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是五歲那年，兩個男人用繩子分別牽走了大姐和二姐，她們麻木的臉上只有沉默，</p>

    爹爹笑著數(shù)了一遍又一遍的錢，轉頭看了一眼我和三姐，對娘親說：</p>

    「這十二、三歲的還有男人買，八九歲的，就只能賤賣給牙婆子咯。」</p>

    娘親正抱著剛滿月的弟弟喂奶，滿臉喜色：「能賣就行哩，給咱寶哥兒換個新褥子！」</p>

    我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三姐又哭又跪，好話求盡。</p>

    心里很清楚為什么她寧愿留下來當牛做馬，也不愿意被賣。</p>

    因為窮苦出身、沒有受過調教的半大孩子，賣給普通人牙是很便宜的。</p>

    但若能賣給紅牙婆，會稍微多賺一點。</p>

    可進了窯子的下場，大多比賣給人做媳婦更慘。</p>

    我就是在那時候，覺得這些人很無趣。</p>

    明明大姐、二姐已經可以分擔家里幾乎所有的農務了，但爹娘仍然只是為了短期的利益就賣了她們。</p>

    她們在知道自己將要被賣的那三天里，卻一絲反抗、逃跑的念頭都不曾生出，仿佛自己一生命運真的就屬于爹娘。</p>

    而現(xiàn)在，三姐竟然還會抱希望于，這視女兒為牲畜的爹娘，會因為她的哀求而心軟放過她。</p>

    我靜靜坐在門檻上，喝著一天一頓的稀飯湯，突然感覺到了無聊。</p>

    換一個地方，繼續(xù)伺候人，做著做不完的事情，有什么意思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