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說是請,可哪里問過江錦安的意思,她幾乎是不由分說的被帶到了江淮院中。</p>
江錦安心中惶恐,面上仍舊裝的鎮(zhèn)定。</p>
說不怕是假的,江淮的手段與狠辣她是體會過的,前世她淪落到那等境地,有江嬌的設計,更是因為江淮不分青紅皂白的縱容與偏袒。</p>
江錦安被小廝摁著跪在堂中,江淮緩步從屏風后走出。</p>
江錦安抬頭同江淮對視,險些壓制不住心中的恨意,如今受制于人,她并不敢激怒江淮,否則害了自己不說,還會連累翠微受苦。</p>
江淮為江嬌病倒一事將怒氣都發(fā)在了江錦安身上:“若非是你,嬌嬌怎會病的如此嚴重?”</p>
“她關切你,才特意去家祠看你,你卻滿心惡毒!”</p>
江淮說的痛心,江錦安聽著只覺可笑,可笑他這兄長年少入仕,竟是個眼盲心瞎的。</p>
她譏諷一笑,這笑容惹怒江淮,江淮快步上前,掐著江錦安的脖頸迫使她將頭抬起,江錦安喘息不暢,臉上逐漸爬上青紫色。</p>
江淮低聲道:“你笑什么?是覺得如今嬌嬌病重你心中暗自竊喜不成?你心腸竟然如此狠毒!”</p>
空氣愈發(fā)稀薄,眼見著江錦安幾乎窒息而亡時,江淮松開了手,還不等江錦安喘息,江淮便提著江錦安的衣領將人拖進內室書房里。</p>
江錦安被摔在織金的軟毛地毯上,書房的陳設與江錦安記憶中別無二致,她撐著胳膊起身,入目便是江淮立于眼前,他身后是一張紫檀木的書桌,書桌上擺著一尊鎏彩的瑞獸香爐。</p>
江錦安忽而顫抖起來,她望著那鎏彩的瑞獸香爐,記憶重疊,上頭似乎還染著絲絲的血跡,濃稠發(fā)著腥氣的鮮血,順著那香爐滴落,染濕了她的裙擺......</p>
前世記憶涌上心頭,掌心似乎還殘存著滾燙腥臭的血液,江錦安怔然望著自己的手,低聲喃喃:“不......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p>
江錦安抖如糠篩,蒼白的面龐看的江淮眉頭緊蹙,他甚至都不曾來得及拿出責罰的戒尺,江錦安便被嚇成了這副模樣。</p>
他心中不解,初時以為是江錦安故意為之,他拿著戒尺走近,一下下毫不留情的打在江錦安瘦弱的脊背上,江錦安吃痛,匍匐于地面,涕淚橫流下好似只受傷卑憐的小獸,江淮這才察覺幾分不對。</p>
“江錦安!你這是做什么?”</p>
江淮眸光不善,提著江錦安的后頸將人拽起。</p>
江錦安此刻沉浸在前世的過往中,整個人都是混沌的,脊背的痛楚疼得她連一絲聲響都發(fā)不出來,江錦安的模樣實在太過于可憐,江淮扔了戒尺蹲在江錦安身前,眸光相對那刻,江淮一怔。</p>
姑娘白皙的面皮因劇痛蒙上了絲絲汗珠,她面頰緋紅薄汗涔涔,一副被夢魘纏住的模樣,眸光短暫停留片刻,嗓音卻喑啞起來,江淮故作坦然道:“若非你容不下嬌嬌,我又怎會如此責罰你?”</p>
“嬌嬌身體弱,受不得驚嚇,你嚇病了她,難道我還罰不得你了?”</p>
江錦安咬著唇瓣,她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前世在掖庭挨打時,那些人對自己拳打腳踢,或是用捶打衣物的木棍一下下不留情面的打在自己身上,又或是一根根尖細的銀針扎進身體里,各種法子,折磨的她痛不欲生。</p>
那時的她無力抗爭,便只能如眼前一般將自己蜷縮起,妄圖消弭些痛處。</p>
看著江錦安這宛如喪家之犬的模樣,江淮心中忽而升騰起一股挫敗感,這明明是他想看到的,可他卻高興不起來。</p>
江錦安做出這副柔弱樣子來做什么,她不該倔強的同自己頂嘴?說自己沒錯嗎?</p>
她不是性子最倔犟嗎?</p>
江錦安痛的厲害,江淮打她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氣,姑娘身子本就纖弱,哪里經得起這樣的毒打?</p>
眼下江錦安算得上是進氣多出氣少,江淮本想就此放了江錦安,忽的又想起來今日鎮(zhèn)國公府小公爺?shù)皆L。</p>
陸清淵是太子表兄,皇后的親侄兒,更是鎮(zhèn)國公府的小公爺,他年紀雖輕,卻身份顯赫,今日陸清淵到訪,府中上下昨日便開始灑掃,江錦安莫不是聽聞此消息,因著這個才故意鬧出這場戲來?</p>
好讓鎮(zhèn)國公府小公爺?shù)弥耸�,丟了城陽候府的臉面。</p>
眉眼陡然冷峻下來,江淮冷笑:“你的好謀劃,如今是賽得上諸葛孔明了,是我小瞧了你!”</p>
拇指在姑娘面頰上擦過,所經之處無不留下一片紅痕,眼神驟然失溫,江淮冷漠起身喚來小廝:“來人!把二姑娘關進她自己院里,沒我的命令不許她出院門一步!”</p>