我的老爸，依稀浮現(xiàn)在腦海。

    我恍恍惚惚地請了假，開車，回家。

    七年未見，家里我茅草屋更破敗了，屋頂還塌了一角，遠遠望去，可以望見里面昏黃的燈光。

    推開門，只見老爸佝僂著背，正在吃咸菜下稀飯。

    七年不見，他從一百八十斤的壯漢，瘦成了個皮包骨的佝僂老頭兒。

    見了我，他激動起身，差點一個沒站穩(wěn)，摔到地上。

    “曉雪，我的女兒�。∧慊貋砹恕�…��

    聲音顫抖而沙啞。

    一句話還未說完，就熱淚盈眶。

    接下來，出口只剩哽咽聲。

    老爸伸出瘦得皮包骨的手，布滿老繭的巴掌，重重拍到我肩膀，泣不成聲，“七年零三個月了，你還記得，我個老頭子啊……”

    我肩膀一沉。

    小時候，老爸最疼我了，就算一點兒農(nóng)活都不干，也不打我。

    我站在孩子們中間，展示自己嬌嫩的小手，收獲一堆羨慕的小眼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