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條濕漉漉的手臂從拉開的門縫里伸出，褚玉猝不及防被拖了進(jìn)去，夏天衣物布料薄，濕了水半透緊附在皮膚上。

    ……

    離開海島回到陸地，戚鳴野沒有直接開車回他們的家，分岔路口一轉(zhuǎn)方向盤往戚家走。

    “大哥讓今天回去吃個飯�！�

    褚玉慢了好一會才回，“哦……好�！�

    接下來的路程他都沒怎么說話，戚鳴野以為他累著了，也沒特意交談，一路無話。

    庭院草坪上，戚松成蹲在地上逗小外甥的寵物狗，平時被寵壞，敢上房揭瓦的小孩握著狗繩乖巧站在一邊，生怕狗狗不聽話惹大舅舅生氣。

    兩人相繼跟戚松成打了招呼，戚松成朝戚鳴野點(diǎn)點(diǎn)頭，隨即招手示意褚玉過去，“這狗挺溫馴的，小玉你可以過來摸摸。”

    有戚松成在，以往會沖褚玉扮鬼臉的小外甥奶聲奶氣喊小舅媽好，寶貝得親媽都不讓摸的狗也一個勁向外推銷，“大舅舅說得對，喬寶很乖的，小舅媽你要揉揉它的大腦袋嗎？”

    褚玉揉了揉小外甥的腦袋，把他那自然卷的蓬松發(fā)窩揉的亂糟糟，“今天不拿水槍滋我了？”

    小孩慌張的搖頭擺腦，“不是不是，那……那是一種歡迎儀式！”

    “哦？”褚玉故意板著臉逗他，“那你剛才也那樣歡迎大舅舅了嗎？”

    戚松成不經(jīng)意瞥了他一眼，小外甥立刻敗下陣來，“對不起我錯了，以前是小舅舅讓我欺負(fù)你的，他說想快點(diǎn)把你趕走�！�

    童言無忌，卻也傷人。

    戚鳴野眼皮狂跳，他家大哥過來拍了拍他肩膀，留下一句飯后談?wù)劇?br />
    于是趕在吃飯前的空檔，戚鳴野把小外甥收拾了一頓，揍得小孩屁股一沾椅子就疼得嗷嗷叫，理由是戚家不允許有出賣上級求自保的叛徒。

    這頓飯相當(dāng)于一次家庭聚餐，嫡親的都回來了，戚松成回來坐鎮(zhèn)，自然什么亂子都出不了。

    飯后兩兄弟進(jìn)了書房，家里的女眷拉著褚玉聊天，話里話外都在探問他跟戚鳴野最近相處得怎樣，還會不會像一開始那樣水火不相容。

    褚玉一一答了，大家齊齊松了口氣。

    大姐遞了杯熱茶給褚玉，在家里一改女強(qiáng)人作風(fēng)，姿態(tài)悠閑聊些家常話，“咱們兩家勁往一處使別人才沒有可乘之機(jī)，之前琳琳的婚約退了，我們這邊也慌了神，不成親家成仇家還得了。所以我們就盼著你跟鳴野好好的，那我們就能放心了�！�

    褚玉接話，“琳琳的事是我們家不對，褚莊太任性了。”

    戚媽不無責(zé)備笑道，“哎！你這孩子，都是一家人還說兩家話呢，什么你們家我們家的，他們沒成是緣分沒到，這不歪打正著成全了你跟鳴野嘛�！�

    【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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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褚玉站在樓梯下方，微微仰頭望著戚松成，臉上是恬淡的笑意，戚松成語氣溫和的與他交談。

    柔和的燈光照在兩人身上，一派祥和。頓足在樓梯口的戚鳴野用拇指搓了搓唇，想起那幅被他砸爛的雙人合照。他今天才發(fā)現(xiàn)原來褚玉是個百搭款，和誰都搭，唯獨(dú)他例外。

    剛才大哥敲打了他幾句，說是聽到了些風(fēng)聲，讓他搞清楚立場，如果真的跟褚玉過不下去就趁早說，別耽誤人家。

    戚鳴野知道大哥話里的意思，他本可以順著話說那就離了吧，那是他曾經(jīng)日盼夜盼的事，但話到嘴邊怎么也不肯說出去，最后只答外面的事會處理好，不會……讓褚玉知道。

    “行了，都敘過舊了，我們回去了�！逼蔌Q野先一步打斷又想過來拉褚玉去聊天的老媽，“媽，你別妨礙我們年輕人夜生活成嗎，你有話跟我爸聊也是一樣的�！�

    在長輩面前說這話太直白，褚玉耳垂染上一抹紅。戚鳴野牽著他漫步走出庭院，突發(fā)奇想開口道，“今天我們走路回去吧，就當(dāng)約會了。”

    褚玉抬手探了探戚鳴野額頭，納悶道，“沒發(fā)燒啊，怎么說起胡話了�！�

    手還沒放下就被戚鳴野一手抓住，“你才說胡話，幾公里路程而已，你不會這點(diǎn)運(yùn)動量都做不了吧？”

    褚玉誠實(shí)回答，“做不了，我體力差�！�

    戚鳴野一口氣憋住，“你是有多弱……算了，今天跟著我走，走不動我背也把你背回去�！�

    “是像豬八戒背媳婦那樣背嗎？”小孩的好奇心總是那么旺盛，小外甥剛才趁屋里大人不注意，偷偷跟在他們后面出來，聽到這才忍不住出聲，手還頂著鼻子裝成小豬的模樣。

    “臭小子，敢說你舅是豬，我看你是皮又癢了�！逼蔌Q野轉(zhuǎn)身把他提起來一頓蹂躪，教訓(xùn)完了幾大步拎回去扔進(jìn)屋里，板著臉警告再跟過來就賣了他換幾盒煙錢。

    夜間涼風(fēng)習(xí)習(xí)，吹散了夏日的悶熱。兩人踩著路燈的影子并肩而行，褚玉心情不錯，前兩日鬧的不愉快似乎也被風(fēng)吹走了。

    戚鳴野肯為這段婚姻做出改變，哪怕只是一星半點(diǎn)，那也是很好的現(xiàn)象。

    “沒人陪著就不敢走夜路？像個小孩子�！逼蔌Q野瞇眸側(cè)目打量著他，毫不客氣的取笑。

    戚鳴野單手插兜，褚玉繞過他胳膊握著他手腕，感受到皮膚的熱度令人心安。

    褚玉為自己辯解，“人都有恐懼的事物，我恰巧怕黑，這又不是什么丟臉的事，難道你就沒有？”

    戚鳴野輕輕擰眉思索了會，“硬要說的話，那就蚯蚓，看到那玩意我能一天吃不下飯�！�

    褚玉點(diǎn)頭表示記住了，“那下次我在家里養(yǎng)一窩蚯蚓，你再跟我吵我就撒你身上�！�

    戚鳴野嗤之以鼻，“少來，我不信你敢碰，這路邊就有，我現(xiàn)場刨一條出來，你捉起來試試。你要是真敢抓，今晚我在下面�！�

    褚玉站定在草叢邊，神色認(rèn)真的答，“你多刨幾條吧，不然顯得太占你便宜，我會有心理負(fù)擔(dān)。”

    戚鳴野“……”

    確定褚玉真的不怕那個東西，戚鳴野一陣無語，拉著褚玉迅速離開草叢堆。刨個屁，傻子才刨，一刨把自己節(jié)操刨沒了。

    走到大馬路邊，褚玉噗嗤笑了出聲，笑意愈演愈烈，最后到了彎腰捂肚子的地步，“鳴野，你剛才要是堅(jiān)持，我就輸了�！�

    戚鳴野愣了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單手掐住褚玉的臉頰捏了捏，“好啊你，學(xué)會炸胡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沿著人行道走了一會，戚鳴野拉著褚玉拐進(jìn)了巷子口，“從這邊走近一點(diǎn)，也沒那么吵�！�

    石磚道路的兩旁是上了年份的老樓房，和外面林立的高樓不同，別具一格帶著獨(dú)特的靜謐美。

    這里幾乎每家每戶都有獨(dú)立的小院子，薔薇攀出墻頭，裝點(diǎn)古樸的白墻。

    戚鳴野脫了外套，反手扣在肩膀，嘴上咬了根煙，煙灰長了也懶得伸手，低頭湊到褚玉跟前示意幫他抖掉。

    褚玉樂得縱容他這種親近自己的行為，屈指撣了撣，伸手想把煙拿過來試一口時又被躲開了。

    戚鳴野咬著煙說話有點(diǎn)模糊不清，“讓你彈煙灰，誰讓你搶煙了。上癮不好戒，能不抽就不抽�！�

    “聽說煙的味道是苦的，沒試過想象不出來�！�

    戚鳴野特意騰出手拿開煙，一口煙霧噴到褚玉臉上，把褚玉嗆的直咳嗽，惡劣哼笑道，“行了，滿足你的好奇心了，不用試了�！�

    褚玉正想回?fù)�，被戚鳴野猛的拽了一把，“過來，想不想吃芒果�！�

    褚玉不明所以，這附近都是住戶，哪來的水果店。戚鳴野抬手指了指眼前人家院子里的果樹，枝椏伸出過道，橙黃的芒果掛在枝頭。

    “你這是……唔！”

    話沒說完被戚鳴野捂住嘴，“我們上學(xué)時你總是自己呆在家，沒干過出格的事吧，帶你體驗(yàn)一把�！�

    戚鳴野在墻角蹲下，拍了拍肩讓褚玉上來，“快點(diǎn)，我扛著你，你想摘多少摘多少�！�

    褚玉眼看勸不住，只好陪著他為非作歹，不過最后只摘了一只大的。戚鳴野把他放下來后褚玉的心還在狂跳，握著那只芒果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鳴野，就這樣拿走不好吧�！�

    “事都做了可沒法后悔了，除非你能讓果長回去�！逼蔌Q野難得見褚玉露出小孩心性的一面，唯恐不亂繼續(xù)捉弄他，“咳咳！為了紀(jì)念你第一次做壞事，這只芒果帶回去吃別浪費(fèi)，果核也得挖出來，拿水泡幾天，等發(fā)了芽，種到我們碧秋園那套宅子里�！�

    褚玉想去敲門被戚鳴野一把拉住，臉上的笑意不減反增，“干嘛去？”

    “跟人家道歉，把芒果還回去。”褚玉老實(shí)回答，典型的好孩子作風(fēng)。

    戚鳴野看他是認(rèn)真的，于是也正經(jīng)起來，“好了，不逗你了，這是靳臣早年的買的房產(chǎn)，樹是他種的，我還真能把你往坑里帶啊�！�

    褚玉一顆心落地，想了想又交待道，“那你跟靳臣說一聲，就說我們摘了他的芒果�！�

    戚鳴野樂不可支，“哎喲小玉玉，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可愛呢，做事一板一眼的。行，我回頭就告訴他。”

    【作話】

    芒果：晦氣，吃我就算了還給我塞狗糧，這是人干的事？？？

    第16章

    戚鳴野似乎真轉(zhuǎn)性了，每天到點(diǎn)下班回家，有時心血來潮還會陪著褚玉一塊做頓飯，雖然做著做著就干別的去了，飯吃不上無所謂，有外賣造福大眾。

    褚玉平日里除了一周去兩趟工作室，幾乎沒有別的社交。戚鳴野覺得他會悶，這天下班帶了顆小盆栽回去，花枝修剪得很好看，店家還告知了注意事項(xiàng)包括后續(xù)自己在家要怎么修剪。

    為了付謝禮，褚玉次日賴床到中午，給自己做了份吃的，打著哈欠去給盆栽澆水。

    手機(jī)叮咚響了下，打開一看是戚鳴野發(fā)的短信，讓他不要呆在家養(yǎng)蘑菇，下午去公司找他，一塊出去吃晚飯。

    褚玉笑著回了個嗯過去，走出陽臺伸了個懶腰，今天也是個好天氣，最近一切都好得有些不真實(shí)感了。

    看了部電影時間去到四點(diǎn)多，褚玉從家里出發(fā)去公司找戚鳴野，沒想到一路暢通一個紅燈都沒遇上，到的時間比預(yù)計早了些，路邊有家新開的咖啡店，褚玉找了停車位，準(zhǔn)備下車去買杯冰咖啡。

    “歡迎光臨！”店員俏皮的吆喝聲響起，卻在看清他的臉后態(tài)度來了個急轉(zhuǎn)彎，“褚大少爺，你來干什么�！�

    這話問的一點(diǎn)不客氣，而且還有點(diǎn)莫名其妙，褚玉也省了打招呼的念頭，不溫不火回道，“進(jìn)咖啡店還能干什么，總不能是來買藥的�！�

    尤諾哼了一聲，扭身進(jìn)了后廚。旁邊的員工見狀接替他的位置，很有禮貌的替褚玉點(diǎn)單。

    不知道是這家店的特色還是尤諾幼稚的私心，這杯咖啡褚玉等了很久，等到出品跟戚鳴野說定的時間快到了，沒顧上喝拿在手里就快步往公司趕。

    戚鳴野正好被一個合同擋住腳步，要不褚玉遲到的這點(diǎn)時間肯定會被他借題發(fā)揮，鬧點(diǎn)小孩脾氣最后提些面紅耳赤的要求。

    筆尖行云流水在紙上簽好名字，戚鳴野抬眼看到褚玉便抑制不住唇角上揚(yáng)，揮退助理吩咐他出去把門帶上。

    “特意給我?guī)У目Х�？�?br />
    褚玉摸了摸鼻尖，還真忘了給他帶，好在沒喝過，送個順?biāo)�人情�?br />
    “嗯，空著手來不太好。”

    戚鳴野繞到褚玉面前靠坐在辦公桌上，一手拉人一手拿飲料，手里不老實(shí)的捏上那窄瘦的腰身，話音低沉，“跟自己老公也這么客氣？”

    褚玉難得窘迫，急中生智推著杯子遞到戚鳴野唇邊，“你工作辛苦，所以想給你帶個獎勵，嘗嘗好不好喝�！�

    戚鳴野聽話抿了一口，手上的動作頓時停住，笑意也冷凝下來，褚玉不明就里，“怎么了，很難喝嗎？”

    “嗯，很難喝，你下次別去那家買了。走，吃飯去�！逼蔌Q野拉著褚玉往外走，順手把咖啡扔進(jìn)了垃圾桶。

    褚玉原想試一口，但看戚鳴野這么干脆的扔進(jìn)了垃圾桶，想來難喝程度一定不低，也就沒了虐待自己味覺的興趣。

    餐廳位置在一個空中花園，火紅的玫瑰正開的燦爛，除了錦簇的花團(tuán)，裝修風(fēng)格也別出心裁，外側(cè)是半圓的景觀玻璃，往下可以看到川流不息的大街，抬頭能欣賞碎星點(diǎn)綴的夜空。

    褚玉忍不住掏出手機(jī)拍了一張照，入鏡的還有戚鳴野半張側(cè)臉。

    戚鳴野沒有打擾他的興致，上餐后慢條斯理把面前的牛排切好，長手一伸換到褚玉面前，“自己吃，還是繼續(xù)看風(fēng)景，我喂你？”

    褚玉放下手機(jī)，執(zhí)起刀叉笑道，“突然這么體貼，不像你了�！�

    戚鳴野繼續(xù)忙活，挑眉回了句，“后半句聽著不像好話�！�

    回程路上，褚玉主動親了親戚鳴野唇角，說了句今天過得很開心，戚鳴野想起手機(jī)里的那條短信，壓下心底的異樣附和著，“你開心就好，這樣我做的一切都有意義�！�

    到家后無可避免，一夜野火燎原……

    褚莊這兩日帶著楊亭亭出去釣魚，收獲不小，于是便叫上褚玉去他們家里吃飯喝魚湯，至于戚鳴野愛來不來。

    楊亭亭在廚房忙活，褚玉進(jìn)去幫忙打下手，遲來的戚鳴野敲門正好跟褚莊打了個照面，兩人各自嫌惡扭開頭哼了聲，進(jìn)了屋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坐在沙發(fā)上。

    不同于廚房里相談甚歡的兩人，外面一片沉寂，等到褚玉跟楊亭亭端著菜上桌，那兩人已經(jīng)不動聲色用眼神互砍了八百回合。

    一見到楊亭亭，褚莊就顧不上跟戚鳴野明爭暗斗了，親熱的過去黏著老婆，殷勤的幫忙干點(diǎn)力所能及的事。

    看在褚玉面子上，褚莊沒有明著跟戚鳴野起什么沖突，除了拿碗筷時不小心擺少了一份。

    戚鳴野也不惱，手一伸拿走了褚玉的碗，褚莊氣得咬牙，最后還得自己再跑一趟廚房給他哥拿碗筷。

    褚玉心累，懶得管這兩人的幼稚行徑，然而戚鳴野又刷新了幼稚的下限，滾燙的魚湯需要晾涼，他沒浪費(fèi)這點(diǎn)時間，故意刺激了褚莊兩句，“日子過得這么窮，碗筷都舍不得拿出來用，是不是后悔沒跟戚琳琳結(jié)婚，跟她結(jié)婚光是嫁妝都夠你揮霍一輩子了�！�

    楊亭亭先是一愣，隨即低了頭去，不難看出他的失落，這件事始終是小兩口心里的一個痛，戚鳴野輕飄飄幾句調(diào)侃的話無異于往人舊傷口抹鹽。

    “戚鳴野你他媽！”褚莊噌一下站了起身，餐桌不大，伸手就能揪住對面人的衣領(lǐng)。

    褚玉啪的一聲摔了筷子，“不吃的都滾出去，有沒有尊重過為你們準(zhǔn)備食物的人，一條狗主人喂根骨頭它都知道搖搖尾巴感恩�！�

    褚莊訕訕坐下，戚鳴野也冷哼不再說話。

    為了緩解氣氛，楊亭亭開了瓶酒，兩個幼稚的男人被訓(xùn)斥了一頓都不想說話，飯菜沒動幾口，都在灌酒。

    褚玉不著急走就跟著喝了點(diǎn)，楊亭亭邀請他晚上留宿，房間都收拾好了。

    能找到這樣的伴侶過日子，他很為弟弟高興，再看看冷著臉喝悶酒的戚鳴野，貨比貨得扔，人比人……

    算了，沒有可比性。

    【作話】

    不要相信某人那么輕易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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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喝出幾分醉意的褚莊摟著他哥的胳膊，頭挨在褚玉肩膀蹭，“哥，今晚我們兄弟兩個睡一屋吧，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聊聊……”

    話音剛落，戚鳴野就猛的拍桌反對，“不行！憑什么跟你睡，你老婆怎么不借我睡一個屋？”

    褚莊也跟著站起來，醉的身形晃了晃，指著戚鳴野的鼻子叫罵，“戚二你有病吧，這是我哥！親哥！再說了，我們讓我哥留宿，可沒留你，吃完了趕緊滾。”

    這話也不假，褚莊沒問家里要錢，靠自己做游戲開發(fā)賺的積蓄買了這套房，一百來方，三房兩廳，其中一間房改成了兩人的工作間和書房，就只剩下一間主臥和客房。

    小兩口人際關(guān)系簡單，很少會有能邀請來家里留宿的朋友，他們兩兄弟一塊睡客房，就真的沒地方給戚鳴野住了。

    當(dāng)然，如果戚鳴野愿意老實(shí)睡客廳沙發(fā)，褚莊也能勉為其難收留他一晚。

    戚鳴野冷著臉不說話，那架勢明顯就是不同意。

    褚玉嘆息著問，“你確定要一起留下來？”

    戚鳴野傲氣嗯了聲，“你結(jié)婚了不知道要避嫌啊，他是你弟沒錯，那也是個男的啊，萬一睡迷糊了干點(diǎn)什么驚世駭俗的事多嚇人�！�

    褚玉摸著下巴思考了會贊同道，“你說的也有道理，那這樣吧，我跟亭亭睡，你們自己想辦法�！�

    這下兩人都不淡定了，開什么玩笑，他們兩個一間房，那哪是想睡覺，都是奔著讓對方長眠去的。

    楊亭亭脾氣好又乖巧聽話，聞言點(diǎn)點(diǎn)頭，順著褚玉的話道，“我聽哥的�！�

    褚莊著急了，“別啊媳婦，我想了想要不還是咱兩一塊睡得了，不然我怕你晚上踢被子著涼�！�

    褚玉截住他的話，“不用擔(dān)心，我會給他蓋好的�！�

    事情就這么定了，洗完澡一起看了會電視，等到褚玉困了，楊亭亭乖巧跟著回房間，自動忽略后面兩人哀怨憤恨的眼神。

    楊亭亭記著褚莊跟他提過，褚玉睡覺一定要留燈，關(guān)了房門便直接上了床，貼心給褚玉壓好被角才躺下，小聲詢問，“哥，他們半夜不會打起來吧？”

    褚玉倒是一點(diǎn)不擔(dān)心的樣子，睡姿端正，說話的聲音不大，像是真的要睡著了，“不會，沒有觀眾他們就沒精力表演了�！�

    隔壁房間，兩人都喝了不少，沒精力認(rèn)真打架，吵了會精疲力盡，一人占一邊床沿躺下了。

    “戚二，作為曾經(jīng)的好朋友，奉勸你善良，對褚玉好點(diǎn)，多給自己留點(diǎn)余地�！�

    戚鳴野嗤之以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對他不好？”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數(shù)，反正你敢讓褚玉不高興，我也不會讓你過的舒坦。”褚莊翻了個身撿起地上的拖鞋，啪噠扔到開關(guān)上，房間頓時一片漆黑。

    戚鳴野唰的把被子卷起來煩躁不已，一個兩個，就他媽知道褚玉，褚玉就是他們的神，得供著。

    天一亮楊亭亭就輕手輕腳起床出去做早餐，把粥和小菜都備好后才叫褚玉起床，趁著褚玉洗漱的間隙想去叫褚莊，站在客房門口卻犯了難。

    里面還有個戚鳴野，看著脾氣就不怎么好，楊亭亭不太敢貿(mào)然進(jìn)去，一糾結(jié)就等到了褚玉出來。

    褚玉沒有那么多顧慮，一擰把手推開房門，一眼望去就是睡姿奇特的兩個大男人。

    昨晚兩人睡前忙著吵架沒調(diào)冷氣，一直開的最低，入睡時又沒好好蓋被子，到了半夜覺得冷了不自覺往中間擠，加上喝了酒迷迷糊糊就都把對方當(dāng)成自己媳婦，這會互相摟著腰搭著腿，戚鳴野腦袋還拱在褚莊肩窩，狀態(tài)親密得不能再親密。

    褚玉處驚不變，拿出手機(jī)對著兩人拍了好幾張照，然后才掀被子叫他們起床。

    醒過神的兩人除了膈應(yīng)還是膈應(yīng)，戚鳴野更是氣的早飯都不吃，黑著臉坐在一邊生悶氣埋怨褚玉，“昨晚回去不就沒這些破事了，煩死了�！�

    褚玉無奈攤手，“是我讓你抱著褚莊的嗎，你控制不住自己就怪到我頭上了。”

    戚鳴野這一氣氣了好幾天，每天到家也故意不搭理褚玉，褚玉本身習(xí)慣安靜，不交流日子照樣過，然后戚鳴野更生氣了。

    “你這人怎么回事，每天對著個大活人，不跟你說話你都不會難受的嗎？”

    褚玉把書本放回書架，如實(shí)回答，“這種日子我曾經(jīng)過了兩年，這次才幾天而已，有什么可難受的，早就習(xí)慣了�！�

    戚鳴野后面的話噎住，最后大步上樓把自己關(guān)進(jìn)了房間。

    褚玉挑好新的書，盤腿坐在沙發(fā)翻閱，夜晚靜悄悄的，只有偶爾書頁翻動的細(xì)微響聲。

    一則故事沒看完，戚鳴野拿著手機(jī)在旁邊坐下把他扯進(jìn)懷里，蠻橫的搶走他的書遠(yuǎn)遠(yuǎn)扔到茶幾上。

    褚玉不解問道，“你這是干什么？”

    “求和�！逼蔌Q野實(shí)力演繹什么叫用最剛的語氣妥協(xié)，“網(wǎng)上說一起玩游戲可以增進(jìn)感情�！�

    “可我不喜歡玩游戲。”

    戚鳴野嘖了一聲，“這是解謎類的游戲，不會讓你感到無聊的�！�

    褚玉想著就當(dāng)哄小孩了，調(diào)整好坐姿便把注意力放在屏幕上，戚鳴野圈緊他的腰提醒，“別老亂動挑火啊，小心一會玩不成�！�

    褚玉無奈嘆氣，好脾氣的應(yīng)了，“跟我說說游戲規(guī)則�！�

    戚鳴野嘴角上揚(yáng)，仔細(xì)說了一遍玩法，還手把手教褚玉操作了幾次，刻意壓低嗓音營造氣氛，“接下來靠你自己了，褚玉小朋友�！�

    前面幾關(guān)進(jìn)行的都很順利，然而游戲畫風(fēng)越往后走越詭異，褚玉不知不覺也往后貼得更緊，“鳴野，這真的是單純的解謎游戲嗎？”

    戚鳴野正沉迷于在褚玉后腦勺綁小辮子，動作笨拙把那不長的頭發(fā)一縷縷捋順慢吞吞的編起來，聞言手一抖辮子全散了。

    “啊？哦，是啊，好像還有一點(diǎn)點(diǎn)驚險恐怖成分，都是虛擬的不用怕，你接著玩�！�

    褚玉穩(wěn)住心神，再次把視線投在幽暗的屏幕上，逼真的場景以及扣人心弦的詭異音樂，從視覺到聽覺步步緊逼，褚玉果斷放棄，“我不玩了。”

    【作話】

    戚二：我生氣還得我自己來哄自己這河里嗎

    褚玉哥哥：你可以繼續(xù)氣，不影響

    第18章

    戚鳴野摟著他重新拿起被鎖屏的手機(jī)，解鎖回到游戲界面，低哄道，“怕什么，我不是在你身后呢嗎？”

    褚玉仍是滿臉抗拒，“我接受跟你和好，沒有必要玩下去了吧。”

    “噢——”戚鳴野拖長尾調(diào)，“倒也可以，那我們干點(diǎn)大人該干的事情�！�

    晨光透過紗簾，褚玉抬手遮擋緩了一會才睜開眼，旁邊的手機(jī)不知休止的響著，戚鳴野帶著點(diǎn)被吵醒的起床氣推了推他，不耐煩的蹦出兩個字，“去接�！�

    褚玉想說手機(jī)是他的，戚鳴野卻翻了個身又睡過去了，無奈之下只好接通電話，戚媽元?dú)鉂M滿的聲音響起，“兒子，一會來家里接我去趟醫(yī)院拿體檢報告。”

    “媽，是我，鳴野還在睡覺�！�

    戚媽靜了一瞬立馬笑出聲來，“哎，是小玉啊，媽是不是吵到你們小兩口了？”

    褚玉掀開薄被下床，“不會，我本來就醒了。媽，等下我去接你吧，鳴野今天還要上班�！�

    戚媽忙說好，還囑咐他不用著急，先把早餐吃了，路上開車慢點(diǎn)。

    褚玉洗漱完推了推還在賴床的戚鳴野，跟他說自己要出去，讓他起床吃完早餐再去上班。

    早上醫(yī)院人不多，到了提前預(yù)約好的醫(yī)生那很快拿到報告，戚媽去洗手間，把文件袋遞給了褚玉，讓他到大廳等會。

    迎面撞上一個男人，把對方手里的東西碰掉了一地，褚玉連忙道歉蹲下來幫忙撿起，視線不經(jīng)意落在了報告結(jié)論那行字上，胃癌晚期，不建議手術(shù)。

    褚玉忙疊好紙張遞還，又一連串說了幾句對不起。

    盛淳笑了笑，“原來是褚玉少爺，不用道歉，無心之失而已，我剛才走神也有不對的地方�！�

    褚玉訝然望向那個年輕的男人，“你……這個報告是你本人的？”

    盛淳大大方方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態(tài)平和，“嗯，這是我來的第三家醫(yī)院，沒有錯診�！�

    “那……”褚玉覺得自己成了個結(jié)巴。

    似乎料到他要說什么，盛淳開口接話，“他們都不知道，也沒有必要告訴他們，畢竟這是我私人的事情�！�

    他頓了頓舒了口氣，“所以說我根本不需要什么遺產(chǎn)，我會走在靳總前面，那些東西于我而言沒有意義�！�

    最后他看了看表，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意向褚玉告別，“靳少最近安排了不少活給我，那么我先告辭了。關(guān)于今天的事，希望您裝作不知道吧。”

    褚玉愣愣點(diǎn)頭，再度清晰認(rèn)識到死亡是這么無可奈何的事情。

    到家后褚玉悶悶的提不起精神，連戚鳴野什么時候回來都不知道。

    “你發(fā)什么呆呢，晚飯也沒準(zhǔn)備？”

    褚玉抬頭，窗外暮色四合。答應(yīng)了盛淳不能說，那就誰都不能告訴，可要他一個人背負(fù)身邊人生命逐漸流逝的事情，會讓他想起一些不好的曾經(jīng)。

    戚鳴野彈了彈他額頭，“跟你說話怎么不回答，沒禮貌�！�

    褚玉掐了掐手心又松開，決定尊重盛淳的意愿。

    “我這就去做�！�

    “別了，干脆出去吃，剛靳臣說要請客問我去不去來著。”戚鳴野把他按回沙發(fā)，隨手扯開領(lǐng)帶，“我先洗個澡，今天陪幾個老頭去打了會高爾夫，一身汗�！�

    戚鳴野洗完澡出來帶著不在狀態(tài)的褚玉到了飯店，發(fā)現(xiàn)自己只要不看著褚玉就容易撞到人，遇到墻也不知道拐彎，他伸手把人拉過來抵在墻邊，“干嘛了，心不在焉的？”

    褚玉搖頭，“沒事。”

    戚鳴野想到早上他去了趟醫(yī)院，神色劇變，“不會是媽身體出了什么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