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薛家祠堂。</p>
薛太傅看著跪著的宋桂英,一臉怒氣:“我竟不知道海兒有這么個‘好妻子’,竟敢砸書房�!�</p>
宋桂英沉默不語,只是不甘的握著拳頭。</p>
“你給我在這兒好好反省!”</p>
沉重的門緩緩關(guān)上,黑暗中,她想到哥哥,眼中涌出淚水。</p>
吸了吸鼻子,她將眼淚強逼回去,任由后背的疼痛侵蝕著她的意識。</p>
三日之后,緊閉的門才緩緩打開。</p>
薛太傅看見伏在地上憔悴不堪的宋桂英,沒有流露出絲毫憐憫:“可清醒了?”</p>
宋桂英半垂著眼簾,對薛太傅的話充耳不聞。</p>
“宋云韜已下葬,你也莫再無理取鬧。”</p>
聽到薛太傅這句話,宋桂英渾身一顫,撐起身子就要朝祠堂外跑。</p>
“站住!”薛太傅呵斥住她,厲聲道,“宋云韜被俘半月才自盡,皇上已懷疑宋家通敵。你若不想你爹難做,奉勸你少去惹閑話!”</p>
宋桂英停住了腳步,心中一片悲涼。</p>
宋家世代護國,只因被俘半月才自盡就要被懷疑叛國,真不知是可笑還是荒唐。</p>
宋桂英緊攥著拳,看向皇城的方向,心中悲郁無法紓解。</p>
良久,她轉(zhuǎn)過身回房。</p>
簡單的處理了傷口,宋桂英換上干凈的衣裳出了太傅府。</p>
從不信佛的她徒步來到齊云寺,替宋云韜點了盞長明燈。</p>
她不能去將軍府,只能對著佛祖重重的磕了個頭,祈求來世再與宋云韜做兄妹。</p>
宋桂英緩緩起身,長袖拂過一旁的簽筒,一只簽從橫倒的簽筒中落在了她的腳邊。</p>
只見上面血紅字體刺眼:“一心勒馬向前去,難渡江頭獨木橋�!�</p>
下下簽。</p>
宋桂英一路上都心不在焉,那只無解死簽好似是為她準備一般,不偏不倚的正對著她。</p>
她無意識的又回到將軍府,可這一次,她甚至不敢再上前去打擾。</p>
將軍府早已掛起一片素縞,宋桂英站在府門外十幾丈外,看著宋毅一身鎧甲站在門口。</p>
爹爹他,好像一下老了十歲。</p>
宋桂英心中錐心般難受。</p>
秋風將白幡吹起,除了十幾個士兵身罩粗布衣跪著,沒有任何人前來吊唁。</p>
天色漸漸變暗,宋桂英就這么默默的看著府前的蕭瑟,如同木樁一樣站在原地。</p>
“你還要看多久?”</p>
宋桂英抬眼看去,竟是兒時好友陸北塵。</p>
她略帶倦意的眼神中閃過幾絲詫異,但很快將目光重新放在將軍府門口,未說一句話。</p>
陸北塵也看向?qū)④姼骸凹饶钕胫�,為何不進去?”</p>
“進不得,會害了他們�!彼喂鹩⒄Z氣平靜,眼里卻是無盡的無奈蒼涼。</p>
她微微抬起頭,天空的黑暗好像融進了她的雙眼,她只知道在失去意識前,將軍府白的刺眼。</p>
太傅府新房內(nèi)。</p>
薛云海冷著臉,看著緩緩醒過來的宋桂英:“關(guān)了三日,倒是關(guān)出骨氣來了�!�</p>
宋桂英眼神空洞,不知自己如何回來的,是陸北塵將她送回。</p>
她枯木般的神態(tài)惹得薛云海心中莫名不舒服:“你嫁來前就沒想過今天?別再做戲了!”</p>
薛云海再次決然離去。</p>
她滿心的想和薛云海細水長流,可哥哥卻在敵營受折磨,若是她與爹還有哥哥一同出征,哥哥或許就不會被俘……</p>
十九年來,從未有過的悔恨、悲憤和自責占據(jù)了她整顆心。</p>
宋家兒女流血不流淚,可即便她再如何強忍,眼淚卻還是不爭氣洶涌而出。她咬著牙,不肯哭出聲來,只有偶爾一兩聲如同小動物受傷時的嗚咽傳出。</p>
次日一早,宋桂英穿上如同在宋家時的素衣勁裝。</p>
踏入薛太傅的院子時,薛云海剛好請安出來。</p>
兩人四目相對,薛云海最終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便徑直離開了。</p>
看著他如同陌生人般的態(tài)度,宋桂英苦笑一聲,徑直走向書房。</p>
她不知道,背后的薛云海停下了腳步,皺眉看著她身上的衣服。他心中莫名生出一絲不悅,但隨即又被更大的煩躁掩過。</p>
踏入薛太傅的書房,宋桂英直接跪了下來。</p>
薛太傅緊鎖眉頭:“你這是要干什么?”</p>
“宋家女兒宋桂英,自請下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