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秦默正式踏入感氣境，算是摸到了修行世界的門檻。每日的修煉不再是完全摸不著頭腦的抓瞎，而是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一絲微弱的靈氣在體內(nèi)流轉(zhuǎn)，滋養(yǎng)著經(jīng)脈，強化著體魄。雖然施展《天罡刀訣》前六式時，那刀鋒上的白芒依舊微弱且時有時無，但每一次成功的引氣附刃，都讓他興奮不已。</p>

    爺爺秦岳看在眼里，嚴肅的臉上偶爾也會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贊許，但督促卻絲毫未減，反而要求更加嚴苛。除了練刀、感氣，秦默開始被要求背誦那些佶屈聱牙的陣法古籍，認識各種古怪的符文，美其名曰“打基礎”。</p>

    這天清晨，秦默剛練完一套刀法，正擦著汗，就見謝云風頂著兩個黑眼圈，一臉萎靡地走進了后院。</p>

    “瘋子，你這……昨晚偷牛去了？”秦默收起刀，詫異地問道。幾天不見，謝云風整個人氣質(zhì)似乎都有些變化，原本陽光跳脫的眼神里，多了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和…一種銳利的底色？</p>

    謝云風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有氣無力地擺擺手：“別提了，默哥。我家老爺子，比秦爺爺狠多了�！�</p>

    原來，那天從秦家回去后，謝云風也被他父親，謝家家主謝凜，拎去進行了類似的“坦白教育”。昆侖謝家的傳承和使命，自然也毫無保留地展現(xiàn)在他面前。</p>

    “你是不知道，”謝云風哭喪著臉，卻帶著點炫耀的意味，“我們謝家的《九睺劍訣》，那叫一個霸道！光是起手式，‘睺視蒼生’，就需要引動一股銳利無匹的劍意貫通經(jīng)脈，疼得我差點背過氣去！還有那《地煞奪心決》……”</p>

    說到這，他頓了頓，臉上閃過一絲心有余悸：“那玩意更邪門，說是要引什么地煞之氣淬煉神魂，練的時候腦子里跟有千萬根針在扎一樣，還得時刻守住心神，不然就容易變得暴躁嗜殺。我爸說，這玩意練不好，先傷己再傷人�！�</p>

    秦默聽得暗自咋舌。他原本覺得自己練刀引氣已經(jīng)夠辛苦了，沒想到謝云風修煉的功法如此兇險霸道�！啊兜厣穵Z心決》？這名字聽起來就有點…”</p>

    “有點邪性是吧？”謝云風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我爸也說了，這套法訣威力奇大，尤其擅長干擾對手心神，奪其戰(zhàn)意，但煞氣極重，是柄雙刃劍。家族里也不是人人都能練，練成的更是少數(shù)。要不是我天賦還行……唉，反正這幾天我是吃盡苦頭了，感覺魂兒都快被煉沒了。”</p>

    正說著，秦岳端著一壺茶走了過來，聽到了兩人的對話，他看向謝云風，目光如電般在他身上掃過，緩緩道：“謝家的《九睺劍訣》攻伐第一，《地煞奪心決》詭譎莫測，皆是頂尖傳承。云風，你既選擇了這條路，便需謹記，力量無分正邪，關鍵在于持力量之人。心正則劍正，心邪則煞侵。守住本心，方是根本�！�</p>

    謝云風聞言，神色一肅，恭敬地點頭：“是，秦爺爺，我記住了�！�</p>

    秦岳又對秦默道：“你秦家陣法，包羅萬象，浩如煙海，雖起步不如劍訣凌厲，但根基最穩(wěn)，潛力無窮。你與云風，一守一攻，一穩(wěn)一銳，將來若能默契配合，方能應對大變。”</p>

    正說著，院外傳來敲門聲。老宅的幫傭李嬸去開了門，片刻后領著一個身影走了進來。</p>

    來人正是許清如。</p>

    她今天穿了一身簡單的白色練功服，長發(fā)束成馬尾，更顯得身姿挺拔，清麗脫俗。只是那張漂亮的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眼神清冷，尤其是在看到秦默和謝云風勾肩搭背、一身汗水的樣子后，幾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下眉。</p>

    “秦爺爺�！彼�先向秦岳恭敬地行了一禮，語氣禮貌卻疏離。</p>

    “清如來了�！鼻卦滥樕下冻鲆唤z溫和的笑意，“可是許老頭有什么話帶給我？”</p>

    許清如點點頭，目光掃過秦默二人，才開口道：“爺爺感知到南部龍脈氣機近日似有異常波動，比以往更加活躍且…紊亂。他擔心南疆結界或有變故，讓我來告知秦爺爺，提請四家盡快共議，加強巡查。”</p>

    南部龍脈？南家！</p>

    秦默和謝云風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剛剛才聽爺爺懷疑南家，這邊南疆就出問題了？</p>

    秦岳面色沉靜，看不出太多波瀾，只是眼神深邃了幾分：“我知道了�；貜驮S老頭，此事我已知曉，會盡快聯(lián)系昆、南兩家，擇日共議�！�</p>

    “是�！痹S清如應道，任務完成，她便不再多言，微微頷首，就準備告辭。</p>

    目光掠過秦默時，看到他手中那柄未開刃的沉重鐵刀，以及身上剛剛修煉后的痕跡，她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訝異，似乎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吊兒郎當?shù)募一镎娴臅�下功夫修煉。但這點訝異很快消失，又恢復了之前的冷淡，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p>

    秦默被她那一眼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想挺直腰板，又覺得有點傻，只好摸了摸鼻子，移開視線。</p>

    許清如轉(zhuǎn)身離開，背影干脆利落。</p>

    “南疆…”秦岳沉吟片刻，對兩個少年道，“看來，留給你們安穩(wěn)修煉的時間不多了�！�</p>

    接下來的幾天，氣氛明顯緊張了起來。秦默和謝云風修煉得更加刻苦。</p>

    秦默在鞏固感氣境的同時，開始嘗試練習《天罡刀訣》的后續(xù)招式，并接觸更復雜的陣法基礎原理。那些星辰軌跡、五行生克、能量節(jié)點看得他頭大無比，遠比揮刀吃力得多。</p>

    謝云風則逐漸適應了《九睺劍訣》的修煉，雖然過程依舊痛苦，但他的氣質(zhì)確實在發(fā)生改變，眼神越來越亮，偶爾凝神時，會透出一股逼人的銳氣。至于《地煞奪心決》，他修煉得更加謹慎，按照秦岳的叮囑，每日以靜心法門調(diào)和，生怕被煞意反噬。</p>

    這日，兩人對練。謝云風手持一柄未開鋒的青鋼長劍，施展“睺視蒼生”起手式，劍尖震顫，發(fā)出一陣低沉的嗡鳴，一股無形的銳氣鎖定了秦默。</p>

    秦默頓感壓力大增，不敢怠慢，運轉(zhuǎn)體內(nèi)那絲微弱的氣感，揮刀迎上“劈字訣”。</p>

    刀劍相交，發(fā)出一聲脆響。秦默只覺得一股銳利的氣息順著刀身傳來，震得他手臂發(fā)麻，差點握不住刀。謝云風的劍招不僅力量大，更帶著一種精神上的壓迫感，讓他心生怯意，難以全力發(fā)揮。</p>

    “默哥，小心了！”謝云風低喝一聲，劍勢一變，更加凌厲，正是《九睺劍訣》的第二式“驚鴻一瞥”。劍光如電，直刺秦默中路。</p>

    秦默狼狽地格擋，被逼得連連后退。情急之下，他試圖引動更多氣感附著刀身，卻因為心神被謝云風的劍意所懾，氣息運轉(zhuǎn)頓時滯澀不堪。</p>

    就在他即將落敗的瞬間，謝云風久攻不下，心中焦躁，下意識地催動了體內(nèi)那絲剛剛練成的“地煞奪心煞意”，試圖干擾秦默！</p>

    一股陰冷、狂暴、帶著剝奪意味的氣息驟然涌向秦默！</p>

    秦默如遭雷擊，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仿佛有無數(shù)根冰冷的針扎入意識深處，戰(zhàn)意瞬間潰散，恐懼感被無限放大，體內(nèi)運轉(zhuǎn)的氣感幾乎瞬間停滯、紊亂！他臉色一白，握刀的手一軟，鐵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僵在原地，動彈不得。</p>

    謝云風也沒想到這“奪心煞意”效果如此顯著且詭異，看到秦默瞬間失神蒼白的臉，他自己也嚇了一跳，連忙收斂煞意，緊張地喊道：“默哥！你沒事吧？！”</p>

    那股陰冷的感覺如潮水般退去，秦默這才緩過神來，大口喘著氣，后背驚出一身冷汗。他心有余悸地看著謝云風：“瘋子…你剛才那是什么…太邪門了！”</p>

    謝云風也是一臉后怕：“我…我就是試了一下《地煞奪心決》…沒想到…”</p>

    一直在旁靜觀的秦岳走了過來，神色嚴肅：“煞意侵神，奪人心魄。云風，此訣威力雖大，但輕重分寸，尤為重要。對練切磋，豈可輕易動用？若非小默已入感氣，神魂稍凝，方才那一下，足以讓他心神受創(chuàng)，留下陰影�！�</p>

    他又看向秦默：“陣法之道，亦需穩(wěn)固心神，明辨能量流轉(zhuǎn)。你方才便是心神被奪，導致內(nèi)息紊亂。日后對敵，需謹守靈臺清明，不為外邪所動。今日之事，對你們二人，都是個教訓�！�</p>

    兩人都低下頭，心悅誠服。第一次，他們?nèi)绱饲逦�地認識到自身力量的特性、威力以及…潛在的危險。</p>

    經(jīng)過這次小小的意外，兩人修煉更加謹慎和專注。他們都明白，未來的敵人，絕不會像對練這般溫和。南疆的陰影，如同懸在頭頂?shù)睦麆Γ�催促著他們快速成長。</p>

    而此刻，在南疆密林深處，鎮(zhèn)守南脈的南家宅邸中，一場隱秘的對話正在進行。</p>

    “父親，秦家、謝家、許家那邊，似乎已經(jīng)有所察覺了�！币粋�聲音低沉地說道。</p>

    另一個更加蒼老陰鷙的聲音冷笑一聲：“察覺？哼，靈隱協(xié)議早已名存實亡！唯有力量，才是永恒！他們守著那些老古董規(guī)矩，豈知我南家所謀之大？異獸森林里的那位‘陛下’，才是未來的主宰…繼續(xù)按計劃進行，加快速度…很快，就沒有什么能阻擋我們了…”</p>

    窗外，南疆的霧氣，似乎比以往更加濃郁，更加陰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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