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娘是個醫(yī)女,曾在侯府為老太君看過三個月病。</p>
后來老太君再次病重,小侯爺親來尋我娘。</p>
我娘已經(jīng)難產(chǎn)沒了,我那時剛滿十歲。</p>
結(jié)巴,膽小,被后娘按在水池,用粗糙的抹布搓洗我凍瘡裂開潰爛的手。</p>
「小賤人,故意的是不是,破手粗笨,讓我裙子勾絲,讓帕子染血,我今日非要搓掉你一層皮。」</p>
我疼得無聲尖叫,眼淚滾落。</p>
小侯爺一鞭子抽過來。</p>
他救了我,然后買了我。</p>
將我扔在了莊子,忘了這事。</p>
我十五歲那年。</p>
小侯爺?shù)男纳先思奕藘赡炅�,他不肯議親,不肯納妾。</p>
京中傳言小侯爺不行,宗族覬覦爵位欲過繼。</p>
老夫人氣得要死,將府邸、莊子還有人牙子各處看得過眼的年輕姑娘都搜了過來。</p>
上百個女子等他挑。</p>
老夫人說:「只要你為凌家留下香火,我再不管你!任你自由。」</p>
小侯爺喝了酒,他怨恨老夫人。</p>
「當(dāng)初若不是你嫌棄沈家門第執(zhí)意拆散,碧珠早已嫁給我,何至于此�!�</p>
老夫人氣得按住胸口。</p>
「沈碧珠心思陰毒,撒嬌賣癡,娶妻當(dāng)賢,她擔(dān)不起凌家中饋的重?fù)?dān)!」</p>
他們爭執(zhí)愈烈。</p>
老夫人氣得幾乎昏厥,要觸柱尋死去追隨老侯爺。</p>
小侯爺妥協(xié),他抬頭掃過院子中的女人。</p>
我一直看著他。</p>
他在人群中看著我的臉,目光復(fù)雜。</p>
過了一會,他忽然笑了。</p>
「母親,那就如你所愿。」他叫我過去,「你,脫衣吧�!�</p>
四周都是人,我渾身發(fā)冷。</p>
他居高臨下。</p>
「我說脫衣,聽見了嗎?其他人,轉(zhuǎn)過身�!�</p>
我在那一日,得到了留下的機(jī)會,卻也成了滿院的笑話。</p>
我死死咬住唇,脊背靠近粗糲的樹皮,身體屈辱裸露在陽光下。</p>
他卻厭惡我的眼淚。</p>
「你們這種女人,不都是為了錢自薦枕席很殷勤么?便是容貌有幾分相似,永不如她萬一。閉嘴,不許哭�!�</p>
后背一陣陣發(fā)疼,傷口滲血,皮膚損毀,一如很多年前繼母的手筆。</p>
我念了五年的人,原來竟是這般。</p>
后來,我留了下來。</p>
第三次晚上他來睡我的時候,看著我的臉,想起我沒有名字。</p>
「以后,你就叫魚珠吧�!�</p>
魚目混珠。</p>
我是死魚眼,妄圖混淆他珍貴的白月光那般的珍珠。</p>
我輕輕搖頭:「不,我有名字,我叫遲遲。」</p>
他粗暴懲罰我的不恭順。</p>
我疼得眼里蓄滿眼淚,卻一再堅持。</p>
「我叫遲遲�!�</p>
遲遲啊,你救下我時親自給我取的名字,忘了嗎?</p>
遲遲鐘鼓夜,耿耿欲曙天。</p>
意思是,只要等待,一切都會好起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