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被送進(jìn)來的第一天,只知書院是教男子才德規(guī)矩的地方,可真正上了課才明白這里出去的人為何都變得如此聽話。</p>
夫子總會有折磨人的法子。</p>
一旦有不如意的地方,便會被他們抓進(jìn)柴房。</p>
蘸了鹽水的鞭子打在身上,幾度昏厥卻會被銀針扎醒。</p>
夫子向來看不上我,看見我痛苦只會讓他更加開心。</p>
「呸!就是個冒牌貨,還想當(dāng)那真正的太傅府嫡子去了?」</p>
「以為自己是什么東西!你啊,以后就只能在這磋磨剩下的時間了�!�</p>
我拖著渾身的傷痕被罰跪在院子里。</p>
單薄的里衣根本沒有什么保暖的作用,即便是夜里發(fā)起了高燒我也只能咬牙忍住。</p>
我總在想只要再忍一個月,或許沈獨清就會查清一切來接我了。</p>
可過去三個月,太傅府根本沒有想來接我的念頭。</p>
我的身體在每日的折磨下早就每況愈下。</p>
直到夫子再次把我拖進(jìn)柴房,獰笑著開口,「你還以為你能回去?」</p>
「太傅府早就容不下你了!如今候府真正的主子回來了,大小姐如今也早就對外稱你不再是太傅府的人了,恨不得早日同你擺脫關(guān)系呢!」</p>
那一刻,我努力撐下去活著的希望突然消失了。</p>
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我掙脫束縛,瘋了一般地沖向夫子,袖子中的匕首即將插入他的心臟時,我卻再次被門外的小廝抓住。</p>
我被扔到山上自生自滅。</p>
山間多野狗,而我生平最怕的就是狗。</p>
野狗聞到我身上的血腥味,一只只撲向我</p>
極致的痛苦過后,我才終于有了清晰的意識。</p>
只是那時,我卻早就死了,面目全非的尸體還在流著鮮血任由野狗啃噬。</p>
那一刻,我突然很后悔。</p>
后悔不該對沈獨清萌生不該有的心思。</p>
也后悔不該在沈識彥出現(xiàn)后還恬不知恥地留在太傅府。</p>
夜里,沈獨清坐在廂房里,透過窗戶看著遠(yuǎn)方。</p>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卻有一瞬間的怔愣。</p>
那是我死的地方,也是夫子口中我鬧脾氣躲進(jìn)去的外院。</p>
門被敲響,沈識彥走了進(jìn)來。</p>
沈獨清收回視線,淡聲道,「何事?」</p>
沈識彥試探地問道,「阿姐今日說的可都是氣話?」</p>
兄長如今在書院待的時間也夠長了。</p>
「他大概也很想念阿姐吧�!�</p>
沈獨清卻因為他的話變了臉色,聲音也冷了下來。</p>
「不許亂說�!�</p>
「他若是真想回去,今日接到消息就應(yīng)該來見我了�!�</p>
「如今還沒出現(xiàn),我看他是真不想回去了!」</p>
沈識彥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但面上依舊不屑,「阿姐別生氣,許是兄長這三年過得并不好,有點怨言也是正常�!�</p>
「阿姐不如親自去見見兄長,想來他也能消消氣�!�</p>
沈獨清臉上的不耐越發(fā)明顯,「讓我去哄他?」</p>
「像他這樣惡毒至極永遠(yuǎn)留在這倒是省了心!」</p>
我自嘲地笑了笑。</p>
內(nèi)心早就變得麻木。</p>
沈識彥很懂得哪些話會讓沈獨清生氣。</p>
就像三年前,他看透了我的心思,也明白這樣的心思擺在明面上只會讓沈獨清更加厭惡我。</p>
而這份心思也可以徹底扳倒我。</p>
沈識彥垂下眸子,輕聲道,「不知是不是我在所以讓兄長不愿歸家。」</p>
沈獨清嘆息一聲,起身替沈識彥攏了攏披風(fēng),神態(tài)柔和。</p>
「你才是我的弟弟,是太傅府真正的嫡子。」</p>
「沈識聿即便是歸家,也不會越過你去�!�</p>
「更何況,讓他歸家本就是爹爹怕太傅府落個拋棄養(yǎng)子的名聲才決定的。」</p>
我笑出聲,淚水堵在眼眶內(nèi)卻落不下來。</p>
沈獨清根本沒有記起我,我的存在也只是讓太傅府不落人口舌罷了。</p>
我之于他們所有人而言,本就是可有可無的角色。</p>
如今我死了,倒也不用太傅府操心日后的名聲,也不用把我接回去繼續(xù)膈應(yīng)自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