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放松身體，讓自己像具尸體般一動不動。</p>
這是她唯一能做的反抗。</p>
果然，秦明堯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他掐住謝蕪的下巴：“睜開眼！”</p>
謝蕪順從地睜開眼，目光空洞地望著屋頂?shù)闹刖W(wǎng)。</p>
“你這副死樣子給誰看？”秦明堯突然暴怒，一把將她推開。</p>
“要是你和謝家一起死了，我還會好好照顧你祖母一輩子！現(xiàn)在你活著，就永遠(yuǎn)欠我的！”</p>
謝蕪清楚秦明堯想要自己做出什么反應(yīng)。</p>
她猛地坐起身，手指顫抖地比劃：【你說什么？祖母她現(xiàn)在怎么了？】</p>
“呵。”秦明堯一腳踢翻旁邊的水桶，清水潑了一地，“看到你痛苦，我就暢快！”</p>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臨走前回頭看了謝蕪一眼，那眼神復(fù)雜得令人心驚。</p>
門被重重摔上，謝蕪終于癱軟在地，她顫抖著從袖中取出那塊碎瓷，在月光下泛著冰冷的光。</p>
剛才有那么一瞬間，她幾乎要把它刺入秦明堯的喉嚨。</p>
再等等。</p>
她無聲地對自己說，將碎瓷重新藏好。</p>
......</p>
翌日清晨，月茗正在梳妝，李嬤嬤急匆匆地進(jìn)來，臉上帶著掩不住的喜色。</p>
“夫人，昨晚將軍去了那啞巴的住處，不到一刻鐘就出來了！”</p>
李嬤嬤壓低聲音，“聽值夜的小廝說，將軍出來時臉色難看得很，那啞巴定是拒絕了將軍！”</p>
月茗手中的玉簪一頓，唇角微微上揚(yáng)：“當(dāng)真？”</p>
“千真萬確！”李嬤嬤眼中閃過狠毒，“看來夫人先前的法子有效，那賤人現(xiàn)在一定歪心思都不敢有！”</p>
月茗輕輕搖頭：“無妨，過幾日她便要離開了，姑且放過她吧，只要她離開，本公主的日子也會更好過一點(diǎn)�！�</p>
聽著月茗這般委屈的話，李嬤嬤更是氣急，忽的想到一個法子，湊近幾分：“老奴有個主意。若是那啞巴逃出去是為了與人茍且，又被當(dāng)場抓住，以將軍的性子......”</p>
月茗心里閃過一絲得意，又故作不安：“這不好弄吧？萬一被發(fā)現(xiàn)......”</p>
“夫人放心，老奴必定做的天衣無縫，讓那啞巴再無翻身之日！”</p>
月茗把玩著手中的簪子，隨后將其放到李嬤嬤手里：“那便辛苦李嬤嬤了，日后我若為將軍生下一兒半女，定少不了你的好處�！�</p>
......</p>
天剛蒙蒙亮，謝蕪已經(jīng)提著水桶走向井邊。</p>
她昨夜幾乎沒睡，祖母還活著，但被囚禁在那里。</p>
她必須想辦法再去一次，確認(rèn)祖母的狀況。</p>
“聽說了嗎？將軍今日奉旨巡視京畿大營去了�！�</p>
兩個廚娘在角落里竊竊私語。</p>
謝蕪放慢腳步，豎起了耳朵。</p>
“說是要查什么兵器賬冊......這一去至少三五日......“</p>
“噓，小聲點(diǎn)！這事可不敢亂傳......”</p>
謝蕪的心砰砰直跳，秦明堯要離府?dāng)?shù)日，這是絕佳的機(jī)會，她終于可以帶著祖母遠(yuǎn)走高飛了！</p>
正當(dāng)她盤算著，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冷笑：“啞奴，偷聽什么呢？”</p>
謝蕪轉(zhuǎn)身，看見貞珠叉腰站在不遠(yuǎn)處，眼中滿是鄙夷。</p>
她連忙搖頭，做出惶恐的樣子。</p>
貞珠是月茗身邊的二等丫鬟，但不像李嬤嬤那樣受器重，不過為了討好月茗，也絕對不會放過一絲為難謝蕪的機(jī)會：“大清早的鬼鬼祟祟，莫不是又想逃跑？我這就去告訴夫人！”</p>
謝蕪急中生智，指了指水桶，又指了指廚房方向，示意自己只是來打水做飯。</p>
貞珠狐疑地打量她一番，忽然露出古怪的笑容：“算你識相。趕緊干你的活去，別在這礙眼！”</p>
謝蕪低頭快步離開，卻沒看見貞珠轉(zhuǎn)身就去了李嬤嬤的住處。</p>
“嬤嬤，那啞巴今早在偷聽將軍巡視大營的消息，不知道是不是......”</p>
李嬤嬤瞇起眼睛：“夫人說了，這幾日先由著她。等將軍回來......哼，有她好受的。”</p>
貞珠不解：“為何不現(xiàn)在就......”</p>
“你懂什么？”李嬤嬤瞪她一眼，“將軍不在府中，若那啞巴出了事，夫人第一個脫不了干系。去，告訴守門的，這幾日對那啞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p>
貞珠隱下被嘲諷的羞辱，裝作恍然大悟，匆匆離去。</p>
李嬤嬤望著窗外謝蕪瘦弱的背影，露出猙獰的笑容：“小賤人，你的好日子到頭了。”</p>
天色將明，風(fēng)雪更緊。</p>
秦明堯奉旨巡視京畿大營，府門前擠擠攘攘站了一地的人，來給他送行。</p>
“將軍在外要多加保重，照顧好自己的身體。”</p>
月茗的聲音柔的能滴出水來。</p>
秦明堯點(diǎn)了點(diǎn)頭，馬蹄不安的踏著覆雪的青石板，他的目光像是不經(jīng)意的略過一干人，投落在西側(cè)最不起眼的角門上。</p>
以往他每次出行時，無論時辰多早，天氣如何，總會有一道單薄的身影蜷縮在那里，沉默的送他離開。</p>
她以為自己藏的很好，殊不知他一直都知道，只是從來沒有往那處看過哪怕一眼。</p>
可現(xiàn)在，那里空無一人。</p>
他臨出行時，分明已經(jīng)吩咐下去解了謝蕪的禁足，她卻......</p>
男人的眉心幾不可查的蹙起，心頭升起一股寂寥的空落，帶著自己也莫名的惱怒。</p>
“將軍？”</p>
月茗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心中了然，明明恨的抓心撓肺，卻全作不知，“將軍在找什么人嗎？妾身已經(jīng)吩咐了闔府上下，讓所有人都來為將軍送行了。”</p>
“沒有。”</p>
秦明堯倏地收回目光，將心頭那點(diǎn)微瀾強(qiáng)行壓下，利落的翻身上馬，馬蹄踏踏，向府外長街而去。</p>
然不過十丈，那頭神駿高大的黑馬，又被猛然勒竹了韁繩。</p>
“將軍？”親衛(wèi)不解的問，“可是落下什么東西了？”</p>
秦明堯立馬在漫天風(fēng)雪之中，雪花簌簌落在他冰冷的甲胄上。他沉默了片刻，沉聲開口：</p>
“回去吩咐管事，若是啞奴的傷還未好，就尋個大夫來瞧上一瞧�！�</p>
說罷，一甩馬鞭，揚(yáng)長而去。</p>
“吱呀�！�</p>
房門被人推開。</p>
謝蕪站在房內(nèi)，身側(cè)的桌子上，放著一個小包袱，里面除了兩身干凈的衣衫，再也沒有別的。</p>
“喲，手腳還挺利索，包袱都打點(diǎn)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