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心！”沈敘拔劍格擋。</p>
刺客自林中蜂擁而出，刀光直取他的性命。</p>
他將林鳶牢牢護在身后，長劍舞得密不透風。</p>
而我，就這樣被黑衣人擄走，在冰冷的寒夜里，眼睜睜看著他們相擁的身影漸漸遠去。</p>
許久，我才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p>
幸而那些黑衣人并未傷我，次日午后便將我丟棄在京城最繁華的街市，引得百姓紛紛側目。</p>
再醒來時，我已躺在自家榻上。</p>
沈貴妃正一巴掌扇在沈敘臉上：</p>
“你是不是瘋了？如今滿城風雨，都在傳思思被賊人玷污！你可知女子的名節(jié)何等要緊！”</p>
“更何況，所有人都看著你帶著林鳶回來，你讓她這個正妻如何自處��？”</p>
沈敘被打的偏過頭去，語氣依舊平靜：</p>
“我已經派人去壓流言了，不出半日，他們就不敢再提。”</p>
“你以為我擔憂的是這些？”</p>
沈貴妃將他推向我榻前，</p>
“思思懷著你的骨肉，你居然為了其他女人放任她被擄走？你知不知道她差點就沒命了！”</p>
沈敘這才望向我，眼神閃爍了一下：</p>
“她是將軍夫人，不會有事，那些匈奴不過是想給我們一個下馬威罷了�！�</p>
我卻沒看他，只是望著腕間那朵情人花出神。</p>
那些傳聞我沒刻意去聽，卻總會碰巧地正傳到我耳中。</p>
譬如方才。</p>
自回京后，府里最得用的廚子便被調去了林鳶處。</p>
我如今懷著身孕，口味越發(fā)挑剔，別的廚子總做不出合心的滋味。</p>
這日晌午實在饞一道湯羹，便想著親自去小廚房看看。</p>
穿過長廊時，卻聽見假山后傳來竊竊私語。</p>
說沈敘和林鳶本情投意合，是我橫刀奪愛，棒打鴛鴦。</p>
他們說得繪聲繪色，甚至還細致的說起二人當年共駕游西山，詩會上聯句對弈，燈市中共猜謎題……</p>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我不曾擁有過的繾綣。</p>
心頭泛起難言的澀意，我只覺自己荒唐可笑，竟因一時情動，便不管不顧地闖進了這本就不該屬于我的姻緣。</p>
沈敘跟在我后面，面色一沉，正要斥責那些下人，我卻攔住了：</p>
“在府中悶著也是無趣，聽聽這些閑話，倒也算個消遣。”</p>
他身形一僵，轉頭看我：“這些流言我已命人肅清，最遲一個時辰，你不會再聽到半句�！�</p>
“那流言的源頭呢？”我的唇角勾起一個極淺的弧度，</p>
“擾亂朝廷重臣內宅安寧可是重罪，沈將軍準備如何發(fā)落林鳶？”</p>
他不再看我：</p>
“我已將她調離邊關，不日前往太醫(yī)院任職。”</p>
我嗤笑一聲：“只是這樣？原來秉公執(zhí)法的沈將軍，也會這般網開一面。”</p>
聞言，沈敘語氣已帶不滿：</p>
“你到底想說什么？”</p>
看著他眼中毫不掩飾的煩躁，我的心像是被針扎過。</p>
待沈敘走后，我連夜回了父親府上。</p>
將新擬的和離書遞給他。</p>
父親凝視良久，終是長嘆一聲：</p>
“那日你執(zhí)意要嫁，你娘就勸過你……如今你既想清楚了，爹自然是歡喜的。”</p>
我低下頭，淚水無聲滑落。</p>
是啊，娘親早就告誡過我。</p>
可那時我滿心歡喜，一頭栽了進去，甚至在她病重垂危之時，還因隨他遠赴邊關，未能見到她最后一面。</p>
這時，沈敘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外。</p>
他吩咐身后的小廝將一些野味送去廚房。</p>
“岳父大人，小婿在山上打了些野味，送您品嘗一二，順路接思思去參加宮宴�！�</p>
他一如在人前那般彬彬有禮，可我只覺得刺眼。</p>
想著與沈貴妃的約，我收起和離書，不等父親回話，直接跟沈敘出了門。</p>
馬車里，沈敘遞給我一塊玉牌，輕聲說道：</p>
“我?guī)闳⒓訉m宴，這是令牌，戴上它，可以在場地內隨意走動�！�</p>
“若沒記錯，這還是你頭一回見我的摯交好友，正好為你引見幾位武將親眷�！�</p>
那玉牌透著淡淡的異香，我沒動作，沈敘便親自幫我系上。</p>
我自嘲的笑了笑。</p>
成婚至今，今日竟是他第一次帶我見他的至交。</p>
落座后，滿座將領言笑晏晏，紛紛祝賀我們有喜，仿佛都不曾聽聞昨日的風波。</p>
沈敘跟一些武將喝酒去了，我便百無聊賴的把玩著手中的茶盞。</p>
卻忽然聽到聽見幾位武將家眷在屏風后輕笑。</p>
“我方才知道，今日這宮宴明面上是慶功，實則是為一匹馬慶生呢，真是荒唐又可笑�！�</p>
另一人壓低聲音：</p>
“可別瞎說，誰不曉得那是沈將軍與林醫(yī)女一同馴養(yǎng)的愛駒，平日里當眼珠子似的疼著，保不準啊，比他那個窩囊廢夫人還金貴呢�！�</p>
屏風后頓時笑作一團</p>
我卻猛地僵在位子上，心口像是被重錘擊中。</p>
原來如此滿座賓朋皆知今夜真正的主角是誰，卻獨獨將我蒙在鼓里。</p>
這般眾人皆醒我獨醉的滋味，讓我覺得自己像個被馬戲團被耍的猴子一樣難堪。</p>
我自嘲一笑，起身離開。</p>
剛拐過偏殿，卻正好看見林鳶微笑著，牽著一匹神駿的白馬站在我前面。</p>
“沈夫人，別來無恙�！�</p>
我置若罔聞，正要繞行，她卻猛地松開韁繩：</p>
“今日，怕是不能讓你輕易離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