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送走府醫(yī)后,江錦安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從自己妝奩里翻幾樣值錢的首飾來,她拿了方布鋪在榻上,又囑咐翠微道:“咱們這院子里可還有什么值錢的物件兒?一并拿來!”</p>
翠微從來是話少的,也不會多問什么,江錦安叫她做什么翠微無有不依的。</p>
聽了江錦安的話四下搜了些值錢的物件兒出來,江錦安把這些東西一一歸整了,放在方布之上,想了想又從中抽出一枚翠玉簪子來。</p>
這玉簪子是里頭最值錢的,少說也有三五百兩。</p>
這些首飾還是從前江嬌未曾歸家時,父兄祖母為她置辦的,樣樣都是最好的,這兩年她過得艱辛,人人厭棄她,也沒人給她置辦什么首飾頭面了,到最后也只有這些舊物。</p>
過些時日是潯陽長公主擇選伴讀的時候,前世她有意退讓,稱病未去,江嬌再宴席上入了長公主的眼,成了公主伴讀,自此身價水漲船高,可這次江錦安不會叫江嬌輕易如愿。</p>
她不是想去當(dāng)伴讀?</p>
自己偏要同江嬌爭一爭。</p>
把那簪子收起,江錦安把余下的首飾小心包好,她對翠微道:“我如今出不得院子,你想個法子,把這些東西拿出去換成銀票,再去甜水巷東頭那家絲織坊,用這些銀子將他家的生絲都買下�!�</p>
那家絲織坊的生絲是最便宜的,再有不到半月,海上便會有風(fēng)浪,船只損毀大半,那時運(yùn)往秣陵的生絲因海難銳減,生絲價格翻了十倍有余。</p>
江錦安便是想趁著如今行情,收購生絲,屆時再賣出,少說也能賺一兩萬兩銀子呢。</p>
翠微頓了頓,為難道:“可是姑娘,今日你砍那梨樹的事傳到大公子耳朵里,大公子生了好大的氣,已經(jīng)不許奴婢出去了。”</p>
江錦安一愣,長眉深深蹙起。</p>
江淮......</p>
院里那棵梨樹還孤零零的落著葉,樹干上斑駁的傷痕駭人得緊。</p>
江錦安深吸了一口氣,“無妨,過兩日祖母自會放我出去�!�</p>
祖母最是好面子,定然不會愿意府中的事外傳,因此這兩年即便是城陽候府里鬧得再兇,外頭都是一概不知的。</p>
過兩日城陽候江遠(yuǎn)興歸家,她這個做女兒的自然要去拜見,倒是翠微也可趁此機(jī)會出府了。</p>
那頭陸清淵從城陽候府回了鎮(zhèn)國公府,陸母正在庭院里賞著花,這金絲牡丹是花房新培育的名種,陸母十分愛惜,也就只有天好之時才會叫人搬出來賞玩。</p>
她是知道今日自己兒子去城陽候府這一遭的,陸母笑著發(fā)問:“可還順利?”</p>
城陽候公干未歸,城陽候昔日部下卻做出強(qiáng)占民田之事,陸清淵身在刑部,自是要查問此事的。</p>
他人心思縝密,并未大肆張揚(yáng),而是第一時間摁下此事,眾所周知,江家親近沈家,同七皇子關(guān)系匪淺,而陸家是太子一黨,兩家也不過是明面上和諧,背地里都互相提防著。</p>
城陽候府有兵權(quán),東昌侯府是文臣一脈,城陽候府二姑娘與東昌侯府嫡子沈越洲的婚事若是成了,兩家便徹底捆綁,為七皇子助力。</p>
陸家自然不會允許此事發(fā)生,陸清淵此次登門明面上是因巡防營公事拜訪,后又提起長公主擇選伴讀一事,實(shí)際上卻是叫人暗中探查城陽候部下強(qiáng)占民田一事,否有城陽候指使。</p>
只是陸清淵今日卻鬼使神差的去了清梨院,去了江錦安所在之處。</p>
陸清淵腳步微頓:“一切順利�!�</p>
眼前卻浮現(xiàn)出姑娘倔犟澄清的雙眸,陸清淵輕笑一聲,這姑娘,不管何時何地骨子里都透著一股子勃勃的生機(jī),那是陸清淵不曾在旁人身上見過的,澄明的,倔犟向上的,像是一團(tuán)微弱的燭火,似乎下一刻就要湮滅,可她卻顫巍巍的堅(jiān)持著,在角落里發(fā)著光亮。</p>
“兒子還有公務(wù),就不陪母親賞花了�!�</p>
陸清淵說完,大步朝書房走去。</p>
小廝葉舟朝陸母作了個揖,小跑著跟上陸清淵。</p>
陸母嘆氣無奈搖頭,自己兒子性子倨傲,話少也不是一兩日了,可自從兩月前,陸母便覺得自己兒子愈發(fā)不對勁兒了,往日他性子雖然冷,可以不至于跟塊兒冰似的。</p>
可若說是哪里變了,陸母還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覺得自己兒子好似經(jīng)歷了什么大風(fēng)浪,行事沉穩(wěn)了不少。</p>
書房內(nèi),陸清淵拿了銀票交給葉舟:“從現(xiàn)在起,秣陵城中的生絲,不論價格通通買下�!�</p>
葉舟不解:“生絲并非什么緊俏的東西,每年從江南運(yùn)來的生絲數(shù)量極多,公子您這樣囤生絲做什么?若是賣不出去,可就要砸在手里了。”</p>
葉舟說的這話是真的,生絲儲存極為苛刻,若是不慎便會生霉,一下子買這么多的生絲在手中,若是賣不出去,豈不是要虧損上萬兩銀子?</p>
陸清淵道:“你只管去就是�!�</p>
此話一出葉舟也不敢再多說什么,自家這位爺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葉舟捧了銀子出去,不過兩日就將城中大半生絲買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