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姜書一路提心吊膽的回了花園中，那些姑娘早就已經(jīng)離開去了宴席。</p>
她就又尋了一個小丫鬟帶路，往宴會廳而去。</p>
此時的宴會廳早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各家姑娘尋自己相熟的朋友三三兩兩坐在一起咬耳朵。</p>
姜書尋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一顆心還在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紅唇死死抿著。</p>
“我還以為你不敢回來了呢。”蘇黎不知什么時候去了她身側(cè)，語氣陰惻惻的。</p>
姜書這會兒哪還有功夫和她耍嘴皮子，“滾。”</p>
“你說什么？”蘇黎眉頭一皺。</p>
“我說，你若是耳朵不好就去看看耳朵，腦子不好就去看看腦子，我又不是肉，你老圍著我轉(zhuǎn)干什么�！�</p>
她聲音不小，可供宴會廳中所有姑娘都聽見，不少人側(cè)頭看來。</p>
“姜書，你罵我？”蘇黎臉色極為難看。</p>
姜書一臉不耐煩，“怎么，是我說的不夠明顯嗎�！�</p>
蘇黎自詡性子直爽，敢愛敢恨，那她就給她來個更加直白的，“若是蘇姑娘聽不懂，我就再說明白些，你就是只臭蟲，離我遠一些，我—不喜歡你，不，應(yīng)該說，是討厭你�！�</p>
蘇黎臉色青白交錯，用了很大力氣才沒有對著姜書那張臉扇下去。</p>
“姜姑娘，我知你因為沈家公子的事情對我有意見，可他不喜歡你，你就是針對我，又能改變什么呢？”</p>
“且沈家家風嚴謹，十分注重規(guī)矩體面，你如此善妒，他不會喜歡的�！�</p>
姜書斂眸，偏頭直直看著蘇黎，并不說話，直至把蘇黎看的心中沒底，“我說的都是事實，你為何這么看著我？”</p>
“看蘇姑娘的臉皮，究竟有多厚，好歹是姑娘家家，張口閉口就是男人，喜歡，你是嫁不出去嗎？”</p>
蘇黎面色一沉，“這話說的好笑，全皇城誰不知，姜姑娘對沈公子情深幾許，連與同窗吃頓飯都要追去�！�</p>
姜書抿唇，她是真的不耐再同蘇黎糾纏吵嘴，沒有意義，沒有結(jié)果。</p>
“說的是，那指定比不上蘇姑娘得沈公子喜歡，同窗吃宴，一桌子男人，就蘇姑娘一個姑娘，如此殊榮，一般姑娘確實及不上�！�</p>
此話一出，人群中響起鄙夷的笑聲。</p>
當今民風雖算的上開放，可一個姑娘和一群男子在一個房間里呆著，飲宴廝混，那也是十分丟臉的事兒。</p>
傳了出去，蘇黎名聲是別想要了，這輩子除了沈淮，誰都別想嫁。</p>
蘇黎怎么都沒想到，姜書竟敢在大堂廣眾之下說出這話，她壓低聲音，“姜書，你就不怕沈公子生氣嗎？”</p>
“你覺得我怕嗎？”姜書反問，“蘇姑娘若是再糾纏，你和沈淮的那些破爛事兒，我可是不介意讓在座姑娘都當個樂子聽一聽�！�</p>
蘇黎看了眼用異樣目光看著她和姜書的姑娘們，恨恨咬了咬牙。</p>
她和沈淮有太多不合規(guī)矩的事情，不能擺在明面上讓人知曉了，她喜歡沈淮是真的，直率坦誠，敢愛敢恨也是真的。</p>
可蘇家是官宦，會為了臉面打死她也是真的。</p>
“你給我等著�！�</p>
“試試。”</p>
蘇黎冷哼一聲，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立即有不少姑娘圍上來。</p>
“蘇姑娘，你和沈公子當真已經(jīng)互定終身了嗎？”</p>
所有人都知曉姜書喜歡自己的繼兄，沈淮，所有人也都知曉，沈淮看不上姜書出身，喜歡的，是御史中丞家的蘇黎。</p>
“是啊，沈公子可是家中嫡長子，雖不比那些頂級門閥，但沈氏在京中也是排的上號的，你要是能嫁過去做當家主母，那可是要羨煞一眾閨秀的眼�！�</p>
“最主要的是，沈公子容貌俊秀，又才華橫溢，若是今年順利，就是連中三元，往后前途更是不可估量�！�</p>
“天吶，連中三元，那將來豈不是內(nèi)閣之才，蘇姑娘是要做誥命夫人嗎？”</p>
蘇黎被那些姑娘你一言我一語捧的有些飄飄然，臉頰羞澀，“好了，八字都沒一撇呢，快別說了�！�</p>
“是嗎，可姜書方才不是說，你都和他同窗一起飲宴了嗎？都帶你見他朋友了，還叫八字沒有一撇�！�</p>
一道尖銳不合時宜的聲音突然響起，是和蘇黎一向不怎么對付的兵部尚書家的姑娘。</p>
“若是這還叫沒有一撇，那什么算，暗通款曲嗎？”最后四個字，她沒有直接說，是哼哼出來的。</p>
“我瞧著啊，聘書都沒下，你們都快把那一捺都寫完了才是�！�</p>
“這就是你們文人的規(guī)矩禮節(jié)嗎？”</p>
“林夢夢，你什么意思？”蘇黎轉(zhuǎn)頭看向后面的林夢夢，怒目而視。</p>
“什么什么意思，這么明顯的落井下石，有什么好問的？”</p>
“你——”</p>
蘇黎就要站起身，又被其他姑娘拉住，“算了，她爹爹得圣寵，別和她一般見識了�！�</p>
蘇黎氣的臉色鐵青，她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夾板氣。</p>
林夢夢不比姜書，仗著家世，就是個刺頭，二人只要見面，她就沒有不尋她事兒的。</p>
她爹自然比不上林夢夢的爹。</p>
可后來，哪怕她幾次三番示好，林夢夢都不假辭色，非要與自己過不去。</p>
但要是說起來，她之所以會得罪林夢夢，也是因為姜書。</p>
沈家規(guī)矩重，她知曉沈淮瞧不上姜書的出身，便也因此嘲諷姜書粗鄙，那日，她說的有些過了，連同武將都給捎帶上了。</p>
還以為附近沒有人，不曾想林夢夢不知從哪鉆了出來，二人的梁子就此結(jié)下。</p>
可以說，有林夢夢的地方，二人就鐵定要有口舌之爭。</p>
但到底林夢夢家世好，壓她一頭。</p>
姜書看著蘇黎青白交錯的臉，很想對林家姑娘豎起大拇指。</p>
只是，她目光剛一投過去，林家姑娘立即偏頭不看她，一臉的嫌棄。</p>
姜書看見她無聲張嘴對自己說了什么，嗯…很熟悉，應(yīng)該是，“沒出息的廢物。”</p>
是二人每次相見，她都鐵定少不得的一句。</p>
姜書挑了挑眉，收回視線。</p>
緊接著，一個紫衣姑娘邁步走進宴會廳，眾位姑娘都齊齊噤聲，站起身行禮，“縣主。”</p>
不好的記憶再次回到了腦子里，姜書站在人群后，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p>
李云秋在上位坐下，說了句免禮。</p>
姜書明顯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垂頭盯著眼前的點心，連頭都不敢抬。</p>
心里七上八下，想著李云秋此時會不會已經(jīng)在心里開始盤算，怎么讓自己永遠閉嘴了。</p>
好在李云秋很快收回了視線，吩咐丫鬟上菜。</p>
李府還備了姑娘們可以飲用的果酒，一時間，氣氛十分融洽，李云秋和那些姑娘們打成一片，談天說地，十分熱鬧。</p>
姜書安安靜靜的，只希望宴會可以快點結(jié)束，她能早一些離開。</p>
桌案上的酒散發(fā)著醇香的氣息，姜書卻一滴都不敢嘗。</p>
前面坐著的兩個姑娘開始竊竊私語。</p>
“你說，郡主會選誰哪家的公子做女婿�。俊�</p>
“那還用說，當然是內(nèi)閣大學士慕家的公子，那位和縣主可是青梅竹馬，雖不曾下禮，卻也早已是內(nèi)定的一對，這次也只是走個過場而已�！�</p>
“說的也是，縣主尊貴，那位亦家世顯赫，才學容貌皆可，確實相配�！�</p>
姜書默默聽著。</p>
慕家？</p>
方才在花園，她好像聽見陳序叫那個男人慕子離？莫非就是他？</p>
不對，若是他，二人又何必私會，依依惜別，難舍難分，還怕被外人瞧見。</p>
“姜婆子，京城有幾個慕家？”</p>
姜婆子彎下腰，聲音極低，“回姑娘，就那一家�！�</p>
就那一家？</p>
姜書眨眨眼，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涌上心頭，李云秋瞧上的該不是慕家旁支或是庶子吧？</p>
她腦子里天馬行空，一直到陸陸續(xù)續(xù)有姑娘離開，才回過神來。</p>
她站起身，想隨著幾個姑娘一同走，卻被李云秋叫住，“姜姑娘，可否等一等，我有幾句話，想要同姜姑娘說。”</p>
“......”</p>
姜書后背都爬上了冷汗，笑容逐漸消失。</p>
她緩緩轉(zhuǎn)過身，看著李云秋笑意盈盈的臉，只能點頭。</p>
等其余人都離開，諾大一個宴會廳，就只剩下二人。</p>
李云秋站起身，朝姜書走去，“姜姑娘…”</p>
“縣主放心，我今日什么都沒瞧見，一定不會胡言亂語的�！�</p>
姜書面色十分認真，反倒是逗笑了李云秋。</p>
看著她笑，姜書緊繃的神經(jīng)才舒緩了一些，卻依舊不敢懈怠。</p>
“你誤會了，我瞧著姜姑娘率真坦誠，自然相信你不會亂說�！�</p>
“那縣主留下我是......”</p>
李云秋招了招手，立即有小丫鬟遞上一個錦盒，“這個是送給姜姑娘的，打開看看可喜歡？”</p>
姜書捧著盒子，心驚肉跳。</p>
怎么都覺得不真實，李云秋不怪她，竟然還送東西給她，讓她不由覺得，盒子里是不是毒氣一類的東西。</p>
李云秋看著姜書繃緊的臉，不由挑眉，“姜姑娘不信我？”</p>
不是不信，是很難相信。</p>
“沒有，東西我回去查看，多謝縣主了。”</p>
“嗯，也好，來人，送姜姑娘�！崩钤魄镆矝]有為難，立即讓人送姜書離開。</p>
姜書捧著盒子，長舒了一口氣。</p>
“縣主，您好像對這位姜姑娘有些不同，她名聲可不好。”</p>
“那又怎么了，你不懂�！崩钤魄镄τ�。</p>
“縣主，郡主讓您過去一趟�！�</p>
李云秋笑容一滯，“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