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冰冷的大雨打濕我的褲腿，我搓著手，給妻子馮薇薇打了十幾個電話。</p>

    剛才，我眼看著她的車從監(jiān)獄門口離開。</p>

    一接通，她不耐煩地吼道：“我在開車，你一遍一遍打什么電話？”</p>

    我冷得牙齒打架：“我出來了，你在哪？”</p>

    “明州突然腿疼，我先去看他，你是殘廢嗎？不會自己回家？”</p>

    不等我回應(yīng)，她就掛斷電話。</p>

    可我一分錢都沒有，監(jiān)獄在郊外，我自己根本回不去。</p>

    我又給家里打去電話，半天才接通。</p>

    爸爸厲聲斥責(zé)：“你端什么架子？非要別人接才行？自己沒手沒腳？”</p>

    妹妹顧明菲也譏諷我：“改造三年，你還是這么狡詐，成天就想著裝可憐跟我哥爭寵！”</p>

    “你都快三十歲了，能不能有點出息！”</p>

    我這幾天一直低燒。</p>

    此時淋了雨，更是頭昏腦脹，只能沉默地聽著他們的訓(xùn)斥。</p>

    等他們發(fā)泄完，我才沙啞著聲音說：“對不起，顧先生，顧小姐，我身上沒錢，能不能給我一點車費？”</p>

    那邊沉默下來。</p>

    對于顧家上下來說，“沒錢”是從未有過的體驗。</p>

    半晌，媽媽才接過電話，難以置信地問：“小林，你怎么能一點錢都沒有呢？”</p>

    我慌張地解釋：“顧夫人，我卡里的幾百塊，之前看病花掉了，我、我對不起……”</p>

    越說越?jīng)]底氣，我握緊了電話，等著他們發(fā)難。</p>

    那邊卻沒了動靜，不一會兒，一百塊轉(zhuǎn)入我的賬戶。</p>

    跟門衛(wèi)告別后，我坐上了最后一班公交。</p>

    我沒敢再回頭看一眼。</p>

    這個帶給我噩夢的地方，我終于擺脫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