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宮中夜宴之中,朝廷新貴,如今的中書舍郎沈玉容也應(yīng)當(dāng)在的,還有永寧公主。
她實在很想見一見這兩人,哪怕什么都不能做,哪怕現(xiàn)在還不能手刃仇敵,但就算遠遠地坐在一邊,看著他們的臉也好。
這樣,就能時時刻刻的提醒著薛家的冤案,至親的血仇。
不能忘,不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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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9
章、第五十九章
看戲
承宣使府上千金孟紅錦和首輔嫡女姜梨的這個賭約,在燕京城掀起了軒然大波。就連最偏僻的巷子里,最簡陋的小酒館,但凡有人議論近來的新鮮事,都會有人拿此事津津樂道。
大大小小的賭坊甚至開始設(shè)賭,無論老少,總要買上一波。
望仙樓照常的位置,正有三人飲茶。
青衫文士望著對面賭坊門口絡(luò)繹不絕的人群,笑道:“賭約新鮮,引得人前赴后繼�!�
“不過都是一邊倒�!奔滓萝娛俊琢鶕u頭晃腦道:“這些人都瘋了,一股腦的買承宣使府上的大小姐贏,無一人買姜二小姐,嘖嘖嘖,實在難看�!彼槐柘露牵炔璧哪右矠t灑仿佛飲酒,拍了拍桌子,豪氣道:“我這人最憐香惜玉,見不得別人持強凌弱,文紀,”他招呼站在外面的侍衛(wèi),從懷里掏出十兩銀子:“幫我去樓下,買姜二小姐贏!”
“別說的你很仗義似的。”青衫文士扶了扶胡子,笑盈盈道:“半個時辰前你才花了一百兩銀子買孟紅錦贏�!�
聽聞此話,文紀頓時面露鄙夷之色。嘁,花十兩銀子買姜二小姐,花百兩銀子買孟家小姐,孔六分明是穩(wěn)賺不賠,自己和外頭那些人一般無二,還要裝模作樣。
孔六惱羞成怒,看著青衫文士怒道:“姓陸的,你干嘛把我的去向摸得一清二楚,你是老鼠成的精?”
陸璣,便是那個青衫文士,沒有搭理孔六的質(zhì)問,看向一邊的人,問道:“國公爺以為如何?”
姬蘅抬起眼皮子懶洋洋的往樓下掃了一眼,道:“沒興趣�!�
“不是我說,”孔六道:“雖然我也欣賞姜二小姐敢下賭注的膽量,但是那可是明義堂的�?�,唉喲,當(dāng)年我爹也想送我去明義堂,我他娘的大門都沒摸到就被趕了出來,明義堂是普通人能進的么?”孔六砸了咂嘴,“那孟家的小娘子好歹也在明義堂呆了幾年,姜二小姐可是初來乍到,初來乍到也就罷了,之前姜二小姐呆的地方可是庵堂。別說那庵堂還是個風(fēng)流庵堂,就算香火再旺,女尼比得上宮里出來的先生?姜二小姐要是能勝過孟家小娘子,那才是見了鬼了�!�
“不敢茍同�!标懎^道:“姜二小姐既然敢說出賭注,尤其是三個賭注,賭注層層增加,擲地有聲,必然有所依仗。否則她何必多此一舉,給自己找麻煩�!�
“你這人平時看著挺聰明的,怎么這時候變笨了?”孔六嘲笑道:“姜二小姐這么說,那就跟我們打仗的時候撂狠話一個意思,氣勢上先壓倒再說!哪有這么多深意,你們讀書人,思想就是忒復(fù)雜!”
最后一句話把陸璣噎的不輕,半晌,他才吐出一句:“對牛不可彈琴。”
“公雞不能和鴨講�!笨琢创较嘧I。
姬蘅百無聊賴的支著下巴,便是這樣隨意的動作,由他做來,也是頗有美感。
“大人,”陸璣又看向姬蘅,“葉世杰的事,因姜二小姐的關(guān)系打亂了大人的計劃,雖不知道是不是偶然,姜二小姐都不似傳言無腦。此事也許可成為契機,不如靜觀其變,姜家在計劃中不可出錯,姜二小姐可成為引子�!�
孔六疑惑:“姜二小姐在姜家又不受重視,這如何影響姜家的決定?”
陸璣靜靜的等待著對面人的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姬蘅才開口道:“姜家的戲還沒開始,不急�!彼辛苏惺�,文紀上前俯身,姬蘅道:“拿一萬兩銀子,去燕京最大的賭坊。”
孔六眼睛一亮:“你也打算趁此機會大賺一筆?”
“看戲要看到最后,”姬蘅輕笑一聲,“去,買姜二小姐贏�!�
……
燕京城針對自己同孟紅錦賭約一事鬧得沸沸揚揚,姜梨并不知曉。因為從那一日起,她都在姜府里“安心準備校驗”。
然而,事關(guān)整個姜府的聲譽,姜梨的這番舉動,一旦傳出去,傳到姜老夫人和姜元柏耳中,就是大事了。
晚鳳堂里,姜老夫人盯著姜梨,目光十分復(fù)雜,問:“梨丫頭,你到底想做什么?”
“娘莫生氣。”季淑然小心翼翼道:“梨兒畢竟年幼,容易沖動,才會與人立下賭約�!�
“年幼,”姜元柏冷道:“都已經(jīng)及笄了,再過些時日都可以到說親的年紀了,做事還這么不知進退!”
晚鳳堂里,只有大房一家。雖然事關(guān)整個姜府,不過出事的畢竟是姜梨。
“說不準二姐是成竹在胸�!苯赚幒敛华q豫的再往上添了一把火,“才會這樣自信的應(yīng)下孟小姐的賭約,甚至還提出要求�!�
不提這話還好,一提這話,姜元柏心中更是怒極,他生平最不喜自負自大之人,尤其還是身無長處自負自大之人�?聪蚪娴哪抗饫锶强霖�(zé),“我知道你字寫得不錯,不過你要是以為這樣就能通過明義堂的�?�,那就大錯特錯了!莫要坐井觀天,姜家人重在自知,你連自知都不知,還敢妄想拔得頭籌。你可知,你賠上的不只是你一輩子的名聲,還是我姜家的名譽,若是你輸了,整個姜家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姜梨面上很是恭敬,帶著適時的歉疚,內(nèi)心卻是心不在焉。姜元柏他們認為自己是不知天高地厚情有可原,畢竟他們不曉得自己并非真正的姜二小姐。異地處之,若是自己面對這樣的情景,也只會覺得此事荒謬無比。
姜梨低眉順眼道:“爹,是我錯了,我不該一時意氣,只是如今事已至此,滿城皆知,當(dāng)下取消賭約,也是被人笑話。橫豎都被人笑話,不如盡力一搏,尚且還有一絲贏面�!�
眾人一呆,都沒料到姜梨會這么爽快的認錯。而她認錯的態(tài)度太好,姜元柏甚至沒法子繼續(xù)斥責(zé)她。
姜梨心下淡定,從薛昭那里學(xué)來的“認錯就是要真誠爽快,犯錯也要頭也不回大步豪邁”,這樣的姿態(tài)慣來有用。
反正死豬不怕開水燙,那么也只有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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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0
章、第六十章
京華
從晚鳳堂出來的時間比姜梨預(yù)料的還要早。
心急如焚的桐兒正在芳菲苑院門口打轉(zhuǎn),見姜梨和白雪二人回來,也是愣了一愣,道:“怎么這么快?”
姜梨笑道:“是啊,比我想的快。”
原以為三堂會審要糾纏好一陣子,沒想到并沒有過多久。一來是姜梨認錯誠懇
,二來是木已成舟現(xiàn)在也不能取消賭約。姜老夫人和姜元柏都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季淑然和姜幼瑤又巴不得姜梨出丑。這事竟然就這么順順利利的定了下來。
姜元柏還想找個先生這幾日讓姜梨好生熟悉一下,免得輸?shù)奶y看,也被姜梨婉言謝絕。姜梨只說這么短的時間里實在勉強,還不如養(yǎng)精蓄銳。
姜元柏大概覺得姜梨這頭走不通了,便長嘆口氣,拂袖而去,姜梨猜他是去想別的法子了。
進了屋,桐兒給姜梨倒了杯熱茶,道:“不管結(jié)果如何,便是姑娘輸了,那也是堂堂正正的輸,總比那些連比都不敢比便打了退堂鼓的人來的有勇氣�!�
“我看姑娘不會輸�!卑籽┱J真道:“姑娘是有福之人。”
姜梨被白雪這句話逗笑了,笑過之后又只覺心酸。她若是有福之人,也不會遇上沈玉容,害的薛家家破人亡了。
才坐下沒有半刻,姜景睿又興沖沖的不請自來了。他應(yīng)當(dāng)是從外面回來還沒來得及回自己院子,手里還提著蟈蟈籠子。見著姜梨就道:“姜梨,你可真厲害,現(xiàn)在外邊可都傳遍了你的賭約,我的那些好友,都知道我有這么個堂妹,很想一睹風(fēng)采呢。”
“我又不是青樓里的花魁紅牌,有什么風(fēng)采可睹�!苯婧敛豢蜌獾牡�。
姜景睿一口茶水還沒進肚子,差點咳了出來,大叫道:“你這說的是什么話,你是個姑娘家,說話文雅一些,這話要是被大伯父聽到,你得在祠堂里寫一萬遍家規(guī)�!�
“行了,你過來到底有什么事?”姜梨問他。
姜景睿心里那種奇怪的感覺又浮起來了,分明他比姜梨還要大些,可每每總覺得自己才像是弟弟似的。姜梨更像是不愿意哄小孩子的大人,耐著性子與他胡鬧。
可自己今日來可不是胡鬧的,姜景睿道:“咳咳,雖然你應(yīng)下賭約很有我當(dāng)年的風(fēng)采,不過這事做的太沖動了。姑娘家要真的跪下來給人道歉,你日后還想不想要嫁人?你當(dāng)時便應(yīng)該斟酌一下,孟家那小姐也不是什么好人,分明就是等著你掉坑�!�
“你就那么肯定,跪下來道歉的是我?”姜梨問。
姜景睿看著她:“我知道你不服氣,不甘心,不過現(xiàn)在不是賭氣的時候。我估摸著,大伯父也許會想法子找其他的門路讓你不至于輸?shù)奶^難看,我這里還有些銀子�!苯邦膽牙锾统鋈龔堛y票,“借給你,你用這些銀子,去明義堂看看有沒有人愿意幫你的。”
這是讓姜梨用銀子收買同窗,幫她舞弊。
姜梨掃了一眼姜景睿手里的可憐巴巴的幾張銀票,平靜的開口:“你若是再拿幾十張銀票出來,或許有這個可能�!�
“嫌少了?”姜景睿摸了摸鼻子,“這已經(jīng)我的所有家當(dāng)了,我娘平日里給我銀子不多,你若是需要,我還能去找我大哥要點,不過幾十張?zhí)щy�!�
姜梨搖頭,明義堂進學(xué)的人都是官家小姐,哪里就缺了那點銀子了。況且如今的問題根本不是銀子,姜梨在明義堂除了柳絮以外,幾乎是明義堂所有女學(xué)生的敵人,誰幫了姜梨,誰就是與整個明義堂為敵。除了柳絮那個傻姑娘,誰還會這么做?
況且,她必然會輸?shù)暮軕K,這是整個燕京城所有人都默認的事實。
“姑娘,”一邊的桐兒突然眼睛一亮:“若說銀子,葉表少爺一定有不少銀子,問他借如何?”
姜梨一怔,一邊的姜景睿也反應(yīng)過來,激動的開口,“不錯,你那個表哥是葉家人,應(yīng)當(dāng)不缺銀子,你這不是才幫了他的忙,你找他,他定不會拒絕你的請求�!�
桐兒和姜景睿齊齊看向姜梨,姜梨默了一刻,才道:“罷了吧,他自己也要參加國子監(jiān)的�?迹@時候和我沾上關(guān)系,可不是明智之舉�!�
若是姜梨現(xiàn)在求助于葉世杰,葉世杰心里也會看低她,況且葉世杰和李濂那頭的官司也沒扯清楚,姜梨并不愿意現(xiàn)在就在明面上和葉世杰打好關(guān)系。
其實最好的方法就是此次校考中,葉世杰一鳴驚人,她自己同樣一舉成名,那之后的事情也就順其自然,水到渠成,再好不過。
姜梨道:“六藝,書、樂、禮、數(shù)、御、射。拔得頭籌,最好樣樣第一�!�
姜景睿道:“你在說什么胡話?”
姜梨心里盤算著,書乃文書,是她自小所長。樂是琴樂,前生她的七音琴可與蕭德音不相上下,也是不難。禮更簡單,記憶超群,況且又是過去所閱。數(shù)是商數(shù),小時候家中無女子,便是姜梨管家。御則御馬,這個她也和薛昭練過,曾被叫好。射是射箭,也曾射雀打獵,坐啖野味。
這些過去曾融入她生命里每一部分的平凡事,到了明義堂,到了燕京城,被鍍上一層金,便成了貴女引以為豪的“功課”。
她前生到了燕京城,想著不可招搖,盡量收斂著,尚且得了個才華第一,美貌第一的美名。這輩子,得姜家庇護,身份尊貴,自然有恃無恐。
冠蓋滿京華,只是一句尋常話,而她就要做到。
此戰(zhàn),她必定,揚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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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過得太快了!伐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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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1
章、第六十一章
�?�
十日的時間,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對燕京城的人來說,卻是件大事。一來是這一日是國子監(jiān)的�?�,青年才俊們嶄露頭角的時候,二來也是明義堂的�?�,官家小姐們各顯神通。
每年都會有這么一遭,不過今年除此以外,還有更大的噱頭。便是首輔千金姜二小姐和承宣郎家嫡女孟姑娘的賭約。誰若是輸了,誰便要當(dāng)眾跪下來給人道歉,燕京城多年沒有遇到這種事了,看熱鬧不嫌事大,因此上至官家,下至平民百姓,都等著看熱鬧。
在看熱鬧的人群中,又大多都是偏向孟紅錦一邊,原因無他,但凡是有腦子有眼睛的,也不會選擇姜梨。孟家小姐過去的成績在明義堂稱得上優(yōu)異,而姜二小姐說句不好聽的,那就和剛啟蒙的小兒差不多,拿什么和人爭?
也有人不隨大流,偏要支持姜二小姐的,眾人問起原因,那人就摸著下巴,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容:“要是姜二小姐拔得頭籌,孟家小姐就得脫去外裳在國子監(jiān)門口跪下道歉,那孟家小姐也是高門千金,能見她脫去外裳,可是大有眼福。相比之下,當(dāng)然是姜二小姐贏了比較劃算,我選姜二小姐!”
這理由簡直下流,眾人啐了他一口,不再理會。
孟紅錦的馬車從街邊駛過時,還能聽到那些人對她的議論。心下惱怒之極,更是恨毒了姜梨。
姜梨的三個賭約,尤其是最后一個賭約,人們津津樂道,卻不想,眾人交口談?wù)撍粋未出閣的官家千金能不能脫外裳,本來就是一件有傷名聲的事。孟家老爺為此大怒,還斥責(zé)了她,孟紅錦何曾吃過這么大的虧。�?歼沒開始,她就已經(jīng)落于下風(fēng)。
“此番非讓她名聲掃地不可!”她立誓道。
另一頭,姜家的馬車也正在往明義堂的路上。
這一回,姜幼瑤卻是破天荒的等了姜梨一遭,雖然還是未曾和姜梨通乘一輛馬車,兩輛馬車卻是一前一后,到底是一起出了府門。
姜元柏大約是眼不見為凈,連送也不曾送,倒是姜老夫人讓丫鬟來與姜梨說了幾句話,叫姜梨盡力而為就可,不必太過放在心上,讓姜梨有些詫異。
姜景佑和姜景睿也要參加國子監(jiān)的校考,也是早早就出了門。姜景佑和姜梨不算熟絡(luò),姜景睿的模樣,姜梨估摸著,也只是去國子監(jiān)的�?甲邆形式,拿個最次的名次而已。
姜梨坐在馬車上,心里想著,不曉得葉世杰此番�?�,能拿到什么名次。若是葉世杰成績斐然,國子監(jiān)�?己�,是可以提拔授官,不必等到來年春闈。中狀元固然春風(fēng)得意,不過以國子監(jiān)校考為途徑,卻更為穩(wěn)打穩(wěn)扎。畢竟過去有許多狀元郎入朝為官后,仕途不見得坦蕩。
除了沈玉容,但他走到如今的地位,未必就沒有永寧公主在背后的支持。
想到沈玉容,姜梨的眸光稍暗。
桐兒以為姜梨是為今日的�?紦�(dān)憂,從一邊的糕點盒子里拿出一塊蜂蜜棗花碎遞給姜梨,寬慰道:“姑娘不必擔(dān)憂,老夫人也說過,此番�?计鋵嵰膊槐胤旁谛纳稀T僬f,老爺也會安排好一切,您記著,您是姜家的嫡女,首輔千金,誰也不敢將您怎樣。”
這就是說,即便姜梨輸了,還大可以耍賴,不必履行賭約。
姜梨接過棗花碎,笑著摸了摸桐兒的頭,桐兒還是太天真了。且不說這事行不行得通,那承宣郎,孟紅錦的父親,孟大人似乎和右相李家關(guān)系匪淺。和右相攀扯上關(guān)系,就是姜家的敵人。孟家如何會放過這么一個機會,若是姜梨輸了,姜元柏自然可以用權(quán)勢壓下來,只是,孟家也必然會在后面參上一本,讓姜元柏在朝中難堪。
于孟家,于姜家,這都不只是兩位小姐耍狠爭斗的一個賭約,背后含著的深意以及名聲,都遠比這個賭約來的更為深重。
“我知道�!苯嬉Я艘豢跅椈ㄋ�,甜甜的滋味,讓她笑的也更甜了些,“我盡力而為�!�
等到了明義堂門口,校驗的屋子外已經(jīng)來了許多人。見姜梨前來,都上下打量她,不時地爆發(fā)出陣陣笑聲,不必想也知道是在嘲笑她。
校考六藝,書、禮、算都是在校驗屋子里試紙上謄寫,五日后出榜。之后的射、御以及樂,都要在明義堂的�?紙錾袭�(dāng)眾進行,當(dāng)場就可出榜。
是以,明義堂的�?迹妓闶鞘止�,不容半點藏私的。
孟紅錦瞧見姜梨,笑著上前佯作舒了口氣道:“姜二小姐來的這樣遲,我還以為是不敢來了呢�!�
“怎會?”姜梨笑笑,“和孟小姐的賭約,我可是放在心上的。”
“那就好。”孟紅錦笑得發(fā)狠,“但愿姜二小姐奪得佳績,不負眾望�!�
“不負眾望”四個字,孟紅錦咬的很重,誰都知道,“眾望所歸”,必然不是姜梨。
姜梨笑著頷首,仿佛沒有把孟紅錦的話放在心上。姜幼瑤也同姜玉娥一起上前,姜幼瑤擔(dān)心的看著姜梨,道:“二姐,這幾日你都沒有在府上練習(xí),今日……莫要勉強自己�!�
都不曾在府上練習(xí),周圍的人嗤笑一片,那姜梨就更沒有勝面了,甚至有人迫不及待的想看姜梨輸?shù)胶蔚葢K狀。
姜梨笑笑:“三妹倒是日日練習(xí),也希望今日校驗?zāi)懿回撊眠@些日子的一片苦心,有所回報�!�
“多謝二姐美言�!苯赚幦滩蛔P起一個甜甜的笑容,心中得意,此番�?迹臼缛豢墒腔舜缶π纳衽囵B(yǎng)她。為的就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以姜梨的粗鄙襯托自己的才華,對于踩姜梨一腳為自己鋪路,姜幼瑤想想都覺得向往。
姜玉娥看著姜梨,目光難掩自負,雖然自己地位不如姜梨,不是姜元柏的女兒,可論才華聰慧,姜梨可是遠遠不及自己。這一次,姜梨丟臉丟定了。
各自寒暄了幾句,時辰也快到了,眾人都進了校考的屋子,端坐椅子上,只等著監(jiān)正前來。
便是成王敗寇的一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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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2
章、第六十二章
榜首
書、數(shù)、禮,對于姜梨來說,是手到擒來的小事。
桐鄉(xiāng)的學(xué)館不如明義堂這般富麗,卻也并不鄙陋。相反,姜梨認為,學(xué)問一事,鐘鳴鼎食之家有高貴的學(xué)法,平頭百姓之家也有普通人家的學(xué)法。雖然沒有宮中來的先生親自教授,姜梨以為,在薛懷遠的悉心教導(dǎo)之下,她也并不算差。甚至于,薛懷遠從不吝嗇讓她看到更寬廣的天空和自由,使得她的目光甚至比男兒更為長遠。
否則,當(dāng)初才燕京城,除了第一美人,她也不會還有第一才女之稱。
思考、落筆、寫成,似乎都是一氣呵成的事。重來一次,褪去了“狀元夫人”這個枷鎖,也許是因為死過一次心胸更加豁達,姜梨寫的更加得心應(yīng)手。監(jiān)正在屋里巡視著,見她下筆如有神,絲毫不停頓,尚且還驚愕了一回。
時辰很快過去,三門考畢,監(jiān)正將最好一封紙卷收好,叮囑了一些要事,就離開了。剩下的,就只等五日后放榜時候,方知是何結(jié)果。
姜梨走出明義堂的院子外,姜幼瑤就追了上來,遠遠地道:“二姐,可覺得還好?”
“還好�!苯嫘χ卮稹�
“二姐不必勉強�!苯穸鸫鴻C會就嘲諷姜梨,“今日�?�,二姐定然已經(jīng)絞盡腦汁,疲勞之極,這幾日便好好在府里歇息。等放榜一日,妹妹們會幫著你一起瞧的�!�
“那就有勞了�!苯骖h首。
見姜梨并無生氣,也沒有驚慌的疲態(tài),姜幼瑤和姜玉娥都有些不悅,不過轉(zhuǎn)瞬一想,大約覺得姜梨這也是強顏歡笑,便又高興起來。
孟紅錦站在門口,她一番校考下來自覺不錯,只看著姜梨挑釁的笑道:“姜二小姐莫要忘記你我的賭約,放榜那日,咱們都要在明義堂門口來,可別到時候以推托之詞不肯來,那時候,可算是言而無信,必遭人恥笑�!�
“彼此彼此�!苯嫒允遣懖惑@。
孟紅錦冷哼一聲,轉(zhuǎn)身走了。柳絮擔(dān)憂的看向姜梨,問她:“方才……你可覺得艱難?”
“我若說不難你也不會相信�!苯媾牧伺乃氖�,“不必擔(dān)心,接下來的幾日只管敞開了休息,五日后再見吧�!�
她笑著和桐兒白雪一道走遠了。
臨近上馬車的時候,姜梨甚至還遠遠地瞧見了站在國子監(jiān)門口的葉世杰。葉世杰正和身邊人說著什么,瞧他神情輕松的樣子,當(dāng)是發(fā)揮的不錯。白雪問:“姑娘要上前和葉表少爺打招呼么?”
“不用了�!苯嫖⑽⒁恍�,“人多眼雜,放榜那日,總會見面的。”
等姜梨回到了姜家,姜景睿又來芳菲苑搗亂了一回,纏著問姜梨今日戰(zhàn)果如何。好容易打發(fā)了他,季淑然又派人送來些瓜果,說是給姜梨解乏。
接下來的幾日,姜府里都是一片風(fēng)平浪靜。姜老夫人和姜元柏沒有問起姜梨�?嫉氖�,大約是故意避開這個話頭。姜景睿成日急著姜梨將要在明義堂門口顏面掃地,姜梨自己卻不急,優(yōu)哉游哉的過日子,似乎根本不著急和孟紅錦的賭約一事。
一日、兩日、三日、四日、五日。到了第五日早上,街頭巷尾的大小賭坊們,居然大清早的就開門迎客了。賭客們也是絡(luò)繹不絕,將賭坊門口圍的水泄不通,還有茶肆酒樓,今日也是分外熱鬧,賓客滿座。就連平日里沒甚么客人的破舊小酒館,也是擠滿了食客。
人們嘴里津津樂道的,正是今日放榜。
“國子監(jiān)今日放榜,今年不知又有幾位青年才俊明滿燕京了。”
“明義堂亦是此刻放榜,貴族府上的小姐們多是才貌雙全,今年誰能盡負美名?”
談?wù)摰淖疃嗟�,卻還是“孟紅錦”和“姜梨”兩個名字。
“要我說,今兒個最好看的就是明義堂的榜名了,各位別忘了,�?记�,承宣使府上的小姐和首輔家的千金可是立下賭約,誰要是輸了,可是要跪在明義堂門前口道歉的。什么國子監(jiān)才子,明義堂才女,都沒有這場賭約來的精神,諸位,你們說是不是?”
眾人皆是舉杯附和,又有人搖頭晃腦道:“可惜了首輔大人,如此文臣之首的清流之家,此番要被這個惡毒嫡女連累的淪為笑柄了�!�
“悲哉悲哉。”有人跟著嘆息。
“首輔家不是還有位三小姐么?那位三小姐卻是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姜大人也不算完全沒臉�!�
“要我說這便是區(qū)別,那姜三小姐的生母是副都御使季家的小姐,知書達理,那姜二小姐的生母卻是一介商戶。所以說,娶妻娶賢,你看商戶家出來的女子,生下的女兒也是這般上不得臺面……”
此刻,葉世杰就坐在燕京城最大的酒樓望仙樓樓下的賓客之中,耳中充斥著個人對此事的議論。聽到“一介商戶”,葉世杰握緊了拳。
身邊的好友問道:“看這時辰,也該到了放榜的時候,怎么還沒動靜?”
話音剛落,就看見靠近窗的人群一下子喧鬧起來,有人道:“來了來了!”
張貼紅榜的人來了。
在外面等著的人“呼啦”一下子圍上去,侍衛(wèi)們將人群擋在后面,將紅色的名榜張貼在各處顯眼的石壁上,待張貼的人離開后,迫不及待的人群頓時“刷”的一下圍了上去。
有人擠不進去的,在外頭焦急的蹦蹦跳跳著,妄圖能看到一兩眼,還不時地問里面的人:“看到了沒有,榜首的是誰?”
那里面的人也艱難,有個個子小的借著身材靈活,迅速擠了進去,一口氣擠到最前面,大聲道:“國子監(jiān)榜首葉世杰。”
外面一片嘩然,葉世杰這個名字太過陌生了,似乎不屬于京中官家的任何一戶。
“明義堂呢?”混亂中,也有人更關(guān)心別的,問:“明義堂的榜首是誰?”
小個子儼然成了傳聲人,拖長了聲音,道:“明義堂的榜首是,是——”他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長長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
周圍的人急得不得了,越發(fā)被勾得心癢癢,催促著罵道:“快些呀,賣什么關(guān)子,到底是誰?”
小個子被推搡了幾把,回過神來,沒好氣的一回頭,吐出一個名字。
“姜梨!”
姜梨?!
人群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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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狀元阿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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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3
章、第六十三章
喜訊
葉世杰正在望仙樓中與友人一起等到消息,雖然極力按捺,面上到底流露出一絲焦急之色。眼看著外頭鬧哄哄一片,只得等著那頭人群散去,多事的人嘴里說出個結(jié)果來。
外頭貼榜的人群里,率先跑出來一個得了消息的人,正在外面與人說著什么,應(yīng)當(dāng)就是這次的結(jié)果了。望仙樓靠近窗邊的人就吆喝著,催促著去看榜單的人趕緊回來。
葉世杰鄰桌喝酒的一桌里,有個人就先去了。便見著他從外面跑了進來,跑的太急,差點摔了一跤,剛跑到酒樓里就被人圍住了。眾人問:“誰啊,此次�?及袷资钦l?”
“國子監(jiān)榜首是葉世杰�!蹦侨藙傉痉(wěn),長長吐了口氣道:“第二是右相府上大少爺李璟。頭三是寧遠侯世子周彥邦!”
周圍人“哄”的一下子熱鬧起來。
“葉世杰是誰?從未聽過這個名字,是國子監(jiān)新來的學(xué)生么?”
“右相大少爺此番竟然未奪魁,可真是出人意料。”
“我以為寧遠侯世子這回是第二,沒想到卻成了第三�!�
“話說回來,葉世杰到底是誰?你認識這個人么?”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葉世杰的友人激動的按住葉世杰的肩膀:“世杰,你聽到了沒有,此番你是第一!”
“我聽到了。”葉世杰表面上維持著平靜,實則內(nèi)心早已激動不已。就如這燕京城酒樓里的人而言,他的名字對于燕京城,對整個國子監(jiān)來說都是陌生的。此番他帶著光耀葉家的心來國子監(jiān),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國子監(jiān)的頭名,是可以直接封官的。只要有了官職,葉家就不是白身,就不會任人欺凌而沒有自保的能力,葉家會越來越好。
只是,他還惦記著另一件事。
身邊有人問:“國子監(jiān)這頭知道了,明義堂吶?明義堂的榜首這回又是誰?”
被圍在中間的人愣了一下,突然沉默了。
在熱鬧的酒樓里這般沉默,是很令人詫異的。人群也漸漸平靜下來,人們面面相覷,不曉得這人是怎么了?有人忍不住開口:“到底是什么結(jié)果,你快說呀!”
那人躊躇了一會兒,才道:“明義堂榜單,姜家五小姐姜玉娥第三,承宣使府上千金孟紅錦第二�!�
說到“孟紅錦第二”時,人群發(fā)出唏噓聲。姜梨和孟紅錦的賭約人盡皆知,既然孟紅錦第二了,姜梨的賭約,要孟紅錦在國子監(jiān)門口跪下來負荊請罪是不可能的了。接下來便只有看姜二小姐,倘若姜二小姐這回是墊底,便是輸?shù)难緹o歸。
葉世杰暗暗握緊雙拳,不知為何,竟也為姜梨的命運擔(dān)憂起來。
“榜首是……�!眻髷�(shù)的人頓了一刻,在眾目睽睽下,終于說出了最后一個名字。
“首輔千金姜二小姐,姜梨�!�
姜梨!
葉世杰的友人驚得差點把杯子都打翻了,掏了掏耳朵,“我沒聽錯吧世杰,他說榜首是姜梨?!”
葉世杰也只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亦或者只是一場不真實的夢。
這人的話一說完,人群頓時群情激奮起來,大罵道:“你這人是眼睛花了還是瞎了?是不是不識字,在這說什么夢話?”
那人據(jù)理力爭,臉紅脖子粗的大聲分辨,“我沒有說夢話,榜首就是姜二小姐!”
“呸,”一個中年男子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大聲道:“倘若榜首是姜二小姐,我就能把門口那堆馬糞吃下肚去!”
眾人看向門口,馬廄里,一匹高大的棗紅馬正甩著尾巴,察覺到眾人的目光,馬兒疑惑的看向酒樓里一眼,踢了踢前蹄。
“你們不信,盡管自己去看!”那人好心給大家說明此番榜單名次,沒料到遭此侮辱,大怒,站在凳子上怒道。
“看就看!”又有提著刀的大漢道:“瞧你這目不識丁的蠢樣。”
還沒說完,門口又跑進來一名食客,大約也是這酒樓里一同去看榜單的人。他比先前那位爽快多了,關(guān)子都沒賣一個,進門就噼里啪啦仿佛得了大新聞的一聲大吼:“不得了啦,明義堂的�?及袷壮鰜砝玻墙叶〗憬�,孟家小姐這回要負荊請罪名聲掃地啦!”
一句話,眾人鴉雀無聲。
那被懷疑的人跳下凳子,冷哼一聲:“現(xiàn)在信了吧�!闭苏路�,氣咻咻的走了。留下一堆呆若木雞的看客。
葉世杰看著眼前混亂的一幕,本應(yīng)當(dāng)皺眉的,不知為何,卻忍不住笑起來。
……姜府里,今日也是一片安靜。
晚鳳堂里,季淑然正在陪姜老夫人說話。姜丙吉坐在一邊吃糕點,姜幼瑤和姜玉娥坐在一處,姜玉燕埋頭繡著手帕。
“等會子看校考榜單的人就回來了�!奔臼缛环隽朔鲂目�,笑道:“怪緊張的�!�
“大嫂有什么可緊張的�!北R氏跟著笑道:“你們幼瑤又沒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不像我們二房,景佑就不是個念書的料,景�!唤o我找一堆麻煩就天下太平了�!�
姜景睿和姜景佑也參加了國子監(jiān)�?�,不過年年校考,兩兄弟都是如此。姜景佑成績平平,姜景睿墊底,盧氏都已經(jīng)不抱希望。
姜玉娥聽著他們說話,抿著嘴只微笑。她今日跟著姜幼瑤一起到了晚鳳堂,便是為了回報名次的人吐出名次時,能得到姜老夫人的嘉賞。讓姜家的人都瞧瞧,她的才華與聰慧。
“二姐怎么不一起過來?”姜玉娥道:“我之前過來的時候,讓人叫了她一道過來的�!�
“聽說二姐在院子里煮茶,說對榜單一事無甚興趣�!苯赚幋蠖鹊男πΓ岸悴幌脒^來,便不要勉強她。”
眾人聽在耳中,自然又響了起來姜梨同孟紅錦打賭的事。今日的六藝出三藝結(jié)果,大局已定一半。姜梨想來都是墊底,若是姜梨輸了,便會付出極大地代價。對于姜梨來說,自然不愿意親眼見到了。
“等出了結(jié)果,我過去告訴他就是了�!奔臼缛恍Φ臏赝�。
姜老夫人沒做聲。
正說著,珍珠掀開珠簾,道:“老夫人,瞧結(jié)果的人回來了�!�
“進來。”
去瞧結(jié)果的是姜府的小廝,他先給主子行了禮,才道:“參加�?嫉乃奈恍〗�,三小姐得了第四,四小姐得了十七,五小姐得了第三�!�
姜幼瑤本來聽到自己第四時,還頗有得色,待聽到姜玉娥得了第三,壓了自己一頭,心中就極為不爽利起來。
姜玉娥按捺住心中狂喜,看向那小廝,問道:“不知我二姐得了幾名?”
那小廝從懷中掏出一卷謄寫的榜單,遞給姜老夫人,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嘴里說道。
“二小姐乃頭名,此番�?伎�,恭喜老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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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倘若榜首是姜二小姐,我就直播吃屎!
馬:請開始你的表演。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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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第六十三章
雙魁
“二小姐乃頭名,此番�?伎�,恭喜老夫人了!”
季淑然的笑容僵在臉上。
姜幼瑤張了張嘴,沒忍住脫口而出:“你說什么?”
聲音都帶了幾分驚惶的尖利。
“莫不是聽錯了,”姜玉娥滿心不可置信,搖著頭,仿佛這樣才能說服自己,只道:“定是你弄錯了……”
還是盧氏最先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即笑開了花,道:“我方才沒聽錯的話,梨兒是得了魁首?”她瞥一眼季淑然僵笑的臉,心中閃過一絲快意。
她早就對季淑然頗有微詞,季淑然仗著副都御使季彥霖這幾年升遷,越發(fā)在姜府里稱大。盧氏本來就是心高氣傲之人,慣來看不慣季淑然。況且每年的校考,姜幼瑤成績越好,就越是稱的二房的兩位少爺平庸之極。如今橫空殺出來一個姜梨,狠狠地壓了一壓季淑然的威風(fēng),盧氏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沒想到梨兒是個這么有本事的人�!北R氏毫不猶豫的往季淑然心口插刀,“才來明義堂不久,從前好似也沒學(xué)過這些呢。要我說,不愧是大哥的血脈,都是這般文采斐然,天生靈氣呀……”
她每說一局,姜幼瑤心中的怨毒就多一分。被姜玉娥超過的憤怒,此刻已經(jīng)全部轉(zhuǎn)移到了姜梨身上。姜玉娥便罷了,姜梨算個什么東西?她連一個剛進明義堂才幾日的人都比不過,豈不是說她比廢物還不如?
姜玉娥此刻也是攪緊了手中的帕子,指甲險些嵌進了掌心。方才等待的滿心歡喜,此刻像是被當(dāng)頭潑了一盆冷冰冰的水,三伏天里冷透骨髓,讓她的指尖都泛起涼意,除此以外,還有刻骨的不甘。
她唯一引以為豪的東西,唯一可以將姜梨踩在腳下的東西,眼下也沒有了!憑什么?!
姜老夫人只虛虛的掃了一眼,各人眾生形態(tài),皆入眼中。她淡淡道:“你可看清楚了,果真是二丫頭榜首?”
“正是,”那小廝道:“老夫人請看謄寫的紅榜,二小姐書、數(shù)、禮三門皆是頭名,榜首毋庸置疑!”
姜幼瑤身子一軟,險些癱軟下去。
……
芳菲苑里,姜梨正在看梨兒侍弄花草。
“你真的不走?”姜景睿坐在椅子上,一邊拿茶水往嘴里灌,一邊忍不住勸道:“眼下逃走還來得及,逃走頂多是被人嘲笑言而無信,要真等到想逃都沒處逃的時候,跪下來給孟紅錦道歉,你這輩子可算真完了。要我說,你又不是什么男子漢大丈夫,再說男子漢大丈夫也要擇況而行。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何必和自己過不去?”
別看姜景睿一副紈绔子弟的模樣,說起這些寬慰人的大道理也是一套一套的,姜梨險些還真被他說動了。不過,她只是看了一眼姜景睿,就道:“這茶是君山銀針,我今日只泡了這么一壺,你牛嚼牡丹似的,日后就不要來這里喝茶了。”
姜景睿氣的把茶杯一摔:“聽聽你說的這話,你真是咱們姜家出來的小姐么?這般儉省作甚,咱們千金之家,就要花天酒地,紙醉金迷。你這樣,忒無趣!”
寒門小戶和金玉之家的差距,得,姜梨也懶得跟他爭辯,個人有個人的活法,不必強求。
正說著話,清風(fēng)和明月突然自外面快走了進來。兩人面上都是紅撲撲的,帶著些許激動之色,清風(fēng)甫一進門就道:“姑娘,明義堂的紅榜貼出來了!”
姜梨還沒來得及說話,姜景睿將手中的茶杯一擱,道:“怎么樣怎么樣?你家姑娘是不是墊底的?”
姜梨瞅著他的模樣,覺得他說希望自己能贏,約莫是個假話。
明月瞪了一眼姜景睿,道:“說什么胡話,咱們姑娘聰明絕頂,天生就是念書的好材料……”
話沒說完,姜景睿就大笑起來:“說謊也不帶這么說的。”
姜梨靜靜的看著他。
明月急了:“,可沒有說謊,如今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咱們姑娘這回是明義堂�?嫉陌耦^,魁首!”
她重重咬清了“魁首”二字。
姜景睿道:“你這丫頭,說話怎么一點沒腦子。便是安慰你家主子,也不該如此妄言。”
清風(fēng)道:“是真的!”
姜景睿還要說話,見幾個丫鬟真的急紅了眼,意識到了什么,慢慢的不笑了,試探的看向姜梨,問:“是真的?”
姜梨懶得跟他說話,只問:“國子監(jiān)呢?國子監(jiān)�?嫉陌袷资钦l?”
“好似是個陌生的名字,姓葉……叫葉世杰!”
姜梨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
姜景睿反應(yīng)過來,兀的大叫起來:“怎么回事?你成了明義堂的�?及袷�,你表哥成了國子監(jiān)校考的榜首。”他湊近姜梨,神秘兮兮的低聲道:“老實說,你們莫不是買通了考官,要知道你表哥家中可不差銀子,不過國子監(jiān)這頭如今是這么容易被買通的么……”
他又喃喃自語起來。
清風(fēng)道:“老夫人讓二小姐您趕緊去晚鳳堂�!�
“好�!苯嬲酒鹕恚骸拔疫@就去�!�
“我也去!”姜景睿跟著站起來,道:“這回你可是為姜家掙了一回臉面,祖母肯定會好好賞賜你。”
姜梨見他興奮無比,不曉得怕是會以為姜景睿才是那個奪得魁首的人。頓了一頓,道:“你確定你現(xiàn)在要去么?”
“我為何不去?”姜景睿莫名其妙。
姜梨嘆了口氣:“你就不怕論起你的成績。”
“我不怕�!苯邦2灰詾閻u反以為榮似的,滿不在乎到:“大家都習(xí)慣了�!�
姜梨也懶得說話,姜景睿自己都不在乎,她何必做多舌的壞人。便帶著桐兒和白雪往晚鳳堂走去。
等到了晚鳳堂,外頭站著的小丫鬟俱是對她露出個和氣的笑容,還帶著幾分打量,估摸著是對她得了榜首的事也是十分驚詫。
姜梨對這些置若罔聞,自顧自的抬腳走了進去,等進去后,發(fā)現(xiàn)姜元柏竟然也在。
不止姜元柏,姜元興和姜元平兩兄弟也來了,楊氏正和盧氏說著什么。姜家三房人,竟全都在此刻共聚一堂。
這倒是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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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嬸是插刀教教主哈哈哈哈哈
周末過得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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