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門外傳來劇烈的敲門聲,我暈暈乎乎地丟下酒瓶子跑去開門。</p>
锃亮的皮鞋,滿身黑西裝,一絲不茍的背頭,正如那年那夜初見那般,程老板逆著月光,靜默地佇立在我家門口。</p>
“芳芳,是我。”</p>
我把他拉進亂糟糟的出租屋,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抱著他就開始哭。</p>
“我沒有家人了,我娘不在了,我爹也死了,我還活著有什么意思……”</p>
程厲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發(fā),“芳芳,我想聽你唱西廂記。”</p>
我本來不想唱的,可我突然記起來,我爹還活著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西廂記。</p>
我從床底下翻出那套有些破舊的粉色綢緞戲服,因為喝得太多了,手顫抖著沒辦法畫臉譜。程厲握住我的手,一筆一筆,幫我描著眉毛,畫著臉妝。</p>
我穿好戲服,赤著腳站在床上,開口是略帶沙啞,又凄涼哀怨的嗓音。</p>
“花落流?紅,閑愁萬種,?語怨東風……”</p>
程厲終是沒聽我唱完,就將我撲倒在柔軟的床上,“嘶拉”一聲,我那唯一一件藕粉色的戲服也被程厲粗暴地撕成了兩片破布。</p>
身體越來越疼,心尖如同裂了道口子,鮮血淋漓,再也無法愈合。</p>
【林泱泱】</p>
我十八歲生日宴會上,媽媽穿著優(yōu)雅大方的修身禮服,勾勒出她風韻不減的身材,她踩著雙香檳色的小細跟,手里捧著酒杯穿梭在一眾西裝革履的男人中間。</p>
我穿著她給我挑選的,素凈的青色素衫長裙,是紡紗材質(zhì)的,有些單薄,隱約可以看到身材曲線,又顯得古樸規(guī)矩。墨色長發(fā)光潔柔順,被一根木簪子簡單挽著。</p>
我聽到媽媽在和一個身材臃腫,頭頂微禿的男人在討論我,她招了招手示意我過去,我乖巧地來到她身邊,含羞而自然地任面前的男人打量。</p>
我不是傻子,被豢養(yǎng)了十八年,我隱約知道自己的命運。</p>
但如果有機會選擇,我想選一個不那么丑的。</p>
禿頭男人還是沒松口,可能是和媽媽沒談攏,媽媽有些惱怒,眼神示意我離開。</p>
我乖巧地回到大廳,在古樸的紅木椅上坐下,低頭梳理著自己的長發(fā)。</p>
“沈總來了!”</p>
一堆人蜂擁到門口,迎接著今晚的主角。明明是我的生日,主角卻不是我。我自嘲地淡淡笑了笑。</p>
媽媽聽著風聲也趕到了大廳門口,她連忙拉起我,將我?guī)У缴蛑菝媲啊?lt;/p>
她急切地在人群里推搡著我,像是急著推銷著一件臨期產(chǎn)品。</p>
終于,沈知州注意到了媽媽和我。</p>
他將人群散開,接過服務生托盤上的香檳,緩步來到我們跟前。他穿著裁剪得體的黑色西裝,腕上戴著一只名貴的手表,我看不出是什么牌子。</p>
人群褪去,我這才看清他的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